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璎接过了帖子,当众展开看了起来。傅平所说的府里二姑娘指的就是安国公的庶女傅榭的庶妹傅榆,她今年十三岁了,国公府里除了傅皇后外再无嫡女,一群庶女也只有她出来交际,傅榭倒是可以借她的名义公明正大给自己发邀请,怪不得先前在朱仙镇庄园里他会说“应该会很快见面的”。

想起在朱仙镇运河边的庄园里傅榭伸手拨开她的刘海时的情形,韩璎心脏微颤,心里犹如猫抓一般乱乱的,身子麻麻的,她的脸渐渐飞起了一抹绯红。

旁边韩立看完礼单抬眼看了过来,见韩璎面如桃花眼似春水,胸前鼓鼓的,可是腰、肢偏又细得很,浅水红窄袖夹衫和月白闪珠缎裙完美地勾勒出她高胸细腰长腿的美好身段…

他几乎看呆了——这个堂妹实在是美得惊人,傅榭虽然位高权重,却毕竟只是国舅,这么美的堂妹白白嫁给傅榭,实在是浪费了…

第25章作业

傅平又拿了一个帖子出来奉给韩璎:“禀姑娘,这是公子给您出的策论题目,公子说不用太急,生辰那日给他就行。”

韩璎:“…”

她接过帖子,打开后见挺括精致的雪浪纸上只写着铁画银钩的一行字——《三纲五常论》。

傅平见韩璎脸上惯常见到的微笑都没了,便拱手行礼,笑微微又加了一句:“禀姑娘,公子说了,不得少于三百字。”

韩璎死鱼眼:“…”呸!傅榭你是武将啊武将!你一个武将给未婚妻出什么策论呢!

不过她马上陷入深思。如今大周崇尚道家的无为而治,傅榭却让自己去研究儒家思想的精神框架三纲五常,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傅三公子如此关爱未婚妻,还亲自指导未婚妻读书,韩珮、韩琰和韩玲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却各有不同。

韩珮是有点幸灾乐祸——让大房、让你韩璎企图攀高枝?高枝不是好攀的吧?人家看不上你,嫌你是草包,逼着你读书呢!

韩琰是有些羡慕——二姐姐的夫君如今愿意教二姐姐读书,将来定会让二姐姐红袖添香,那是多么风雅的事情啊!

韩玲则是有些落寞——像二姐夫这样容颜俊俏身份高贵又文采卓绝的男人,自己这辈子是没福遇到了,只怪自己没投胎到大夫人、二夫人或者三夫人肚子里去…

韩璎不知道韩玲的心里话,若是知道必定要摇醒她:文采卓绝?傅榭?呸!武将能有几个文采卓绝的!

见傅榭疑似隔空以傅平为媒介和自己的美人儿堂妹打情骂俏,韩立觉得斯情斯景很是违和,便走到韩璎身侧,探头看了看,道:“哦,原来是清风书院夏试的策论题目,傅兄弟直接拿来用了!”清风书院是大周朝最有名的书院,位于汴京城内书店街。

韩璎状似无意向前走了两步,拉开了与韩立的距离,把帖子递给洗春:“把帖子拿回去,再拿一个赏封给傅平,让他回去买酒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韩璎接下来对傅平也只是淡淡的,命洗春拿了一个赏封赏给了他。

傅平告辞之后,韩璎和韩珮等人就继续往方向走。

韩立见状,有心跟上去,便含笑道:“妹妹们去玩耍?”

韩珮因为那几抬宫中赏赐的箱笼,心事重重,根本没听到他问话。

韩璎笑微微地不说话,

韩琰看了一眼韩玲,见她依旧有些怯生生的,便笑道:“是呢,我们姐妹四个要去菊苑赏菊!”

韩立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天有些阴,怕是要下雨,我陪妹妹们过去吧!”

韩璎这才笑盈盈道:“大哥,我们几个女孩子在一起玩,你去了多不方便啊!”

韩立见她笑靥如花,当下有些发愣,那句“没什么不方便”就没来得及说出来。

韩璎径直往方向走去,洗春和润秋忙跟了上去,韩琰一拉韩珮,与韩玲一起跟了上去,跟她们的丫鬟们也都跟了上去。

韩立站在那里瞧着一大堆女的浩浩荡荡去了,也觉出自己确实不适合混在里面。

他摸了摸鼻子,想起了和那几个狐朋狗友的约会,便转身晃晃荡荡带着几个小厮去了。

侯府虽然败落,可是花架子还在,里桂花飘香菊花盛开,倒自有一番秋意盎然的热闹景象。

韩璎天生一张喜相的脸,笑微微和堂姐妹们沿着菊苑慢慢走着,细细赏鉴着菊苑中的名色菊花,心里却在想着心事。

她有些烦这个韩立,总觉得他看着眉清目秀的,可是眼睛似乎蒙了一层昏雾,瞧着就有些淫邪了…

韩璎决定以后尽量躲着这个堂兄。

韩珮在前面和韩琰并肩而行。

韩玲见韩璎孤零零地走在后面,脸上虽带着浅淡的笑意,可是看着说不出的寂寞,便退后了几步,变成了韩璎并肩而行的状态,轻声细语向韩璎介绍起这些菊花来:“二姐姐,你看这株紫红色的菊花,花型卷散舒展,这个叫紫凤尾!”

韩璎看了过去,见这株菊花虽然花型好看,可是色泽却有些老气,便笑着道:“颜色有些老了!”

韩玲见她有回应,顿时胆大了一点,抿着嘴笑了,又指着前面那株雪白花瓣嫩黄花蕊的菊花道:“那株叫白龙探爪,色泽晶莹雪白,和白托桂有些像呢!”

韩璎笑着道:“看着像,其实不一样。白托桂花瓣丝丝缕缕向下垂,而白龙探爪的花瓣都向上笼住了花瓣!”

韩玲闻言忙屈膝蹲在花前细细比较,发现果真如此,不由眼带惊喜看向韩璎:“二姐姐,真的是这样呀!”

如此说了几句,韩璎心里的郁结渐渐解开了,也停下了脚步,回忆道:“在玉溪的将军府里,我也养了不少菊花呢,最好看的是白托桂、飞帘托桂、翠盖钿、芙蓉托桂和粉托桂…”

她边想边说,想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玉溪的镇南将军府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眼睛也湿润了,声音也越来越低。

韩玲同情地看着她,鼓起勇气起身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姐姐,会好起来的!”

韩璎被她这么一安慰,不禁有些害羞,低下头逼回了泪意,这才道:“将军府里被我种了满园的花,不知继任者去了之后,那些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韩玲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慰道:“继任的镇南将军是枢密使陈大人的二弟陈义,听说他是个赳赳武夫,哪里会和里的花过不去?二姐姐放心吧!”

韩璎脑补出一个高大雄伟的猛男和满园的花两两相对的画面,不由也笑了。

回到西跨院之后,韩璎洗了手便又开始飞针走线。一直到晚饭前,她终于把那件白罗中单给缝好了。

徐妈妈过来催促韩璎去用饭,韩璎把缝好的白罗中单展开让她看:“妈妈,你瞧我的针线怎么样?”

“好的很呢!”徐妈妈细看了一眼,道,“不过还得浆洗一番,熨好后再给姑爷送去!”

韩璎细心地叠好这件白罗中单:“嗯,我知道。”

在徐妈妈的来回奔波下,西跨院的小厨房很快就投入使用了,从采买、厨娘到帮厨,都是韩璎从玉溪带过来的人,当日的晚饭就出自小厨房之手。

浣夏已经带着人摆好了饭菜。

韩璎净了手后探头去看,见有羹有两盏,分别是螃蟹清羹和蛤蜊生;炒菜有炒白腰子和灸肚胘,甜菜有砌香果子和雕花蜜煎,另外还有两样海鲜——江珧炸肚和姜醋生螺,全都是自己在玉溪那边爱吃的菜肴,不由大喜,也不用徐妈妈催促了,利索地过去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

徐妈妈一边侍候她用饭,一边道:“姑娘这辈子最讲究两样东西,一是吃,另外就是睡了!”

浣夏正在为韩璎夹生螺,闻言笑了:“嗯,妈妈说的是,姑娘只会和睡!”

韩璎刚端起热过的蜂蜜黄酒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呛住:“只会吃和睡?我是猪么?”

浣夏一本正经道:“姑娘您不是猪,您是天蓬元帅下凡来!”大周各地茶坊都有讲演话本的先生,天蓬元帅是坊间正流行的神话话本《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中一位又懒又馋的猪精。

韩璎:“…”

浣夏接着道:“只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天蓬元帅?”

徐妈妈洗春等人不禁都笑了。

晚饭韩璎吃的有点饱,便带着洗春在院子里散步。

她这个院子有些简陋,没有什么奇花异草,只在东西墙角种着两排各色月季,韩璎便沿着东墙走一遍,又沿着西墙走一遍,边走边想着明日得想办法出去一趟,见见那四房家人,安排去辽州侍候爹娘的人…

韩璎心中刚有了计较,还没来得及考虑成熟,便觉得脸上、颈上有些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她仰首感受了片刻,这才笑着一手拎着裙子,一手拉了洗春往廊下跑去。

第26章陈曦

外面秋雨瑟瑟,平添了几分寒意。

洗过澡出来后,韩璎披散着微湿的长发立在书案前,提笔疾书,很快便把一封短信写好了。

她拿着信纸轻轻吹了吹,待墨迹干了这才叠好交给了徐妈妈:“妈妈,你明日赶早市采买的时候,把这封信交给陪你采买的小厮小鹞子,让他给傅平带去!”她真没想到傅榭居然在怀恩侯府也安排有人,而且那个叫小鹞子的小厮还被二夫人派了过来,名为帮忙实为监视随徐妈妈一起为西跨院的小厨房采买。

徐妈妈接过书信放进了袖袋里:“姑娘放心,妈妈一定把信亲手交给小鹞子!”

见韩璎低头瞅着自己的胸部,徐妈妈忙问道:“姑娘,胸部还疼么?”

韩璎点了点头:“一直胀痛难受。”

徐妈妈蹙眉道:“我听说宫里有女医,能用按摩和艾灸治疗胸部发育时的胀痛…”

韩璎转身面对着床帐,隔着绣花软绸胸衣用双手托起了那沉甸甸的两团柔软丰盈,用手颠了颠,在那两团的颤动中她秀美微蹙,现出烦恼之色。

徐妈妈低声道:“姑娘,要不咱们请姑爷出面,请求皇后娘娘派宫中的女医来为您按摩针灸?”

韩璎“啊”了一声,眼波如水睨了奶娘一眼:“妈妈想要我被他、被皇后娘娘笑话么?”

徐妈妈叹了口气,也觉得有些不妥。

早上雨停了。

去太夫人那边请安的时候,韩璎带着洗春刚走到庆寿堂的台阶前,就听到锦帘内传出一声脆响,像是瓷器摔碎在地砖上发出的声音,接着就是二夫人的声音:“母亲,怎么可能?陛下那么宠爱昭仪娘娘!”

太夫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唉,怎么不可能?宫里的老人传出的消息还有假的?梁昭仪企图毒害孙妃娘娘肚中的皇嗣,被陈妃娘娘察觉。如今陈妃娘娘因保护皇嗣有功晋为贵妃,梁昭仪被打入冷宫,这辈子怕是再难翻身了…”承胤帝的宠妃梁昭仪是方氏的表姐,一向被方氏当成靠山,如今她的这个靠山可是倒了。

韩璎见掀帘的婆子已经看向自己,忙轻移莲步上了台阶故意,脆声问道:“钱妈妈,太夫人在堂屋内么?”

听到韩璎的声音,堂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韩璎带着洗春进去一看,发现堂屋里只有太夫人、方氏和一旁侍立的梅香。

屈膝行罢礼她笑微微道:“二婶今日来得好早,三婶还没来呢!”

方氏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韩璎转身从洗春手里接过一个玻璃罩锦匣:“祖母,昨日傅家三哥哥派了亲随过来,把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赏赐转赠给了我,我选了一件衣料孝敬您老人家!”

她把玻璃罩锦匣递给了梅香。

梅香接过锦匣,揭开玻璃罩后递给了太夫人。

太夫人接过锦匣,见里面是一块叠的整齐的深红底五幅捧寿团花贡缎,不由有些不满:婆子回报说傅家三公子派人送来了八担箱笼,韩璎这丫头却只送来了这么点衣料!

她心中不满,脸上却笑道:“多谢你记挂着祖母!”

韩璎便就势提出傅榭给她布置了作业,她想带着人去书店街逛一逛,买一些文具书籍。

见祖母眉头微皱,韩璎装作没看到,自顾自道:“傅家哥哥把傅平给了我管事呢,我坐着轿子,让傅平带着几个禁军跟着,自是安全得很!”

太夫人闻言不由眯眼看向韩璎,试图看出韩璎哪里值得傅三公子如此用心。

她想起了今日听到的宫中惊变,心想:傅皇后坐山观虎斗,自己不出面却让陈妃、梁昭仪和孙妃斗了起来,真真好手段啊!虽然为防外戚专权历朝历代国舅都不受重用,可是傅三公子本身军功卓著,又有这样一个机心甚重的皇后姐姐,还有一个手握兵权身为藩镇的爹,傅三公子当真不能小觑啊!

只是太夫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这个孙女只是一个傻头傻脑自作聪明的小丫头,连给祖母送礼都不知道隆重一点!

看着容颜美丽清雅却又体态婀娜风流的韩璎,太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男人还是只看皮肉表象啊!

傅榭离开了殿前司衙门,冒着雨带着苏湘之和四位都虞候策马出城去了城西金明池禁军驻地,去视察禁军军营。

他如今在汴京城外驻扎着两万骑兵,得想办法先把禁军上下握在自己手里,然后再把他这两万人逐渐渗透进禁军中去。若在以前军纪严明之时,他这样做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惜如今朝中混乱军纪松弛,傅榭倒是有把握做到。

傍晚的时候金明池被万千灯笼笼罩,禁军在雨中开始了水上夜训。

傅榭立在金明池的观景台上,静静看着水上来来往往的战船,突然想到了韩璎。

他瞧着这些布阵行军打仗很有意思,可若是韩璎在他身边,怕是要被活活闷死吧?

想到韩璎翻着死鱼眼的模样,傅榭唇角漾起了一丝微笑。说来也奇怪,若是别人这样子,他会觉得是丑人多作怪,可是韩璎这样子,他就觉得她淘气趣怪又好玩…

视察罢水上演习已是深夜,城门早已关闭。

傅榭在众将领的簇拥下凭着殿前司的腰牌直入西城门,往马道街春风楼方向飞马而去。

他要在那里见一个人,谋划一件一箭双雕之事。

午夜时分的马道街依旧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丝竹声歌声猜枚声不绝于耳。

到了春风楼,傅榭带着属下的军官进入了三楼雅间。

酒过三巡之后,傅榭留下苏湘之陪着众人,自己借口净手带着傅靖出了雅间,左右一看,见四下无人便直接推开了隔壁雅间的门走了进去。

傅靖略等了片刻,见扈卫公子的暗卫已经到位,这才也隐藏了身形。

雅间临街的窗户大开着,雪白的纱帘随着夜风飘拂着,细密的雨点间或飞了进来。

窗前锦榻的中间摆着一个檀木小几,上面放着一个红泥小炭炉和一套碧瓷茶具。

一个清俊之极的白衣青年端坐在锦榻上,见傅榭进来,抬手说了声“请”。

傅榭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静静看着他泡茶。

白衣青年专注地用开水烫了茶具,捏了茶叶放入碧瓷壶中,先往碧瓷壶中注入开水温润茶芽,待茶香飘出,便把茶水倒入碧瓷罐里,再次注入开水,然后用棉垫包住茶壶轻轻旋转,以使嫩芽渐渐舒展。

待毛尖特有的清香缓缓溢出,白衣青年端起碧瓷壶,细细地往碧瓷盖碗中冲,待盖碗里七分满,这才阖上盖碗,奉给了傅榭:“请!”

两人各怀鬼胎相对而坐。

傅榭接过盖碗放下,看向白衣青年,面无表情道:“陈兄,愚弟幸不辱命。”

怀恩侯府的情况他早已摸得清清楚楚,韩璎这一房一直没有男丁,太夫人又偏心二房,方氏一直想要谋夺怀恩侯的爵位,而承胤帝宠妃梁昭仪是怀恩侯府二夫人方氏的表姐,也是方氏的大靠山。如今姐姐和他出手帮陈妃扳倒了梁昭仪,既完成了和陈曦的交易,又帮助韩璎拔除了方氏的靠山,也算一箭双雕了。

白衣青年一双清凌凌的清水眼顿时溢满笑意,棱角分明的唇弯了起来:“愚兄也幸不辱命!”他说话算话,傅榭如今已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了!

两人一起端起盖碗开始品茶。

一掀开碗盖毛尖的飘渺幽香就满溢了出来,可是傅榭依旧只是沾了沾唇,并不敢真的喝下去。他和陈曦三年前就开始联手,已经互相帮忙替对方办了几件大事,合作颇为愉快,可是他从不相信陈曦的人品。

他状若无意地看向对面的陈曦,陈曦正凝视着手中的茶碗,看上去剑眉星目高鼻梁,端的是一副好人的模样,却有一副毒蛇的心肠…

傅榭突然想起了韩璎,想起进京路上,韩璎傻乎乎的低头看着她自己的大胸乳,很认真地向自己抱怨:“哥哥,天天都疼,现在还在胀疼着呢…”

他的心不由甜蜜极了,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韩璎那样天真可爱,陈曦这样的人可不能让她接触到,要护着她让她一辈子活得快快乐乐轻轻松松…

陈曦把茶碗放回了小几上。虽然是自己亲手沏的茶,他却不敢真的去喝——傅榭安排的人防不胜防,他不敢轻涉险地。

他放下茶盏看向傅榭。傅榭瞧着容颜俊雅气质清冷仙人一般,却心肠恶毒野心勃勃,陈曦和傅榭打交道从来都是小心翼翼。

见傅榭凤眼中现出一抹温柔之色来,似是怀、春少年的模样,陈曦不由有些纳罕,手指轻轻在檀木小几上敲了敲之后,他心中有了计较——该去让人查查傅榭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

陈曦微微眯眼看向傅榭,心想:是那夜遇到的那位惊鸿一瞥的少女么......

想到那个灯下回顾自己的美丽少女,陈曦心里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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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郑重提醒:傅榭当皇帝那一年,他和韩璎的长女才七岁,自然不可能让他当上外祖父,《妒后养成史》中所谓的废掉外孙自立为帝,只是野史瞎写。(⊙o⊙)千真万确

第27章狐疑

凌晨的马道街终于恢复了寂静,鼎沸的人声和拥挤的人流消失无踪,只留下了空荡荡的街道,惟有得得的马蹄声响在这空旷的街市。

傅榭戴着玄色兜帽披着玄色缎面斗篷,骑着马在众将领的簇拥下出了马道街,在灰蓝色的夜色中往国公府方向而去。

从东角门进了国公府之后,傅榭骑着马带着傅靖沿着青枫林荫道往北走,一直走到了国公府正院前的广场前这才转而向东——他住在正院东边的院子。

傅安和傅宁迎了出来,无声地行了个礼,搀扶着满身酒气的傅榭进了院子,把他安顿在正屋的榻上。

傅宁忙着准备茶水等物,傅靖低声问了一句:“公子,要不要沐浴了?”公子一向爱洁,所以他有此一问。

傅榭闭着眼睛靠在锦榻上,“嗯”了一声。

等傅榭洗过澡出来,距离早朝只剩一个时辰了。

卧室的窗子大开着,清晨湿漉漉的寒气弥漫在室内。

傅榭立在卧室的窗前,接过傅靖奉上的清茶饮了一口,眼睛却看向窗外的景致。

天刚破晓,天地之间雾蒙蒙的,弥漫着深蓝泛青的雾气,院子里的花树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并不清晰。

傅靖忙碌着准备傅榭上朝要穿的具服,傅平却拿了个簿子在一边回事。

当听到韩璎要去书店街宅子见怀恩侯安排的四房家人时,傅榭俊俏的脸上现出一抹深思,待傅平说完,他才道:“韩姑娘怕是需要你去一趟一辽州,你拿了我的腰牌去城外大营点四百人,亲自出这趟差。你的差使让傅宁暂时顶上。”

傅平躬身答了声“是”。

傅靖开始侍候傅榭穿上朝的具服。

傅平一手拿笔一手捧着簿子,继续确定公子的行程:“公子,下朝后继续去殿前司办公么?”

傅榭略一思索,道:“今日朝会怕是散得早,我先去书店街宅子一趟,下午再去殿前司。”承胤帝虽然荒淫无道宫妃三千,可是他心爱的人却只有一个。如今孙妃腹中胎象不稳,承胤帝怎么会有心思上朝?

傅平答了声“是”,拿笔在簿子上画了一下。

天刚破晓,空气弥漫着深蓝色的湿漉漉的雾气,宫门还没有开,一些早到的大臣在雾气中静静候着,等待着宫门大开好去上早朝。

一阵急急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几个玄衣家奴簇拥着一个披着藏青色披风穿着武将朝服的青年骑马飞驰而来,很快便越过众人,在马的嘶叫声中在宫门下勒住了马。

人们早认出了这个容颜俊美身材颀长的青年正是当朝枢密使陈恩的三弟陈曦,当下便有一群人围了上去拱手寒暄,有称呼“三公子”的,又称“小陈大人”的,有称“陈少监”的——陈曦如今担任负责大周军队武器装备采买的军器监长官,自然是“陈少监”了——有称“贤弟”的,端的是热闹非凡。

陈曦在欢声笑语的人群中面如春风一一回礼,一瞥眼见傅榭骑着马缓轡而来,下马后和一干老将寒暄起来,他的嘴角不由噙了一丝微笑。

傅氏和陈氏同属武将世家,却归属不同的集团。

以安国公傅远程为首的傅氏属于老牌的辽梁军事集团,当初匡扶太祖皇帝起事,立下不世功勋,如今虽日渐受到承胤帝的猜忌,却依旧把持着各地的镇守要职。

以枢密使陈恩为首的陈氏属于汴京新贵,以战功封侯,是承胤帝为对抗辽梁贵族集团而扶植起来的,如今把持着大周中央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