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朕跟前的这道鱼丸汤给你们主子娘娘挪过去。”

脸颊鼓鼓如蛙,满嘴里都是香辣鱼肉,黛黛原本是欢喜的,可看见他不坐她身边而是去了离她最远的对面坐下她便不高兴了。

山不就我我就山,拖拉着紫檀雕花椅,她颠颠的就奔了过去,道:“王,我们一起用膳吧。”

李福全并侍膳太监以及一干大小宫女顿时目瞪口呆。

姬烨笑了笑,纵容了。

食不言是姬烨的习惯,可黛黛怕极了安静,嘴巴里塞满了鱼肉,还喋喋不休,起初姬烨蹙眉不喜,听着听着却笑了。

黛黛说的不是人话,她说的都是野趣,蟋蟀夫妻吵架,吱吱喳喳,小蟋蟀离家出走了;蝴蝶姑娘采蜜遇上了蜜蜂,被一伙蜂子揍的鼻青脸肿;总之,从她嘴里出来的昆虫禽兽都成了精似的,会吵架会过日子。

一顿饭吃的他通体舒泰,眉眼舒展。

又是一番繁琐的洗漱,见时辰还早,他亦不困,便携了黛黛的手往甘泉宫去了,天气燥热,最近的水上亭子便是甘泉宫后花园的那一处了。

凉风习习从湖上吹来夹杂着淡淡荷香,水榭里已安置好了屏风长塌,桌案素琴。

“王,你不要蹙眉,你若蹙眉,黛黛心里便很难受。”

她满目依赖,将自己和盘托出,爱恋澄澈的好似不存私心,他望着她,若言不感动是假的,可女人呵,若是承认爱了她,她必是要得寸进尺的。前车之鉴犹在。

遂错开那双盈盈倾情的眸子,他只捻弄朱唇,润泽有光,诱惑人心,他俯身轻吻,上了瘾,勾缠摩擦,吮咂舔舐。

黛黛最是好哄,她只知喜爱她才会吻她,遂恋恋垂眸,扬起雪白颈子,迷上他在自己身上的轻怜密,爱。

两具身子贴合的天衣无缝,浑然忘我,真比当年帝后新婚燕尔时要甜蜜百倍千倍。

李福全眼见情形失控,早一步打发了伺候的宫女们,水榭私下里开了窗,他亲自,轻手轻脚的一扇一扇的给半闭上,透着缝隙,他犹见主子娘娘已是绫衫半退,酥乳半露,风情撩人,忙连闭上眼远离,心里在感叹,怎能有这样的女子,床下如处子澄净,这一上了床便如脱了缰的野马。

亏得圣上气势胜,但凡弱上一弱,这床笫间的上下问题便难看了。

昨夜三次将她满足,早上他起得早,又经过一上午的朝政烦扰还未歇息过来,下午又要坐上数个时辰,劳心劳力,他自知没有精力再宠幸她,趴伏在黛黛身上,摸了一把,狠揉了一下便作罢。

黛黛满面绯红,情动时,眸子璀璨夺目,天真放荡的风情拂面勾人,他惨哦一声,捏着黛黛的腰让两人的私密处贴合的紧致并不时的模拟撞击。

黛黛呜咽,腿儿夹弄直往他双腿间钻,并不满的鄙视他。

他抚额,在黛黛赤,裸嫌弃的目光下他恍然真觉得自己无能。

他真想弄死她算了。可惜,他下午还要批阅奏折。全国三百五十州(府)一千一百六十八县,一日可堆积的奏章就能在长案上堆成一座小山,这还是经过政事堂宰辅们筛选过,用朱笔描过重点的。

他一日偷懒,便堆积一日,翌日便是加倍的劳累。

而他却是个今日事今日毕的性子。

像上次半日一夜那般的纵情享乐他告诫自己是再也不能了。

搂紧了黛黛的四肢禁止她扭动纠缠,一方抚弄着黛黛的发丝一方转移注意力道:“黛黛,朕已从贵妃处将凤印收了回来,毕竟你才是皇后,是朕后宫的掌权人,你也该负起你的责任了。”

黛黛被他抱的喘不过气,小脸憋的通红,仰着头,伸着舌头才堪堪能够着他的下巴,努力的往上窜,一点一点,他失笑,逗弄她,一会儿低下下巴一会儿又移开,惹得她气恼呜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在逗猫样儿小兽,甚是得趣味。

“老实点。”他轻斥,“可听明白朕说的话了。朕早已知道你的身子无碍了,比农妇还健壮,后宫不可一日无规矩,从明儿早上开始,你不得睡懒觉,要按时接受后宫诸嫔妃的清晨问安。另外,母后已开始踏出她的寿宁宫,挑个日子,你带领她们去给母后请安,至于母后见还是不见你们都无碍。”

说起正事来,他因黛黛而起的灼热血液便冷却了下来,心中浮起愧疚,“朕已惩罚了贵妃并淑妃,从今而后一个月内朕只见黛黛如何?”

“为何只是一个月?”关乎她夜晚的暖场人存在与否,黛黛的反应当下迅如闪电。

姬烨淡笑,他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由此可见,即便尤黛黛渐渐开窍懂得取悦他,她还是改不了独占的毛病。

“朕若独宠于你,你就成了众矢之的。再说了,祖宗家法也不允许,后宫自来便是雨露均沾,你身为皇后,更是要宽容大度,替朕分忧解劳。”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不干。你是我的啊。你难道不喜欢我吗?这样,这样,你真的不喜欢吗。”黛黛亲他的下巴,亲他的嘴唇。

心里又困惑又委屈。

“你刚刚还对我发情了。你是喜欢我的。”黛黛固执的瞪他。

话已至此,他若再往明了说便伤感情了。值此之际,他是不想惹黛黛伤心的,他也不忍心,只好暂时依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抚,静静不语。

既是圣上开了口,凤印也已被李福全恭恭敬敬送了回来,黛黛是满不在乎的,她自觉无事一身轻最是逍遥,可喜坏了秋韵等四个女官。

她四人自从随黛黛嫁入皇宫,通过了老尚宫们的考核,是直接晋升为了正五品的提调尚宫女官的。所谓的提调尚宫,便是皇后的随侍女臣子,是除却女侍中外,皇后身边最大的官职,职责便是帮衬皇后管理后宫。

皇后身边有六位提调尚宫,和六局二十四司是一一对应的,所谓提调,便是总览的意思,六位提调尚宫每人总览一局,各局中是有平常理事的尚宫的,官职和提调尚宫等同,在皇后掌权时,提调尚宫有驳回尚宫的权利,并可以对尚宫的管理疏忽进行督察和检举,是可以直接领了皇后的命令对局内进行整顿的,但若皇后遭冷弃,凤印离手,六位提调尚宫的职权便等同于虚设。

即,六位提调尚宫的真正掌权与否和皇后是否得宠密切相关。

如今,黛黛意外拿回凤印,也是这六位提调尚宫再次掌权的时候。而秋韵所喜的则是,她再也不怕甘泉宫被贼人暗下钉子。但凡入得甘泉宫的衣、食、器物、绫罗绸缎她都要亲自检查。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盛一院香。

黛黛懒散之极,让她直立行走都困难,何况管理偌大后宫?故此大小事不问,她只负责拿着精巧凤印在秋韵给她的折子上盖章玩。由此可见以秋韵为首的六提调女官的能力。

尤氏是知道自家女娃的懒惰性子的,故此才用心培养秋韵等四人。而另外两个名玉沫、绯荷的提调尚宫在甘泉宫里犹如隐形人,秋韵猜测这两位该是内侍省的人,而内侍省是直接听命于圣上的。

后宫的风向变了,那些平素仗着交好贵妃而对皇后轻慢的嫔妾们都夹起了尾巴做人。

贵妃在自己宫里恨的摔盆打碗,可鉴于自己亲娘的告诫,她还是忍了,日日捧着《史记》暴躁的研读,希望能读史明智。可实际上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彻底辜负了康郡夫人的引导。

淑妃在还不是淑妃的时候,是有过一段宠冠后宫的鼎盛日子的,那时淑妃还年幼,还有一丝半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真爱至上的勇气。后来,晋升为妃,得掌一宫了,她反倒安静谦虚了。

只是,她似乎也是傲骨嶙嶙不低头的,贵妃抱病不来,傲慢无礼,她亦以感染风寒为由,避而不见。

没了这两个头,每日早上的请安便很是规矩,嫔妾们都乖如犬,逗一逗还都能汪汪几声。谄媚依附的更是不老少。

黛黛无视了这些小虾米,她最近很爱盖章。因秋韵说,她一章子下去,她们便要移宫了。

骠骑大将军于知天命之年再立战功,风头鼎盛,后宫的女人又不傻,这会儿谁也不会往枪口上撞。

避锋芒,趁他病要他命,伺机而动才是后宫生存之道。

惯常爱挑事的贵妃老实了,淑妃安静了,移宫的事情便办的很是顺利。

皇后、贵妃、淑妃这三位陪王伴驾是年年不落空的,圣上每次都是钦点,剩下十多个名额就随意了,今年添了新人秀婕妤,这也算是照顾淑妃的面子了。

皇太后已有两年不去避暑了,不过姬烨还是特特去请了一回。

早迎朝霞,日暮西归。日子在忙碌的时候总是过的飞快。

大庆宫已收拾妥当了,在一个惠风和畅的日子,以黛黛为首,被点名陪驾避暑的宫妃们浩浩荡荡住了进来。

贵妃被分在长风万里,淑妃在岸芷汀兰,而黛黛没居住在往年的凤栖梧,而是去了姬烨的河清海晏,帝后同住,阴阳和合,琴瑟和鸣,诸臣都道是大燕之福。

但实际上,这却是黛黛耍赖得来的机会。

蛇妖最会的便是缠人了,爱娇的时候,那软软的骨,靡艳的眸光,野性难训四处游走的纤纤素手,煞的他一愣一愣的。

床榻上,只要不涉及政事,即便是姬烨也是很好说话的,他也是男人,便抵挡不住温柔乡,更何况这温柔乡还频频的朝他散播靡靡之音。艳艳檀口在他周身游走,欢愉十分,那要和他住在一起的小事便成了天送福祉,夜夜拥着她,适度的被翻红浪,也算是舒展筋骨了。正好,他也有些日子没去练武场了,在床榻上逞一逞威风,活动活动四肢僵躯也算是采阴补阳,强壮体魄了。

任何事都不能过度,昨夜红浪翻了三四回,今儿一早他精神尚可,只是腰肢酸软,望着酣然甜梦的皇后妻,他真有种搂着她再睡个回笼觉的冲动。

但,窗外金芒遍洒,鸟鸣啾啾,碧树枝头花蕊娇香,他还是舍了黛黛。一日之计在于晨,他可不能像黛黛一样赖床。

“来人,伺候朕洗漱更衣。”坐在床头,他扭动了一下脖子,十指交握转动了一番手腕,每一个动作都颇具武力。

“王,清晨凉爽,再睡一会儿。”黛黛从后面游来,嫩白的双臂环上他的腰,睡意浓浓。

河清海晏是建在水面上的竹木结构宫殿,四面八方都是能够推拉的雕花窗,夜里一度燥热,他便命人开了半扇窗户,这会儿从窗户往外看,他早已瞅见了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天气略阴,外面凉风习习,可比屋里爽朗多了。

只是外面再好,没有他背后那小畜生罢了。

放赖的时候,黏糊的像糨子。好在,她通体沁凉,夏日里抱着真真能够降温,每当他燥热难耐时,他便放纵她的靠近,半推半就下,她窝在他怀里酣眠,他则提笔阅览奏章。

这天燥热了多时,天边阴云密布,终于有了下雨的征兆。

河清海晏分前后殿,前殿门朝里侧,大臣往来不绝,后殿便是寝宫,门朝水面,造了云梯蜿蜒直下水底,附近停泊有画船,以供黛黛往来河清海晏并不与前殿大臣相撞。

姬烨实在不是个会掏空心思找不同女子尽欢的帝王,有时在这方面他甚至很偷懒,如不是憋着紧了,不沾妇人便烦躁了,他几乎不主动招人来服侍。

碧纱待月春旖旎,红袖添香并鸳鸯许是令多少人想入非非直咽口水的事情,可在他却是淡淡。

那么多女人,也只一个淑妃是他主动追求过的。但是她太矜持,姬烨又不热情,床笫间便寡淡如水。

贵妃那里亦是如此,终归是女子,又私自忖度以为姬烨喜欢娴熟婉约,矜持清雅像淑妃那般的女子,在床榻上她便矜持的过度了。

谁也没像黛黛那样寡廉鲜耻,狐媚贪欲。

她天性的以为,喜欢便多亲亲多抱抱,贴脸磨噌,亲昵抚摸再是正常不过。

她巴巴的黏了上来,模样娇艳,身子软绵,又和他住在一处,深夜里她绞缠着他拥抱,那本就不多的情,欲便都交付了出来,翌日清晨,神清气爽,散步时再见那些穿着清凉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美人们,他便真正心如止水,波澜不兴了。

第31章 荷荡春情(一)

清风过处,芙蓉摇,波漾荡扁舟。莲叶田田无穷碧,蜻蜓点水落枝头。

一叶兰舟从碧叶下划出显露美人头一颗,她穿着云纹白纱的薄裙,乌发在船头铺满,耳畔盘着一条金黄的蛇,一点天光泻下打在鳞片上熠熠生辉。

袅娜的腰儿被满船的莲蓬大荷叶埋了一半,黛黛剥下一颗莲子扔进嘴里,眼睛望着远处檐牙高啄的宫殿,满目皆是笑意。

她知道,他就在那里面勤恳的批阅奏折,只要她划着小舟回去,便能看见他,扑入他的怀里,这便够了。

从明正宫移来大庆宫避暑便少了那么些烦人的规矩,没有承天门上的鼓,何时上衙署事,何时散值都靠自觉。而能做了宰相高官的人,自觉自律性都是极高的。更何况,这些大员们都是博学多才心气高的,更是不屑偷懒弄鬼。秉承君子之风,善辩多思的政坛老手们即便要休憩也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的。

天际阴云滚滚,不时传来沉闷的雷响,荷花荡里的一搜画船上,站在船头的春末眼睛望着那几条去寻人的小舟,急得跳脚。

拨开连夜,秋韵先一步发现了黛黛,见她又脱下了外罩的凤袍,坦胸露臂忙吩咐另外几条赶来的小舟远离,她则划着船小心的靠近,温柔劝说。

“主子娘娘,跟着奴婢回去吧。您瞧天边的阴云,隆隆的雷响,这是要下雨了啊。”

黛黛投一颗莲子在帝皇蛇大张的嘴里,笑盈盈道:“不会下大的,只是毛毛小雨。荷叶大得很,若是下了我自会躲起来的。我不回屋里去,闷的紧。”

秋韵张目结舌的看着那条大蛇吐出舌头卷着那颗翠绿的莲子吃的津津有味,不禁大为好奇,蛇儿也吃素?

这条蛇在黛黛身边比兔子还乖巧,她早已不怕,随手揪下一朵莲蓬,素手剥子,依旧不厌其烦的再劝,这已是她来的第三趟了。

“主子娘娘,您就跟奴婢回去吧,若是舍不下这些甘甜的莲子,奴婢命人采摘了拿回去,剥洗干净了放在盘子里给您吃可好?也省的脏了您的手。”

说罢,把自己剥好的一把莲子放在了黛黛铺开的裙子上。

“自己剥的才好吃呢。”黛黛嘎嘣嘎嘣咬着莲子笑道。

那蛇儿无手无爪的,只能讨好黛黛,从黛黛牙缝里尝几个,这会儿一看那一小堆无人问津,它忙贴着船舷游了过来,这东西聪明的瘆人,尖尖的尾巴卷起一颗就往嘴里扔一颗,迅疾如电,秋韵只觉眼前一花,她剥好的那十几颗莲子就没了影儿。

在心里啧啧称奇一会儿,忙又拉回正题,又苦口婆心的劝说。

画船上,春末望着又一次无功而返的秋韵,一咬牙下了船,乘上小舟就往河清海晏回划。

大燕最尊贵的皇后,也只有皇帝亲自来才能将人逮回来。

时已近午,姬烨终于把小山高的奏折处理了一半,直起腰来松散了一会儿便忽觉耳边甚是清净,怀里也空空如也。

放下朱笔,左右一看,他那缠人的皇后竟不知踪影了。

想到黛黛他便浅浅一笑,似漫不经心的一问,道:“李福全,你主子娘娘何在?”

李福全捧了一杯热茶奉上来便笑道:“一个时辰前奴婢瞧着主子娘娘乘坐画船去了荷花荡,这会儿应是还没回来。”

这时,一道闷雷轰隆响起,姬烨心头一跳,长眉蹙起,“速去劝你主子娘娘回来。你主子娘娘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明知天要下雨,竟也不知劝阻吗。”

李福全忙点头应诺,转身离去便在殿门口和春末直直撞上来。

“哎呦”一声,春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福全捂着额头也是疼的龇牙咧嘴的,禁不住抱怨道:“我说春末姑娘,你走路怎也不看着点人呢。”

如今帝后琴瑟和鸣,两位主子身边伺候的奴婢们也相互亲近,和软时就叫,春末姑娘。

春末也顾不上揉屁股,眼瞅着天际黑云滚滚而来,忙道:“我的大总管,你可别抱怨了,先去禀报圣上要紧,主子娘娘留恋荷花荡,她不回来了,任凭我们怎么劝就是不回,这可急死个人了。”

又是一声闷雷,李福全往远处一看,紫电黑云,轰隆隆甚是吓人,一拍大腿转身就原路返回。

“嘭”一声,得,又和人撞上了。

李福全来不及发火,趴在地上就瞅见了龙靴,忙换上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叩头请罪。

“行了,起来吧。朕都听见了。”俯视着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春末,姬烨淡淡道:“你们主子是个彻头彻尾恃宠而娇的,朕就不该给她一丁点的好脸色。来人,备船。”

春末不比秋韵会揣摩上意,她也不知圣上这话是责备还是宠溺,反正心头惴惴很是不安,忙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李福全也连滚带爬的慌忙起身,他这人,面上虽是一副惶惶不安恭谨的模样,内里却安稳的很。若是秋韵听了方才那话,她心里也会镇定下来。圣上的语气虽淡,可宠溺的意味都在字里行间。

芙蓉池的水域很辽阔,荷花荡绵延十里也只占了五分之一不到,但是到了夏季正是荷花繁茂盛开的时候,田田莲叶遮天蔽日的,体积稍大的画船驶不进去,只有扁长纤细的特制小舟可钻入。

站在船头的姬烨望着眼前的这片荷花荡,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当看见秋韵驶入的小舟又一次无功而返时,他面上淡淡,心里已有了怒气。

雷声隆隆,风起龙云,雨滴丝丝缕缕的打在了他的长睫上,他绷紧了身躯,磨了磨牙,凛凛威严让人一睹便心头颤颤的龙睛一眯,“李福全,你来驾小舟,朕亲自去。”

尤黛黛,你就作吧,逼的朕亲自来逮你,你是皮痒痒了吧。

私心里立即决定,一逮着人就先揍一顿,定要揍的她哭叫求饶才罢休。

“圣上,这…万万不可。”原本并不十分着急的李福全闻言一霎就紧张了起来。

“无需多言。”

秋韵让出小舟,姬烨一脚踏入船身就晃了晃,他面色稍变很快又恢复如初,李福全一见忙先一步跳入船肚,叉开双腿方一稳住小舟就来搀扶姬烨,“圣上,您坐下,坐下就不会晃了。”他压低声音道。

姬烨哼了一声,低斥:“像什么样子!”

李福全一想也是,堂堂九五之尊猥琐的蹲在挤不开两人的船肚子里效懦夫之态,嘿,那可不止有损龙威而已了。

忙摆正姿态,任由姬烨昂首挺胸站立船头,犹如海上大将军般威武,他则使出浑身解数把小舟驾稳。

荷花荡越是往里,擎在水面上的荷柄越高,黛黛呆的地方更甚,荷叶可当伞,荷花硕大,黛黛站起来才将将能露出头顶。

“尤黛黛,你给朕滚出来!”姬烨扬声呼喝。

黛黛早瞅见他了,扶着荷柄,捂着嘴偷笑。

姬烨何等耳力,龙目一眯,听准方向,龙靴一踏便冲天而起,一个鹞子翻身便落在了黛黛身后。

“啊——”

黛黛惊呼,船身猛摇,姬烨脸色一白,掐住黛黛的腰肢便一下将她扑倒,紧紧贴合,密密搂抱,直到船身再次稳当。

李福全摸一把被溅了满脸的水珠,忙循声靠近,“圣上,可安好?”

荷叶间倏忽传来黛黛肆无忌惮的娇笑,李福全一颗悬着的心立马落地。

抱着船桨,蹲在船尾,揪过一个莲蓬就嘎嘣嘎嘣吃起来。

黛黛这个糟践东西的,明明吃不完那许多,她硬是摘了半船莲蓬,姬烨一个昂藏七尺的男儿一来,船上拥挤,两人都只能躺在莲蓬上。

“王,你怕水啊。”黛黛垂着他的胸膛放肆的嘲笑。

姬烨脸黑的已能同水底的河泥相比,咬着牙,掐住黛黛的腰,冷训:“跟朕回去,回去再教训你。”

此时他尚没瞅见盘在船舷上打盹的帝皇蛇。

第32章 番外(一)

不知从何时起,它这条侥幸成了妖的蛇厌恶极了黑夜——那凝滞空寂的氛围会使它莫名其妙的心慌躁动。

它也忘了是何时添的这毛病,只记得那该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也许是一百年前,五百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吧。

然而这于一个有些年月的蛇妖来说心慌躁动什么的只是小毛病罢了,反正它既不想修仙也不想成佛,也就无所谓修心。

从始至终它都觉得还是做妖好,所以千把年前那条邻居邀它修仙时它拒绝了,它可是真想不通那条白蛇妖的,修仙有什么好,像它们这种出身即便费尽千辛万苦成了仙,到了天上也顶多就是个伺候大神的仙女命,上赶着去做伺候人的活计,除非它脑袋肿成人头才会去做。

然而蛇各有志,那条邻居还是去了,说是要到凡尘中走一遭,去修一颗人心。

它恍然大悟,原来修仙要先修人心啊,这也太麻烦了些,于是只好挥挥尾巴送它下山,再到后来它又回来过几次,是化了人的形状来探亲的,一身白衣飘飘颇似观世音,自然了,像它这种小妖是还没有机会聆听观世音的教诲的,但据上山来找它唠嗑的花妖说,它这邻居可是了不得了,在凡间的威望很高,也做了很多善事,连她自己也说下山一趟受益匪浅。

至今它都对邻居说那话时的表情记忆深刻呢,眼波流转,妩媚娇羞,它都看见它的眼睛里有水光了,身上也再也没有蛇的腥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令它老打喷嚏的香味儿。

那时它嫌弃的朝邻居吐蛇芯子还被邻居不客气的敲打了脑袋,反被邻居数落了一通,竟嫌弃它身上有土腥气,脏死了,呿,它还没嫌弃它的味道儿怪呢。

瞧着邻居用那两只脚十根指头在它面前扭来扭去学走路给它看时,它便想这邻居肯定是入魔了,又或者被什么人给骗了。

它口口声声不是要成仙吗,下山一趟,它怎成了半个人。

再后来邻居便很少回来了,即便来看它,十句话里也有九句半提到一个男人的名字,当真无趣的紧。

再再后来,它去华山偷花妖的酒喝,便听花妖说那条邻居造了杀孽被打回原形让人给顿了蛇羹吃了。

它听了便觉唏嘘不已,又深感庆幸。

它自觉日子过的肥美可爱,却不知何时花谷里便空了。

当它再一次从冬眠里醒来的时候,那些和它说过话的像蝴蝶妖,蜜蜂妖,鲤鱼精它们就都不见了,这灵气充裕的花谷静悄悄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