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好奇,悄悄走了过去。

终于她躲在了拐角处蹲下,侧耳听着。

那两道身影抱在一起,有一道悦耳的男声低声一笑:“我可不能久待,等等要走了。”

燕秋一听,只觉得晴天霹雳劈头打下,把她定在了当场。

“殿下”是寄秋的声音,带了娇羞与嫉妒:“殿下不是喜欢的是燕秋姐姐吗?今日其实是来看她的吧?”

燕秋脑中一片空白,四肢冰冷。

那声音低声一笑:“可是她拒绝了本王,本王心伤透了。寄秋姑娘如此识情识趣,也会伤本王的心吗?”

寄秋娇羞笑了下,似依在了他身上。有压抑亲吻的声音传来,一声一声,令她脑中混乱无比。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阴影中的两人忘情亲吻,喘息声,与低喃声不绝于耳。燕秋只觉得五月的天竟这般冷,冷得她灵魂都要冻起来。

“本王要走了,你可记住了本王方才说的话了吗?”那声音又问道。

“知道了,但是殿下不该先显示诚意吗?”寄秋说道。

“知道了。”他一笑,从怀中掏出什么事物放在寄秋的手中:“等事成之后,就是本王迎你出宫之时。到时候正妻不敢保证,起码你就是本王最心爱的侧妃。”

他笑着保证。

寄秋抿嘴一笑;“殿下快走吧。不然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他一笑,迅速没入了黑暗中。淡淡熟悉的香气也随之离去。燕秋蹲在阴影中,呆呆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终于捂住了嘴,泪簌簌而下。

第六百二十七章凤临天(三十)

她捂住嘴,泪滚滚落下,眼前阴影铺天盖地,再也看不见任何星光。寄秋悄悄走回房,轻快的身影如黑暗中的蝶。燕秋含着泪看着她欢快地走回房中,只觉得心中被锋利的刀子一片片割着,痛得鲜血淋漓。.

不知过了许久,她才站起身来,揉了揉己经酸麻的腿脚,慢慢地回到了房中。

床上的寄秋警觉地直起身:“燕秋你去了哪里?”

“起夜去了。”她听见自己木然的声音回答着。寄秋似疑惑地看着她,但是房中太暗她也看不分明燕秋的神色,只能躺下。

燕秋躺在床上,慢慢拉起被子把自己埋入。

太子生辰一日日近了,聂无双看着一日日过去,而自己派出几路查探都毫无捎息,若是诸王中有人要密谋造反,那一定在封地中藏有大批兵器马匹,甚至粮草,可是这将近大半个月过去了。楚王在宫中养伤,端王亦在宫中逍遥自在,静王在京中王府中悠然自得。晋王又行踪不定。她只觉得忧心如焚,茶饭不思。

而寂静的御书房中,只有沙漏细碎的沙沙声,令人更添烦躁。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帷帐之后传来,似在犹豫。她早就吩咐过了宫人无事不入殿中来打扰,而现在没有人通传有朝臣觐见,来的人一定是某个宫人。

她心中警觉,冷喝道:“是谁?!”

一遭怯怯的身影闪身进来,跪下道:“奴婢为皇后娘娘换茶。”

聂无双见是御前的女官,放下心未:“不必了,退下吧。”

那女官低了头:“是。”她正要转身。

聂无双略带冷色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奉茶也不是你分内做的事,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女官面上一慌,低头道:“奴婢奴婢是到了娘娘更衣梳洗的时辰见不到娘娘回甘露殿,所以过来瞧瞧。”

聂无双一双美眸中神色如刀,扫上她的面容:“燕秋呢?她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

那女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聂无双上前,打量了她上下:“你叫什么名字?”、

“皇后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擅自前来甘露殿。”那女官匆忙跪下磕头:“奴婢是寄秋。”

聂无双看着她年轻的脸庞,想要唤杨直进来,想想又觉得小题大作了,冷冷道:“退下吧。下一次不可擅自妄闯。”

寄秋战战兢兢连连磕头,这才退下。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宫人的唱和声:“皇上驾到一一”

聂无双整了整面色,笑着迎上前去。萧凤溟今日着一身明黄色龙服,看起来格外精神熠熠。聂无双眼中微微一暖,总算苍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又恢复了六七分精神,太医说这都是放下心中郁结所以药石才会这么有效!

萧凤溟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上前扶起聂无双:“朕又听说你在御书房中关了一个下午。是什么难解之事?”

聂无双看了一眼四周的宫人,他们知道帝后两人又要长谈,连忙躬身退下。

萧凤溟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忽地眼角徽徽一闪,问聂无双道:“朕方才看见一位女官似眼带有泪意。是做错了事吗?”

聂无双摇了摇头:“她做了不是分内做的事,所以方才臣妾警告了她。”

萧凤溟闻言深深皱起剑眉:“居心否测,该拿到宫正司查一查。”

聂无双轻笑:“不过是个卒子,虽别有用心,但是不足为虑。”

萧凤溟看着她平和的面容,手指轻抚上她的眉间:“你变了。”

聂无双不由嫣然一笑:“臣妾怎么变了?是变得更美了吗?”

萧凤溟哈哈一笑,楼了她:“不,是变得没有戾气了。”他温和的目光似水脉脉掠过她的倾城面容:“朕就知道,无双本来就是应该如此,美丽善良,从不任意草营人命。”

聂无双想起往昔,低声一叹,抱了他:“那是臣妄被皇上所感化。”

是他宽阔的胸襟容纳了她所有的一切,是他用爱感化了她冰封的心。让她终于了悟,在恨的修罗地狱中无路可走,唯有释然才能让自己得到自己的真心。

御书房中寂静,她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方才的烦躁渐渐褪尽。她低声与他说起自己心中的隐忧。萧凤溟认真听着,时不时插话,为她解惑。

“臣妾就是想不明白,若是真的要反,他们会把兵马藏在哪里?”聂无双皱眉问道。

萧凤溟微微一笑,命宫人前来打开挂在御书房中的一副巨大的地图,这就是这三年内,他命国内最有名的堪舆大师欧阳龄所绘的应国版图,三年中,他命各地上交郡县志,地图,上千万张地图再经无数人力分捡,整合堪舆而成的粗略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地州郡县地名。

聂无双看得咋舌不己,这张地图虽简略也不完全准确,却是大应朝建国至今唯一最完全的地图。她忽地明白了他为何病一日日沉重,原来他不但操心朝堂,更是在这种看似小事,其实意义深远的事上花费了诸多精力。

“皇上!”她眼中皆是动容。

萧凤溟搂着她的纤腰,骄傲地看着自己三四年来费尽心思的结果,他低头一笑:“让朕为你说说诸王封地。”

第六百二十八章凤临天(三十一)

御书房中,相拥的两人身影被烛火拉长,相依相偎,再也分不出你栽.

寂秋回到了甘露殿中,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方才聂无双的那一双仿佛能直透人心的美盯着她,让她打心眼里毛骨悚然。

燕秋捧了洗漱用具进来,抬眼看了她一眼,默默垂下眼来做事。寄秋见她一声不吭,心中的慌乱越来越大,她上前勉强笑道:“燕秋姐姐,栽未帮你。”

燕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用了,你就等着皇后娘娘过来更衣就行了,这些是我的分内事。若是你插手了。嬷嬷会骂的。”

寄秋心虚地看着她波澜不惊的面色,上前拽羞她的袖子,软声哀求:“燕秋姐姐,你平时都帮我那么多,我帮你一次是应该的。我未替你做。”

她说着把燕秋手中的东西抢了过去,燕秋却并不松手,两人一拉扯,漆盘上的胭脂水粉顿时滚落一地。

“你!”燕秋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调制的胭腊洒落一地,不由怒而抬起头来看着寄秋:“你是故意的吗?”

“不,不!”寄秋见自己闯了祸,吓得连连后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燕秋姐姐”

燕秋看着她惊慌的面色,想起自己的口气重了点,便无声低了头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狼藉。寄秋见她一声不吭,不敢再待在这里,匆匆跑走了。

燕秋咬着牙擦着地上的污渍,神思却又飘远,那红艳艳的胭腊水粉,那清幽扑鼻的香昧

不知过了许久,她的面前出现一双金风衔枝绣鞋,她这才猛地回神,抬头一看,呆然看见聂无双含笑看着她。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她刚想要说是寄秋打翻了胭腊,但是却又把这冲口而出的话吞回了肚子中。

“起来吧。本宫看见你方才跪着擦了很久。”聂无双唇角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不知为什么,她挺喜欢这个面前沉稳又天真的女官,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年轻女官心地善良纯真,并不会如其他势利的宫人一般同流合污。

“多谢皇后娘娘。”燕秋连忙起身,垂手恭立:“皇后娘娘放心,到明天早上,奴婢一定会重新调好胭脂的。”

聂无双一笑,坐在妆台前由女官们上前为她卸去头上的金凤簪。她从铜镜中看着依然忐忑不安的燕秋:“不过是胭脂而己。实在不必如此自责。”

她想了想,忽地问道:“那个为本宫更衣的女官叫什么名字?怎么没有看见她前来伺候?”她依稀的印象中记得那突然出现在御书房中的寄秋是这众多女官中为她更衣的。

燕秋低声道:“她方才说不舒服,告了假。”

“哦。”聂无双淡淡应了一声:“本宫平日见你们两人情同姐妹。”

情同姐妹!?燕秋面上更加黯然。情同姐妹却也不是真正姐妹,更何况,寄秋从未把她看成是姐妹,若是姐妹便不会与那人纠缠不休,若是姐妹她也不会瞒着自己私会他

心痛如刀割,她低着头一声不吭。

聂无双从铜镜中看出她的黯然,轻声一叹,转过身来看着燕秋:“本宫告诉过你的话,你可想明白了吗?”

燕秋想起聂无双说的那一句,低声道:“是,奴婢明白了。”

她抬起头来,明澈的哏中带着隍’隍与迷茫:“可是奴蜱该怎么做呢?”聂无双见自己心中自己隐约的猜测似得到了印证,不由正色挥退宫人,这才问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燕秋眼中的泪涌上,她隈慢跪下:“奴婢不能说。”

她怎么能说寄秋与静王秽乱宫闺,这一说出去就是好几条的人命!

聂无双看着她颤抖的双肩,心中涌过不忍:“好吧,你既然不说,本宫也不逼你,只是若是你真的发现了她有不轨,你可会包庇她?”

燕秋想了想,含泪摇头:“不会,这一点请皇后娘娘放心!”

聂无双笑着点头:“好,本宫信你。”明晃晃的烛光下,她的容色圣洁而绝美,燕秋看着,心中的黯然淡淡消散。

是的,她怎么可以令皇后受到伤害?那个为了爱人排除万难,执掌朝堂的女人,那全应国最值得所有女人自豪的人!

一天繁忙的政事随着聂无双处理完,太子回到了东宫中。敬皇责妃关切上前:“太子饿了吧?快来用膳吧。”

太子由宫人伺候净面洗手,这才坐下来用晚膳。一道道菜可口又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开。敬皇贵妃在一旁布菜,笑着劝他多吃。

太子扒了几口饭,一侧头忽地看见身侧敬皇贵妃慈和的笑脸,他心中一暖,在这宫中若是投有这个比母亲还亲的女人照顾着自己,恐怕自己也无法安然活到了现在。

“母妃,你也吃。”他一笑,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敬皇责妃的碗中。

敬皇贵妃一征,眼中不由露出感动。这几日太子总是闷闷不乐,害得她担心不己,可今天看来他又是往日温文有礼的太子宜暄了。

太子看着敬皇贵妃,边吃,忽地道:“在宫中,也就母妃对儿臣最好了。”

敬皇贵妃一怔,从中听出几许不寻常的味道。她认真看着太子,问道:“太子这话怎么说?”

第六百二十九章凤临天(三十二)

太子躲开她打量的目光,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敬皇贵妃见他埋头吃饭,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这才慢慢跟着吃了。太子用完晚膳,回到了自己的殿中。

东宫副统领早就在一旁恭候,他见太子前来,上前低声道:“太子殿下,属下已经根据那人说的话,去寻来了人,只要太子有空就可以秘密见他们而不被人发现。”

太子宜暄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夜色,犹豫许久,这才道:“不急,周副统领好好看着他们,切记,不可走露一点风声。”

周副统领心知此事的机密,不敢再问,匆匆退下。

太子宜暄只觉得心头烦乱不堪,证人已经找来,就等着他前去问讯,到底是问还是不问々到底是该信还是不信?各种念头一一在脑梅中掠过,他的头也忍不住生疼生疼的。

“太子”身后响起柔柔温和的声音。太子猛地回头,就看见敬皇贵妃站在身后不远处。她眸光柔和,令他心头涌起愧疚。

“母妃还不安歇吗?”太子低了头问道。

敬皇贵妃慢慢走上前,若有所思地看着方才周副统领离开的方向,看着面前几乎快与自己一般高的太子,慢慢问道:“太子有什么心事不能告诉母妃的?”

太子心头一震,许久才躬身道:“儿臣有疑虑,还未证实前不想轻易说出口。”

敬皇贵妃看着太子,伸手轻抚他的发:“太子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是母妃不愿你变得不相信人。虽然作为帝王,你一定会遇到很多令你怀疑的事。”

太子抬起头来,明澈的目光倒映着敬皇贵妃的面容:“可是儿臣是相信母妃的。”

敬皇贵妃低声一叹:“可是这个宫中,不单单是母妃你可以相信,还有皇上与皇后娘娘,以后你还会遇到值得让你相信的人”

太子低头细细思索,许久才道:“是,儿臣明白了。”

“记住,母妃虽然在很多事上愚钝,但是母妃相信自己相信的人,用自己的真心去体会,去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不是仅凭着别人的一番言语就推翻自己先前坚信的一切。”

她这番话语重心长,在太子的记忆中,敬皇贵妃还从未这般与他说过这种话肟。

“多谢母妃教诲!儿臣谨记了。”太子深深躬身,这才恭送了敬皇贵妃回去。

他看着四周被宫灯照亮的黑暗,长吁一口气,方才心中的沉重终于褪去一些。他招来一位侍卫,低声道:“去命周副统领过来,本殿有事吩咐。”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了殿中。

燕秋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就看见寄秋在怔怔出神。她眼中微微一黯,悄悄走了进来。寄秋猛地看她回来,不由把手中什么东西藏在袖中。

“燕秋姐姐,你回未了?”寄秋不自然地笑着道。

“嗯。”燕秋淡淡应了一声,径自自己去忙活了。寄秋看着她神色如常,小心翼翼地探问:“皇后娘娘有没有责骂我?还是···你?”

“没有。”燕秋简短地回答。说着换下宫装,穿上舒适的常服。寄秋见她不冷不热的,眼中不由露出怀疑。

她走到燕秋身边,试探问道:“燕秋姐姐,你这几日好像心事重重。”

燕秋头也不抬,淡淡道:“不过是这几日累了。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真的是累了?”寄秋不相信。

燕秋从铜镜中看到寄秋嫣红的唇勾着,脑中忽地想起那一夜,那相拥着的两团黑影,她手微微一抖,手中的面巾不由掉在了盆中。

“燕秋姐姐,你怎么了?”寄秋看她失神,越发怀疑起来。难道说那一夜,她看到了什么'

燕秋连忙收回心神,回头勉强笑道:“没事,我就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寄秋连忙问道。

燕秋想了想,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封信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娘生病了,我所以这几日都发愁”

原来如此。寄秋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口安慰道:“伯母一定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燕秋把信放好,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寄秋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她一一不识字。

寄秋见一切无恙,说话也活泼起来,笑着问道:“皇后娘娘最近好像很烦恼呢。你知道皇后娘娘在愁什么事吗?”

燕秋摇头:“我们做奴婢的怎么知道这些?也不该知道。”

寄秋悻悻地回答;“不过是问问嘛,我就怕到时候伺候皇后刚好碰上她心情不好,我就惨了。”

燕秋看着她年轻的脸庞,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要你不做错事,皇后娘娘是不会责罚你的。”

寄秋见她说话古板又无趣,更重要的是探不到一点捎息,不由急了:“皇后娘娘是不是在愁藩王”

她还未说完,就看见燕秋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冷冷淡淡地说道:“有些话,你的确是不该问的。寄秋妹妹,你又不是第一天进宫。难道宫正司里死的那些宫人都无法让你得到教训吗?”

第六百三十章凤临天(三十三)

燕秋说完,就转过身径直梳洗下就躺下来睡了。寄秋咬着牙,这才慢腾腾地去梳洗更衣。她看着燕秋躺在床上的背影,心中暗暗骂了一声:死脑筋,活该他一点都不喜欢你。.

她想着从袖中掏出方才藏进去的事物,是一只金晃晃的镯子,上面鸟雀栩栩如生,她爱不释手地擦了擦,套在自己细嫩的手腕上。在明晃晃的烛光下,这镯子就如开启明日之门漏出的一点亮光,陡然照亮她年轻稚嫩的脸庞。她的眼中闪过目眩神迷,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

躺在另一边床上的燕秋偷偷看着寄秋的手那镯子,心中重重一叹,默默转过身,不再言语。

太子这一次生辰在聂无双的授意之下办得十分隆重,京中各个世家朝臣们都纷纷进宫带来丰厚的礼物,恭贺生辰之喜。聂无双要处理政事,这后宫之事便全权交给敬皇贵妃。敬皇贵妃是宫中的老人自然是驾轻就熟,更何况这几年也都是敬皇贵妃在掌管后宫事务,更是无入敢有意见。往来接待朝臣宗眷,事事妥当周到。

太子不过是十四岁,但是己经是半大的少年,眉眼长开,清秀俊美,性子亦是有萧凤溟的风范,温文儒雅。这次趁着太子生辰,不少老王妃贵妇都不约而同地带着自己的各种孙、侄女趁机进宫。敬皇贵妃心如明镜,只当做不知情,笑笑敷衍而过。

太子几次前未请安拜见,都被一群贵妇诰命们虎视眈眈地看着,恨不得就这样生拆入腹归了自己家中。这个中滋味实在是难以言说。太子几次过后就不愿再当着贵妇诰命在场时前来。

敬皇责妃见他如此安慰道:“你放心,有母妃在,不会让她们轻易把自家的姑娘塞到宫中来的。”

太子听了脸越发红了,匆匆告退离开。

敬皇贵妃看着他离开,不由抿嘴一笑,便自去忙了。

太子匆匆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中,这才站定。成亲?这对他来说太过遥远,而且母后答应过他的,不会轻易为他指婚。他想着,又不禁一旺。不知为何,他到现在还是无法对聂无双起了敌意。

他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树边的石头上。到底该不该信那些人的话?还是就信自己心中的直觉呢?可是就算母后没有逼死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她膝下有长宁,那么聪颖的孩子,以后会不会

不能想了!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是大逆不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地声响。太子猛地一惊,怒而回头;“是谁!?”

在身后草丛中探出一个小脑袋。长宁胖呼呼的小手向他伸着:“太子哥哥,抱抱!”

太子只觉得自己犹如白日见鬼一般看着长宁,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天,这老天未免玩笑也开得惊悚了,为什么刚想到长

宁,他就出现了呢?太子看了看四周无人,无奈地蹲下身抱起长宁:“四弟,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未了?”

“嬷嬷叫我睡觉,我不想睡。”长宁嘟着嫩嫩的小嘴,不满地说道。

“那你怎么出来的呢?”太子抱起他来,放在自己的膝上。对这可爱的弟弟,他真的无法不疼爱。

“我趁嬷嬷睡觉,栽栽就偷偷从窗户出来。”长宁才三岁多,辞意不清,但是从他脸上神色似对自己能一次次逃过众多嬷嬷宫女的眼皮子,有着莫大的成就感。

太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长宁瞪着乌黑的眼珠,看着自己的哥哥,忽地问:“太子哥哥,你脸痛痛吗?”他胖乎乎的小手抚上太子微微红肿的脸。

太子心头一黯,勉强笑道:“不痛,刚才脸上有蚊子。”

“哦。”长宁点了点头。

大树底下,两兄弟坐着,一个是总角孩童,天真无那,另一个虽才初初长成,但是却己满腹心事。

太子又长叹一声,看着长宁:“四弟,你喜欢做皇帝吗?”

“皇帝?”长宁睁大眼睛不解地问:“什么是皇帝?”

“就是像父皇一样的。”太子回答。

长宁一听,逢}亡摇头:“我不!皇帝不好玩。”在他心中父皇天天伏案,难得动一动,他最怕坐羞不动了,嬷嬷给他最痛苦的惩罚就是坐着不许动。所以他自然觉得皇帝不好玩。

太子一征,这才苦笑;“是呢,皇帝一点都不好玩。”何止不好玩,还杀机四伏,看不清四周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居心。

“太子哥哥,去玩呀!”长宁终究耐不住安静,拉着太子向外走去。

太子看着他拽着自己的衣袖,样子猴急得可爱,一股暖意不由升上心头。这是他的弟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最疼爱的弟弟,什么样的代价都无法换来这一刻的祥和宁静。

“好。哥哥带你去玩。”太子露出笑容,拉着长宁的手,飞快地向外走去。

长宁咯咯笑了起来,天光下眉眼弯弯,那笑容比太阳还要灿烂:‘太子哥哥,我要骑马!我要抓蟋蟀!”

“好。”

“我还要吃梅子冰碗。”

“好。”

“太子哥哥,你每天都陪着我玩吧。”长宁眼中露出狡黠。

“好。”太子应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中了长宁不大不小的圈套。

他一怔,不由哈哈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第六百三十一章凤临天(三十四)

楚王在宫中养伤,因为伤势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只过了几日便很快好转。楚王妃为了照顾他也特地在宫中住下。如此一来,一家三口倒是团圆了。.

楚王妃在宫中每日都去向聂无双请安,聂无双见她看似安分下来,对她也渐渐和善。楚王妃面相温婉,与人交谈时善于察言观色,十分得宫中人心。聂无双冷眼旁观,却只是一笑而过。

她派出的人还未有确切的消息传来,这诸王中除了鲁阳的晋王,几乎人人有可能。楚王虽住在了宫中,楚王妃虽笑语晏晏,楚王世子虽已是太子伴读暂时无法出宫,但是不到图穷匕见的那一刻,谁又知道谁才是清白的?还有逍遥自得的端王,深不可测的静王一个个人心犹如深梅,无法得知半点。

随着太子殿下的生辰日益临近,宫中的人都十分忙碌,敬皇贵妃更是忙得团团转,务必要这一次盛宴办得完美。聂无双忙于朝政,自然分身乏术。按理两人事务上并无什么交集,但是一日敬皇贵妃瞅了个空闲,悄悄与聂无双担忧地说到:“这几日臣妾见太子忧心忡忡,臣妾也不知道有什么人与太子说了什么,还是太子听到了什么。”

聂无双不由一怔:“太子?”她自知敬皇贵妃不是危言耸听之人,不由凝眉郑重想了起来。

“难道是楚王妃?”聂无双皱眉说到:“上次楚王妃要把表小姐几个与太子定亲,当时太子就不想指婚,如今楚王妃在宫中,恐太子会多添了些许不安。”

敬皇责妃只觉得心中古隆,但是她也说不上,只能点头勉强道:“也许是这事吧。”

聂无双见她才到了中年却己头上添了华发,这一路走来,当初应国皇宫中只有她一路走到了现在,想当年那端庄贤淑的敬妃,那心地敦厚,面容娟秀的宫妃为了这个皇宫操心到了现在,特别是三年前自己任性一走了之,要不是她在宫中支撑,这后宫也不会如此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