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不药笑得阴沉:“如果没有,那么,你,是怎么复活的呢?”

瓶笙心下悚然,冷汗滴了下来。她明白了狐不药的意思。她是依靠焰然遗留下的妖骨复活的。如果她再变成一把遗骨,那么另一个魂魄也可以占据妖骨来复活。

如果那样的话,号称不死之身的陆瓶笙哪里去了呢?

记得洛临说过,三界的生死簿上没有她的名字,哪个阎王殿也不会收她这个没户口的魂魄。她的魂魄只能附在妖骨上。如果别的魂魄也挤进来,那会变成一种什么局面?!

两个魂魄,一个身体?

瓶笙向后躲去,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墙角里。颤抖着声音说:“你是医生,不是杀手啊。为了救一个病人杀另一个人,这算什么医生啊?”

狐不药嘴角勾一丝笑:“他是来向我求医的病人,你不是。你只是我采来的一味药。”

“我去,得多变态的心理才能想出这样的治疗方案!”

旁边的沉砂没有完全听明白,只觉惊疑不定,迟疑问道:“先生是什么意思?”

“哦,治疗方案是这样的——”狐不药得意地笑得露出两颗洁白小尖牙,“把这位——你叫什么名字?”这话是问瓶笙的。

“陆瓶笙……”她哆嗦着回答。

“哦,把陆瓶笙放在大锅中煮烂,使骨肉分离,将骨头拆出来……”说到这里,竟垂涎欲滴,探出舌尖舔了舔唇沿,一脸馋相,看得两个女人一阵恶寒,“然后把妖骨装在骨瓷瓶中,再断了病人吊着那一口气,引魂入瓶,百日之后,生成血肉肤发,他就有了一个新的躯体。容貌会有变化,但记忆思维还是会保留下来。不过,从此之后他就不算是神族血统了,所有法力也会消失,就像她一样,变成一个内有妖骨的凡人。而且,由于妖骨的特质,陆瓶笙的魂魄无法离开妖骨,于是就变成两人共用一个身体啦,男女同体,真是神奇啊。”

狐不药说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恨不能立刻把这个诡异的奇迹造出来看一看,袖子一挽,两眼精光闪闪:“事不宜迟,病人的那一口气快吊不住了,动手吧。”

沉砂听得头皮发麻,还在一愣一愣的,没有反应。瓶笙只见他两手伸了过来,吓得“嗷”地一声藏到墙角里去。

狐不药的阴森森笑着逼近,瓶笙连滚带爬地躲避,逃到屋子里去找地方躲藏。狐不药也不急着抓住她,猫戏老鼠般左右堵截,玩得不亦乐乎。沉砂站在一边扭着衣角,内心挣扎不已。她盼着沐异能复活,但用这邪气血腥的法子着实令人胆寒。即使是沐异就此复活,也是诡异的与别人共用一个身体,也真是挑战了她的底线。

再者,尽管之前沐异也亲手将青龙刺刺入瓶笙的胸口,但以沉砂对沐异的了解,对于瓶笙,他沐异可以杀之剔骨,却不会容得别人伤一毫一发。沐异对瓶笙的这种扭曲的情感,如果醒来后面对那种奇怪的局面,定然会立即癫狂,杀了她和狐不药。

她是如此了解他,他杀她的时候,却不会犹豫半分。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上前,拦住了正玩戏鼠游戏玩得欢快的狐不药。

“先生,算了。”沉砂黯然的目光转到床上的人苍白的脸上,“沐异是不会同意的。”

被搅了兴致的狐不药悻悻缩回爪子:“那不成。既然送来了,我就得治活,否则坏了我的名声。”

被逼在角落里的家伙发出一声愤怒的哼哼:“名声那东西,你原来有吗?”

狐不药眼一横,准备继续抓捕。

瓶笙做了个“止”的手势:““狐不药,你可能也知道,这个病人,跟狐泽族有血海深仇,这里是狐泽族的领地,他们就在附近,如果知道你救了他,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你也会受到牵连。”

狐不药冷笑:“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权利,狐泽族即使是杀他,也必须在我医好他之后。况且,他们懂得规矩,惹谁都不要惹医生,谁都可能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绝不会乱闯我的地盘。”

瓶笙说不过他,急中生智:“我有很多奇珍异药,或许能帮你救活他!”狐不药停了手,感兴趣地问:“奇珍异药?”

“是的是的。”瓶笙忙忙地伸手在衣兜里乱摸,摸了半天,只摸出一枚龙血果脯。这才记起在峰顶山洞中时,随身带的伤药全部用光,仙丹也被她吃掉了,龙血果脯只剩这一枚。只靠这一枚果脯,是断然救不活沐异的命的。

正懊恼间,却听狐不药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呼:“龙血果!”

抬头,只见他贪婪地盯着果脯,眼睛兴奋得绿光闪闪。她心念一转,托着果脯向前送了一下,狐不药下意识地伸手来抢,她又忽然收了回去,藏到身后。狐不药眉毛一竖:“拿来给我看看!”

她意识到,狐不药虽然见多识广、医术精深,但身为妖族,又居住在这荒沼之中,对于这些奇珍异药大概是可望不可得。医生对于药材的渴望,那简直是胜过性命。嘴角勾起一丝得瑟的笑:“想要吗?”

狐不药眉一竖,恼羞成怒:“你是我采来的药,你身上的东西全是我的,给我!”不由分说扑了上来,硬掰着她的手把果脯夺了过去,捧在手里又是看,又是闻,激动地念叨:“这是龙血果吗?”

“龙血果制成的果脯。不过补血的药效还是不变的。”

“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有什么。”瓶笙一脸不屑,“我家药铺里,各类珍奇药材多的是。有些药材,例如玉狸髓、血茸蕾等等,可是世间仅存、绝无仅有的呢。”

刻意念出的两样奇药,馋得狐不药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两颊泛红,憋出一句:“你是我采来的药材,你的就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跟大姨妈频率接近的感人月更再度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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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锅盖。

☆、师父

“咦?”瓶笙摇头,“我随身带的东西算你的了,我铺子里的东西可与你无关。不过你可以给他开个救命的方子,看从我铺子里能不能凑齐药材。”

狐不药半信半疑,开了方子。瓶笙接过去看了看,笑道:“这些都有。不过这药量也太重了吧。治好十个沐异也绰绰有余了。”

狐不药尴尬地抓了抓脑袋:“这个……多多益善。”

瓶笙了然他的贪心,大度地一笑:“先用龙血果吊住沐异的一口气,大约能挨六七天。你带我去人间取药吧。”

狐不药两只手激动地绞扭在一起。眼珠却转了转,说:“带你去人间,还不知你会搞出什么花样。把那只药鹰弄醒,让它去取。你,留在这里做人质。”

瓶笙耍花招被看穿,只好去唤醒被丢在一边昏迷的药鹰。等它醒来,喂了些水和食物,恢复了体力,将要取的药材在它耳边念了三遍,将它放飞。洛临曾经告诉她,他离开药铺时保留了隐匿的法术,不会有盗贼闯进去,她的药库必会安然无恙。目送药鹰的身影消失在浓雾笼罩的天空,心中不免惆怅。好怀念隐居沙砂巷时平静的时光。

黯然走回木屋内。狐不药笑咪咪地迎了上来,一把扳住了她的肩膀,吓了她一跳,抬头盯住他细长的媚眼,警惕道:“你想干嘛?”

“这位姑娘!大喜啊!”

瓶笙怀疑地盯着他:“喜从何来?”

狐不药:“我看你骨骼精奇……”

瓶笙默然:是够奇的……

狐不药:“又在医学方面天赋异禀,破例收你为徒。狐不药我医术名动三界……”

瓶笙:……接着吹。

狐不药:“可是从未收过徒弟,现在决定收你为徒。你一介凡人,能得到我这样的医界泰斗指点,真是喜从天降,还不快快行叩拜大礼。”

瓶笙翻了一下白眼:“你有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

狐不药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你怎么可能不同意?神族的御用医师在我门前跪了一个多月,我都没答应他。你能有这般福气,实在是天地眷顾,神鬼照应,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咳……”狐不药见她竟然不应,没命地吹牛,急得胡言乱语起来。

瓶笙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如果我拜您为师,是不是徒弟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徒弟的药库就是你的药库?”

“那是当然!”狐不药兴奋之下,贪心毕露,小尖牙都露出来了。

瓶笙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狐不药看似狡诈狠毒,其实没什么更深的心机,这副急吼吼的贪心样,倒也十分可爱。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好啦,我答应就是了。”

“太好了!”狐不药开心得两眼冒绿光,抱她过来,在她脸上“啵”地亲了一口!

瓶笙擦擦脸上的口水:“不过跪拜大礼就算了吧?”

“免了免了。”狐不药大度地一挥手,“徒儿累了吧?快坐快坐。徒儿饿了吧?为师去给你做好吃的~”蹦跳着跑开,压抑不住兴奋,身后冒出一条黑色狐尾,甩着就去了。

瓶笙站在那儿乐了好半天。恩,既然狐不药的地盘狐泽族也不能乱闯,那她何不依附狐不药,在这里暂且容身。能远离泽获一分便眼里清净一分。

站了一会儿,推门走进沐异所在的病房。沉砂正守在深度昏迷的沐异身边,见她进来,急忙站了起来,神情窘迫。记起从前沐异对她的残害,此时沐异的性命又要靠她来救,其尴尬实在是无以言表。只能低着头,憋出一句:“谢谢你。”

“谢什么?”瓶笙面无表情。

沉砂惶惑了:“谢谢你……肯救他。”

“我救不了他。”瓶笙冷冷地说。

“什么?”沉砂大吃一惊,“药鹰不是去取药了吗?”

瓶笙点头:“有我的药,有狐不药的方,暂时救他一命是做的到的。可是,我想不出你们有什么办法活着离开这里。狐泽族会让他活着离开吗?”

沉砂的眼角溢起沉甸甸的泪珠,低声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手抚上沐异的脸颊,忽然含泪而笑:“没什么大不了,最坏也不过是一起死罢了。也很好。”

瓶笙也不禁动容。沐异恶事做尽,是怎样的福气,上天才会赐一个沉砂在他的身边啊。这个不知珍惜的浑蛋,只知道对着焰然爱来杀去,挣扎在自己一手造就的地狱里不肯超生,全然不看一眼近在眼前的天堂。

此情此景,让她不禁想到现在不知身处何地的洛临。腿上几乎失了力气,慢慢坐在一把椅子上。沉默一阵,问道:“那天,洛临将我从你手中夺走以后,发生了什么?”

听到她问起这个,那一日所经历的惊惶恐惧,再度从眸底浮起。深吸了一口气,徐徐讲道:“那天,你被洛临殿下救去,我挂念着战场上的沐异将军,就跑了回去,躲在崖上观望。却看到了洛临殿下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我真是糊涂了。两个洛临,有一个是假的!

我返身就去追带你走的洛临,追了半天不见踪影,又哭着跑回战场再看,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了几趟,什么也没做成,沐异将军带领的西翼军在东翼军和妖族的联手攻击下,已经落败,将军重伤被俘。我扮成医护,混进了队伍。洛临殿下交待了手下押战俘回去的事,就带了一队翼兵离开了队伍。不过,不久之后,跟洛临去的翼兵就回来了,听说是跟丢了殿下。将首不在,刚刚经历了恶战的守卫就有些松懈,押解休息的途中,我趁机把将军带了出来。将军伤得太重,我又不敢带他求看任何神族的医生。听说狐泽有位妖族的神医,就带着他投奔来了。”

看来,就是那个时候,洛临的真身前去寻找她的。他是有意甩开了跟随的翼兵。那个时候,他就打算带了她逃跑吗?那为什么,如今他又将她交到狐泽族手中就离开?为什么不就此与她一起逃去天涯海角,永久地隐居下去?

难道是他暴露真身后,她一时不能接受,那疏离冷漠的样子刺伤了他,让他误以为她不会接受真实的他?

想到这里瓶笙摇了摇头。他能发狠装作幻身数月,怎么会这一点挫折都不能承受?他定然有非要回去的理由。

是什么呢?

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瓶笙走出去看,果然不出所料,门外小院的木栅栏外,以泽获为首的一群红毛围着吵闹。狐不药站在院中,隔了栅栏冷眼看着,一语不发。泽获眼尖地望到了门里张望的瓶笙,欣喜地大叫一声:“瓶笙!”

很好,终于不叫她焰然了。

瓶笙走出来,站到狐不药身边。狐不药冷冷的一张脸瞬间转暖,笑盈盈地握住她的手,体贴地问:“徒儿怎么亲自出来了?外面冷,进屋里休息就好了,这里交给为师就可以了。”其温暖和煦的样子令红毛们大跌眼镜——还为师,谁人见过对徒弟这么狗腿的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回蓝妖妖的话:一月一次,很准的。出版的原因,更新缓到令人发指,挑战你的最底线。【我也不想这样!!!!!!!!!!!!!!】

☆、洗脑

瓶笙对着泽获冷冷说:“我不想跟你们住在一起,现下无处可去,我想住在师父这里。”

泽获急得跳脚:“这狐不药虽是医生,品行却十分阴毒,他准是没有打好主意!”

“哎哟~”狐不药细眉一挑,眼锋利利地划向泽获,“族长大人,以后有伤员不要送来我这里。”

“……”泽获的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从牙缝里憋出凶狠狠的一句:“你这样留她,以为我不知道图的是什么吗?”

狐不药冷笑:“你是说妖骨吗?妖骨在别人眼中是无上利器,在我眼中,不如一味救命好药。它使人重生的效力,其实也不该是医生所使用的。医生可以救活频死的人,却不应夺了阎罗的生意,使死人复活。是不是啊,徒儿?”说到最后一句时,目光转到瓶笙脸上,满面冰霜顿时变作阳光灿烂。

瓶笙说:“您这样想的通,是因为知道了我有无数好药吧。”

狐不药的嘴角抽了一抽:“乖徒,冰雪聪明过了头儿,不好,不好。”

瓶笙背转过身背对着泽获,凉凉说:“回去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泽获伸着手黯然落了下去。沉默一阵,低声说:“狐不药先生,请你对她好些。”

狐不药笑咪咪把他家徒儿揽入怀中:“那是当然。”

泽获转身离开,却低声丢下一句命令,留下了不少红毛妖兵,散布在房子周围蹲守。狐不药也不计较,亲亲昵昵地拖着瓶笙的手回屋,却撞见了躲在门后打哆嗦的沉砂。沉砂吓得脸色发白,一双美眸盛满恐惧。

瓶笙暗叹一声,安慰道:“不用怕,他们没有发觉你们在这里。”

沉砂惊魂稍定,捂着嘴巴蹲在地上暗自垂泪,生怕不小心被妖兵发现。自这一刻起,再不敢出屋子半步。

五天之后,药鹰终于顺利返回,将重重的一个药袋子丢在地上,累得两爪朝天躺在桌上做惯有的死鸟状。如愿以偿地得到瓶笙的一顿抚摸加夸奖,这才心满意足地缓过气儿来。狐不药奔了过来,将袋子里的药材拿出来一一察看,直看得眼冒绿光,口水都收不住。一句欢欣无比的“发财了”忍不住嚷了出来。

沉砂在旁边急得要命,催他快点配药,他这才重拟了个药方,份量当然已经远远小于让药鹰取药时的量了。瓶笙忽然取过笔来,把其中一味“灵蛇芝”的药分量改得重了一倍。

沉砂也吓了一跳,求道:“药方好乱改的吗?你不要捣乱了。”

狐不药也恼火地瞅她一眼:“师父我用药有数,不得乱改!”伸手来抢笔,却被她躲过。

她将笔悬在空中,沉声说:“那师父说,这味药如果加重分量,会有什么后果?”

狐不药说:“药方中有灵蛇芝,是因为伤者长久昏迷,大脑必然受到损伤,这一味药是用来恢复神智的。如果加重了份量……伤者仍旧能够清醒,却因为药力过猛,反而会损伤脑神经,过去的事会记不起来,患上失忆症。”

瓶笙转向沉砂:“沉砂,你想不想要一个全新的沐异啊?”

沉砂原本听着狐不药的解释,只觉满心焦虑,恨不能把笔抢回来,把药方立刻改回去。听到瓶笙嘴里吐出“全新”二字,却忽然愣住了。怔怔重复道:“全新?……”

瓶笙点点头:“只需加重这一味药,过去的罪孽、杀戮、爱恨,全都可以从他的脑中洗去了。”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喃喃道:“这样,也等于杀死了过去的沐异。算不算为狐泽族人报了仇呢?”

沉砂愣了一会儿,才渐渐明白瓶笙话中的意思。缓缓抬起头来,眸中含着不知是惊是喜的泪水,颤声问:“那样……可以吗?”

“你如果想让他再陷入杀死焰然的过往里不能自拔,你就把药量改回去好了。”瓶笙伸手把笔递到沉砂的面前。

沉砂却不去接了,咬着牙,低声说:“也好。”低头想了一下,忽又抬头看着狐不药,一字一句说:“请狐不药先生截去我和沐异的双翼。”

这话说出来,狐不药和瓶笙都吃了一惊。沉砂的神情分外坚定:“请狐不药截去我们的双翼,这样翼族的追兵也不好判断我们的身份种族了。如果我和沐异能够出去,我希望能带他离开神界,去到人间以人类的身份隐居起来。我会告诉沐异我们只是凡人,与他平静安然地生活下去。”

瓶笙心中深受震动,却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狐不药思虑一番,点了点头。

三天之后,沐异懵懵懂懂睁开了眼睛。坐在床边的沉砂俯身向他,微笑着轻声问:“老公你醒了?”

沐异从前尖锐的眼神此刻已清澈无比,望着她问道:“你是……我的妻子?”

“当然是了。”沉砂的手疼惜地换上他的脸颊。

沐异黯然说:“我什么也记不起来。”

“你伤的很重,伤到了脑子,可能是失去了记忆。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沐异将手抚在胸口,说:“虽然记不起来,可是我感觉的到心里有个人。是你吗?”

沉砂含泪而笑:“不是我是谁?”

……

沐异的伤渐渐好起来,沉砂截翅后的伤口也很快痊愈,能扶着沐异起身慢慢走动一下了。瓶笙一直在刻意回避沐异,以免自己的相貌触发他潜意识里深埋的记忆。可是狐不药的住处实在不宽敞,防不胜防,这一天还是迎面遇上了。瓶笙抬头看到沐异若有所思的眼神,已是躲避不及。跟在他身后的沉砂也慌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沐异久久看着她的脸,迟疑地冒出一句:“我以前认识你吗?”

瓶笙眼神一厉,果断出手,“啪”地一声,重重一个耳光抽在他的脸上。沐异顿时被打蒙了,扭头去找沉砂,一头拱进她的怀中,呜咽道:“老婆,她打我!”

瓶笙恶狠狠道:“你当然认识我,我就是你以前最讨厌的人,你也是我最讨厌的人!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见一次,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