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

“柳宇诚此人忠君爱国,是臣妾为了安朝堂,逼他出仕为相,请皇上赦了他的罪”

“准。”

昏黄柔和的烛火下,她慢慢地说,他淡淡地回答,一如在宫中,他与她促膝畅谈,朝堂江湖,正史野闻,两人俱是博闻强识之人,一聊都到了深夜方安歇。那样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还了,可是如今这静谧的一刻,却令人仿佛又回到往昔,心头温暖微漾,只盼岁月流长,再也不要溜走。

“那你呢?”他忽地打断她的话,字字句句,她都在说别人的事。半分未提及自己。

面对他探寻的深眸,聂无双微微一怔,慢慢低下头:“我已罪孽滔天,无法可恕。”

萧凤溟只觉得心头猛地一恸,搂紧她:“可是这个世间,有罪的不仅仅是你一人。”

他的声音艰涩无比:“还有我。”

聂无双心中一酸,任由他紧紧搂着自己单薄的身体,隆起的小腹紧贴着他温热的身体,他赐给她温暖,也赐给她绝望,可是等看遍世事,才知道原来这一场纠葛之中,谁也没有了当初怨恨的理由。

“凤溟”她忽地轻轻地道:“我,你若可以,放我走吧。”

是真的要结局了。大概就是月底。最最迟也是十一月初。这两天都在卡文,如果为了结局而结局,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但是感情却是没有了。冰不是掐点更新,是因为卡不出来,为了心中比较完美的结局,请各位不要苛责冰。

给我一点宽容,也等于给这个文一点慈悲。谢谢!

第五百七十三章好,我不走

话音刚落,萧凤溟猛地一颤,几乎是同时,他毅然沉声反驳:“不!”

怀中的聂无双轻轻闭上眼,有泪水滚落划过白皙如雪的绝美脸庞,感受着他的紧紧拥抱,不再放手。

“让我走吧,凤溟。”她低声道:“你明明知道”累

她还没说完,身上就感觉到他的颤抖:“无双,我不知道,我不愿知道。我也不愿知道你走到这一步得益于谁,我也不愿知道,你与他到底是如何怎样的纠缠。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无双。”

有什么落下,滴在她的面上,一滴一滴令她心中更添凄凉。

他哭了?她想要抬头,却被他紧紧按在心口,他不愿她看见他的悲伤与孤寂。

“无双,若是你走了,朕还有与谁一同共看世间,高高的引凤台还未为你建成,这盛世的江山还未平定,你若走了,朕该怎么办?还有孩子”

他颤抖的手抚上她的眼,紧紧地拥住了她。他从来都是那么高高在上,只有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他的脆弱、他的高处不胜寒

似感觉到母亲的悲伤,聂无双只觉得原本安静的肚子中,胎儿踢了一脚,萧凤溟猛地一颤,缩回手。

聂无双怆然泪下,她按住他的手贴近:“孩子,这是你的孩子”

他的手小心翼翼,似不敢用力,他又惊又喜地看着聂无双,两人相对,泪流成行,这是他们的孩子,是历尽艰险,历尽乱世沉浮中的孩子。闷

是他的罪与悔,是她的苦与泪。这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连着她的灵魂。

“他在动,他真的在动,在这里”萧凤溟俊雅从容的面上第一次露出为人父的天真,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聂无双笑着流泪,点头:“是,他在动。可是很多时候,他很乖”

烛火下,他的笑容绽开,那么真心实意的欢喜。她忽地住了口,只默默黯然看着他。

“无双,你不要走。”萧凤溟握紧她的手,深眸中掠过坚定:“不要走。我赦免他的罪,你不要走。”

聂无双浑身一颤。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赦免萧凤青?这简直是他最不可能做到的事。大哥能原谅弟弟做错事,但是皇帝怎么能容忍臣子背叛?

她震惊过后,慢慢摇了摇头,凄然一笑:“不,他不会接受的。他那么骄傲。”

萧凤溟一下子沉静下来,红泥小炉黯淡下来的柴火偶尔在荜拨作响。犹如两人惶惶不定的心情。

“你说得对,他不会接受。”萧凤溟清朗的眉宇间露出黯然:“他从小就是那么一个倔强的孩子。与所有的人都格格不入。他那么骄傲,骄傲得没有人可以阻挡他想要做的事。”

聂无双黯然垂了眼帘:“所以,我要走。”

她的声音清淡如风,看着外面的沉沉黑夜,破开虚妄的黑暗,她仿佛能看见在千里之外的齐地,他一身银甲,嗜血拼杀。

他说“无双,我不能让你再伤心失望,也不能再失去你”

心中一痛,她推开他的手,重复说道:“我要走。这个江山还你。这个孩子”

“给你。”她虚弱一般吐出最后两个字。

萧凤溟定定看着她:“不再回来?”

他眼底风云涌动,带着哀切至深的怒意:“你明明知道他一定会败”

“我知道。”聂无双缓了缓口气,哀哀地看着他:“可是,他是为了我。凤溟,若是我再一次背弃了他,这样的聂无双又怎么能值得你去爱?这个应京给你,这个应国,给你,你就让我好好陪着他走到最后一步。”

她凄然一笑:“他说,他生,我便生,他死,我便死。为了我,他夺了他不该要的应国,背负了万世骂名。”

“朕不许!”萧凤溟看着她,别过脸:“这事没有商榷的余地。你留在朕的身边,朕赦免了他。天涯海角,他不要再与你、与朕相见。”

聂无双陡然无言,她看着他的背影,不再言语。帐外有夜风呼呼吹来。脸上的泪渐渐干了。

萧凤溟看着杯中已凉的茶,伸手要去换。

她已沉默地端来犹温的茶壶,为他斟满一杯清茶,烛光下,她倾城的容光似也模糊起来。

“好,我不走。你赦免他。我交出兵权。”她抬眼,看着萧凤溟。

萧凤溟心中涌过自己也不明白的狂喜,就如突然之间看到那璀璨的星光。他握了她的手,俊颜上容色似春水柔和:“好。”

聂无双看着他,淡淡嫣然一笑。

回到颍州城,天色已经过了三更,聂无双掀开轿帘,看着护送她回来的侍卫们沉默地隐在了来时路上。

她心中长叹一声,把脸埋入了温暖的披风之中。披风上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熟悉的气息。临别依依,送君三里,他才方回。

天上的星月早就隐了踪迹,空气中多了几分冰冷,这靠近秦地的颍州城也要踏入寒冬了。她怔怔出神。忽地远远跑来一位士兵,急走上前,拦住轿子跪下道:“太后娘娘,顾相顾相他”

“他怎么了?”聂无双一怔。

“顾相他说等娘娘回来,要属下给娘娘这个包袱!”士兵递上一个青布包袱。

聂无双急忙打开,一方相印,一封单薄的书信。她忽地明白了什么,心中怅然。

看了留言很感动,写文不是一种可以量产的东西,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写的很难受。特别是久别重逢的这几章,我是小心再小心,很想写一个不一样的相逢,但是笔力有限,所以很纠结就卡了。

谢谢各位谅解,今天就更新四千,等卡过这一段,就是真正大结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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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不负君约

一旁的杨直低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聂无双低声一叹,慢慢地将书信拢在袖中,看着将要黎明的天幕:“他,走了。”

杨直不由一怔,正要说什么,聂无双已经疲惫地埋入披风之中,手心握着那冰冷的相印,心中早就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的走是早就在她意料之中,可是偏偏这么快。快得令她措不及防。累

信中寥寥几句,他说他要回齐国寻找最后的真相。

可是真相,对于她和他早就失去真正的意义。

原来心的苍老就在这么一刹那,爱恨情仇,一路背负总以为有那么一天可以得到解脱,可是没想到这一切早就留在那惨烈的岁月之中,再蓦然回首,早就不复当初。

她沉默地看着眼前宫灯照耀的几尺见方的颍州城,轿子缓缓经过,路边有蜷缩的士兵,年轻漆黑的脸上带着沉入梦中的笑容,也许他们在梦着关山万重之外的亲人

聂无双看着看着,心头的沉重渐渐褪去。

她长吁一口气,对身边的杨直低声道:“杨公公,你说百年之后世人该怎么评说本宫?又该怎么评价这一场战争?”

杨直沉默许久,回答道:“奴婢不知,但是世人一定会记得娘娘所作的一切是一位女人所做的顶峰。娘娘可无憾了。”闷

竹轿悠悠,聂无双低声笑了一声,淡淡道:“罢了”

齐国,齐京。

连日的强攻已经令往昔繁华的京城底下一片尸横遍野。偌大的城墙上污迹斑驳,齐国城墙上的旗子被流矢射破了一角,在风中可笑地飞扬着,带着几分末日的萧索与可怜。

萧凤青纵马而立,风起萧萧,吹拂他长长的束发,连日的强攻已经令他的眼中皆是血丝,双目刺红。只是面上越发煞白如雪,俊美深邃的五官一如往昔,带着百战嗜血的阴冷。

“报——”身后有士兵飞快策马跑来,到他跟前一丈,翻马跪下道:“启禀睿王殿下,这是京城来的消息,请睿王殿下过目!”

萧凤青随手一探,接过,打开,才看了几行,异色的眼瞳猛地一缩,狠狠地他捏紧了手中的信纸,脸色阴郁得吓人。

低头的士兵几乎都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杀气,不由低头战战兢兢。

“传本王的命令,限齐国的那个老匹夫明日日出之时就投降,若不投降”萧凤青冷笑一声,俊魅的脸如地狱而出的修罗,带着说不出的癫狂与冷酷,一字一顿地道:“若不投降,等城破,本王誓要屠城!杀尽齐京中的每一个人!”

底下的士兵一怔,连忙大声应道:“是!”

萧凤青最后看了那齐国都城,冷然纵马离开。翻滚的怒意在胸臆之中,迎面的深秋的寒风都未能浇熄。

她竟然前去颍州城与萧凤溟见面!

她原来竟然还是背弃了自己!

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燃烧整个胸臆。他一下一下地无情抽打身下的千里良驹,眼前所见都是累累的战场,一眼望不到边的焦土,连月的征战最后却换来这样可笑的结果。

聂无双,聂无双!你是这个世上最狠心的女人吗?为什么我把天下捧在你的眼前,你依然要回到他的身边?

一个破军岭败了又能如何?一个应京将要失守又能如何?我将要给你的是整个齐国,我将要给你的是你梦寐以求的齐国皇帝的人头!!

“啊——”思到痛处,他仰天长啸,双眼通红,愤怒地看着头顶似被战尘蒙蔽的天空,天光耀眼,刺得眼中流下泪来。

泪水从眼角滚落,心已痛得麻木,他不该留着她在应京,生生世世,生生死死,他都要留她在身边,他应该要留她在身边的

身边旷野空旷无人,风带着未尽的硝烟缓缓在面前飘过,他终于捂住脸,无声地恸哭起来

颍州城。聂无双把手中最后一封密信封好,这才吃力地站起身来,在暖阁中慢慢走动着,她打开窗户,看着底下忙忙碌碌的士兵与官员。他们脸上都带着茫然与无措,谁也不知明天要怎么样。

杨直端了补品走了进来,见聂无双出神,轻咳一声道:“娘娘,该喝汤了。”

聂无双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把手中厚厚一叠密信递给他,神色平静:“按本宫说的,交给信上的那些人。看到本宫的密信,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杨直沉默接过,放在怀中这才问道:“娘娘已经决定了吗?”

“是的。”聂无双点了点头,淡淡道:“杨公公也决定了吗?”

“决定了。”杨直面上异常柔和:“奴婢说过,这一次娘娘不可再弃了奴婢。”

聂无双看着他,眸光复杂:“何其有幸,本宫身边能有杨公公。”

杨直躬身施了一礼,眼中带着深深的感动:“娘娘言重了。”

两人相对默默无言,心中千言万语却是不必再说一个字。

晨曦初绽,颍州城外的河中随水飘着一艘小小的乌蓬船,聂无双长叹一声,看着面前忙碌的杨直,心中只觉得无比轻松释然。

“娘娘可是困了?要不躺下来歇息吧。”杨直含笑道。

聂无双扶了扶头上包扎的青布头巾,嫣然一笑:“昨夜睡得甚好,所以不困。”

摇橹声吱呀作响,河面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两岸的一切如梦似幻,如画卷一般。聂无双越看越是喜欢,不由笑意更浓。

杨直感染了她的好心情,一笑:“娘娘可要做好准备,这一路水路可是累得很的。”

聂无双轻抚自己隆起的腹部,淡淡道:“不累,这已经是我预想中最好的路程。”

杨直一笑,转身出了船舱,留一室静谧给她。

聂无双靠在乌蓬船的窗边,看着如画的两岸风景,看着看着,不由坠入了梦中,梦中无忧花开,漫山遍野

约定的日子到了,萧凤溟一身明黄龙袍,纵马在队伍的前面,而眼前的颍州城门缓缓打开,里面静得可怕,所有的人面上都惴惴不安,身边地上放着卸下的兵器,战马亦是除了铁甲。萧凤溟俊雅的面上渐渐流露笑容。

她果然如约投诚,交出手上的兵权。

他身后的十万大军随着他的进入而昂然跟进,步伐有力而整齐,铿锵有力。

行至城中,地上跪着周围的几位州郡州郡县令,为首一人手捧一方朱红的漆盘,漆盘中放着一卷绢布。

萧凤溟纵马缓缓上前,问道:“皇后在哪里?”

那人战战兢兢道:“太后不皇后有话要带给皇帝陛下,她说皇上要亲自当众宣布赦免臣等,她才会出来与皇上相见。”

萧凤溟长长的剑眉一皱,上前拿起那明黄色的绢布,秀美的字迹跃入眼帘,字字句句皆是那一夜他允她的许诺。

他不由失笑。她果然聪慧如此,怕他言而无信特要他亲自当众宣布。

想罢,萧凤溟转身吩咐林公公拿来玉玺,郑重盖上,命他当众宣读。

林公公略带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宣读圣旨,那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却似春风拂过众人心中,他们脸上先是迷惑,然露出震惊,最后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原来她没有骗他们!原来她真的能让皇上赦免了他们的罪名!

底下众人,上至大大小小的官员,下至没有军衔的士兵都激动难耐,不用打仗了,也不用再流血了,可以回家了!带着皇上金口玉言的赦免,从此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了!

萧凤溟看着底下所有人的狂喜,却有些心不在焉。她为什么还不出来?难道是要考验自己的诚心吗?

他向来沉稳,可是这一天这一刻他却浮躁了。

好不容易等林公公念完长长的一张圣旨,山呼万岁的声音响起震耳欲聋。他看向那传话的人。那人跪下,递上一封雪白的信笺,颤声道:“皇后命属下等皇上宣读完圣旨,给皇上这封信。”

萧凤溟看着薄薄的信封,心中咯噔一声。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那薄薄的信笺。

终于,萧凤溟伸手缓缓接过,打开,一行秀美的字映入眼帘:妾无双呈请皇帝陛下御览:妾虽万死莫辞,但心已决,是生是死,不再背弃他

眼前有什么一暗,所有的声音通通远去,萧凤溟茫然看着这短短几句,心头忽地涌起一股荒谬之极的自嘲。

原来,她还是骗了自己。

原来,她生与死都要与他在一起。

原来,自己还是留不住她

心头一股阴郁滚滚流过,似炽热的铁水灼伤了心间,曾经的柔情蜜意,生死不离通通都是笑话。她倾国倾城的容颜下埋藏着竟是这样冷绝的心

他忽地笑了起来,手中的信笺捏在手中,抖得如簌簌的秋叶。

“皇上?”林公公连忙上前,问道:“到底怎么了?”

萧凤溟不吭声,只是低声笑,笑着笑着,眼底却是深深的恨意

“聂——无——双——!”他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深邃的眼中再也没有一丝温情,冷得令人心悸。

林公公被他的眸光吓得后退一步,底下众人看着皇帝飞快上马,绝尘而去

经过近大半个月,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熟悉,聂无双微微吐出一口气,五年了,五年之后他终于踏上故国的土地。

“杨直,还有多少天的水程?”聂无双扶着船帮,小心翼翼地出了船舱,不知是因为身孕还是吃住都在船上,她原本纤细的脚肿胀不少。算算日子,再过一两个月就要临盆了。

她心中轻叹,却还是打量着前面的水路。

“还有三天。”杨直回答道。船尾摇橹的艄公依然沉默。这是从前萧凤青手下的暗卫,也是唯一能看在杨直旧情上帮忙的人。

“三天”聂无双想了想,心中不知是喜是忧,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支檀木簪,一封信递给杨直淡淡道:“告诉他,我来了。”

杨直躬身接过,递给船后的艄公,那艄公放在怀中,船身一晃,他的人如鬼魅一般,从水面掠过,顷刻就不见了踪迹。

聂无双看着那远去的黑点,这才坐在船舷边,揉着肿胀的脚踝,看着杨直:“杨直,你说他若知道应京给了皇上,会不会生气?”

杨直释然笑道:“失去娘娘,才是殿下最生气的事。”

聂无双轻叹一口气,看着悠悠的流水,轻声道:“这次总算不会负了与他的承诺。”

眼中点点水光泛起,渐渐的,再也看不清眼前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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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故地重游(一)

越是快要到齐国京城越是人烟荒芜,百业凋零。不过是五年时间,如今再次来,几乎都要辨认不出。聂无双弃了水路,与杨直好不容易重金买了一辆破旧的马车,这才继续往前走。杨直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一路上行得十分慢。累

主仆两人为了躲开流民匪寇,一路上遮遮掩掩,多是夜间赶路,好在齐京天气并不十分寒冷,才不至于疲累生病。两人行了一天,就隐隐听说齐国皇帝出城投降了。

聂无双靠在马车中的软垫上听到这个消息,怔忪许久,才低声一叹。

杨直在车帘外听这个消息,面上流露狂喜,低声道:“娘娘,睿王殿下胜了!他真的胜了!”声音颤抖,几乎不能自抑住。

聂无双握紧自己冰冷的手,乍听闻这个消息,虽是意料之中,但是临到这时心中滋味万千。

胜了,是真的胜了。

齐国是真的败了,那父亲族人的仇,都可以报了!

滚滚热泪含在眼中,却是落不下来。他真的征服了齐国千里,为她报仇。萧凤青,这般如太阳一般骄傲的男人,当他看到齐国皇帝出城投降的那一刻,是不是也会如她这般心绪如潮?

她看着眼前越来越熟悉的景色,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要到了齐京,聂无双与杨直在密林中休息片刻就要上路,忽地,脚底的土地在隐隐颤抖,她不由抬起头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杨直。闷

杨直面上微微一惊:“难道是什么正在行军中的大军要往这条路来?”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也许是因为战事到了最后,一路上都没有看见有大军在行军,更加之主要走水路,所以更没有碰上流兵。若是正规的军队还好,可若是败军

两人面面相觑,此时要走已是有点来不及了,更何况聂无双大腹便便,如何能经得起奔波。

“没事。若是大队伍在行进中,自然不会为难你我。”聂无双安慰道,但是心中却是没有底。来的人也不知是什么人,若是应军,若是他

想到这,她的心顿时酸酸的,再也走不动了。

杨直沉默一会,走到她身边,沉静道:“娘娘放心吧。此时齐国已败,前来的军队一定是应国军队,说不定是聂将军的士兵,那时候娘娘岂不是能早点见到兄长?”

聂无双对他感激一笑,想着心中多了几分希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密林外就响起嘈杂的马蹄声与人声,他们似都停下脚步,不约而同的说着什么。隔着密林,影影错错,但是却能看出是应国的服饰。

她顿时放下心来,正要与杨直商量怎么出去。忽地密林外,有人喊了一声:“无双!你在哪里?!”

熟悉的声音,带着急切与焦虑,聂无双心中猛地一震,几乎踉跄一步。

杨直连忙扶住她,看着密林之外面上又惊又喜,连日的劳累化成了眼中的点点水光,他哽咽道:“娘娘,是睿王殿下,他来寻你了!”

聂无双呆呆看着密林外,果然透过树丛,她看见当先一人白马银甲,束发墨黑,正兜着马儿四处焦急查看。

“不是说在这里吗?人呢?人呢!”他朝着地上伏地的士兵怒吼。

“凤青”她想喊,却是声音却犹如蚊蚁。

杨直连忙放开她,跑出了密林

当他纵马分开密林的时候,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祗抵临世间。高高的马儿喷着响鼻,被他生生勒得前蹄站立起来。

聂无双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已翻身落马,熟悉的气息中带着战尘硝烟扑面而来。

萧凤青站在她面前,看着包着青布头巾,一身素衣荆钗的聂无双,深邃的异色眸中皆是狂喜。

聂无双只觉得自己在梦中一般,她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眼中的泪不知不觉滚下:“凤青,是我。”

萧凤青沉默地把她搂在怀中,紧紧的,再不分开。

来了,她真的来了,她不是骗了他,她是真的千里迢迢前来寻他。此时此刻,什么皇位兵权通通都似过眼云烟。

如果她不在身边,如果她再一次离开他。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无双”他紧紧搂她在怀中,低声喃喃道。

“是我,我来了!”聂无双靠在他的肩头,泪流成河,心头的酸楚越来越浓,她看着他瘦削如刀刻的俊颜,曾经风流倜傥的睿王,曾经骄傲不羁的他,此时此刻却似终于得到失而复得的珍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