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默默无闻的女史,没想到害她下手竟这般歹毒!

有人低声说:“炭火不要烧那么旺差点出了人命”

最后昏暗袭来,她彻底昏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玲珑从昏睡中醒来,一缕晨光照在她的眼帘上,她怔怔醒来许久,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昨夜的一切犹如一场噩梦。而她就差点死在了那噩梦中。

门打开,同屋的女史走了进来,见她醒了,瞳中微微一缩,随即笑道:“玲珑姑娘醒了?!”

若无其事的声音令人看不出半分异样。若不是昨夜玲珑被她下迷药昏睡,门又被反锁,她怎么能相信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女官竟然这么狠毒!

玲珑回过头,打量着她犹如陌生人,明明她看着她吃了那个半个馒头。饭菜也找了借口让她试了试,没想到还是着了她的道。

她为了毒她,竟以身犯险?!

“你害我!”玲珑清澈的眼中褪去伪装的纯真,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那女史一笑,故作不明白:“阮女史说什么呢?昨夜只是一场意外,我都告诫过玲珑姑娘了,炭火不要烧那么多那么旺,不然的话,会闷死的。”

玲珑听了想起昨夜的凶险,恨得银牙暗咬。她定定看着那女史平庸的脸,嘶哑地问道:“是谁是谁要你害了我?”

那女史咯咯笑了起来:“笑话了,就许你耍心眼,就不许人家对你耍手段?阮女史,你说你说的话可笑不可笑?”

玲珑心中暗恨:“可是我没有害人性命!”

那女史更是不屑:“害不害性命只不过是一念之间,在宫中你若要上位,你可想过被你挤来的人可是生不如死。罢了,跟你这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说是说不通的。总之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后恐怕在宫中更加难了。”

“昨夜之事是你命大,以后可说不定了”

她说完冷笑着离开。留着玲珑一人在房中。看她那样子竟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聂无双!一定是你!一定就是你!”她眼底掠过怨毒,一字一顿地说。

接连几日,聂无双去御书房陪萧凤溟批阅奏章都没有看见玲珑的身影,不由询问同是御前的女官们。

她们相视一笑,笑道:“回娘娘的话,阮女史生病了,夜里睡觉烧了太多的炭火,热一阵冷一阵的就着凉了。这还算好了。若是当时她睡沉了,就是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了。”

她们口气带着明显的讨好。仿佛玲珑已成了献祭与聂无双的贡品,是生是死,不过是须臾之间。

聂无双听了只是疑惑,看玲珑那样不是粗心的人,怎么会出了这事。但是她何等聪明,沉吟一会立刻醒悟过来,淡淡挥退了她们。

刚好德顺走了进来,聂无双看着他圆乎乎的笑脸,叹了一口气:“你做得太过了。”

德顺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上前低声道:“奴婢这次不过是她运气好,以后不会了”

“罢了,你打草惊蛇了。你以为她现在无反击之力?其实她这个人最擅长反败为胜,从困境中利用身边的情势,当时本宫都被她骗了过去。更何况你这一次”聂无双摇头。

果然过了一会,有一位小内侍上前低声与德顺耳语几句。德顺脸色微微一变,上前低声道:“玲珑今日给管事的说她怕病气过给了别人,想要单独住一间屋子”

她已有了警觉,看来以后要再寻机会,却是难了。

聂无双闻言冷冷一笑:“罢了,让她自己去折腾吧,看紧一点便是。本宫倒要看看她能走多远”

“娘娘!——”德顺眼中俱是不赞同。

聂无双幽幽一笑:“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总会找机会的。只有她动了,本宫才有钳制她的法子,你好生看紧一点,别再轻易伤了她的性命。她可是谨贵嫔的表妹,她若真的死了,本宫担心谨贵嫔会借机生事。”

“是”德顺不得不退了下去。

聂无双看着他离开,轻轻摇了摇头。

杨直走上前来,摇头道:“德公公太过急躁一点。”

聂无双缓和了面色:“罢了,他这个人就是如此。这事杨公公可有份么?本宫听说林女史可是杨公公的故友。她可是不少‘照顾’了玲珑姑娘。”

她眼中皆是探究,似在问:为什么。

杨直不置可否,半晌才道:“总之皇后娘娘不该被这等人伤害。”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聂无双美眸中皆是复杂之色,殿中铜鼎香烟袅袅,令她也渐渐看不分明他面上的神色。一路行到此,她曾依仗他,也曾利用他,更曾与他生死同赴战场,解救唯一的胞兄,也曾一同历尽风波他总是站在她的身后,隐了他的存在,可当她一回头,总能看见他默默就在那里,从不离去。

他已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多到她无以为报。

她心中轻叹一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长袖下他的手微微一抖,但是很快便一如既往地坚定。

“外面天色晴好,随本宫出去走走散散,许久都未曾与杨公公一起畅谈。”她侧了头,对他微微一笑。

“是。”杨直抬头一笑,扶了她慢慢殿外走去。殿外的天光照来,打在两人身上,她身影窈窕,身上的凤服金光耀眼,而她的身旁一个淡淡的身影不离左右,似天生就应该隐在她的影下。

武德二年的末岁似注定要发生很多事,冬雪一阵阵下,秦地遭了雪灾,虽赈济粮食发了下去,但是加上各地复秦的势力有心煽动,便成了民变,萧凤青力主镇压,不经萧凤溟同意便下了命令,令局势一发便隐隐有不可收拾的状况。萧凤溟在御书房中斥责了他半个时辰。

萧凤青从御书房中出来之时,面上却神色依旧,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彼时聂无双正端了一盅点心,正要步上玉阶,她察觉到阶上有一双犀利的眼眸注视着自己,不由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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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京中风波(二)

玉阶之上,他一身重紫朝服,玉带缠身,身上披着一件深灰重裘,一张魔魅似地脸衬着身上浓重的颜色,越发白如雪。明晰的五官似描摹而出。

聂无双脚步微微一顿,慢慢步上玉阶。他就含笑站在玉阶上等着。聂无双看着他,微微一笑:“睿王殿下最近可安好?”累

萧凤青打量她上下,转身把内侍捧着的手炉递给她:“皇后娘娘小心着凉。”

聂无双并不接过,她看了一眼密闭的御书房殿门,低声一叹:“皇上仁善,睿王殿下应顺应皇上心意才是。听说殿下的兵马在秦地镇压,血流遍野,一场民变又变成一场惨变。”

萧凤青漂亮的长眉微微一挑:“什么叫做本王的兵马?这可是皇上的兵马。皇后娘娘莫不是糊涂了?”

两字之差,天差地别。

他的口气轻慢中带着一丝不悦,聂无双却并不懊恼,抬起头来,无心一笑:“殿下说得是,是本宫说错了话。”

萧凤青看着她,低头看着她手中捧着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炖汤。忽地一笑:“皇后对皇上果然很用心。”

他说罢,转身离去。身上重裘拂过玉阶上的白雪,扬起白雾。宫人匆匆跟上前,玉阶下有几个朝臣迎上,躬身跟在他身后似在禀报什么,他却不予理会,只是拂袖往前走。

疾走了几步,他忽地顿住脚步,猛地回头,却见高高的玉阶之上,聂无双远远凝望他。她的面目因相隔太远而看不清,令人有一种不真切之感。闷

他终是转了头,疾步离开。

聂无双低头看着手中的炖汤,心中一叹:“去禀报皇上,就说本宫来了。”

那边秦地之事还未平息,应京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那日早朝,萧凤溟升龙庭,正要接受百官朝拜,忽地有个朝臣,失魂落魄,跪下大呼:“皇上要为微臣做主啊!”

他额上血迹斑斓,身上朝服扣得歪歪斜,像是匆忙间披上的。萧凤溟一看,他是御史台的周御史,平日算是直言敢谏之人,为官亦是清廉。

萧凤溟见他眼中癫狂,悲愤欲绝,不由大惊:“周御史可有什么事,赶紧奏报上来!”

周御史伏地跪下,字字泣血,原来昨夜他唯一的独子带着儿媳在街上观夜市,与一队人起了冲突,那人抢了他的儿媳,又命人痛殴了他独子,结果等家丁抬回来的时候,他的儿子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而他的儿媳不堪名节受损,撞墙而死。

一夜之间,天将大祸,好好一家子顿时子亡人散。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发生这等事,周御史说完,嚎哭不已,哭得呕血不止,眼见得也要背过气去。满龙庭中君臣皆惊。

萧凤溟怒而拍上龙案:“京兆伊在何处?!”

不一会,京兆伊颤颤巍巍地滚了进来:“启禀皇上昨夜周大人家之事,微臣微车查到了那行凶之人是”

他“是”了半天都说不出所以然。玉冕之后,萧凤溟深眸冷冽:“到底是谁?”

“是是齐国的使臣,林大人”京兆伊终于说出口。

顿时满朝堂中顿时群情激奋。相国跪下激愤道:“皇上,齐国枉称诗书礼仪之国,没想到做下这等禽|兽不如的事,皇上切莫因为两国邦交,放过恶徒!”

此议一开,群臣纷纷附议,萧凤溟看着群臣嗡嗡愤而议论,头越发痛了。龙袍袖中,掌捏成拳。齐国,齐国秦地还未平息民变,现在又生出这等事端来。齐国本就不满当初秦地的分割,如今这一事恐怕处置起来会十分棘手。

底下,周御史清醒过来,见龙座上萧凤溟一声不吭,悲痛欲绝地大呼一声:“臣以死谏圣上,齐国必为我大应心腹大患,不除不以告慰先帝圣灵!”

他说罢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扶着他的朝臣,一头撞在了龙柱上。顿时血色溅开,他缓缓依着龙柱软下,血污满面的脸上,双目圆瞪,竟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群臣的议论陡然安静下来,都心有余悸地看着面前的惨象。

萧凤溟怔了许久,终于一步步步下御座,走到他跟前,手覆上周御史的眼上,低声道:“周爱卿放心去吧,朕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他的手拿开,周御史圆睁的双目终于慢慢闭上,溘然长逝

萧凤溟亲自下旨捉拿恶徒,顿时齐国驿馆中布满了重兵,京兆伊领人亲自捉了齐国使臣林大人。林大人本名林知秋,铁链加身之时,他正夜饮酒醉未醒,被捉之时依然迷糊。

驿馆外围了京中义愤的百姓,他们听说周御史死谏在龙庭之上,更是气愤,纷纷朝着驿馆中投鸡蛋石块,大呼“齐人欺人太甚!要严惩首恶!”

京兆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命士兵把百姓隔离驿馆三丈。

此事事关两国邦交,御书房中,萧凤溟提起笔来,手下的国书却是字字千斤,难以落笔。

他剑眉深锁,如今此事因周御史死谏而变得无法安抚,也无法私了。这齐国使臣林知秋他也是知道的,好色贪杯,但是纵容手下打人抢妻看起来却似还不够这胆量

他眉宇深锁,想来想去,不由掷了手中的狼毫笔,在殿中走来走去,苦思不已。

正在这时,林公公匆匆进殿中来,禀报道:“皇上,顾清鸿在宫外求见皇上,说是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不然他长跪不起。”

萧凤溟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让他觐见吧。唉”

不一会,御书房的们打开,一道清冷瘦削的身影夹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萧凤溟定睛看去,不由微微一惊,顾清鸿面上煞白,清冷如月的面容上带着外面的霜雪,身姿似冬雪中的修竹,刚刚经历了凄风苦雪,却依然能挺立。

萧凤溟见他这般憔悴,上前一步扶起他来:“听说最近顾大人生病了,如今怎么样了?”

顾清鸿才刚要开口说自己无妨,心口的浊气涌上,不由剧烈咳嗽起来。腰腹间的伤口似也隐隐疼痛起来。他心中苦笑,忍着身上的不适,再一次跪下:“此事事关重大,请皇帝陛下一定要慎重!”

萧凤溟看着他瘦削的身影,眼中掠过不忍:“顾大人也觉得此事有蹊跷么?”

顾清鸿犹豫了一会,跪地不起:“林知秋此人虽品行不端,但是纵容行凶,抢人妻子,这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顾大人不信么?不过也有人休了患难妻子,亲手监斩岳丈,妻舅。这等事本王不亲见也是不信的。”

顾清鸿浑身一震,不由看向身后之人。萧凤青眉眼间皆是挑衅,走上前来,跪下道:“皇上,此事不彻查不足以平民愤,齐国傲慢尊大,在应京中鱼肉百姓,夜夜笙歌不歇,根本是乐不思蜀。做出这等事自然是意料之中的!”

萧凤溟看了一眼顾清鸿,淡淡道:“既然如此,此事由五弟负责彻查,不可放一个恶徒!”

“是!臣弟遵旨!”萧凤青肃然道。

顾清鸿抬头,萧凤溟已转过头:“都退下吧。朕要写一封国书给齐国皇帝,到时候就托顾大人带回去吧。”

“皇上”顾清鸿不由失声道。

“皇上”萧凤青亦是唤道。

“皇上,顾清鸿不可放走!”萧凤青抢先一步,冷声道:“皇上难道忘了顾清鸿可是齐国曾经第一相!”

“你”顾清鸿陡然明白过来。他怒而站起身来:“萧凤青,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凤溟沉吟一会,顿时明白了萧凤青话中之意。他吩咐几句,林公公不一会拿了一个漆盘。上面放着支支长箭。

“传朕的旨意,顾清鸿与上林苑行刺朕谋逆之事有关,即日起,另择住所,无朕的旨意不可轻易放出。”萧凤溟淡淡道,一锤定音。

顾清鸿还想说什么,远远的宫中钟声响起,已是日暮时分,宫中要落钥了。萧凤溟淡淡道:“要不,就委屈顾大人今夜就在宫中‘紫薇阁’中安歇。朕还有事要询问顾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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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京中风波(三)

夜幕落下,寒冷的空气中隐约有不一样紧张。

聂无双站在承华宫的重重阁楼上,看着眼前被夜幕笼罩的宫阙。有宫人在宫殿廊下升起宫灯,红彤彤的,点缀着这个偌大的宫殿。整个宫殿中的形状就隐约显露在广袤的天际下。累

她出神看着,久久沉默。

杨直上前,低声说了几句。聂无双美眸中猛地一缩。她回头看着他,声音不自觉拔高:“皇上软禁了顾清鸿?还留他在宫中?”

“是。”杨直低头:“不瞒皇后娘娘,这事情还是睿王殿下的提醒,皇上才这么做的”

聂无双沉默下来。以顾清鸿的才华的确是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放回齐国。萧凤青做的并没有错,萧凤溟也一定想到了借口软禁他在皇宫中。

唉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政事向来是男人的游戏,把玩在掌心中,玩的却是天下众生。看来萧凤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应国不得不与齐国再次开战。只怕这一次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心中没有如卸重负的轻松,却莫名多了几分沉重。

她淡淡垂下眼眸:“摆驾,本宫要去见皇上。”

“皇后娘娘?”杨直眼中俱是疑问。

聂无双清清淡淡地笑了笑:“放心吧,本宫不会坏了殿下的好事。”她说罢下了阁楼。杨直连忙跟上。

在“永德殿”的主殿中,聂无双看到了萧凤溟,还有——顾清鸿。他就坐在萧凤溟的下首,瘦削的剪影,白如青瓷的肤色。现在的他看起来犹如大病初愈。闷

聂无双在殿门处微微一顿,美眸中不由紧缩,她匆匆前来竟不知萧凤溟正与顾清鸿见面。

但是此时转身离开已经是晚了。萧凤溟看见她来,微微一笑,聂无双不得不上前,拜下道:“臣妾参见皇上。”

她站起身来,顾清鸿起身,躬身作揖:“那草民告退。”

他说罢慢慢退了下去,经过聂无双的身边,聂无双忽地冷冷道:“顾大人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本宫说过,一切才刚刚开始。”

顾清鸿顿住脚步,回过头盯着聂无双寒光闪烁的眼睛,恨与怨的言语此时都已是苍白无力。在她对他下了杀心之后,两人之间早已无话可说。又或许可以说,在他决意恩断情绝的时候,两人早就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他回头淡淡道:“那清鸿拭目以待。”

他说罢转身离开。这一切都被萧凤溟尽收眼底。他上前握了她的手:“他已经这般,你不需要激他了。”

聂无双红唇边勾起一抹苦笑,是的,他已经这般了,从风光无限的相国一直到了现在的被萧凤溟软禁的阶下囚,甚至连她恨他,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皇上恕罪,臣妾不过是逞口舌之快。以后不会了。”聂无双福了福身,黯然道。

萧凤溟握了她的手,眼中俱是怜惜:“罢了,朕明白你,你已经很尽力容忍了。”

他说着握了她的手,慢慢走到案几前,聂无双坐在他身旁,桌上仅有两盏残茶。他点了一点茶水,慢慢在案几上勾勒出一幅大略的地图。而这地图最明显的就是中间有一条宽阔的江水——淙江!

“无双,若是开战,这淙江便不是齐应两国的分界线,而是从此以后,齐应两地,从此往来通商,再无阻碍。”萧凤溟淡淡地说道。

聂无双沉默看了许久,轻声问道:“那皇上既然知道一统天下的好处,为何攻占秦国之后迟迟不愿攻打齐国?”

萧凤溟侧了头,认真地看着她:“朕以为你应该知道朕不攻打齐国的原因。”

聂无双被他犀利的眼眸几乎要看入心底,她低了头:“臣妾不知。”

“是百姓。”萧凤溟叹息一声:“齐国不同于秦国,齐地是自古以来的富饶之地,那边一个州县的百姓顶得上十座秦地的城池人数。若朕要开战便是真正的生灵涂炭。”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朕总说一统天下,但是真正做起来才发现要承担的代价是这么大。”

聂无双陡然无言。是的,她看见过饿浮遍地的惨象,那是顾清鸿为了抵抗秦军犯境而下令的坚壁清野。那是她与杨直两人一路南下时看到的真正的人间炼狱!那不是别人的土地,那是她自小生活的土地,是她即使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的故国。

这一切她都明白,可是,可是心底黑暗的血汩汩而出,犹如

“那皇上现在怎么想的呢?”聂无双抬起头来,问道。一旁的宫灯照着她尖而精致的下颌,划出优美的弧度,但是也不知她此时心中的紧绷。

这是她今日来的目的,也是她的希冀。萧凤青已经为她把一切铺平,只最后只等着萧凤溟的决断。此事可大可小,全凭萧凤溟的一念之间。

捉了齐国使臣林知秋,软禁顾清鸿,若是不战,这些都可以圆转过来。就看着他要怎么处理这一切。

是战?是和?还是不战不和?

萧凤溟俊颜上带着深深的犹豫,许久不发一言。

聂无双看着他,眼中的热度渐渐冷却。她默默施了一礼,转身离开。眼前殿中四面墙壁装饰奢华,满眼的金光谣言,但心底却涌起一股自己也说不出的巨大失望。

他的想法从来不是她能够左右,往日是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无双”他在她身后出声。空荡荡的殿堂中他的声音显得那么单薄。

聂无双不回头,她看着殿外虚空的黑暗,慢慢地道:“臣妾明白,皇上心中自有天下百姓。此事需慎重。”

她说完,慢慢地走出,消失在他的眼前。

长夜,除了无尽的长夜还是长夜。聂无双躺在床上,看着月色照在帐上,朦朦胧胧,勾勒出帐中的情形。往事浮光掠影而过,想要不想,但是却生生挤入了脑海中。被窝中因炕下有了炭火盆而暖如春,但是她的心中却是寒如屋外的冰雪。

看萧凤溟的样子,他根本不想妄动干戈。

她能明白他的意思,两国交战不是儿戏,但是,但是心中的不甘,戾气在暗夜中滋生,再滋生,根本无法控制

她怎么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复仇唾手可及,最后却功亏一篑?!

她猛地坐起身来,唤道:“为本宫掌灯!”

殿外候着的宫女们连忙进来,为她掌灯。夏兰满脸倦意,眯着眼睛问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聂无双披衣起身,灯下她的容色似冰雪:“为本宫磨墨!本宫要写字!”

夏兰还要再劝,猛地看见聂无双冰冷的神色,连忙噤声。不一会,聂无双写好了一封信,唤来杨直,递给他:“此信你好生看完以后就交给那人手中。”

“是!”杨直躬身。

聂无双看着沉沉的夜,清冷的面上终于露出嗜血的冷厉。

朝中对周御史家惨案的议论还未平息,应京中已经流言四起,议论纷纷。人人口中议论着周御史家的不幸,把这一切的源头怪罪在齐人身上,虽然林知秋已经押入天牢,但是应京百姓中依然翘首盼望能尽快严惩凶徒。

三部会审,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了齐国,审起来就格外复杂,慎重。转眼过了三日,应京中又有新的流言起来,说道是皇上不忍破坏两国邦交,所以迟迟不能定罪。

这一大逆不道的谣言兴起,令京兆伊生生惊出一身冷汗,非议皇帝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名。他连夜拍了捕快狠狠治罪了几个传得凶的,这才勉强压了下去。他不敢隐瞒,第二日就奏报萧凤溟。

萧凤溟一反常态,并无意料中的震怒。只是不冷不但地说了几句便了事。

朝臣们窥探皇帝的态度,暗自揣测这一次事是否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时候。后宫中忽地传出一件大事。

被幽禁在冷宫中的德妃自尽身亡!

就死在冷凄凄的冷宫之中,死在寒冷一个无人知晓的寒冷夜里。

聂无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用早膳,她顿了顿,手中的燕窝粥立时变了味道。她慢慢放下手中的金汤匙,淡淡道:“本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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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德妃之死

她说罢挥了挥手:“把早膳撤下去吧。召敬妃来,本宫要与她商议如何办理德妃的后事。”

宫人连忙传话的传话,收拾的收拾。不一会,敬妃匆匆而来,面上皆是惊疑不定。她上前拜见聂无双,声音发紧:“怎么好好的会死了呢?唉皇上知道以后一定会十分震怒的。”累

聂无双扶了扶鬓边的发,对了铜镜淡淡道:“已经派人去通知皇上了,本宫估摸着这时皇上还在上朝。”

她转过身,看着敬妃一身素服,微微皱了秀眉:“敬妃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她不过是一介废妃,你给她戴孝又为的是什么?”

敬妃低头苦笑:“毕竟死者为大,臣妾臣妾也是怕招了她身上的怨气。”

聂无双向来是知道她心善的,抿了红唇,沉默一会:“走吧,去永巷瞧瞧。”

早有宫人在殿外备了凤撵,聂无双乘了凤撵与敬妃一路向永巷而去。敬妃坐在她的身边,见她面上秀眉不展,神色冷凝,一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德妃齐嫣死的这时机是在是蹊跷万分。等于给滚沸的油锅中下又加了一把柴。

若是她的死不是自尽的呢敬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细想。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永巷终于到了。永巷前早就围了一圈的宫正司的内侍们,他们一见聂无双前来,纷纷跪下请安。闷

“德妃在哪里?带本宫去看看。”聂无双问道。

一旁的内侍们纷纷面面相觑,有大胆的内侍上前,为难地道:“启禀皇后娘娘,宫正司的仵作正在验尸,皇后娘娘,这个恐怕会污了娘娘的眼睛。”

聂无双一笑置之:“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本宫还怕一个死人不成?”

她说完分开众人,走了进去。敬妃见她进去,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破败的屋子,躺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女人,她双目圆睁,但是眸色已经黯然无神采,脖子一圈青紫,有仵作正在为她盖上白布。

她那么瘦,单薄的身子躺在床上似一张纸,身上的衣衫已经破败,落出已黑色的棉絮。再也看不出半分往日的国色天香,也看不出当年远嫁而来公主的一丝尊贵痕迹。

原来困苦可以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公主折磨成这样

原来命运只给人开了头,却总是以令人意料不到的结局收尾

聂无双慢慢走上前,问低眉的仵作:“德妃是自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