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川和苏湘之离开之后,傅榭又练了一阵子拳出了一身透汗,这才又去冲了个澡。

长发尚湿,一时还不能睡,傅榭按照惯例拿了一本兵书坐在床上看了起来。他的床铺实在是太简陋,不过是一薄被一薄褥一硬枕,不像韩璎床上堆满了各种的锦绣靠枕、抱枕和软枕,所以即使傅榭想要像韩璎那样倚在靠枕上也不可能。

临睡前,傅榭把兵书放下,有些疲惫的凤眼看向摇曳的烛焰,默默想着心事。

他是当今中宫皇后的弟弟,别人眼中他是国舅爷,是未来皇帝的舅舅,可是长姐傅皇后至今无子无宠,虽身居中宫却地位不稳。

他的父亲是名震天下的镇北将军、安国公,别人眼中他是未来的一方诸侯,可他上面还有两个颇受父亲宠爱的庶兄,他能否成为安国公世子还未可知。

他才十五岁,却已是麾下有六万士兵的实权将军,可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千百个周朝将军中的一个。

是的,他的野心很大,这些都满足不了他。

傅榭单薄的身体里跳动着一颗勃勃野心。

他想要站在在东方大陆权力的顶峰,带领这个皇帝昏聩、外戚宦官专权、百姓丧失土地流离失所、强敌环伺举步维艰的祖国,使她强大、兴盛,重现三百年前雄踞整个东方大陆的无限荣光!

用罢早饭,韩璎正在浣夏的侍候下漱口,润秋进来回报,说傅平来了。

傅平是个极清秀的少年,他拘谨地行了个礼,捧着一摞书开始传达傅榭的话:“禀韩姑娘,公子请姑娘先读《史传》,说今日把《六帝本纪》读完就行了,公子晚间抽查。”

韩璎端端正正坐在锦榻上,神情平静,答了句“知道了”,看向傅平问道:“今日何时出发?”

傅平头也不抬,抱拳行礼道:“回韩姑娘,奴才不知。”

傅平离开之后,韩璎吩咐徐妈妈:“妈妈,让人收拾行李吧!”

徐妈妈也不多问,先交代四个大丫鬟照应姑娘,自己出去吩咐媳妇婆子们收拾外面的箱笼。这次姑娘进京,跟着上路的除了丫鬟婆子,还有四个管家媳妇,都是姑娘的陪房,她们的丈夫已经先行出发去京城了,现正在京城代管着姑娘的铺子。

韩璎推开糊着浅绿窗纸的木格窗子,灿烂的阳光一下子便照了进来,令早春寒冷多了点暖洋洋的适意。

见外面阳光甚好,韩璎就让立春和浣夏带着小丫头们收拾屋子里的行李摆设,自己带着润秋漱冬出去散步了。

二月初天气尚寒,院内花木萧条,惟有窗前的一株迎春花开放了,嫩黄的小花在早春风中瑟瑟发抖。

把内院转了好几圈之后,韩璎发现守在门外的是傅榭的小厮傅安和两个健壮婆子。她叫来漱冬,低声交代了一句:“想办法问傅安何时出发。”韩璎知道傅榭所住的外院外男来来往往,所以也没有去游逛一番的打算,她在傅平那里没问出来,便打算在小一点儿的傅安这里试试,好提前有所准备。

漱冬最善打听消息,闻言笑盈盈答了声“是”,却没有立即离开。

等韩璎做出专心欣赏迎春花的架势来,漱冬这才悄悄离开去了门口。

见漱冬过来,傅安含笑道:“姐姐有事?”他今年才十三岁,娃娃脸大眼睛,个子没比韩璎高多少。

漱冬一脸的烦恼:“没什么事,就是姑娘在烦恼何时收拾行李,就怕事到临头来不及。”

傅安想到了韩姑娘那数以百计的丫鬟仆妇、一车一车的行李和锦绣繁华的房间摆设,脸上的表情有些奇妙。公子常年呆在军中,素来简朴;未来的少夫人却养在锦绣丛中,豪奢异常…这样的一对未婚夫妻,将来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漱冬说了半天,见傅安油盐不进,便直接问道:“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呀?”姑爷那么疼爱姑娘,她就是直接打听,又能怎么样?

傅安看了她一眼,道:“等朱游击带兵过来会和就出发。”

傅榭身边的小厮个个都是人精子,傅安年纪虽小却甚是机灵,猜到漱冬应该是韩姑娘派来询问的。韩姑娘又不是外人,说了公子的安排也没关系。

怕漱冬听不明白,他又解释了一句:“朱游击和蒋游击一样,都是公子麾下带兵的军官。”

听了漱冬的回报,韩璎全明白了,不由微微一笑,从腕上褪下一个赤金吓须镯赏了漱冬:“这件事你完成得好。”这样看来,傅榭早已做了完全的准备,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躲在傅榭身后就好了。

想到傅榭稍显稚嫩的少年身量,韩璎的脸不由有些发烧,她悄悄抚了一下,发现热热的。

可是再看自己平板的萝莉身材,韩璎不由叹了口气——她把傅榭当成未婚夫肖想,傅榭把她当成小孩子教养,唉!

傅榭把来见他的滁县官员送到堂屋门口,对滁县官员的多礼巴结,他负手而立微微一笑,做出礼贤下士和蔼可亲的模样来。

目送他们离开了,他这才回到堂屋坐下。

傅安把沏好的茶奉了上来,把上午漱冬来找他打听行程的事干巴巴叙述了一遍。

傅榭闻言,表情未变,凤眼却变得幽深起来——他的小未婚妻居然敢让人刺探打听他的安排布置,看来得好好教训一下了!

第十章

浣夏指挥着小丫头们把饭摆好,见润秋那边已经侍候姑娘洗罢手了,便脆生生道:“席面已摆好,姑娘请用吧!”

韩璎在套着绣花椅套铺着丝绵锦垫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接过浣夏递过来的筷子向席面看了过去。

浣夏笑着报菜:“荤菜有两个:烤鹿肉和冬笋烩糟鸭子热锅,素材也是两个:玉笋蕨菜和鲜蘑菜心,汤是红枣枸杞排骨汤。”

听到浣夏报红枣枸杞排骨汤,韩璎看向一旁立着的徐妈妈。

徐妈妈微笑:“这是随军的陈大夫为姑娘开的方子,姑娘若不想姑爷生气,还是喝了吧!”

韩璎:“…盛一碗尝尝吧!”她不是怕傅榭,而是嫌麻烦懒得搭理他。

尝了一口汤,韩璎觉得汤味道好像还可以,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腻,就把一碗汤给喝完了。

午后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光,温暖的阳光从大开的窗子里照了进来,照在窗前摆着的贵妃榻上。韩璎倚着软枕盖着绣被歪在榻上,手中拿着《史传》读傅榭布置的《六帝本纪》。

韩璎爱吃热锅,午饭吃得有点饱,午后的阳光太温暖,而《六帝本纪》又过于枯燥了,所以没过多久坐在一边纳鞋底子的徐妈妈便发现自家姑娘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起身帮韩璎把被子盖好,又把书拿过去放在一边,待诸事妥帖这才继续做活。

这觉韩璎睡得舒舒服服甚是甜美,最后是被徐妈妈叫起来的。

徐妈妈见她醒了,忙吩咐浣夏:“快去把糖水端过来让姑娘喝!”

韩璎迷迷糊糊被徐妈妈喂着喝了一碗甜丝丝的汤,这才清醒了过来:“妈妈,这是什么汤?”

徐妈妈笑:“双红汤。”

韩璎眨眨迷茫的大眼睛:“什么汤?”

“红皮花生和红枣加薏仁银耳煮成的汤,补血又美颜,”徐妈妈手里拿了件大红段雪貂披风裹到她身上,“傅平过来通知半个时辰后要出发。姑娘去床上换衣服?”

韩璎:“…天天补,再补就要补出问题了!”

“姑娘不要胡说!”徐妈妈见洗春已经关上了窗子,便扶着韩璎去屏风后换衣服去了。

韩璎令洗春取了一件绿底梨花刺绣饰边通袖袄和一条月白熟绢裙子,又吩咐润秋取了一对白玉梨花步摇,这才开始洗漱换衣。

妆扮罢,韩璎自觉清新可爱,顾镜自怜了一会儿,一眼瞥见床头小几上放着的那本《史传》,一下子急了:“呀,我的《六帝本纪》还没看完,拿着到车上看吧!”

一刻钟之后,韩璎乘坐的精致马车驶出了内院,微风掀起车帘,韩璎发现今日傅榭部士兵与往日相比似乎有些很大的不同,看起来甲胄更鲜明,武器更锋利,人数也更多,想来那个什么朱游击已带着人过来会合了。

军容齐整的骑兵开始进山,队伍里夹杂着无数一模一样的马车,前面是镇南将军府的女眷,后面是韩璎的行李箱笼。

韩璎坐在马车里,被旺盛的好奇心煎熬了半日,难受极了,见徐妈妈正在闭目养神,便悄悄掀开车窗帘子往前看了一眼,发现前方不远处几位军官骑着马簇拥着一位身着甲胄略显单薄的将军缓轡而行,这位将军的背影瞧着有些熟悉。韩璎定睛看了良久,方才明白这就是傅榭。

傅榭心有所感,向后方看了一眼,正好和韩璎四目相对。

这时候傅榭左右的蒋百川和朱青见他往后看,便也跟着看了过来。看到车中那个虽半遮半掩却难掩艳色的女孩子的脸,他们都有些吃惊:将军的未婚妻这么美?

蒋百川一向谨言慎行,倒还罢了,偏偏朱青只有十七岁,性格活泼快言快语,当即道:“咦?好美的女孩子!将军,这就是您的未婚妻吗?”

傅榭的脸早已沉了下来,盯着韩璎的凤眼流淌着一股冷意。

他的眼睛是所谓的那种吊梢丹凤眼,眼尾上微微上挑,平时黑白分明分外清澈看着很好看,可是如果生气的话,眸色就会加深,看着就令人害怕了。

韩璎被他吓得当即合上了帘子。

在车里坐了良久,她的心脏犹自怦怦直跳——方才傅榭好吓人!

韩璎再也不敢往外看了,让浣夏拿了《史传》出来,翻到傅榭布置的《六帝本纪》耐着性子读了起来。

徐妈妈深自悔恨自己纵容姑娘贪睡午觉,韩璎读书,她就给韩璎捏肩膀;韩璎的手拿书累了,她就要帮韩璎拿着书。

弄得韩璎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安慰徐妈妈:“妈妈,我没事,不用担心!”

其实她虽然在读着书,心里却在祈祷着傅榭忘了要检查她读书的事。

可是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

进山这一路极为肃静,除了马嘶声、马蹄声和马车行驶的的辘辘之声,别无他声。

韩璎不由敬服傅榭治军之严。

她爹爹身为一代军事天才,在实战中积累了不少经验教训,却因为只有韩璎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宝贝女儿,所以只能对着韩璎倾吐一二。

韩璎听爹爹说过军队纪律一定要严明,这样方令旺盛军气聚而不散,没想到傅榭年纪轻轻就把这样的军事思想贯彻得这么彻底了…

她的心中不由有些迷茫。

韩璎想要的是一个爱她疼她宠她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志在天下冷冷冰冰不肯略顾儿女私情的大将军…

晚间歇在一个山中小镇上。

小镇背山面水地势险峻,因不是集日,所以唯一的一条街道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家铺子酒肆客栈营业。

傅靖早就提前过来包下了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客栈很小,只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把韩璎安顿入这个院子之后,傅榭便布下重兵把守,而他则与麾下两位游击蒋百川和朱青同住军营。

吃过晚饭韩璎就去洗澡了。

洗澡的时候,想到路上傅榭那一瞥中带着的冷意,韩璎犹有余悸。她泡在自己的桐木浴桶里,默默思索着应对之法。

洗完澡梳罢妆,韩璎已经胸有成竹了——傅榭你够强悍,我就装娇弱!

韩璎今日特地嘱咐为她梳妆的洗春和润秋:“今晚要把我打扮得格外可爱娇弱我见犹怜!”

洗春润秋:“…”

在韩璎的指导下,洗春和润秋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韩璎走到西洋穿衣镜前看了又看,心中满意之极。

镜中的小美女梳着双花苞头,左右两个花苞上各扣着一枚赤金镶就的红宝石玫瑰花,其余乌黑长发柔顺地垂了下来,衬得白嫩的小圆脸愈发可爱,身上穿着一件牙白色素面妆花小袄,系着一条宝石红缎裙,看起来小仙子一般美丽。

她刚从卧室出来,傅榭就过来了。

他戴着黑纱冠,穿着玄色镶边宝蓝缎面圆领袍子,腰里围着黑玉带,玉面如霜走了进来,看着正在蹲身向他行礼的韩璎,挥了挥手,沉声道:“徐妈妈留下,其余都出去吧!”他要收拾韩璎,不能让丫鬟们看到,免得韩璎没面子。

徐妈妈担忧地看着韩璎:“姑爷…”

傅榭眼波流转看向她,没有说话。

徐妈妈被吓得屁滚尿流,当即使眼色让四个大丫鬟出去了,自己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韩璎,准备随时扑上去护着姑娘。

韩璎小苹果脸笑的甜美极了:“哥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要多笑,笑得傅榭心软。

傅榭撩起袍子,在锦榻上坐了下来,看着立在那里不敢动的韩璎,半日不说话。

他要在气势上镇住韩璎。

韩璎脸上可爱的笑渐渐撑不住了,连小梨涡都不见了。

傅榭淡淡道:“背《女论语第一立身》。”

韩璎悄悄掐了掐自己腰上的软肉,慢慢背诵起来:“…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

她边想边背,慢慢把《女论语第一立身》背了下来,一字不差。

韩璎虽然在爹娘面前和傅榭面前爱撒娇,其实在外人面前都是很端庄的闺秀模样,为了不显得特行独立,像《女戒》《女论语》这样的书她也都跟着先生认真学过了。

此时韩璎的大眼睛里已经成功氤氲出泪水了,她微微侧脸看着傅榭,等待他良心发现。

傅榭心中一软,却马上抑制住了,冷冷道:“你今日哪里错了?”

韩璎眨了一下眼睛,待一滴泪水流了出来,见傅榭还没恻隐之心,这才道:“‘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我不该在外面掀开车帘看哥哥你。”

这一声“看哥哥你”被她说的委屈无比,傅榭心中的坚持“喀拉”一声碎成了渣渣。

他故意不再看韩璎,淡淡道:“还有呢?”

韩璎想啊想,可是还是想不起来。

傅榭并不看她,慢慢道:“漱冬妄探军情,傅安泄露军机,均打二十大板。”

韩璎一下子明白了,傅榭这是烦她刺探他的事情,要敲山震虎呢!漱冬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如何受得了那二十大板?她敢作敢当,不能让漱冬代她受过!

她略一思索便下了锦榻走到傅榭身旁,在榻边跪了下来:“哥哥,是我错了,是我命漱冬去问的,你别打漱冬…”

韩璎哀求着,眼泪汪汪地看着傅榭,看着可怜兮兮的,令傅榭心脏微微抽疼。他硬着心肠道:“行为不端,打十下。”

韩璎目瞪口呆看着傅榭不知从哪儿拿出的青竹板,连装可怜装娇弱都忘记了:“…你打我?我爹我娘都不打我!”

傅榭凤眼幽深,右手拿着青竹板,在摊开的左手上敲了一下。

韩璎最怕疼了,当即“嗷”了一声就往外跑,却被傅榭闪电般给捉了回去。

傅榭把她屁股向上摁在腿上,连青竹板也忘记用了,扬手对着韩璎的小肥屁股就打了下去。

嗯,韩璎的屁股肉肉的软软的。

韩璎“嗷嗷”叫:“妈妈!妈妈!”叫着叫着就真哭了起来:“妈妈…”其实傅榭打得并不疼,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徐妈妈冲了过来,张着手却不敢阻止,眼都红了。

傅榭抬着手,正要落下第二下,却听到徐妈妈压低的叫声:“血!血!姑娘裙子上都是血!”

韩璎伸手在屁股上摸了一下,一下子摸了满手的血,不由也呆住了。

见此情状,傅榭担心极了,心脏怦怦直跳,却依旧镇定:“去把陈平叫来!”

韩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忙道:“别去。”

徐妈妈当下也明白了过来,不由一喜。

傅榭抱小孩子般把满脸是泪的韩璎抱在怀里,沉声问道:“怎么了?”

韩璎就是不说话,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直接去了卧室。

傅榭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徐妈妈一脸喜色低声道:“姑爷,姑娘大概是癸水来了!”这下子好了,姑娘终于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傅榭:“…”

他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默默地离开了。

第11章驯妻(4)

徐妈妈欢天喜地带着四个大丫鬟侍候着韩璎冲了个澡,侍候着韩璎在床上躺了下来。

韩璎躺在那里发呆,徐妈妈则忙个不停,让浣夏去冲红糖水,又要给韩璎揉肚子,弄得韩璎哭笑不得:“妈妈,我肚子不疼,就是觉得有些怪。”

徐妈妈忙凑近问道:“哪里怪了?”

韩璎不好意思说方才傅榭摁着她要揍她的时候,碰着她正在发育的某个部位了,怪难受的,最后只得道:“唉,妈妈你别问了!”

徐妈妈见她不耐烦,便不再多问了。

夜里的时候韩璎疼醒了。

她胸前那里长出了一对小硬核,稍微碰着就疼得很,只能平躺在那里,让绣被虚虚地压在身上。

饶是如此,她依旧难以入眠。

韩璎也知道怀恩侯府早已式微,爹爹如今也处境艰难,而安国公战功赫赫圣眷正隆,她和傅榭原本就门不当户不对,自己之所以能够高攀傅榭,纯粹是因为安国公对同为武将的爹爹惺惺相惜。

想到傅榭把她摁在膝盖上打屁股——虽然只有一下——韩璎就快要气死了!

另外令她生气的是傅榭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教训,分明是心眼太多,想提前降服她,让她能够任他揉搓!

这样一想,胸疼更兼生气,韩璎就更睡不着了,忍着胸前的肿疼在床上翻腾来翻腾去。

驿站的拔步床本来就简陋,她稍微一翻腾就“吱呀吱呀”响,一下子就把徐妈妈给惊醒了。

因为韩璎今夜情况特殊,徐妈妈很不放心,便亲自睡在她房里的榻上守夜。被惊醒后她忙披着长袄过去:“姑娘,怎么了?”

房里只有自己和奶妈,韩璎也不藏着掖着了:“妈妈,我胸口肿了,疼得很。”

徐妈妈却笑了,念了声佛:“姑娘,你终于开始发育了,太好了!”

她起身让外面守夜的人去烧了一锅开水,热水端进来后便把丝巾浸透为韩璎热敷。

傅榭一巴掌打出了韩璎的癸水,无话可说灰头土脸离开了韩璎住的院子。

蒋百川和朱青带着几个千夫长正候在外面,见他出来便齐齐拱手行礼:“见过将军!”

傅榭面无表情摆了摆手,径直向前走去,心里默默思索着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把韩璎早就该来却坚持不来的癸水给打出来。

想着想着,傅榭的脸就有些红了。

先国公夫人去世太早,傅榭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在男女方面单纯得令人发指,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亲眼见到活生生的真癸水,因此目前最迫切的愿望就是洗手,好好洗一洗手。

蒋百川和朱青也跟着傅榭进了大帐,见将军要水洗手,便都极有眼色地上前侍候。

见将军即将探入水盆的手似乎带着血迹,朱青忍不住道:“将军,您做什么了?手上怎么有血?”

傅榭秀眉微蹙洗着手,没说话。

朱青心里好奇,探头探脑又看了一眼,见红痕已经洗掉了,确实是血迹,便开始脑洞大开:“…将军…您是不是…呀,虽然您的年龄也不大,不过韩姑娘实在是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