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溟烦躁之极,一挥手,把案上所有东西扫落在地。愤而走出御帐。

“备马!”萧凤溟怒道。很快有士兵牵来御马。萧凤溟翻身上马,挥鞭而去。眼前是茫茫草原,猎猎的风从脸颊拂过,可是再猛烈的风也吹不散心中的怒火。闷

她为了萧凤青,竟然决绝如斯!

聂无双!聂无双!心中吼出这个名字,在风中却已是不知到底是痛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天渐渐暗了,天边的星子亮起,萧凤溟终于停下肆意纵马,茫茫草原,如黑夜下的海,那么无边无际。心中翻腾的怒意渐渐平息。

战事不顺,他遇到过许多,可这一次究竟是什么蒙蔽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楚眼前破关的关键所在。天上有夜鸟桀桀怪叫着从头顶上飞过。

他出神看着,忽地眼中一亮,心中豁然开朗

武德四年八月底,与秦地相接的破军岭上突然飞起很多风筝,正当岭中的守城士兵不知所以的时候,那些风筝突地断了线,纷纷掉落在关口中。正当他们猜测这些风筝的怪异之时,关口下的军队忽地点燃弓箭上捆绑住的火条,劲弩张开,如蝗的火箭纷纷射入关中,一刹那间,火箭跌在破军岭的城关之中。

不知怎么的,关中忽的很快大火蔓延。

顾清鸿闻报连忙奔出去看,有士兵捡来掉下的风筝。顾清鸿一闻,顿时脸色大变:“这是火油!”

秦地盛产火油,这油黑呼呼的,从石缝中流出,取之不竭。而且越用水去灭,火势更大。

他心中咯噔一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说这一次真的守不住破军岭了吗?

他还未想定,城关之下杀声突起,震天的喊杀声令人心头发颤。

顾清鸿奔出将台,只见萧凤溟一身金黄铠甲,亲自指挥军队攻城!

城关上下,在刀山火海之中,顾清鸿的视线对上萧凤溟冷静异常的深眸,不由深深一怔,这是皇者必胜的决心,这是萧凤溟最后的决心:一破雄关,长驱直入攻入应国!

那一天,破军岭上展开了最惨烈的进攻,火光冲天,刺鼻而令人双目流泪,没有丝毫准备的守关士兵纷纷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战斗力,萧凤溟的军队如蝗一般爬上高高的城墙,在城墙上,展开肉搏。

这一天,天边的日头都似被蒙上了一团血色

这一天,坚持了一个月半月余的破军岭失守,顾清鸿带领残部后退三十里。

引凤台。

聂无双手中的战报悄然落在地上,素白的手心空空,月光宛然,挂在天边,月光流泻,洒满了这个静谧的宫殿。

夏兰悄悄上前,为她披上薄薄的披风。

“娘娘,早点安歇吧。”她劝道。

月光下,聂无双散着如瀑长发,看着夏兰。五年的岁月过去,当年那娇小的丫鬟,如今已快是双十年华。她心智不高,欢乐简单。即使劳作辛劳,但是从不抱怨。她待她如姊妹,而她亦报以忠心,以及——真的不离不弃。

“娘娘?为什么看着奴婢?”夏兰被她看得心头发慌,连忙问道。

聂无双吃力捡起战报,塞在袖中,这才开口道:“夏兰,你今年几岁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今年二十了。”夏兰回答。

聂无双沉默许久,这才开口:“本宫让你离开皇宫,找个好人家可好?”

夏兰心中大惊,连忙跪下道:“娘娘,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娘娘”

她还要再说,聂无双已经打断她的话:“都不是”

她看着夜幕中那一轮圆月,淡淡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走吧,走出这个皇宫,隐姓埋名,嫁人生子,快快乐乐地,生儿育女”

“娘娘!”夏兰不由落泪,抱着聂无双的腿,哭道:“娘娘为什么要赶奴婢走,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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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颍州城(一)

聂无双看着夏兰,任由她摇晃自己的腿,凄凉的哭声在引凤台飘荡,丝丝缕缕,渗入心底,惊起满心荒凉。

夏兰哭得不能自己。一双冰凉的手扶住她的脸,她抬起头来,却对上聂无双微笑的脸。聂无双一点一点擦干她脸颊的泪,慢慢道:“傻子,跟着本宫你永远只是个奴婢。本宫赐你金银,你出了皇宫,从此安稳度日不是更好?”累

“娘娘可是奴婢走了,娘娘怎么办?娘娘你要怎么办?谁才能照顾娘娘啊”夏兰拼命摇头:“奴婢不走,奴婢死也不走,娘娘”

她看着聂无双带着恍惚笑意的脸,苦苦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娘娘,天塌下来奴婢都不会离开娘娘的。娘娘就告诉奴婢吧!”

聂无双脸上笑意渐渐转凉,她怔怔看着殿外灿烂的阳光,许久才慢慢道:“他攻破了破军岭。要败了,睿王殿下要败了,这个江山终归要回到他的手上”

她看着夏兰,绝美的面上毫无表情,但是却令夏兰看得心头发寒,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那是看着千军万马扑面而来死一样的沉静。

夏兰怵然而惊,喃喃不知所言。

聂无双轻抚隆起的小腹,淡淡一笑:“看来本宫要亲自走一趟,去见见他。”

破军岭一破,顾清鸿率领几万人马退守颖州城,日夜不停加紧修固城墙,支起战弩,磨砺兵器。人人面上都有一种呆滞,那是逃过死劫的麻木与茫然,这个乱世早已不知自己为了什么而战,为了什么而死。闷

只有这时才觉得心中的对家的思念丝丝缕缕,缠得令人想要疯。

顾清鸿提起笔,却觉得犹如千斤一般沉重。虽然守了一个半月,虽然也已经竭尽全力,但是他怎么面对她的托付。萧凤溟果然沉稳而有智谋,破军岭一失守,后面要抵住他的进攻,已是千难万难。

“相国大人,京中的密令!”房外有士兵恭敬地说道。

“进来!”顾清鸿说道。

不一会,士兵递来密令。顾清鸿打开一看,一目十行,不由大惊,怒道:“荒唐!荒唐!”

他气得原地团团转,往日的儒雅沉稳通通不见。

“相国大人”士兵不由惴惴问道。

顾清鸿张了张口,却是颓然挥了挥手:“退下吧。本相没事。”

他说完转身走进了房中,房门紧闭。

手中的密令又被他再一次展开,这一次看少了几分怒气,多了几分无奈。只见那上面写着“后不日驾临颍州城”

她要来了!难道说她不顾挺着怀孕沉重的身子也要过来亲自督阵吗?!

“无双无双”他紧紧捏着密令,眼中痛色沉沉。

她竟为了萧凤青如此,难道说那偏执如魅的男子真的比得上她的安危?她已经为了他背弃了天下,难道也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吗?

还是还是她根本就没想要以后

想着,顾清鸿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痛不可当。原来,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以后

是他,一切都是他!若不是五年前的那一场偏执的报仇,他和她本该就这样和和美美地过下去,生个孩子,安稳富贵。就不会如今的恨意相杀,乱世离殇

滚滚官道之上,聂无双依着柔软之极的垫子,靠在锦墩之上,半闭了眼,昏昏欲睡。杨直跪坐在一旁,沉静不语。

他的面上已是一片淡然,仿佛这纷纷扰扰的一切再也不会扰乱他的半分心神。

过了许久,聂无双睁眼似水凤眸,淡淡问道:“快到颍州城了吗?”

杨直回头道:“回娘娘的话,还要再一个晚上,就可以到达颍州境内。”

聂无双长吁一口气,撩开帘子,看着外面尘土飞扬,前面是她京城中仅剩的三万精兵。这一次,她亲自领着他们奔赴颍州城。

“吩咐下去,连夜行军,务必在明日清晨赶到颍州城。”聂无双放下帘子,淡淡道。

“是。”杨直低头应道。平静而坦然。

聂无双看着他,眼中掠过淡淡的疑惑,问道:“杨公公不反对吗?”

杨直看着她,眼中平静柔和:“奴婢不会反对,娘娘有必做的事,奴婢只要跟着娘娘就好。天涯海角,生与死,奴婢都跟着娘娘。”

聂无双心中猛地一颤,她垂下眼眸,苦笑:“本宫与夏兰说的话你都知道了?”

杨直不置可否:“娘娘忘记了吗?在宫中,很少有什么消息是奴婢不知道的。”

他看着她的黯然却依然绝美的侧脸,一字一顿地道:“这一次,娘娘不能再弃了奴婢。”

聂无双抬起头来,认真看着面前的杨直。千言万语,心中曾为他们的将来谋好出路,可偏偏他们一个个都似不愿意接受她的安排。

这个孤寂的世间,总是有这样些许的温暖,让自己冰冷的心一次次眷念牵挂。

“好。”她并没有犹豫很久,清澈如泉的眼中掠过释然:“本宫不会再弃杨公公。你和我,主仆两人这一世,生死相伴,黄泉相随。”

杨直眼中终于有了波澜,波澜渐渐汇成水光,他忍住心底的酸楚,伏下身,郑重行了一礼:“奴婢谢过娘娘!”

聂无双看着伏地微颤的杨直,低头淡淡一笑,眼底却是掠过浓得化不开的凄然,就这样吧,生也好,死也好,这一辈子总算可以不在乎谁负了谁,也不在乎谁伤了她,就这样将这一条路走到底,看一看,什么才是她最后的结局

聂无双到达颍州城的时候已是天色微亮,清亮的晨曦落在城门之上,映出灿烂的光。顾清鸿早就在城西门处相迎,终于等到那一驾凤撵驶近,终于等到她吃力地由着杨直扶着下了马车。

顾清鸿迎了上去,聂无双对他虚弱一笑:“辛苦顾相了。”

那么客气疏离,令顾清鸿心中一颤。杨直扶着聂无双,对顾清鸿道:“娘娘一路奔波,不知顾相是否有打扫干净的房间,让娘娘先歇息。”

“自然是有的。”顾清鸿见她满面倦色,眸光看向她挺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心中的苦与痛难以言说。

聂无双避开他的目光,问道:“如今战局如何?”她顿了顿:“他到了哪里?”

顾清鸿忍住心中的痛苦,回道:“萧凤溟已在颍州城前囤兵,恐怕过两日就要前来攻城。”

他欲言又止,但是终究忍不住说道:“这颍州城城小,再加上四周无险要地形可依,娘娘你还是回应京吧。”

他眼中带着绝望:“这颍州城是守不住的。”

聂无双面上带着清淡得看不出的笑意,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顾清鸿:“这是本宫写给他的一封信,你替本宫交给他。”

她说完,由杨直扶着慢慢走入颍州城中。

小小的颍州城当年不过是与秦国边界接壤的弹丸之地,如今却是挤满了许多士兵。顾清鸿下令不得扰民,所以很多士兵都在城中的大街小巷打开帐篷,或就什么也没有,蜷缩宿在了街头。

聂无双慢慢走过,眼中凄色渐浓。她的罪孽已罪无可赦,这一场杀伐,这一场乱世,沉重得她几乎无法背负。

是该结束了,该结束了

破军岭之上,萧凤溟缓缓走过那斑驳的城墙,修长的手轻抚过墙上,那边有刀剑地划痕,那么明显。

这一场仗终于胜了,可是为何他没有半分欣喜,只有更加沉重。一路到如今,却已经彻底分不清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家国大义,还是为了一己之私。

“报!——颍州城派人呈给皇上的密信!”有士兵匆匆跑来,呈上一封薄薄的信。

“也许是顾清鸿那个小儿在向皇上求饶呢!”一旁的几位将军们哈哈大笑起来。

萧凤溟接过,打开信封,一行秀美的字顿时落入眼帘。

“妾无双呈请皇帝陛下御览”

下一章,两人终于要见面了。嗷嗷,求月票啊啊。

各位不要猜测结局了,各位亲们猜测的结局也许并不是冰心中真正的结局。现在冰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我想,应该不会让大家太过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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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颍州城(二)

心中有什么咯噔一声,酸酸楚楚蔓延满心,潜藏的思念汇聚成河,滔滔不绝。他浑身一震,不由扶住了城墙。

一旁的将军们见一向沉稳睿智的帝王如此失色,不由面面相觑。

萧凤溟看着第一行字,忽地失去了往下看的勇气。所有的声音褪去,恍惚之间不知身在何地,犹记得她笑靥如花,靠在他的怀里,他的手覆着她的手,在雪白的纸上一笔一划写着。累

那时岁月静好,眼中所见如花美眷在怀,倾国倾城的容颜盈满了他的双眼,也轻易地,覆了他整个世界

“皇上。皇上!”几位将军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皇上,这上面写什么?”

萧凤溟一声不吭,慢慢顺着城墙向前走去,他手中的信,随着走动,在风中如夏末的蝴蝶,眼尖的人只看到那一行秀美而略嫌凌厉的字

“妾无双”

月上柳梢头。聂无双拢着一袭藕荷色披风,站在城墙之上,遥遥北眺。风中隐隐有战马嘶鸣,百年雄关早就遮蔽在重峦叠嶂之中,眼前所见不过是大好河山,未见硝烟,也不见枯骨遍野万鬼同哭。

如果这一切能这般轻易遗忘,那该有多好。

聂无双微微苦笑,身后传来杨直体贴的声音:“娘娘,这里风大。”闷

聂无双回过头,看着杨直,淡淡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杨直说罢,皱了皱眉,又问道:“娘娘不用侍卫跟随吗?”

“不用。”聂无双回头,看向北边:“这一次,就我与他。”

“万一”杨直眉宇中皆是担忧:“万一皇上他”

“不用担心。”聂无双打断他的话:“他不是那种人。”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渐渐隐了光线的夕阳:“再说本宫这一次带去的正是他想要的。”

“什么?”杨直不由惊讶道。

“议和。”聂无双回过头,神色平静得不似真人:“还有投诚。”

杨直陡然无语。

夜色降临,今夜又是月圆,银辉遍撒,几乎不用灯火就能照亮脚底的路。聂无双坐竹轿之中,看着明亮的月色,默默沉思。

过了一会,前面忽地亮起一盏盏的柔和的光亮。聂无双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只见在漆黑的道两旁,不知什么时候站立着垂首的侍卫,他们手中没有刀剑,有的只是一盏盏灯笼,点点烛光照亮了眼前的夜色,那森森的山林似也不那么可怕了

聂无双心头猛地一跳,看向那光亮的尽头,一抹挺秀儒雅的身影就淡淡立在月下。所有的月华似也不及他周身的风华。

她垂下眼眸,长袖之中,双手忍不住紧紧相握。腹中的孩子似也感觉到母亲的不安与凄然,微微踢了一下。

心底的苦与累忽地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奔涌而出。她死死揪住手中的绣帕,生怕自己就这样崩溃在他的面前

近了,近了终于竹轿就停在他的跟前。

灯光照出他的侧面,依稀就是那梦中从容俊雅的男子,他总是如此,心有韬略,江山天下,不过是他心中的一盘棋局。

一双修洁的手伸向她,聂无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眼定定看了他一眼,却伸出手扶着杨直的手,吃力地出了轿子。

空落落的手心就晾在了冰凉的夜风之中。萧凤溟面色如常地看着面前的聂无双,但是额角隐约的跳动却泄露了他心中的波涛滚滚。

“无双拜见皇上。”聂无双微微行了半礼,看着萧凤溟,淡淡道:“多谢皇上愿意见无双。”

“你”萧凤溟只说了这么一个字,接下来却再也找不到任何言语。

聂无双扶着杨直的手,看着天上朗月,呼出一口气:“皇上就这样站着与无双说话吗?”

她扶着酸痛的腰,对他淡淡道:“无双累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到闭上眼都能描摹的容色,她就站在他的跟前,眉眼依稀,容色如月下白莲,连怀孕都无法令她的美折损一分,反而因为有孕而令她周身洋溢着浓浓的母爱。

曾经的怨与恨就在她这一句中消逝无影踪。

她是聂无双,她真的是聂无双,不是梦,不是那百战方归的梦中那一抹捉摸不定的芳踪。

眼底灼热,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是无法言说。萧凤溟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心中已是一地繁杂。他沉默转身,在前面引路。

一方帐子就在不远处,荒郊野地,这是破军岭与颍州城路程的一半之地。他看着她走得极慢便耐心在前面等着。

帐帘落下,挡了外面的夜间寒风。

聂无双笨拙地坐下,这才打量帐中的四面。他安排得很好,路上的灯笼引路,还有这温暖而馨香的帐子,想必他也花了不少心思。

萧凤溟撩袍坐在她对面,两道目光在灯下交汇,都各自心中不由一颤。

聂无双垂下眼帘,低声叹道:“许久不见皇上,皇上还是风采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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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颍州城(三)

萧凤溟好不容易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怔怔看着面前的茶盏,许久才道:“你倒是瘦了。”

他的声音一如往昔,醇厚而带着金玉相撞的矜贵,熟悉得令她心悸。

瘦了,如何能不瘦?每日对着各种各样的朝臣,对着高高叠起的奏章,面对南征北伐的战报,她如何能不比黄花瘦?累

她苦笑一声,岔开话题:“皇上接下来要打算怎么做?长驱直入?攻破应京?”

萧凤溟为她添了热茶,淡淡道:“你觉得朕会怎么做?”

聂无双闻言沉默,面前茶香袅袅,沁入心脾,是她在宫中最喜欢喝的“松针云雾”,他总是如此,温柔而体贴,事事俱到。他是个好皇帝,也是她见过最坚决的男人。

他的皇图霸业,他的江山万民,兜兜转转终究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她如何能再怨他?明明知道他本就该如此。他的问,她已是无言以对此时。他能攻破破军岭就能攻破颍州城,一路南下,攻破应京是早晚的事。更何况各地的藩王群起,听闻萧凤青南征齐国,要不是她大力囤兵早就群起围攻应京。

现在的应国,群雄纷起,乱局纷纷。

这一场乱世,该是怎么样一个结局

有暖意扑来,她抬眸,却见面前萧凤溟在她身边放了一个炭盆。闷

“山间寒冷,朕”他忽地无言。他犹记得她惧寒,却一时忘了她身上的寒症已经好了。

泪忽的落下,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任由泪水纷纷滚落衣襟。萧凤溟沉默看着她,忽地伸手握住她颤抖的手,那么紧,似一辈子不再放开。

“无双”他沉重长叹一声,将她搂入怀中。熟悉的龙涎香幽幽萦绕鼻间,这一切似梦还是幻,在潸然泪下中,她再也分不清真与假。

两只手交握,在昏暗摇曳的烛火下,她伏在他的怀中,泪零落如雨。

帐影映出两人相拥的身影,山间风声呜咽,似也在为两人哭泣。远远树下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抹清朗如月的身影,长衣宽袍,清俊儒雅的面上带着深深的痛色。

“无双”他轻轻地长叹一声。

随后慢慢转身走进了黑暗中,渐渐远去,不再回头

身上繁复的凤服艳得仿佛要灼伤她的泪眼,什么皇后,太后,褪去一身虚无的荣耀,她不过是一介柔弱无依的女子,渴望爱,渴望夫妻和睦,子孙绕膝的女子。

在他面前,所有的苦与累,都仿佛放下,她渐渐收住哭声,看着面前的萧凤溟,终于缓缓说道:

“臣妾自知罪该万死,但是这干系到了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她抬起泪眼,看着沉默的萧凤溟,哀哀地说道:“臣妾知道皇上一定会攻入京城,今夜来,臣妾想要与皇上达成一个盟约。”

萧凤溟看着她,沉静的面上仿佛隐了无数她猜不透的思绪。

“盟约?”他定定看着她,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哀伤:“皇帝不会与妃嫔结成盟约,更不会与叛臣缔结盟约。”

聂无双闻言,心中渐渐沉了下去。

可是下一刻,他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似还带着颤抖:“可是萧凤溟会给聂无双想要的一切”

聂无双猛地抬起头来。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萧凤溟眼中渐渐绽出柔和,似春水流波,恍惚之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夏日炎炎的上林苑,他赐给她的一支青莲,用木盒小心安放,他说过,他心中只有这一枝倾世青莲。

“臣妾愿交出兵权,只要皇上赦免了他们谋反之罪。”

“准。”萧凤溟淡淡道。

“退役后三亩良田是臣妾许给他们的安身立命的酬劳,请皇上法外开恩,不收回他们的田地。”

“准。”

“宫中一干人等,都是身不由己,请皇上赦了他们服侍叛臣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