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片刻,韩璎拗不过傅榭,只好委委屈屈把一杯水全喝完了。

徐妈妈侍立一旁看着傅榭逼着韩璎喝了整整一杯温开水,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姑娘说白开水没味道,从小就讨厌喝白开水,连侯爷和夫人的话都不听,没想到却被姑爷给拘住了,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见韩璎已经喝完了水,傅榭正要交代她早睡早起,却见韩璎露出杯底让他看,嘴里悻悻道:“若我夜里溺床,都是你的错!”

傅榭:“…”

他有些尴尬,便用手捂住嘴,轻咳了一声,看向徐妈妈吩咐道:“别急着让她睡,让她再玩两刻钟,然后让人热一盏牛乳服侍她喝了再睡。”

徐妈妈喜笑颜开蹲身行礼:“是,姑爷!老奴晓得!”

韩璎差点呛住:这么快“傅三公子”就变成“姑爷”了?!

第六章温暖

韩璎此时与傅榭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傅榭身上带着湿漉漉感觉的清雅气息,猜到他是洗过澡后过来的。

她又瞅了傅榭一眼,见他戴着黑玉冠,穿着白色暗银云纹锦袍,看起来玉树临风颇为齐整,便猜想这么晚了傅榭还穿这么整齐,应该是还要出去巡视。

韩璎抬头看向堂屋门上的棉帘,发现因为夜风太大,沉重的棉帘被风吹得摆来摆去,一溜溜冷风趁机贴着地钻了进来,显见是冷得很。

她看向傅榭,正色问道:“哥哥等会儿还要出去巡视?”

傅榭有些疑惑,却点了点头。

韩璎便吩咐洗春:“去把衣箱里那件宝蓝缎面玄狐斗篷拿过来。”

洗春答应了一声去了里间。

韩璎这才看向傅榭笑盈盈道:“夜里太冷了,我怕哥哥吹了风头疼。我这里有一件崭新的宝蓝缎面玄狐斗篷,正好送给哥哥穿!”自韩璎三岁那年和傅榭订婚开始,韩忱和林氏就开始为她准备嫁妆,林氏甚至命人去辽国购买了不少上好狐皮,因此韩璎的嫁妆甚是齐备。譬如韩璎提到的这件宝蓝缎面玄狐斗篷,就是林氏令人打听了未来女婿的身量,精挑细选了最好的玄狐皮,让将军府的绣娘提前做好让韩璎带上的。林氏怕傅榭嫌弃韩樱年小幼稚,还特地交代韩璎,要她寻个恰当的时机给傅榭。

傅榭凤眼微眯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立春取了斗篷出来,韩璎接过斗篷眨着大眼睛笑,一对小小梨涡在颊上时隐时现,煞是可爱:“哥哥,要不要我帮你披上斗篷?”

傅榭:“…我自己来好了!”他接过斗篷,神情庄严地道了谢,然后展开披在了身上。

韩璎见他披上斗篷,看起来甚是合身,忙双手合十道:“哥哥,求你了,让我给你系带子吧!”

说话时她已经飞快地站在了锦榻上,小肥手还配合着摇啊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脸上满是期待。

傅榭难以拒绝,只得走近,微微仰首等韩璎为他系上斗篷的带子。

韩璎凑近傅榭开始系带子,一边系一边颇为自豪道:“哥哥,我最会系蝴蝶结了!”傅榭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呢,清清淡淡的,像是薄荷,又像是青竹。

傅榭:“…”蝴蝶结?大男人系什么蝴蝶结!他想走开,又怕吓着了韩璎,只得竭力忍耐着。

韩璎用黑丝带绑出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心中满意之极,又凑近观察了一番,意外地发现傅榭的肌肤很细致,简直看不见毛孔,忍不住便伸手要去捏捏试试看。

傅榭眼中的韩璎就是一个淘气包熊孩子,因此警惕性很高,反应也很快,韩璎刚向他伸出了小爪子他就迅疾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多谢妹妹!”

说罢转身掀开帘子离开了。

韩璎悻悻地捏了捏两个手指,很遗憾自己没有摸到美少年的脸。

见自家姑娘会关心未来姑爷了,徐妈妈正在一旁得意地微笑,冷不防就发生了这一出。傅榭一离开,她便压低声音劝诫道:“姑娘,你怎么能调戏姑爷呢?姑爷万一烦你了,那可怎么办呐!”

见徐妈妈如此痛心疾首,韩璎狡黠一笑:“妈妈,我饿了,想喝妈妈亲手调的甜甜的热牛乳呢!”

徐妈妈:“…呃,加蜂蜜还是加糖?”

韩璎甜蜜蜜地凑过来抱住她的腰:“加细砂糖好了。”

徐妈妈忙不迭指挥着浣夏去加热牛乳,她要给韩璎调热热的甜牛乳。

润秋和漱冬收拾床铺的时候在被窝里放了两个汤婆子,等韩璎去睡的时候,被窝已经有些暖意了。

韩璎脱得只剩下素白绉丝中衣和亵裤,掀开锦被钻进被窝里,却依旧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徐妈妈心疼她,让漱冬去换汤婆子里的水,又令润秋拿了一个锦被压了上去。忙完这些,徐妈妈又坐在床边陪了韩璎一会儿,为她搓了一阵子的手,见韩璎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才交代丫鬟一番离开了。

今夜轮到润秋值夜。从徐妈妈离开之后,她把自己的铺盖铺到了窗前的榻上,展开铺盖后没有熄灭烛台也睡了下来。

韩璎渐渐暖了过来,在呼啸的风声中睡着了。

外院傅榭房里的灯光亮了很久。

从韩璎房里出来后,他带着傅平傅靖去巡视士兵的驻地。沿途扈卫的士兵出自镇北将军府,都是他麾下的亲兵。

巡逻的士兵见他过来,忙去禀报了领兵的游击蒋云川。

蒋云川身着整齐的甲胄迎了出来:“标下见过将军!”傅榭虽然才十五岁,却早已立下战功,已是从四品的明威将军了。

傅榭微微颔首,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蒋云川忙带着两个千夫长跟了上去。

一轮清冷的月亮高挂空中,蓝砖灰瓦的驿站沐浴在月光中,黑黢黢的一片,周围光秃秃的树枝在夜风中摇动着,将月光划得破破碎碎。

凛冽的风吹在傅榭脸上,刀割一般。他悄不可见地拢紧了身上的狐皮斗篷,感受着斗篷带来的温暖包围的感觉,心中弥漫着阵阵暖意。

傅榭虽是国公府嫡子,可是母亲早逝,长姐早年进宫,父亲常年镇守辽北军营,继母侯氏也并不亲近,他从小习惯了自己管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关怀。

即使对方只是个小孩子,他却依旧感受到了亲情。

清晨天还没彻底亮,傅榭一行人就出发了。

傅榭见韩璎差不多是闭着眼睛被徐妈妈扶上车的,有些担心她,忍不住打马过去,敲开了车窗看了一眼。

他发现韩璎背对着他侧躺在马车的长座上,枕着软枕盖着锦被睡得正香,而徐妈妈坐在右侧座上守着她,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中午,傅榭一行人停了下来,士兵开始埋锅造饭。

行路途中自不能像在船上一般饮食‘精致,傅榭一向和士兵吃同样的饭菜,却担心韩璎自幼娇养吃不惯这些粗陋饮食,就吩咐军中的厨子单独给韩璎用鸡汤做了什锦砂锅,又贴了几个饼子。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放心,便过去看了看,发现韩璎端端正正坐在车上吃得很香。

今日她穿着大红玫瑰花刺绣饰边对襟小袄和浅粉色马面裙,黑尔软的长发用玫瑰花金环扣了两个丫髻,其余全垂在身后,看起来玉雪可爱乖巧无比。

傅榭很是欣慰,不由自主伸手在韩璎发上摸了摸,老气横秋道:“今日好乖,继续保持。”

韩璎:“…”傅榭你确定我是你未婚妻不是你女儿?

有爱小番外

两年后,十七岁的傅榭,十四岁的韩璎。

某一日春暖花开。

阿璎:“哥哥,花园里的月季花开了呢,花团锦簇又香又美!”(陪我去看花吧陪我去看花吧(*^__^*))

小傅垂下眼帘:“哦。对了,我布置的那篇策论你完成没有?”

阿璎:“…还没呢。”(ˇˇ)

小傅瞅了她一眼,见她黯然不由心疼,便淡淡道:“走吧!”

阿璎:“咦?”

小傅:“去看花。”

阿璎把自己的胖手放到了傅榭手中:“哥哥真好!”(づ ̄3 ̄)づ╭~

傅榭面无表情,凤眼中却漾过意思微笑,牵着韩璎的手向花园走去。

有爱小番外

八年后,二十三岁的傅榭,二十岁的韩璎。

夏日雨后初晴。

韩璎系上漂亮的新裙,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得意洋洋让傅榭看:“哥哥,我这条新裙子好看吧?”

傅榭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今日未曾严妆,松松挽了发髻,只在发髻上插戴着一枝金边瑞香花,肌肤雪白柔媚异常,月白绣花对襟夏衫未曾系带,露出了大红遍地金罗抹胸,那极之丰满之处颤颤巍巍呼之欲出…

他默默地转过身去,低头似乎继续在看兵书,左手却快速地抬起,拿了一方白纱帕子拭了拭鼻端。

韩璎有些没趣,从后面紧紧贴住傅榭,脸隔着轻薄的玉白夏衫贴在了傅榭劲瘦的背上,呼吸着傅榭身上的薄荷味道。

傅榭垂下眼帘,又拿起帕子在鼻端拭了拭,见帕子已经被血浸透了,便团成一团暂时收了起来。

韩璎贴在他背上磨来蹭去哼哼唧唧撒娇:“哥哥,你现在都不看我了!”

傅榭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怀着四个月身孕呢!”成亲五年韩璎方才有孕,傅榭对她的肚子充满敬畏,却依旧一看见韩璎就有反应,闻到她的气味就有反应。他也烦恼:难道在阿璎生下孩子之前不见面吗?

韩璎闻言笑了:“哦…”声音中似带着一股媚意…

第八章爹爹

傅榭一行人披星戴月晓行露宿,终于在二月初六后半晌赶到了云州和鄂州交界的滁县。

云州鄂州交界群山连绵高耸入云,山形险峻地势险要,穷山恶水出刁民,云州鄂州素来民风彪悍,所以穿山而过的那条官道一向颇不安稳,四周颇多聚啸山林的匪盗。

傅榭心中自有打算,便不急着赶路,直接歇在了滁县郊外的驿站里。

用过晚饭洗罢澡出来,韩璎吩咐漱冬:“带两个婆子把我那个标着‘山川地理’四字的书箱找出来,里面有一本《滁县四年志》,翻出来送到我这里。”

漱冬负责笔墨纸砚和书籍等事项,这些书箱都是她看着人装车的,很是熟悉。她想了想,道:“姑娘,这个书箱在甲子号马车的第四层,不太好搬…”

韩璎一向是很随和的,这次态度却很坚决:“你把这件事和傅平说一声,让傅平叫几个士兵帮你搬。”驭下也是一门学问,过严和过纵都是不行的。

陈平是傅榭的小厮,自然能叫动士兵帮忙,漱冬便带着两个婆子去了。

漱冬离开之后,韩璎单手支颐靠着她那个黄花梨小炕桌坐着,默默地想着心事。

立春立在她身后,轻轻梳理着韩璎微微潮湿的长发。

漱冬很快就拿着那本《滁县四年志》回来了。

韩璎接过这本泛黄的旧书,一边翻着书一边吩咐立春:“帮忙搬书的士兵一人给一吊钱买酒喝。”

立春答了声“是”,带着漱冬进里屋取铜钱去了。

韩璎倚着软枕歪在锦榻上,拿着《滁县四年志》一页一页翻看着,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地方,随手从发上拔了一根赤金发夹夹了进去。

徐妈妈亲自用托盘端着一个银边白瓷汤碗进了堂屋:“我的姑娘哟,还是驿站里面方便。我用猪脊骨、党参、红枣、桂圆和枸杞给姑娘煮了补血益气汤,姑娘快趁热喝了吧!”

韩璎闻言笑了,眼睛从书本上移开看了徐妈妈一眼:“妈妈,我的月信还没来呢,补什么血呀!”

徐妈妈把托盘放在小炕桌上,把碗盖揭了放在一边,拿着汤匙在碗里轻轻搅动着散热,嘴里絮絮叨叨道:“有的女孩子十岁十一岁月信就来了,姑娘你都十二岁了,月信还没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气血不足,自然得补了…”

韩璎看了一眼这内容丰富气味复杂的补血益气汤,小小的苹果脸上带着适意的微笑,半藏在浅紫扣身袄窄袖里的雪白手指却绞来绞去。

徐妈妈从她出生把她带到十二岁,熟悉她所有的小动作,知道绞手指意味着韩璎在打歪主意,便不动声色观察着韩璎,预备把韩璎接下来的拒绝给堵回去,一定劝她把这碗汤给喝下去。

见徐妈妈胸有成竹地盯着自己,韩璎眼睛微眯笑意加深——她已经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只等鱼儿来上钩了。

傅榭可是每晚巡视前都来她这边对她进行监督视察的!

果然没过多久,在廊下候着的润秋便禀报道:“姑娘,姑爷过来了!”

徐妈妈闻言忙起身侍立在一旁。

韩璎依旧懒懒地倚着靠枕歪在锦榻上,待傅榭一进来便软软道:“哥哥,我今日好累啊!”

傅榭闻言,凤眼如水扫过浑身没骨头似的韩璎,意态洒然隔着小炕桌在锦榻上坐了下来。

他出身世家,虽是武将却也讲究文武兼修,自然通读过班昭的《女戒》,深觉可以用此书提炼出一个“礼”字来禁锢那些需要约束的女子。

如今他有了韩璎,无论“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无好戏笑”,还是“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韩璎明明哪一点都不合“礼”的,可他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挺顺眼挺自在。

傅榭不知道自己这就叫护短,心中疑惑,坐下之后犹自思索着。

韩璎笑嘻嘻看了徐妈妈一眼,端起小炕桌上的汤碗奉给傅榭:“哥哥,这一路你辛苦了,喝碗汤补补吧!”

傅榭漂亮的凤眼波光流转看了她一眼,道了声“多谢”,接过汤碗又放了回去,却拿起那本《滁县四年志》看了起来。汤里面有红枣枸杞,这怎么会是给大丈夫喝的?他才不上当!

韩璎见他拿起了书,当即凑了过去,笑逐颜开道:“哥哥,这本书是我爹爹特地送我的,我刚才让人找了出来。”

傅榭翻到韩璎夹着赤金发夹之处,拿起碧玉簪握在手里继续看书,发现这个地方画的正是云鄂两州交界处山岳地形图,不由又惊又喜,凤眼变得幽深看向韩璎。

韩璎一脸的求表扬求称赞神情,眼巴巴地看着他。

傅榭心里一软,看向韩璎,见她一头柔顺的青丝流光溢彩垂在身前,闻之犹有月季花的清香,便伸手在韩樱发上抚了一下:“不错,今日很乖。”

韩璎:“…”

对于韩璎快要具现化的怨念傅榭毫无所觉,他抬眼看向韩璎,凤眼肃然:“岳父大人把书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镇南将军韩忱以战功封侯,二十年前驻守云州时曾带领云州驻军歼灭聚啸云鄂交界的巨匪黄恩焕。他特意把这本书交给韩璎,让韩璎交给自己,傅榭自是领会岳父的苦心。

韩璎回忆了一下,道:“爹爹说这本书的作者颇重实践,所画的地形图很有价值。”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一敛而逝,鼻子有些酸涩,心脏也微微抽搐:爹娘为她,真是煞费苦心…

傅榭明白了,他看向韩璎,郑重道谢:“谢谢妹妹。”

韩璎满不在乎道:“这些我都不懂,哥哥,我都听你的。”说着话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傅榭见她一双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便吩咐徐妈妈:“妈妈,带她进房里歇息去吧!”

徐妈妈忙屈膝行礼:“是。”姑娘真狡猾,到底还是逃掉了这碗益气补血汤!

韩璎假装睁不开眼睛,从眼缝里看向傅榭,见他虽然故意老气横秋的,可是容颜清俊身形高挑,正是十五岁美少年的模样,不由想要逗逗傅榭,便趴在绣花靠枕上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了。

随着徐妈妈的一声惊呼,韩璎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嗅着傅榭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韩璎嘴角弯了起来。

房间里一时静了下来,躺在熏好的温暖被窝里的韩璎悄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床边背着烛光立着一个人,不由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傅榭弯腰看向她,凤眼清澈声音沉静:“阿璎,明天开始该读书了。”

韩璎:“…”

第九章驯妻(2)

傅榭见她烦恼,心里竟诡异地开心得很,便慢悠悠又补了一刀:“嗯,还有琴棋书画呢,明日一并检查了吧!”

韩璎:“…”有这么对待未婚妻的么?

傅榭心中轻松愉快,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清冷:“检查不过关可是要罚的。”

韩璎彻底闭上了眼睛,不肯再看傅榭了,无论他生的如何好看。

徐妈妈如临大敌,带着立春和润秋紧张地侍立一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姑娘这么小,姑爷不可能那么禽.兽吧?她可得看好啊!

傅榭俊秀的脸依旧平静无波,凤眼中却隐隐有了笑意。他直起身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韩璎的卧室。韩璎还真是小女孩子,不过是暂住而已,房间里满目都是浅绿丝绸和繁复刺绣,就连那些家常玩器也都摆了出来,好像要住到天长地久一样。

他负手踱出,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想到了今后他和韩璎的卧室。想到自己以后几十年要天天睡在这繁花似锦的锦绣堆中,傅榭觉得背脊发凉。

不行,为了自己以后几十年的人生幸福,他得做点什么了!

他要好好改造韩璎,把韩璎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想到炮制韩璎的那些法子,傅榭心情越来越好。

巡视士兵营帐的时候,蒋云川和苏湘之都发现傅榭嘴角一直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蒋云川见状含笑不语,苏湘之笑着问了一句:“将军今日心情很好啊!”

傅榭看了他一眼,停下脚步问道:“朱青明日何时能到?”

蒋云川略一沉吟,上前一步禀报道:“禀将军,朱青最迟午时能够赶到。”

傅榭不再说话,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周朝的大家闺秀未出嫁时的功课大都是琴棋书画。怀恩侯韩忱虽是马上封侯的武将,可侯夫人林氏却出身辽州高门,是实打实的名门闺秀,所以韩璎的家庭教育是颇为全面的。

因为心中有事,韩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心事。

韩璎练的琴是月琴,已能弹奏几首曲子了;围棋水平虽不算高,和她爹韩忱对弈却是输少赢多;书法一道上韩璎自成一体,练就了一种介于隶书和簪花小楷之间的字体,韩璎自己看惯了,觉得好像也还不错;至于绘画,她虽然只会画桃花、莲花、菊花和梅花,却也能够冒称善画四季花卉了,爹爹的书房里挂的是她画的凌雪梅花,母亲的起居室里挂的都是她画的山村桃花。

经过这样一番心理建设之后,韩璎就没那么紧张了,很快就睡着了。

巡视罢,傅榭带着蒋云川和苏湘之回了他居住的内院。

在堂屋椅子上坐下之后,傅榭问傅平:“东西准备好没有?”

傅平很快就端着托盘过来复命。

蒋云川和苏湘之见托盘上铺着一层月白软绸,上面放着一节戒尺似的青竹板,不由都诧异地看向傅榭。

傅榭拿起青竹板看了看,在自己手心敲了一下,拭了拭手感,觉得还算满意,只是板面还有一点粗糙,得找时间再磨一磨。

他点了点头,示意傅平收起来。

傅平退下之后,傅榭面容沉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开门见山谈正事:“云鄂山中匪患数目众多,不可一概剿杀,匪首和从逆宜区别对待,以进行分化。”虽然逗韩璎的时候傅榭活泼了一些,其实他处理公事时没那么多废话,也不爱做过多的铺垫,

苏湘之沉吟片刻,道:“将军所言极是,我方可制定凡胁从皆免死的政策,制定政策还可以更加细化。”

傅榭微微颔首:“此事由你来做。”

他又看向蒋云川:“新的武器和铠甲发下去没有?”

蒋云川拱手回道:“禀将军,已全部发放完毕。”

傅榭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