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是的!”仵作面无表情回答。

聂无双正要说什么,敬妃已捂着嘴奔出去剧烈呕吐起来。聂无双看了她一眼,木然吩咐道:“那写好给皇上的条陈,就给德妃好好收拾一番吧。”

她细细交代完,这才走出永巷。

身后是这个皇宫中最冷僻的一角——永巷。她慢慢走出,所过之处宫人战战兢兢,尊贵的五凤常服下摆扫过路上破败的叶子,逶迤得令人心底生寒。身后有谁在更远的院落中被惊起,鬼叫一般,在清晨冷冽的空气中传得很远。随后便是看守的嬷嬷前去呵斥教训。

“你满意了吗?”不远处传来冰冷的,含着愤怒的质问。聂无双抬起头,看着顾清鸿慢慢朝着她走来。

清朗如月的面容上因怒意而带了两抹病态的红晕。

“你满意了?她死了,她死了!”顾清鸿怒视着她。聂无双身边所有的宫人连忙上前喝止:“大胆!敢对皇后娘娘不敬!”顾清鸿不看他们,只一步步向她走去。眼中的愤怒几乎要点燃这个清冷不祥的早晨。

聂无双举起手示意宫人,淡淡道:“退下吧!”

宫人不敢不从,只能退下。

聂无双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顾清鸿,微微一笑:“顾大人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她死了!齐嫣死了!”顾清鸿眼中皆是悲愤莫名。连日的忧心此时已达到了顶点,喷薄欲出。

“本宫知道,她死了,德妃死了。”聂无双面上并无多一分表情,重复着这个事实:“那又怎么样?”

她侧了头,又轻声重复问道:“那又怎么样?”她的眼底甚至有一抹笑意,仿佛在问一场寻常的事。

“又怎么样?”顾清鸿微微一怔,随后仰天哈哈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悲愤:“聂无双,我没想到你心机狠毒至此,她已经被贬入永巷,你还不放过她!她的死,难道不是你亲自授意?”

聂无双脸上的笑意不改,只是眼眸中的笑意冰冷下来。身后不远处的宫女内侍已纷纷窃窃私语,这个消息太过惊人,可是谁能担保,顾清鸿说的不是真的?

聂无双看着面前的顾清鸿,美眸中寒光点点:“顾大人今日就是想对本宫说这些吗?”

“聂无双,你满意了吗?现在的你已双手染满了血腥。你为了报仇简直已经不折手段!”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聂无双一笑,伸出手,纤纤如玉的手指上套着做工精美的黄金护甲。尖细而美艳无比。她看着,慢慢握紧手掌,抬眸看着顾清鸿:“染满血腥的,何止本宫一人?里面躺着的齐国公主,那可是你当初亲自送来的。害死她的人你也有一份。何必指责本宫呢?本宫很是委屈。”

她美眸带着似笑非笑,看着顾清鸿陡然变色的脸色:“顾大人还是囚禁之身,若是想要看她一眼,就去吧。本宫不是那么不通人情的。”

她说罢长袖一动,示意永巷的入口,笑得冰冷:“好好看看,她生命中最后的绝望,与你给她带来的恶果。”

她的声音这般轻柔,却令他心底勾起恶寒。她说罢,慢慢从他身边走去。

“聂无双,你为了报复我,你把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顾清鸿脸色煞白,最后一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

聂无双脚步微微一顿,她转过身,正要说什么。宫正司已经把德妃齐嫣抬了出来。盖着白布的齐嫣看去只有一个瘦得脱了形迹的影子。

她走上前,当着顾清鸿的面揭开白布,看着她至死不瞑目的眼眸,伸手覆上:“安心去吧,你曾求过本宫要回齐国,本宫当日无法答应你,今日就答应你,送你回家,回齐国,下辈子,不要生在皇家中,也不要爱上如顾清鸿这样的男人”

她说罢,放开手,齐嫣的圆睁的双目已慢慢合上。聂无双看着一旁脸色铁青的顾清鸿,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德妃齐嫣已死,即使她生前是如何不得圣宠,如何触犯圣颜,但是她毕竟是齐国的公主,她的死,是注定要写入应国史书中。也是注定要萧凤溟亲自写下哀悼国书派人送给齐国皇帝。

两封国书,一封是林知秋行凶杀人夺他人妻的恶行,一封是德妃齐嫣身亡的消息。无人知道那年迈的齐国皇帝看了会如何。但是这样的凑巧的事却是令人无法不浮想联翩。

当夜,聂无双梳妆整理,正要安然入睡,忽地萧凤溟脸色沉沉走了进来。“啪”地一声,他把手中的一张折子甩在桌上,眉眼间已隐隐有了厉色:“德妃齐嫣是怎么死的?”

聂无双拢了拢头发,看了那折子表面一眼,知道这是仵作的奏报,于是慢慢上前恭谨道:“臣妾亲自查看过了,是自缢身亡。”

萧凤溟一顿,满腹的话顿时说不出来,聂无双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两人顿时安静下来。

“无双,你告诉朕,这事是不是你做的?”萧凤溟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面上神色波澜不惊,但是眼底的失望令她不忍目睹:“朕想来想去,整个宫中除了你无人会去做这事!”

聂无双抬起头来,神色异常平静:“皇上明鉴,臣妾也不会做这件事的。”

萧凤溟闻言,微微后退一步。深眸中有失望掠过。

“真的不是你?”他又问了一句,声音淡然无波,但是谁也听不出他潜藏的失望与愤怒。

“真的不是臣妾。”聂无双慢慢道,她抬起头来,坦然面对着萧凤溟,说出的话轻柔得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臣妾与德妃虽有不和,但是杀了她,对臣妾并无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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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禁足

萧凤溟深眸中微微一缩,他看着她:“无双,你应该明白她死了,对齐应两国是怎么样一场风波!”

聂无双红唇一抿,美眸幽幽地看着萧凤溟:“军政大事,臣妾不懂。臣妾只知道德妃齐嫣不堪永巷劳作,自缢身亡!”累

“你——”萧凤溟俊颜铁青。她坐在灯下,绝美倾城,端方如仪,红唇开和说的却尽是谎话连篇,可她竟也能说得这么安稳坦然。

他早就知道他不该来质问她,因为只要她不想说,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无双,你太令朕失望!”萧凤溟转身,声音转冷:“从今日起,皇后禁足在承华殿中,三日后等朕的旨意!”

聂无双看着他说完冷然转身离开,不由低头轻叹,三日,三日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难熬。只是这三日对于他却是万千艰难,他要怎么面对这样一个难题

殿外有宫人惶恐送别皇上的声音,杨直与德顺匆匆进来,却见聂无双面上带着笑意,那般的笑容似比殿中的宫灯更加明亮,只是看久了,心中竟隐隐酸楚。

“皇后娘娘这”德顺不安地问道。他还未曾见过皇上这般对皇后震怒。从来不曾有过的震怒。

杨直悄然立在一旁,并不吭声。

德顺何等机灵,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缘由,登时也噤声不言。

聂无双只是笑,笑到最后满心萧索寥落,她挥了挥手:“本宫要歇息了。各自跪安吧。这三日宫中上下你们看着点。”闷

两人称是,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内殿中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脚步声渐渐没了声息,只留她一人在偌大的殿中,孑然孤立,红烛摇曳,她立在铜镜前,神色木然地看着自己。面如雪,身窈窕修长,一举一动,无尽风情

这样的她,她也十分失望呢

她笑,眼中热泪滚滚,终于她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许久,一只略显冰冷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她转过身,泪眼模糊中,看见一抹挺秀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后。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肩上的那只手渐渐捏紧,灯下魔魅的俊脸带出一抹她最熟悉的似笑非笑,似嘲又似怜。他手一挥,殿中烛火顿时熄灭。一切陷入黑暗中,暗香扑来,她已落入他的怀中。

殿外月色流转,她伏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泪水滑落。有寒风从帷帐的缝隙中吹来,撩起两人的衣袖,心那么空,空得能感觉风呼呼从心口吹过

一点温热贴在她的耳边,低低地笑:“哭什么?你应该高兴,如你所愿,这下他不得不为齐国用兵了”

脸上有冰冷的手指停留,轻抚过她的眉、她的眼,落在她的唇间。他手指的杜若香气那么冷,冷得浸入她世界中,缠绕着她的灵魂,无法自拔

她抬起头来,渐渐收住眼中的泪,看着月下俊美得似魔非人他:“殿下,你是不是对无双也是很失望呢?”

风吹过,所有的帷帐突然被撩起,他忽地低头,深深吻住了她的红唇

德妃死的时候悄无声息,葬的时候风光无限。犹如当年她千里送嫁到应国,红妆十里,迎嫁千人,那漫天花雨中国色天香的公主逶迤而来

所不同的是,今日送葬的人亦是一路白幡,纸钱漫天如雪。一方金丝楠木做的棺木缓缓被四匹白马拉过长街。——应齐国皇帝要求,德妃齐嫣送灵柩归国。

萧凤溟特地赐封她死后为德敏顺皇贵妃。死后一切极尽哀荣。但是这依然无法平息齐国皇帝的愤怒。所有在应京的齐国使臣们随灵柩归国,两国邦交从此断绝。

齐国皇帝老来失女,特下了圣旨,命举国哀悼他红颜命薄的爱女,不可宴饮,不可食肉,斋戒十日。淙江两边,铠甲铿锵,冬雪中刀剑林立,两国战事一触即发。而这一切只等着德妃灵柩归国

应国皇宫中空气中也弥漫着紧张。皇后聂氏被皇帝斥责禁足,似陡然一夜之间天地被倾覆。敬妃作为宫中资历最老的妃子,所有的重担压在她一人肩上。此时谨贵嫔亦也解了禁足,短短一两日,所有的风向都莫名地转向。

只有承华宫中,依然一切如旧,只除了那殿外一圈林立的御林军。聂无双面上并无什么,晨起晚睡,只看书或者对着园中的几树寒梅,默默出神。

“皇后娘娘”夏兰见她这样,忧心忡忡地道:“娘娘若是伤心,就哭出来吧。皇上还未曾这般对待过娘娘,也不曾为了”

她说着忍不住呜咽:“皇后娘娘”

聂无双看着她天真的泪颜,微微一笑,轻抚过她的脸颊,半真半假地道:“本宫不会哭,你替本宫哭吧。”

夏兰看着她的笑,心中涌起酸楚:“皇后娘娘,你为什么不跟皇上说这事不是你做的呢?”

“这事就是本宫做的。”聂无双回过头,清冷一笑:“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我不懂军国大事,但是这个后宫就是我的天下。德妃在永巷中生不如死,还不如让她最后死得荣光一点。”

夏兰闻言不由打了个寒颤。她还要说什么,聂无双已经掐下一朵梅花,簪在她的鬓边。嫣然一笑:“擦干眼泪,在后宫中,眼泪是流给别人看的,不应该给自己的。”

她说罢,慢慢走入殿中,身后长长的凤尾裙裾拖曳而过,扫过白白的积雪,留下长长的逶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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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龙颜震怒

三日过去,皇帝的赦免她禁足的圣旨却还未下来,承华宫中渐渐不安起来。可是看着杨直与德顺两位大内总管依然宫中行走自如,也就不敢妄自非议。只是这天威难测,也不知圣上的怒气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消了。

聂无双并不真的担心,事已至此,什么惩处都于事无补。就算他禁足她一辈子,两国已成水火。累

只不过,为什么这三日对她来说却是生生的煎熬,度日如年。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低了眉,轻轻叹了一口气

御书房中,萧凤溟剑眉深锁,手中的奏章半天看不进一个字。三日了,三日中她可还好?可曾恨他怨他?

林公公端来茗茶,小心放在龙案上,低声道:“皇上可要歇歇?”

萧凤溟摆了摆手,沉默许久才问道:“她,如何了?”

林公公面上露出一丝欣喜,连忙回答:“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身子还可以,只是郁郁不欢,吃的也不多。”

萧凤溟俊颜一紧,随后冷冷道:“朕问的又不是她!”

林公公一怔,问道:“那皇上问的又是谁?奴婢惶恐。请皇上明示。”

萧凤溟顿时语塞,半天才道:“朕问的是德妃的灵枢到了哪里了。”

林公公见他脸上有一抹可疑的尴尬掠过,心中嘀咕,但是却不敢不回答,于是道:“德妃的灵枢已经到了穗州,路上雪大路难行,恐怕要到齐国还早着呢。”闷

萧凤溟轻叹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御书房的一面墙边,有宫人心领神会地揭开遮着的巨大帷幕,一副四国地图就露在他的跟前。

他修长的手拂过那条淙江,下方,就是齐地万里,德妃的灵枢过了淙江之后恐怕就要备战了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皇图霸业,只要攻下齐国就能一了先帝的夙愿,就能开创盛世基业,可是为什么心头依然那么沉重,重得无法疏解眉心

一声长叹,他手落下,淡淡吩咐:“摆驾承华宫,朕去看看皇后。”

承华宫中,宫人行走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皇后的安歇。静,除了安静还是静。

聂无双昏沉沉地睡着,这几日竟有不知日夜之感。忽的,温暖馨香的内殿中扑来一股冷风,她从床上迷蒙地睁开眼,殿中的帷帐被宫人撩开,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聂无双以为自己在梦中,可手伸出,就落入他的温暖的掌心中。

聂无双清醒过来,慵懒一笑:“皇上来了?”

萧凤溟坐在她身边,一下一下轻抚她的长发:“这几日你可好?”

聂无双并不起身,淡淡道:“臣妾很好。皇上呢?气可消了么?”

萧凤溟并不回答,看着她,深眸中神色晦暗不明:“起身吧。朕不怪你了。”

聂无双的指尖渐渐冰冷,她伏在床上,清冷笑道:“皇上是不怪了,但是心中一定还在怨恨臣妾。”

萧凤溟回过头,神色波澜不惊:“朕没有怨恨你。只是你做的太过,令朕失望朕以为你和许皇后是不一样的。”

聂无双咯咯笑了起来:“皇上这话连自己都不信,又何必说出口让臣妾笑话呢?”

她从床上起身,看着萧凤溟,冷冷地道:“皇上走吧。臣妾还是需要在宫中好生反省一下。”

“你!——”萧凤溟看着她的脸,顿时气结。

“无双,你非要如此吗?”他沉着脸问道。

聂无双别过头:“不是臣妾非要如此,而是皇上看不明白臣妾。”

“对于看不明白的心意,臣妾就算这一次皇上不责怪,但是以后又怎么能安心度日呢?”

她低头凄然一笑:“也许皇上从未明白过臣妾。罢了”

萧凤溟看着她,长袖中手掌紧握成拳,他淡淡道:“你不过就是想报仇而已。齐国与应国大战在即,你应该遂了心愿了。朕这一次还是得派你兄长伐齐。”

聂无双闻言心头仿佛堵着一团棉花,无法喘息,许久她才勉强一笑:“谢皇上。大仇得报,臣妾听了十分快活。”

“快活吗?”萧凤溟眸色涌起怒色:“无双,在朕面前你就一定得这样才觉得痛快?在你心中,朕还是比不上你的家仇之恨吗?”

他说罢拂袖而去,聂无双怔怔看着摇晃的珠帘,久久不能言语

许久,她不由笑了起来,有什么呛入口中,她不由剧烈咳嗽起来,夏兰连忙进来,方才皇帝震怒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扶着聂无双,一摸她的手,不由惊叫:“娘娘,你浑身怎么这么烫?来人,叫太医!快叫太医啊!”

聂无双只是咳,一声一声,止也止不住,边咳边笑:“好,好,你说你比不上我的家仇,那在你心中我聂无双可比得上你的江山社稷?!”

她眼中灼热一片,眼前又迷迷蒙蒙起来。夏兰听得她喃喃自语,急得不知所措。

杨直奔了进来,扶着她,摸了她的额头,只觉得触手滚烫,不由对夏兰怒道:“快去拿凉帕子,皇后娘娘这是犯了伤寒,发了高热了!”

夏兰不敢耽搁,连忙下去唤太医。

聂无双抓着杨直的手,吃力地笑:“你听到他说的么?这就是皇帝,他”

杨直握住她的手,眼中俱是沉痛:“娘娘不要再说了,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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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呜呜掩面遁走(俺不更了,不更了不带这么欺负人滴)

第四百八十九章火麒麟

他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镇定,聂无双安定下来,乌黑的美眸盯着他,似在问他又似在问自己:“明日便会没事明日”

“是的,皇后娘娘!”杨直扶着她躺下,为她拂开脸庞的散发:“一路行至此,娘娘难道不想看最后的结果?哪怕不是为了别人,为了娘娘自己,娘娘一定要忍耐到得偿所愿的那一刻”累

“好。”聂无双闭上眼,豆大的泪从眼角渗出,缓缓落下。

杨直见她渐渐昏睡过去,这才起身离开。晏太医早就悄然站在一旁,这一幕都被他看见了。唉他心中摇头轻叹,杨直直起身,看到他眼中的怜悯,低了头,淡淡道:“晏太医请施针吧。”

聂无双病了,林公公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萧凤溟的时候,他手中的朱砂笔微微一顿。

“可有宣了太医?”他问。擎着笔的手指渐渐用力发白,面上却是神色无波。

“宣了,太医说是气急攻心,引发寒症。”林公公小心地说。

“那下旨好好医治,若是能把皇后寒症治好,朕会重重有赏。”萧凤溟顿了顿,终于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传旨!”林公公欢喜地走了。萧凤溟看着龙案上的一堆奏章,心烦意乱地丢了朱砂笔。

御书房中寂静无双,他闭上眼,脑中却犹如万马奔腾,无法停息。齐国,应国,战事,又是战事随着德妃的灵枢运往齐国,两国的边界开始励兵秣马,大战就要展开。闷

他知道她没有错,可是错的却是时机,这并不是伐齐的最好时机,事起仓促,他甚至来不及布防,千头万绪,牵一发动全身,唉

这才是他震怒的所在,为了一己之私,置两国百姓于不顾

他长叹一声,忽地一股幽幽的暗香从殿的侧门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细小而谨慎的脚步声。

萧凤溟并不睁开眼,只等着那人走近。

近了,一步两步那人捡起地上的朱砂笔,悄悄拿了案几边的披风为他盖上。手忽地被一支手抓住。

那人惊叫一声,手中的披风跌落在地。萧凤溟睁开眼,看清楚来人,放开手,淡淡道:“原来是玲珑姑娘。”

玲珑慌忙跪下:“奴婢是进来换笔墨的,不想皇上在歇息,所以所以”她抬起头来,一双灵动的大眼中水光熠熠。

萧凤溟俯身捡起披风,随意放了:“你退下吧,让林公公进来伺候朕便是。”

玲珑眼中掠过失望,她是好不容易避开林女史这才能进御书房中。她想着膝行几步,怯怯地道:“皇上就准了玲珑贴身伺候,上次皇上救了玲珑,玲珑无以为报,所以”

她的口气诚挚而羞怯,声音娇软而妩媚,令萧凤溟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玲珑见他终于肯正眼看自己,心中欢喜,面上便透出动人的红晕。

萧凤溟眼中微微一沉,声音却一如往昔:“玲珑姑娘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玲珑想要伺候皇上。”玲珑鼓起勇气,大着胆子抬头看着他,眼中皆是痴迷:“皇上,玲珑不求什么只要能伺候皇上。”

“真的不求回报?”萧凤溟淡淡地反问。

“真的。玲珑我我”玲珑看着他乌沉沉的深眸,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被他眸中神采所吸引,连引以为傲的口齿都开始不伶俐。

萧凤溟只是看着她,沉静的眸光令她渐渐羞愧起来。玲珑不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玲珑姑娘为何伤心?”萧凤溟耐心看她哭泣,问道。

“皇上不相信玲珑所说的,不是吗?”她抬起楚楚可怜的面容,哀哀的说:“即使玲珑把心掏出来,皇上依然无动于衷。皇上在乎的只是皇后。是不是除了皇后,所有的女子都无法入了皇上的眼中了?”

萧凤溟并不斥责她的无礼,他看着她清纯可人的面容:“你今年几岁?”

“玲珑十六了。”玲珑见他如此问道,连忙说道。

“十六,很好的年纪。以你的才情、相貌在宫外可以寻一门好亲事,挑一位好夫婿,为何一定要伺候朕?”萧凤溟淡淡地说道:“你要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离开皇宫,或者如别人一样湮没在后宫中,蹉跎了年华。”

他的话平稳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有那么一刹那玲珑几乎要放弃自己的坚持希望,但是抬起头来,看到他的眼眸虽看着她,但是却仿佛已经越过她,看向不知所在的飘渺处。

原来,真的被她猜中了,他的心中根本没有别的女人存在,就算她现在在他的面前哭死,他依然不会正眼看她一眼。

心底羞辱感猛地爆发,她伏跪在地上,深深拜下:“玲珑心意已定,请皇上成全。”

萧凤溟看了她许久,唤来殿外的林公公。林公公进来,一见玲珑跪在地上,不由脸色一变,连忙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奴婢不察,让她进来打扰圣上!”

“林伯,安排一下,玲珑姑娘从今日起就不要在御前伺候。”他顿了顿,似在想着怎么安排她的去处。

玲珑心中忐忑不安,抬起头来紧紧盯着萧凤溟眼,林公公大气也不敢出,这时候是帝后有嫌隙之时,皇上该不会是想玲珑收入后宫吧?

“放到尚衣局吧。”萧凤溟淡淡地说道。

玲珑脸色灰白,猛地跪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话!他竟绝情如此。他不是赞赏她清纯可人,他不是还曾对着她笑道,玲珑姑娘天真烂漫,不可用宫规拘束了

不,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是!

“皇上皇上玲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去尚衣局?为什么”玲珑哭着抓住萧凤溟龙袍的下摆,林公公连忙上前去拖她。但是她的手抓得这么紧,怎么也掰不开。

“朕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不懂得珍惜。”萧凤溟眼中流露淡淡的厌恶:“你用你自己的未来博一场虚无缥缈的前途,就得接受这个结果。退下吧。”

他不再理会哭喊的她。此时林公公已经叫来侍卫把她拖开。

御书房中又归于寂静。萧凤溟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低声轻笑:“你倒说对了,除了无双,又有什么样的女子值得让朕再多看一眼?”

无双他的脑海中掠过她慵懒却带着倔强的美眸,明明是痛的,她宁可自己痛着也不愿意对他承认。只是笑着说,大仇得报,臣妾很快活

那样的笑,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再从脑海中抹去

聂无双的寒症发作得急,但是一两日高热之后,在晏太医的精心医治之下渐渐好转,只是病体依然伶仃支离。

晏太医诊脉了一番,对聂无双道:“先前微臣开给皇后娘娘的药娘娘还有在用么?”

一旁的夏兰心急插嘴:“有的,有的,奴婢都亲自熬了给娘娘喝了。只是这么喝了这么久还未有消息呢?”

晏紫苏一叹:“哪里能这么快显效呢?不过这次娘娘寒症发作,倒是逼出了体内一些集聚许久的寒气,可是”

他的话欲言又止,夏兰听得心急火燎,连忙跪下道:“晏太医,你就赶紧说吧,我家娘娘要彻底好了要怎么做才行?”

晏紫苏沉默一会,看了聂无双漠然的表情,说道:“若是要彻底根治寒症,需得一种叫做火麒麟为药引。”

“这种火麒麟状如狗,皮毛下半截火红如火,上半截雪白,狡猾似狐,长居昆仑天山,十分难捉,但是其血大补而性热,若是能抓到,用它的血熬药,就能根治娘娘的寒症。”

他说完,聂无双眼中的神采亮了亮,但是很快就黯淡下来,她躺了下来,恹恹道:“不必费心了。本宫这样就挺好的。”

夏兰见她如此灰心丧气,连忙苦苦劝道:“皇后娘娘,你不能就此放弃。这是唯一可以治好你身体寒症的希望,若是寒症好了,你就可以生下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