☆、狐泽

良久,他缓缓回头。黑沉的目光落在扳着车望着他的女人身上。

幻身不可能将原身的武器用的如此娴熟。瓶笙的头脑混乱了。

他举步走向车子,丢下一句命令:“他们刚刚只是前来试探,很快会调来人手。即刻上路。”其他人闻言立刻行动起来,连泽获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眼看着他朝车辆的方向走了回来,瓶笙下意识地往里一藏,背心撞到车厢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这充满惊恐的躲避让他心中一凉。迟疑了一下,终是抬腿进了车内。

车队很快重新启动了,路途平坦,车厢微微摇晃。

缩在车角的女人面色苍白,惊恐的眼神,顿时让他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不可逾越的距离。不死心地伸出一只手,想把这只躲躲闪闪的家伙揪过来,狠狠按进怀里揉她的脸,不准她做出这么一副陌生疏离的鬼样子来。

手还没触到她,就听她飚出一句:“他呢?”

他的手顿住,反问道:“谁?”

“小黑鸟呢?幻身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她狠狠瞪着他,仿佛他劫去了她的心肝儿一般。

他沉默一下,答道:“幻身早就消失了。它在这里。”手抬起,指间掂着一根黑色鬣发。

瓶笙盯着那根毛发,心疼得紧揪了起来。仿佛幻身死了,那是幻身的遗物一般。悲痛憋在胸口,咽喉几欲抽搐。“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把他弄没的?!”痛恨的语气,仿佛是他杀了幻身。

洛临深深看着她,低声说:“很早的时候。”

“有多早?”

“在那个峰顶的山洞里的时候……”那时,他无声无息地落在洞口外的雪地上,听到她在对着幻身嘀嘀咕咕:“浑蛋,干嘛要那么装。你累不累啊。偶尔坦露一下软弱才会招人疼,懂不懂啊?一个幻身,反而更真实,比你本人可爱多了,知不知道啊?笨蛋。”

偷眼看去,看到她毫无芥蒂地倚在幻身的怀中。那一刻真真实实地吃醋了。也就是在那一刻,决定伪装成幻身,留在她身边,享受她的宠爱。定然不是长久之计,留一刻是一刻,享受一刻是一刻。

于是在她伤重昏睡之际,一声咒语把幻身变回毫毛,替下了幻身,从此沉溺到伪装之中换取溺爱,不遗余力地装了下去。

瓶笙看着面前的洛临,愣了好久。在记忆中搜索那个点,幻身与真身换手的那个点。搜来搜去,确定是在自己伤重昏睡期间发生的。心中一直没能解开的一个谜团顿时了然了:“怪不得我背上的伤好得那么快,也没留下疤痕,原来是你趁我昏睡时给我敷药了。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你。你装得,好像啊。”

她疏冷的语气,让他的眸色黯然了一下。语调也是茫然的:“装的时间越久,就越来越习惯。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我是在装成幻身,还是卸下面具,随心所欲,就成了幻身的模样。”

幻身的状态,或许,是最真实的洛临。

他再度伸手去摸她的脸。她没有躲闪,却不自觉地绷起一副紧张的样子。这防备的神态让他忍无可忍,果断把手抄在她的后脑上,强硬地按着她的脑袋砸进自己的怀里。不管怎样总要抱一下吧。

他狠狠地箍着她,在她的耳咬牙切齿:“陆瓶笙。不管你喜欢的是幻身还是真身,那都是我。跟你在一起的一直是我,不是那个只存在了几天的幻身,听到没有?”

瓶笙的脑袋越来越混乱。感觉像是心爱的东西丢了,她着急地要找回来,而找到的却不是原来那个。只茫然看着洛临的脸,难以把幻身和洛临相重合,陌生和熟悉的感觉冲突着,人变得呆呆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变。

他将她拘束在怀里,无论抱得怎样紧,也无法冲破两人中间突然多出的无形隔膜。脸埋在她的发间,不要去看她眼中陌生的眼神。心中抑郁无比,又无计可施。

松开她,手中现出一枚青黑尖刺。她的青龙刺。“我从沐异那里捡来的。”他说。伸手替她挽起头发,用刺簪成发髻。一如当初他赠她青成刺的那一天。手指抚过她额上他亲手打上的印记,声线低哑:“你记着,不管我变成什么模样,我总是我。你,总是我的。”

“什么?”她愣愣反问,不明白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的意思。

他把那根佰鬼幻发塞到她手中,低声说:“丢出去。”

她还没有从“幻身就是洛临本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思维是慢一拍的,茫然看着他不明所以。他墨眉一压,催促道:“再迟就来不及了,快点!”

她手一抖,下意识地就丢出去了——对洛临的那种无条件服从的恶习又回来了。

幻发在空气中飘了一下,落地变成另一个瓶笙,静静站着,表情空洞。瓶笙看着出现的另一个自己,突然从混沌的状态中惊醒了。猛地抬眼看住洛临:“你想干什么?”

车门一响,泽获出现在门口,催促道:“那些探子很快会带大批追兵来,你快些。我们在说好的地方等你。”

洛临点了一下头,低声对瓶笙说:“跟泽获走,我会去找你。”没等她问出“为什么”,他就突然扯住瓶笙幻身的手腕,飞身跃到车外,振翅飞入夜空。她下意识地起身去追,却被泽获一把推回了车内将她紧紧抱住。稳住身形,对上泽获的那一对红眸。

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放开我!”

泽获紧紧束缚住怀中的女人,沉声说:“跟我走,我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我不用你管!我要追上洛临,有很多事我得问他——他带那个假的我去干什么?他为什么就不能跟我一起走?他不是被通辑么?想引开追兵,为什么要亲自上阵?让别人带我的幻身引开追兵好啦!由你去引开不行么?你为什么不去?”

这极度偏心的话,让泽获听得额角青筋爆爆,满肚子怒气加酸水。咬着牙恨声说:“我跟你说过,你不要相信翼族人。实话告诉你,我们才不会在什么‘说好的地方’等他。”

听到这句话,瓶笙只觉得额头一炸。“你骗他……”

“就是骗他了,怎样?翼族人骗我们的次数太多了,我骗回来一次又能怎样?”

瓶笙气疯了。各种反抗攻击,底下踩脚背,中间膝盖顶,再加手指叉眼睛,整得泽获狼狈不堪,几乎制不住她。怒极之下,揪着她的头发迫她抬起脸上,对上他的眼睛。

瓶笙只觉眼前的一对红瞳渐变成红色漩涡,脑子一阵晕眩,身子一软,陷入昏睡。泽获抱着她,精疲力竭地坐倒在车厢的地板上。望着昏睡中的女人美丽的脸,心中怅然。他总是掌控不了她,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

浓雾弥漫。

在梦里,瓶笙又回到了毒瘴重锁的封族山寨。这个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噩梦。站在浓雾中,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迈出一步,就能看到族人的尸身。

总算是在压抑中挣扎着醒来,睁开眼睛,眼前却依然有缭绕的雾气。她吃了一惊。恍然不知是梦是醒。难道时光倒错,又回到了过去?定睛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是躺在一间木屋里,环境简陋,却是陌生的。起身,站着稳了一稳,走去把门打开。更浓重的雾气翻卷着涌进了屋内,外面白茫茫一片,几步之外的事物便看不清。

只有一袭红发的人在近处站着,背对着她。听到开门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瓶笙心中又下意识地涌起恨意,只是这恨意似乎浸了水、破了洞,疲惫不堪,只觉得满心倦怠。

“醒了?”泽获说。

她没有接他的废话,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原来狐泽族的一片领地,位置偏僻,地处沼泽,安全起见,我施法用障眼雾气把这里隐了起来。”似乎知道浓雾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特意地解释了一下。

“我不想呆在这里。”她果断地表明态度。

“你必须呆在这里。”泽获的态度也相当果断。

“洛临他……”

“他不会找到这里来的。”泽获顿了一顿,又说:“在墓屋时,他曾单独找到我,说是想让我帮忙把你藏起来。我答应了,但并不会真的相信他。”

瓶笙郁闷了。问道:“你知道他被通辑的罪名是什么?”

“携妖骨潜逃。”

对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

泽获却低声念了一句:“半点也没有冤枉他。他的确是带着你跑了,不是么?”

瓶笙一声冷笑:“他把我送到你的手中,你还是这么疑心重重。”

泽获面色清冷:“不管他看起来多么没有恶意,我永远也不会相信翼族人。饿了吗?浣娘已经在准备饭菜,等会儿让雪颜带你过去吃饭。此地我设了死路迷局,里面的人走不出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如果硬闯,必然陷入沼泽。你不要乱走。”

十几分钟后,来叫瓶笙去吃饭的雪颜找不到瓶笙了。

不要乱走?瓶笙怎么会听仇人的话。原本她还不打算乱走的,他这么一说,她偏要乱走。她不死之身呢,怕什么沼泽?切……

作者有话要说:良心发现更一章。

☆、妖医

天渐渐黑下来。瓶笙泪目仰望天空——当然那也是只望不透的浓雾。腰部以下,陷在淤泥里,一动不敢动。没错,没头苍蝇一般走了一阵子,就陷进了沼泽。根据常识,此时不能乱动,越动陷的越快。但她发现,即使是不动,也在慢慢沉陷。这时她因为看到泽获而尤其火爆的头脑才彻底冷静,意识到这不死之身陷进泥里会更加悲剧,因为她将在泥水里活万万年而没人发现。

还不如死了算了啊。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陷得越来越深,她一咬牙,决定召唤药鹰。这样必然会引得狐泽族的人跟着找来,也好把她拖出去。尽管有够丢脸,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撇开面子了。

只吹了一声鹰哨,眼睛的余光突然瞥到一个身影,静静地、幽灵一般从雾气中隐现出来。

她吓了一跳,差点把鹰哨呛进气管里。捶着胸口又咳又喘,半天才缓过气来,睁一双呛出泪花的眼睛望着来人。雾气散开,她看清了来人。这人微深的小麦肤色,五官却生得十分妩媚,服饰特异又艳丽,耳上、颈上、腕上、指上,戴了繁琐华丽的各色饰物,一条黑色皮草围脖妖娆地挂在肩上。身上透着重重的妖气。

来人拿一对浅色的眸子盯着泥沼中的瓶笙,眼睛微微一眯,眸中精光闪亮,舌尖探出,舔了一下唇角,贪婪尽现,低声念道:“奇珍。”

直到这人开口说话,瓶笙才从声音分辨出他是个男的。此人身姿婀娜,面容妩媚,实在是安辩雌雄。不过,他说的那一句“奇珍”是什么意思?

没等瓶笙想明白,他的手突然一抖,一条细长黑鞭如灵蛇吐信般射出,准确地绕住了瓶笙……的脖子。瓶笙猝不及防,脖子被死死绕住,顿时不能呼吸。扑棱着两手求饶,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手腕果断加力,扯紧这根勒住瓶笙脖子的鞭子,一点点把她往外拖。

沼泽陷人,如同被吸盘紧紧吸住,他这样强拖,可以想像,瓶笙细细的颈子几乎被扯断,无异于施了一次绞刑。眼前阵阵发黑的时候,模糊听到一声凌厉鸣叫,看到药鹰从上空俯冲下来,攻向那人。然而那人抬手之间,药鹰就像扑棱着坠落尘埃。

傻鸟……

瓶笙无声地哀叹。

待她整个人被从泥里□□,拖到那人的脚下时,她已经因为窒息而失去了意识。

待幽幽醒转,睁开眼睛,只见一片黑暗中,一对泛着磷光的眼睛正盯着她,鬼里鬼气,恐怖之极。她吓得嗷地一声怪叫,想爬起来逃跑,却无奈昏迷初醒,浑身无力,根本起不来,只能惊恐万分地紧闭了眼。

却听一声不耐烦的责怪响起:“乍呼什么?小爷救了你,你不谢恩,还跟见了鬼一样乱叫,什么意思嘛!”

这时瓶笙听出来了,这声音,正是之前拿鞭子把她从泥里拽出来的不男不女的家伙。壮着胆子睁了眼再看,依然只见黑暗中漂浮着一对绿光闪闪的眼睛,只是这眼睛中充斥着不满的眼神,大大削减了恐怖指数。

视力适应一下,再仔细看去,这才依稀辨别出了他的身形。因为这人眼睛泛绿光,太夺人眼球,所以猛不丁看去,只看得见一对绿眼睛半空中漂着,着实吓人,可不就跟见了鬼一样!

瓶笙抚了抚脖子,触指是火辣辣疼着的勒痕,一开口,声音也是嘶哑的:“多谢救命之恩。但是,您就不能换个地方勒么?如果勒死了,救上来也是个死的。”

绿眼睛一眯,乐了:“死不了的。你是不死之身。”

瓶笙顿时噤声了。他怎么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不死之身?这么说来,他多半也知道她体内有妖骨。

他是什么人?

绿眼睛眯得更弯了,声线因为愉悦而愈发妖娆:“出来采药,竟然采到无比珍奇的妖骨,真是幸运啊!走,跟我回家。”话音未落,手一抖,鞭又出手,再度绕住了瓶笙的脖子,轻轻一扯,就迫使瓶笙站了起来。再一扯,瓶笙就身不由已经跌跌撞撞由他牵着向前走了。他的另一只手,还倒拎着一只死鸟状的物体。瓶笙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她的药鹰!

哀号一声:“药鹰!!”哭天抢地地去夺,被他鞭子一甩,放倒在地。瓶笙四脚朝天倒在地上,没命地去踹那人:“混蛋!你杀了它!你赔我药鹰!赔我!”

那人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将她踹得远些,不耐烦道:“它没死。这鸟很珍稀,我可舍不得杀。”

听到药鹰没死,瓶笙冷静了些,坐起来眼泪汪汪问道:“那它怎么不动?”

“这家伙挠人,我就把它捏昏过去了。”

“你!!”她的眉毛又竖起来了。

那人眼一横:“我是嫌你拖着沉重,才让你醒来再走。你要是再闹,我不介意把你勒昏拖着。你到底走是不走?”

……如果再勒着脖子拖着走,这不死之身必然又要经历一次死去活来,那滋味可不好受。瓶笙打算暂时妥协。乖乖站了起来。那人手上微用力牵了一下,那动作活像牵狗。

瓶笙手抓着鞭子,抗议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要像牵狗一样好么!”

绿眼睛回眸瞅了她一眼,笑道:“那你要乖哟。”

“好,好,乖,乖!”瓶笙没好气地回道。看这人耍鞭的本事,以及强势的气场,瓶笙就自知惹不起,躲不过,不可正面对抗,暂且乖乖就范,等有机会再逃。

绿眼睛点点头,鞭子灵蛇般从她颈子上滑落,再绕住了她的手腕,一手拎着药鹰,一手拉着她前行。瓶笙觉得这情形简直可以命名为“打猎归来”。但缠手腕总比缠脖子好多了,也不再争辩。黑暗中,跟在绿眼睛后面,由他牵着熟门熟路地绕过一片片深沼。

她打起精神,讨好地问:“这位姑……这位英雄,请问您是何方神圣啊?”

“我是狐不药。”

“狐不药?您难道是狐泽族的狐仙?”

“我是狐仙,却不是狐泽族的。我素来独来独往,不归属于任何一个种族。”

还好,不是狐泽族的人。

直到抵达一处半边临水的气派的别墅风格木屋前,还聊的意犹未尽。

狐不药推开门,拖着瓶笙走过灯光柔和、装饰典雅的厅堂和走廊,来到一个房间前。里面的人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拉开房门迎了出来,急急问道:“狐不药先生,找到续命的草药了吗?”

一直在东张西望寻觅逃匿路线的瓶笙,精神一凛。这声音十分耳熟。定睛望去,看到一个美丽脱俗的身影。对方也看到了她,半张着嘴巴,呆住了。

“焰然……”

“沉砂!”

沐异的侍女沉砂。那个把青龙刺从她胸口□□,背了她逃跑,想用她的命来换沐异的命的白翼侍女,沉砂。

作者有话要说:月更也很感人有木有。【表打脸就行】

☆、奇珍

沐异的侍女沉砂。那个把青龙刺从她胸口□□,背了她逃跑,想用她的命来换沐异的命的白翼侍女,沉砂。

两人惊怔相望,均是没有预料到会在此地遇到对方。狐不药睨一眼两人的表情,笑了:“原来你们认识。事情更有意思了呢。”

瓶笙最先回过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沉砂自觉心中有愧,低下头,正要答道:“来求医。”

“求医?给谁?”

沉砂的目光瞥向屋内。瓶笙上前一步向门里看去,看到躺在一张榻上的人。那人看起来陷在昏迷之中,一对眼角上挑的眼睛紧紧闭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瓶笙认得他。是沐异。

瓶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胸口刺痛了一下。这个人,曾经刺穿狐妖焰然的胸口,也刺穿过她陆瓶笙的心脏,她对这张脸有深刻的恐惧感。

沐异上身没有穿衣服,被绷带缠裹得严严实实,大片的血迹洇出,看上去伤得十分严重。沉砂紧张地张望了一下瓶笙的身后,发现没有他人,这才松一口气。对着狐不药急切地问道:“先生,您找到续命的药材了吗?”

狐不药摇摇头:“沼地突然起了怪雾,可见度十分低,回魂果本来就稀少,这样更没法寻找了。”

沉砂的身体禁不住筛糠一样发起抖来,眼泪止不住落下,哽咽道:“先生是说他没有救了么?”

狐不药秀眉一扬,满脸傲气:“当然有的救。我狐不药但凡接诊,必须治活。我没有执意去找回魂果,是因为回魂果虽好,也仅仅能续他的十日性命。只靠续命,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药库里的回魂果都让他吃光了!”

沉砂眼睛里泛着微微光亮,期待地问:“那先生是找到更好的灵药了吗?”

“当然。这一趟我找到了起死回生的灵药。”狐不药信心满满地说,小鞭子一拽,被牵着的瓶笙向前打了个趔趄,茫茫然回头看了一眼狐不药,不知他好端端的扯她干嘛。

狐不药的一对细长眼睛笑得媚色横生:“在这里,妖骨。”

沉砂怔住了,张口结舌。瓶笙惊道:“你说什么?你你你要拿我入药?”

“是啊。”狐不药上下打量着她,笑笑的眼神似乎要解剖了她,让人觉得分外可怖。怪不得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奇珍”二字。那是在夸她是味好药材啊。

“我去!别扯了!”瓶笙两手护在胸前,又惊又怒:“从没听说过妖骨的功效里还有起死回生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