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溟因还在病中,走得十分慢,聂无双自然不敢催他,帝后二人慢慢走着,却发现往日瞧厌了的景色却是别有不同的一番趣味。

“也不知上林苑的青莲今年开了没有,朕算了算日子,也就这几日了。”萧凤溟回头含笑道。

聂无双心头一颤,他还记得那一池的青莲。往日初进宫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涌起,她心中不由感慨。萧风溟回过头,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感叹,清俊的面上掠过温柔:“你放心,这三年来,这一池的青莲长得很好。”

聂无双一怔,心中涌起暖意:“皇上有心了。”

萧凤溟拍了拍她的手,眼中皆是笑意:“随朕去看看。”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上林苑,聂无双放眼看去,果然见一池的青莲生机勃勃,比以往长得更加茂盛。聂无双只觉得烦躁的心陡然沉静下来,那烦心事仿佛也不再烦心。

“朕瞧着这莲池也如同臣子一般,杂了多了,混进了旺盛而贪婪的水草,这莲花就不能生机勃勃。”萧凤溟看着宫人再打捞池中的浮萍水草慢慢说道。

“皇上的意思是?”聂无双隐约明白了什么,不由问道。

萧凤溟微微一笑:“从楚王宴饮进宫到深夜出宫,谁会知道他的行踪?而且谁还会这般有耐心等到晋王进宫的那一夜才突然发起行剌?这些小事看起来不起眼,其实才是这件事能谋划成的主要缘故。”

聂无双恍然大悟:“皇上的意思是朝中和后宫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暗自指挥着这一切?”

萧凤溟点了点头:“太多的教训告诉朕,朝堂与后宫都是天底下最不能保守秘密的地方,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然后炮制成他们想要的结果。”

“臣妾明白了。”聂无双心中顿时了然,连忙唤来杨直如此这般低声交代了一番。杨直面上凝重,低声应了飞快退了下去。

聂无双交代清楚,心情不由大好,娇嗔地瞪了萧凤溟一眼:“皇上既然知道怎么查楚王遇刺的事,何必看着臣妾焦头烂额地闹着笑话?”

萧凤溟哈哈一笑,搂了她入怀:“是你不愿意朕费心的,朕只好当锯口葫芦什么也不说了。”

聂无双靠着他,心头却并不平静,想来萧凤溟早就怀疑朝中有朝廷重臣勾结诸王,这一次不过是他顺应局势,借题发挥查一查到底谁才是那莲池中腐败的杂草。她低声一叹,做皇帝呆然很难,不但要防着可见的敌人,也要防着看不见的敌人。

“好了,不想这些了,这些事自有底下的人做。”萧凤溟笑道,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上林苑,微微一笑:“不要辜负了好春光。”

他说着,低声吩咐宫人几句。不一会,聂无双就看见宫人带着太子与长宁还有几位皇子前来。二皇子,三皇子在雅贵嫔的照顾下,长得十分好,特别是宜风,身体也壮实了不少,不再是当初那有心疾,孱弱的皇子了。

雅贵嫔笑着请安:“皇上皇后万福金安。皇上龙体无事,臣妾也高兴得很。”

萧凤溟微笑着点了殿头,长宁早就按耐不住,要攀附上聂无双:“母后,母后,父皇的病是不是好了?我要骑马,骑

马!”

萧凤溟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哈哈一笑:“好,来人!牵马来!”

聂无双被他的话唬了一跳:“万万不可,皇上!”

萧凤溟笑着看着她:“久坐不利于养病,趁天气晴好走走散散,更容易好些。”

聂无双见他兴致勃勃也不忍心打扰,只能在一旁吩咐侍卫多加看着。宫人牵小马驹,都是一些性格温顺的马儿,几位皇子正是调皮的年纪,一看早就忍不住跃跃欲试,骑了上去。只有长宁人小身子小,站直了还不如小马驹的腿高。不由急得哇啦直叫。萧凤溟笑着把他抱上马鞍,哈哈一笑:“坐好了!父皇为你牵马。”

长宁兴奋得直叫。萧凤溟正要牵马,忽地看见太子宜暄正站在一旁羡幕地看着。他对上太子渴求的目光,心中一暖,不由招手道:”喧儿,你也过来骑吧。“

第六百二十三章凤临天(二十六)

太子上前来,眼中带着兴奋之色:“父皇,真的可以吗?”.

萧凤溟看着他过早老成持重的面色,心中感叹:“自然是可以的。你忘了,当初你也是如长宁一般爱骑马爱玩闹。”他说着眼底掠过愧疚。对于这个大儿子,他的确是有很多的亏欠。他自认自已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他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可当他渐渐学会怎么去做父亲的时候,太子却己经长大,试着承担这个沉重的江山社稷。

太子难得不用再被宫中的规矩约束,接过宫人的缰绳骑上马儿开始向远处跑去。萧风溟看着他离去的影子,对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道:“好生看着。”

“是。”东宫侍卫连忙跟上。

太子宜喧一路由着马儿奔跑,这些日子在朝廷中学着监国已是十分疲惫,乍的出来有如笼中鸟儿终于回归山林,欢喜得不知怎么说才好。

他一路疾驰,体会着纵马的畅陕淋漓,身后的东宫侍卫不敢跟丢,不远不近地辍着。

太子宜暄骑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勒了马下马休憩。此处己是上林苑的偏僻之处,林中寂静,时不时还能看见蛇虫乌兽呼啦蹿了出来,或振翅飞上天空。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忽的,林中走来一位侍卫模样的人,缓缓靠近。

东宫侍卫们不约而同地拔起腰问长剑,怒喝:“来者是谁?是御林军还是禁卫军的兄弟?”

那人面目普通,在几步开外缓缓跪下:“小人求见太子,有几句话想与太子说。”

太子宜暄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了神秘现身之人,疑惑问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人跪着不动,磕了个头:“此事极其机密,小人想亲自与太子说。”言下之意是要让太子与他独处,他才肯说出。

东宫侍卫副统领上前一步连忙劝道:“太子万万不可!此人行踪诡异,又肯说出自己的来历,太子万万不可涉险!”

太子沉吟一会,这才道:“好吧。本殿信你。”他看了看四周,微微一笑:“你既然独自前来,又现身相见,应该不是来行刺的。”

那人一笑:“太子圣明!小人要是想要行剌太子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惊动了各位东宫侍卫。只不过小人心中有几句话,不得不冒险出现与太子说。”

太子看着他平凡无奇的脸,慢慢走上前肟。

“太子不可!”东宫侍卫们惊道,连忙上前阻拦:“太子万金之躯怎么可以贸然涉入险地之中?”

太子摇头;“此人出现必有缘故,不问清楚,本殿心中难以安心。”

他说着推开侍卫,大步朝那人走去。

“太子好胆量!”那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也不枉小人冒险前来了。”

太子与他走了离侍卫几丈远这才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那人又跪下,从怀中掏出一方事物递给太子:“太子可认得这是什么?”

太子看着手中的一块玉佩,不由微微一震,怒道:“这东西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

那人抬起头来,目光复杂:“这事物太子可认出来了吗?这是许皇后生前从不离身的玉佩啊!”

太子捏着玉佩,手微微颤抖,咬着牙问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今日到本殿跟前你想要说什么?”

那人伏地,声音诚挚无比:“太子,小人以前是许皇后手底下的人!太子若不相信小人,小人今日过后只能求一死了!”

太子眼中水光点点。许皇后因被废,所以葬礼匆匆,而且当时他年纪尚小,敬皇贵妃不敢让他看许皇后入殓大礼,生怕他受不住,但是这一番好心,却成了他终生的遗憾。

他握紧玉佩,慢慢收起眼中几乎要滴落的泪滴,问道:“你说吧。”

“太子殿下,小人受许皇后之恩,今日不得不出现警示太子:小心聂后。”那人郑重说道。

“为何?”太子心中的悲痛慢慢镇定:“这与母后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眼中掠过嘲讽:“太子如今称呼的母后不再是许皇后而是聂皇后,想来太子心中对聂后一点防范之心也无,也许,太子殿下已经忘了自己的生母,那个为了你而操尽一切心思的悲惨女人!”

“住口!”太子怒道:“什么人来派你未胡说八道的!”他的喊声令不远处候命呆着不动的侍卫们忍不住警觉,慢慢靠近的,等着那人一有不轨举动就会立刻扑上前来。

那人却并不惧怕太子的怒气,嘲讽一笑:“难道不是吗?太子殿下如今事事依赖那聂皇后,却不知自己成了那心机歹毒的聂皇后的幌子。她利用你赢得了皇上的心,又佯装让太子监国,赢得了朝堂朝臣们的心,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心机简直是深不可测。”

太子宜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一点狐疑渐渐扩大。他把玉佩放入怀中,冷声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难道就只是来说这一些话的吗?”

那人见他不信,重重磕下头:“太子知道许皇后是怎么死的吗?”

第六百二十四章凤临天(二十七)

太子看定面前之人,慢慢地说:“被废冷宫,自尽。”一字一顿,心痛如绞。若是当时他是如今这般年纪,是决计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那人紧追不放:“那许皇后为何自尽?”

太子心口起伏不定,稚嫩的脸庞带着限意:“当然是被当时的谨嫔陷害,所以羞辱自尽!快说!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

么!”

那人长叹一口气:“太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看着太子,清晰地说:“许皇后被废冷宫之后是见了聂后之后,被聂后逼迫致死的!”

他说得那么笃定,太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后退。不远处的东宫侍卫连忙上前。那人见东宫侍卫上前,低头后退几步:“太子不信的话,小人有人证,就是当初看守的嬷嬷与内侍。信与不信,皆在太子一念之间。”

太子心中有如翻江倒梅一般难受,他脸色苍白,心中有无数的念头疯狂呼啸而过,可偏偏抓不出任何有用的。他捂着心口,母后,许皇后,还有那有着倾城容颜,总是温柔又坚定的女子。他到底该怎么做?该怎么想?

“太子,回去吧,天色已经晚了。”东宫侍卫副统领看着太子面色不对,上前劝道。

太子摇了摇手;“你们先退下,本殿还有几句话要跟这个人说。”

他挥退侍卫,看着那人:“她为何要逼迫我母后?她那时己是皇后”他说完,只觉得满心涩然。自己的亲生母后那么可怜,嫁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到头却还是凄惨自尽结局。这老天到底有没有开眼?

那人不慌不忙回答:“太子有所不知,许皇后只是获罪,皇上对她还有夫妻之情,聂后心机歹毒,她怎么能容忍许皇后还有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更何况她盛年绮貌,以后生下的皇子是要继任大统的”

“够了!”太子猛的喝道。他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人,冷声道;“来人!把此人拿下!”

“太子!”那人大惊:“小人以前可是帮许皇后刺探消息的人!”

东宫侍卫们早就等不及,纷纷上前把他捆住。

太子冷眼看着还在挣扎的他:“把他的嘴堵了,看他还能说什么更大逆不道的话!”

“太子!”那人才刚出声,就被东宫侍卫拿了破布胡乱塞住。

太子看着他被人押下,这才对东宫侍卫副统领低声道:“尽量不要声张,把他关入天牢,不许有任何人接近他,没有本殿的命令,不许放他出天牢!”

“是!”东宫副统领连忙应道。他转身要走,太子猛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周副统领。”

周副统领疑惑回头:“太子还有什么吩咐?”

太子眸光复杂:“你是忠于本殿还是别人?”

周副统领一震,连忙跪下道:“属下自然是忠于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他跪着,半晌才扶起他,看着他的眼睛:“那就好。本殿相信。这件事,周副统领就亲自安排妥当吧。”

周副统领低头称是,连忙退下。

到了日落西山,太子才回到了上林苑。萧凤溟正坐在椅上,看他归来,挥了挥手命他近前,闩道:“怎么这么晚才回?你母后与母妃都担心得很。”

太子抬头看了看四周,呆然见聂无双与敬皇贵妃相携走过来。

他低了头:“是儿臣的错,儿臣贪玩就跑得远了。”

萧凤溟见他低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以为他不过是自责,温声安慰:“罢了,以后不可跑远。不然朕也着急。”

正在这时敬皇贵妃上前,牵了太子的手,关切地问:“可跑累了?等等回宫去好好梳洗一番。”

聂无双上前,笑道:“暄儿看到了什么好风景,竟迟迟才归来。”

太子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低头躬身道:“也无甚好看的风景,就是平日没经常来上林苑,所以觉得新鲜。”

聂无双微微一笑,见他头上有汗水,拿了帕子要为他擦汗。太子却头一偏,避了过去。聂无双的手微微一顿,只能收回。

敬皇贵妃看了,眼中颇有笑意:“皇后娘娘不要介意,太子长大了,对臣妾也是这般的。”

聂无双一看,呆然太子不知怎么的脸颊发红。她这才了然,原来是长大了,害羞异性的接触。

她笑了笑,不再介怀。

“母后!母后!你看,虫子!”长宁欢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手上还抓着几只活蹦乱跳的蚂蚱,看样子是宫人为了讨他的欢喜特地抓来给他玩的。

聂无双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笑吟吟地上前抱起他,柔声问:“长宁又看到什么好玩的呢?”

她抱着他,低声细语地说,倾城的面上带着令人移不开的温暖慈爱的笑意。

太子看着,明澈的眼眸中渐渐流露谁也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太子回到了东宫,半天都不愿说话。敬皇贵妃以为他累了,吩咐宫人为他更易梳洗之后就留着他在房中安歇。如今她膝下的公主已经在年前出嫁,整个东宫中就只有太子一个孩子。她虽不是他的生母,却也是亲眼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最亲近的亲人了。

太子躺在床上,脑中不停地回响着那人的说的话。

“太子殿下已经忘了自己的生母,那个为了你而操尽一切心思的悲惨女人!”

“太子殿下如今事事依赖那聂皇后,却不知自己成了那心机歹毒的聂皇后的幌子。”

“太子知道许皇后是怎么死的吗?”

第六百二十五章凤临天(二十八)

他烦躁翻了个身,但是脑中的声音却依然存在。.

房门悄然打开,一股淡淡的馨香传来。敬皇贵妃摇了摇头,看着他身上凌乱的薄衾,悄悄上前为他盖好。她做好这一切就要转身离开,袖子却被太子捉住:“母妃。”

敬皇贵妃见他没睡,笑了笑,坐在他的床榻边,柔声问:“喧儿怎么还不睡?”

太子看着她慈和的脸,低了头:“母妃觉得我的母后是怎么样一个人?”

敬皇贵妃一征:“怎么会想着问这个问题?皇后她”

“不是现在的母后”太子咬着下唇,似在下定决心:“我想问的是我的亲生母亲。”

敬皇责妃更是一惊:“好好的怎么会想到了许皇后?”

太子牵着她的袖子,眼中流露哀求:“母妃一定不会把今日儿臣的话告诉别人吧?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敬皇贵妃听着他的哀求,心头一软,叹了一口气:“许皇后她是个要强的人。”她似极不愿意回忆往事,含糊地道。

太子听了,想了半天又问:“那与如今的母后相比到底是谁好?”

敬皇贵妃看着他,忽地眸光一紧:“到底是哪个奴才给太子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太子连忙摇头否认:“不是!是儿臣自己想要问的。”

敬皇责妃看着他的脸色不似做伪,这才长叹一口气:“太子,你还小。是是非非分辨不清。可是我今日要告诉你,若是比心地,当今的聂皇后比你的生母许皇后好上很多。”

太子浑身一震,不由低下头。

敬皇贵妃不忍再说:“你也知道许皇后为何获罪被贬冷宫,是因为她为了坐稳皇后之位做了太多的错事”

“难道现在的母后也没有做过错事吗?”太子抬起头未不甘地争辩。

敬皇贵妃叹了一口气:“谁没有做错事呢?可是若是为了自私的心去伤害别人,那才是真的错了。”她不愿再多说,摸了摸太子的头:“好好安睡吧,等到你长大成人,你就会明白一切的。”

她为太子整理好被褥,悄悄走了。

太子盯着帐顶,却久久无法安眠

查探楚王遇刺终于有了突破口,泄露楚王行踪的有楚王身边的两位侍卫,还有守着宫门的一位形迹可疑的禁军,可是三人被捉之后,纷纷服毒自尽,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萧凤溟听后大怒,居然在皇宫之内安插眼线,而且还是以死效忠的眼线,是谁有这份能耐,宫里内外,甚至在楚王身边安插人?

聂无双见他发怒,上前安慰道:“皇上息怒。龙体为重。”

萧凤溟刚想要说话,又忍不住咳嗽起来:“简直是居心否测!吩咐下去再查!朕就不相信只能查到这里就无法得知这幕后之人!”

正在这时,外面宫入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晋王求见。”

聂无双连忙道:“宣!”

晋王走了进来,跪下请安。

萧凤溟冲他招了招手:“八弟来得正好,这件事就由你去查。”

晋王上前:“臣弟也是为了这事才来的。臣弟这几日发现有几个陌生人一直在王府外徘徊。恐怕是别人的眼线。”

聂无双微惊:“竟有这种事?”

晋王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已经十分小心,但是还臣弟还是注意到了。”他声音虽低,但是却胸有成竹。萧凤溟沉吟一会:“难道说那幕后的主谋又要故技重施?想要再行刺诸王?然后引得局势更加混乱?”

他说罢不由看向聂无双。聂无双心中亦是震惊。这一招浑水摸鱼的确是十分狠毒。幕后之人想让诸王猜忌皇帝,然后把朝局搅乱,自己趁机脱身或者未个出其不意!

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好个谋算!”

萧凤溟皱起剑眉亦是面上忧虑。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处处被动。

晋王薄唇边勾起冷笑:“不论是谁,我都会查出来的。”

萧凤溟看着他,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八弟了。”

“臣弟遵旨!”晋王跪下道。

聂无双看着跪地的晋王,忽地道:“臣妾送送晋王。”

她说着走在前面。晋王看了她一眼,冷然走过。

到了御书房外,聂无双这才站定,美眸幽幽看着面前如剑挺拔的晋王。他那么生机勃勃,如刀如剑锋利。

晋王在她面前站住,负手冷声问道:“皇后娘娘有什么赐教'”

聂无双看着他年轻的脸庞,许久才慢慢道:“皇上相信你,本宫也相信晋王不是那图谋不轨的人。但是有一句话,本宫得事先与晋王问清楚。”

晋王冷冷一笑:“请便。”他对她的态度依然冷淡。但是聂无双知道他天性如此并不计较。她看了看四周,宫人早就远远站着,御书房前一片空旷。

她想了想,终于慢慢问道:“晋王可知如呆终有一天皇上终于找出那一心谋反的人,藩王们最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呆?”

晋王微微一征,终于肯正眼打量面前认真的聂无双,皱了剑眉:“什么结果?”

“削藩。”聂无双坦然说出这一番话。在晋王面前已经无需掩盖。

晋王闻言,忽然沉默。

“藩王权力过大,特别是”她顿了顿才说道:“特别是睿王谋反之后。各地藩王趁机抢夺地盘,扩充军力,组成卅兵,据本宫所知就连你晋王手底下也有好几千的精兵。”

第六百二十六章凤临天(二十九)

晋王眸光一紧,盯着面前的聂无双,半晌才冷笑:“那是本王的州兵,是保护本王的封地!”他口气十分不悦:“皇后娘娘想说的其实是要让本王先撤了州兵吗?”

聂无双淡笑摇头:“晋王为何不明白,本宫想要问的是,你愿意不愿意承受这样的结果?削藩势在必行,应国如今国土辽阔,所谓家大业大,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令本未好不容易统一的三国再一次分裂。”

她盯着晋王的黑眸,又一次问道:“晋王愿意吗?”

晋王冷冷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词,转身便走。

聂无双看着他冷傲的身影,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杨直上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低声道:“以奴婢之所见,这晋王不拘小节,为人又冷傲难驯,不一定是皇上最好的助力。”

“可是皇上相信他。”聂无双慢慢地回头,美眸中皆是无奈与苦笑:“他总是令本宫想起一个人”

杨直心头一震,低了头:“是,有五六分相似。”

聂无双扶着他的手,慢慢步上玉阶,低叹一声:“罢了。晋王此人虽冷傲,但是本宫知道方才的话他已经听进去了。现在要看的是他怎么做。”

她想了想,忽地一笑;“不过他也役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方才沉重的心情忽地开朗。无论晋王愿意与不愿意,他已经牵扯进来,除了按照萧凤溟与她的计策进行下去,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回过头,触目所及重重巍峨的宫阙重楼,人人皆羡慕这皇宫之人,却不知在这安稳富贵的皇宫之中,却是天底下最动荡不安的所在。

她长吁一口气,慢慢走入御书房中肟。

太子的生辰日益临近,宫中开始打扫,燕秋与几位女官除了负责御前的事务也要担起别的任务,就是打扫曾经高太后永和宫的佛堂与藏经阁,还有整理高太后生前的一些事物,然后归档封存入库。

燕秋与寄秋两人交好,所以经常在一起干活,寄秋为人开朗,干活的时候也喜欢说些笑话。燕秋与她打打闹闹,拌拌嘴也觉得一天很容易就过了。

这一日,寄秋与她领了宫中嬷嬷之命,整理以前高太后的头饰。一打开封好的盒子,寄秋不由咋舌:“好贵重啊!”她的眼中不由露出惊羡的神色。

燕秋也打开另一盒,是满满一盒的南珠。里面一颗颗珍珠硕大圆润,有如拇指大小。她一颗颗擦拭数过,这才一一记在一旁的小册之上。

寄秋目光迷离,却只呆呆看着。燕秋忍不住动了她一下;“快点,不然嬷嬷又要骂了。”

寄秋这才慢吞吞地拿沉甸甸的九凤簪擦拭起来,她叹道:“做妃子做娘娘就是有这点好处,有数不尽的珍珠首饰,还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燕秋一笑:“做妃子有什么好的?宫中有那么多女人,丈夫却只有一个。几个月都轮不到自己宫中一趟。”

寄秋撇了撇嘴:“总之做妃子起码有点好处,不用做下人辛辛苦苦干活。”

燕秋更是不屑:“不干恬就快活吗?天天不干活,也不见得有多开心。要我说,还是自己干活每天有饭吃,有衣穿,就踏实了。”

寄秋闻言笑道:“你这个蠢人!哪有女人像你这般想的?算了,你不明白。”

燕秋看着她年轻熠熠的眸光,笑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再说。

两人忙到了快傍晚这才回甘露殿伺候聂无双梳洗更衣。等忙完这一切,天己黑了。两人忙了一天,早己累得腰酸腿疼。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燕秋胡乱吃了几口饭,倒头便睡了。

睡到了半夜,她忽地听到殿外有什么响声。她看了看一旁的床榻上,寄秋却己不在了。她想,也许是起夜去了。可不知是她睡太早还是怎么的,竟睡不着了。她百无聊奈地看着头顶的帐子,想了想,披衣起身。

走到了外问,忽地看见远远屋檐下有两道黑影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