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牢卒全身吓得发抖,颤抖着爬了过来,接过钥匙,杨幺极是心急,怒叱道:“快点!”却不料,那牢卒从地上暴起,双手一翻,两柄蓝汪汪的短剑直刺杨幺面目。

杨幺措手不及,只能勉强将身子一偏,躲过一剑,第二剑却无法再躲,电光火石间,蒋英赶上,一掌拍出,隔空将那牢卒打退三步,鲜血狂喷!

蒋英一把将杨幺拖到身边,急问道:“杨四,你没事吧?”

杨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也是惊魂未定,扶着蒋英道:“我没事。”说罢,一咬牙提枪而上,一枪扎在那牢卒的腿上,鲜血飞溅,杨幺怒叱道:“不想死就去开门!”

那牢卒早丢了双剑,忍着伤痛,捡了钥匙,连滚带爬扑过去开了门,杨幺一脚把他踢进牢内,见没有机关,一枪结果了他,扑入牢中,大叫道:“杨岳!杨岳!平江杨岳在不在!”

只见这石牢内足上有上百间牢房,此时见得有人劫牢,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叫道:“是来救我们地苗师座下兄弟么?快开门,放我们出去!”

杨四哪里有空管他们,只顾在牢房内奔跑探看,急急叫着:“杨岳!杨岳!我是幺妹!杨岳!你在不在!”

蒋英跟在她身后,拨出腰刀,一刀一个把牢门劈开,哈哈大笑道:“众家兄弟,快快逃出去吧!”

囚徒们乍得自由,狂呼乱叫,纷纷向门口涌去。

杨幺草草寻了一遍所有的牢房,却没有发现一个与杨岳相似的囚犯,急得泪珠在眼眶里乱转,哽咽着叫道:“杨岳!我是幺妹,杨岳!有谁知道平江杨岳在哪里?”

待得蒋英将所有的牢门劈开,囚犯们大半冲了出去时,仍是无人回应,杨幺终忍不住大哭出声,只叫着:“杨岳!你在哪里!”

蒋英摸了摸头,走上去,犹豫着道:“你三哥好象没在这里,杨四,时间拖久会有危险,我们快出去吧。”

杨幺狠狠瞪他一眼:“要出去你自己出去,我找不到杨岳,绝不出去!”说罢,自顾自又开始一间一间地探看。

蒋英没法,只得跟在她身后,嘀嘀咕咕说道:“说不定在别地牢里,说不定已经死----”

“…幺妹…”此时,一声低弱的呼唤声传了过来,杨幺和蒋英皆是一愣,杨幺大喜,扑入一间看似空无一人的黑牢,只见角落里趴着一个满身污秽的人,杨幺冲过去,抱起此人,定眼一看,突地惊叫道:“张二哥!”

此人竟是张报月!

张报月似是身受重伤,喘息道:“杨岳,杨岳没在这里!”杨幺心里一酸一喜,抹了一把泪,道:“张二哥,你别说话,我现在就救你出去!”说罢,将张报月背在背上,冲出牢房。

蒋英见得她向外冲去,急忙在前头开路,此时官牢的驻兵已被接应地贼寇杀散,其它府衙地援军还未到来,两人顺利冲到了二门外,杨完者、刘震急急上前接住,一干人呼啸而去。

第五卷孤身乱世第二十一章色迷心窍

待得到了破庙,杨幺收拾了一个草铺,将张报月轻轻放下,打了盆水,细细替他擦洗,心却凉了下来,只见张报月左胸上有一处枪伤,离心脏极近,几个月没有治疗,已是伤口腐烂,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杨幺忍着眼泪,替张报月清洗伤口,却听得张报月断断续续道:“幺妹,我是不行了,你也不用费神,我临死前能见着你一面,已是老天保佑。我也很是欢喜了。”

杨幺哽咽道:“张二哥,你别担心,这伤…这伤还有救,你别说话,休息一下。”她心里虽是急着问杨岳的消息,但见得张报月如此模样,哪里还能开

张报月面上泛起一点微笑,喘息道:“杨岳和老四都是好样的,带着大伙儿逃了出去,肯定是向家里去了。幺妹,你别担

杨幺大喜,抹着泪道:“张二哥,可是他们都没有回寨子里。”

张报月面现茫然之色,道:“我听杨岳说,要从潘阳湖里回洞庭,难不成,难不成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潘阳湖?从长江回洞庭么?”杨幺急叫,张报月却再没有说话,眼睛慢慢地闭上,面带微笑,竟是去了。

“张二哥!张二哥!”杨幺悲痛不已,抱住张报月哭得昏天黑地。

庙里,杨完者、刘震、蒋英等一干人皆是在一旁看着,见得如此结果,不免也叹息一番。

蒋英走了过去,搓手跺脚,磨了半晌。方才结巴道:“杨四,你…你别哭了,让他入土为安吧。”

一旁的杨完者和刘震暗中摇头不已。只觉蒋英已是走火入魔,以后杨四翻脸不认人,他要如何应对。

杨幺哭了半晌,也知道无济于事,抽泣起站起身来,换了一盆水,翻出自家一件最干净的男装,便要替张报月净身换衣。

蒋英急得跺脚。道:“你和他又不是嫡亲兄妹,便是嫡亲兄妹也没有妹子替哥哥净身的。你…”

杨幺一肚子委屈,顿时发了出来,吼道:“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就敢逼着我陪你睡觉!你眼里半点纲常都没有,你还有脸对我说这些?”一把推开蒋英,自顾自地替张报月净身。

蒋英气得满脸赤红,双目圆睁,待要发火。被刘震扯了开来,道:“她现在心里难受,你何必和她计较。到底是个女子,这么远来寻亲,也不容易!”

蒋英悻悻然道:“我也不想和她计较,我只是听着她这话。倒似要过河拆桥,事情办完了就不认帐了!”

杨完者与刘震对视一眼,道:“你和她是怎么说的?”

蒋英气哼哼地道:“我帮她救她三哥,事成后,她陪我睡一个月。”

杨完者苦笑一声。“她三哥呢?”

蒋英一愣。呆呆地道:“她三哥…她三哥没在牢里面。”过了半晌,方才跳起来叫道:“若是这样说。我拚死拚活全是白干了?我也帮他救了一个人出来啊!”

刘震劝道:“好歹也是兄弟一场,你既是没有办成事,也就别和她算这笔帐了。”

蒋英大叫道:“不行,我非要和她睡觉不可!她答应我睡足一个月地!?为了这,我连一个女囚都没有抢,我吃老大的亏了!”说罢,眼中凶光闪闪,“她若是想赖账,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震还在苦劝,杨完者摇摇头将他拖开,轻声道:“让他去,看他吃个女人的亏,以后也会消停些,我们只防着杨四下手太狠,要了他地命就是!”

刘震一怔,叹息一声摇头作罢。

杨幺替张报月净了身换了衣,也不去买棺木,在空地上架了一个大柴堆,洒上油,将张报月放在上面,便要火葬。

蒋英看了半天,又忍不住插嘴道:“你这样好么?还是入土为安…”

杨幺摇摇头,道:“过阵子,我要把他送回岳州,现在战火连连,棺木不易运输,我只能把他的骨灰带回去了。”说罢,将手上火把一丢,火堆轰然一响,大火燃起把张报月紧紧包裹。

杨幺远远在坐在火堆边,静静地看着火焰吞吐,轻轻叹息,“张二哥,对不住,我若是把你埋在这里,战乱频频,我死了,便没人知道你的下落,杨岳现在生死未卜,我实在只能先偷偷把你送回洞庭,再去寻他了。”

杨幺小心地收集好骨灰,放在一个旧陶里,用破衣重重包好,坐在庙角的草堆里,一夜未睡,只是愣愣地看着陶发呆,直到天明才朦胧睡下。

杨幺极是疲倦,不知睡了多久,在迷糊中感觉到有人慢慢靠近,一个灼热的身体紧紧拥住了她,杨幺立时惊醒,反手握住草地堆下的匕首,忽地心里一颤,明白是蒋英,想起他在牢里那一身超绝的功夫,慢慢松开了手。

蒋英嘿嘿一笑,道:“算你聪明,晓得不能赖帐。”说罢,俯下身去便要亲吻杨幺。

杨幺微微睁眼,双臂缠上蒋英的脖子,将头伏在他地耳边,避开他的亲吻,悄声道:“你还是这样,你就不会慢慢来么?一个月的日子长着呢。”

蒋英被杨幺娇软的身体贴上来,便有些心跳气喘,他向来是个急色的,只是被杨幺说过两回,便不欲让她看不起,强忍了心火,哼道:“只要你认帐,其它都好说。你要怎么样慢慢来?”杨幺笑着依到蒋英怀中,悄悄打量了四面,只见庙里空无一人,外面的空地上时有人声。

杨幺听见外面还有人,不免松了口气,手指跳到蒋英衣内,隔着贴身内衣在蒋衣胸前滑动,轻笑道:“外面有人,我不喜欢,你是打野战惯了的,我可是从没做过!我喜欢干干净净,又安安静静的地方。”

蒋英只觉杨幺的纤指柔软,所过之处像是搔到了痒处,极是舒服,不由呻吟一声道:“你这身子是处子,手段却是比楼子里姑娘还消魂,好罢,只要你侍候得我舒服,你说哪里就哪里。”

杨幺轻笑一声,离开蒋英,慢慢躺了下来,看着蒋英道:“我是女子,我只知道提要求,其它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蒋英看着草堆上地杨幺,想着她的身子和床上功夫,口水直流,抓耳挠腮,蹩了半天道:“去县城里找个大客店?”

杨幺转了转眼珠,“我们方从县城回来,那两个女子都认得我们的相貌,怎么能马上回去。我可告诉你,你若是只要我一天,那就只住一天,若是要十天,就要住十天,若是要三十天----”

蒋英拍了拍额头,连声道:“好好好,我们去西边隔邻地乐平县,抢两匹马,到乐平县租间干净屋子,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反正干了这一票,老大赚了上千斤的粮食,我们俩又是头功,花销自然够了!”

杨幺大怒,坐起一把扯住蒋英,瞪他道:“什么叫我们俩?你是男人,要个女人睡三十天,居然还要女人自已掏腰包花销,你丢脸不丢脸!”

蒋英哭笑不得,见她且嗔且怒的神色,越发软了腰,低声下气道:“我说错了,自然都是我包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

杨幺转脸轻笑道:“原是你急,你自去盘算,只是抢马的事还是别太张扬,省得有苦主跟到乐平县来,可别弄得到时候什么事没干,光顾着应付仇家了。”

蒋英大喜,站起来道:“我马上去抢马,你收拾好等着我。”

杨幺微笑点头,看着蒋英去了,心下狠声道:“禽兽一只,功夫高又如何?不让你死在我手上,也显不出姑奶奶地本事!”说罢,脱下身上的破衣裙,换上厚实衣服,系了披风。转身又收拾了两三件衣物、陶,将匕首细细包好,方做完这些,就听得门外一阵马嘶,不免也是极惊,蒋英在外头喝道:“杨四,你快出来。”

杨幺走出去一看,蒋英得意洋洋牵着两头高头大马站在空地上,一些兄弟正围着吹捧,杨幺笑道:“你倒是手脚快,这马是打哪里来的?”

蒋英道:“我方到路上一站,便看到两个大茅山酒肉道士,这年头僧道最是害人,我自然不客气,一刀一个送他们上了西天!”杨幺听得不是抢了一般人家,自然也懒得说他,顺着他说了几句夸奖的话,蒋英越发得意,看着杨幺一身齐整,问道:“你收拾好了没有?我们马上走罢。“

杨幺瞟他一眼道:“我是收拾好了,你自己不是没收拾么?“又道:”虽是看着不会下雪,但还是冷得很,多带几件厚衣吧?“

蒋英大咧咧一拍马背,道:“我不用收拾,不就是几件衣服么?到乐平县买几身就是。”

杨幺看看天色,盘算道:“现在出发,怕是要深夜才到,总要带点干粮食水罢?”

蒋英点点头,取了一个水葫芦并一个干粮袋,挂在马鞍上,翻身上马,道:“我们走吧。”

杨幺微微一笑,将自家的包裹挂在马背上,上马与蒋项疾驰而去。

第五卷孤身乱世第二十二章以柔克刚

乐平县与德兴县皆隶属江浙行省饶州路,乐平位于德兴县西面,再西去便是江西行省潘阳湖。

乐平不过是个平常县城,几经战乱也是一片落败之色,便是城墙上也有几个破洞,便宜了蒋英与杨幺,深夜到达后施施然进了城。

寒风吹得正紧,路上人迹全无,黑咕隆咚像一座死城。

蒋英一边在路上走,一边笑道:“德兴县到底是有金有铜的地方,蒙古人看得紧,你看乐平,不过只隔了四五十里,连个巡夜的人都没有。难怪咱们当初从江西宁州一路过来,老大没有选这条路。”

杨幺点头道:“这倒也好,若是如德兴一般守备森严,我们便事事都不方便,怕是落店都难。”

两人慢慢在城里绕了一圈,却没寻得一家开门做生意的客店,不禁面面相觑,蒋英咋舌道:“便是人都没见着几个,至少也要有几个盗贼才像样子,真是个破地方。”

杨幺“卟哧”一笑,紧了紧披风,指着路边一座大门紧闭,门口地上的破招牌上写着“平安客栈”的二层小楼道:“我不管了,天气这么冷,我们去这里合一晚罢,明天再去找干净屋子。”

蒋英点点头,当即飞身而上,从二楼窗户上进了楼,杨幺牵马站在门前,不一会儿从门缝里透出光亮,蒋英笑嘻嘻地举着盏油灯打开了一楼大门,一边将杨幺和马匹接了进来,一边道:“楼上还有几间屋子整齐,比咱们寨子里的破庙舒服多了。也就是老大的主意,若就着我。才不睡那种破烂地方,我们是流寇,可不是穷苦流民。抢的东西藏着掖着,不知道要做什么?”

杨幺将马留在一楼,随着蒋英上了二楼,笑道:“老大是个有心胸的,手段极高,带着你们这么些苗人兄弟四处流浪,若是把钱财露了白,自然会有人盯上。黑吃黑地少了么?”

蒋英大笑道:“苗帅杨完者的名头不仅江西,怕是湖广、江浙都知道,咱都不去说老大和刘二了,就说咱们俩,还能被别人黑吃黑了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杨幺知道他眼中无人,也不说他,只觉手脚冰凉,急急要寻个地方暖和一下,看着一间客房床上。被褥俱是齐全,好似未曾动过,立时奔了进去。随意打去面上地灰尘,脱去靴子,便向被子一钻,顿时缓过劲来。满足地叹息一声:“冻死我了,都怪你,非要这么急!”

蒋英听得她娇嗔,心里发庠,将油灯放下。也要上床。却被杨幺一指点在额头,顶在床边道:“先和你说好了。这里这么脏,我是没兴致的,你要是蹩不住,旁边屋里睡去!否则可别怪我生气!”说罢,手指顺着蒋英的面颊滑了下来,在他的肩头狠狠掐了一下。

蒋英一屁股坐在床边,甩掉脚上的靴子,一头钻进被子,一把将杨幺搂住笑道:“便是这事儿要干净,平常看你睡什么地方都不讲究,比男人更脏,若不是我眼力好,怎么看得出你也是个女人!”说罢,又道:“都忍了这一天了,我也不怕再忍一晚,明天寻到地方,你可别扭手扭脚,让我好好快活才是。”

杨幺媚笑道:“你别想着这么好,我可和你那些强上的女人不一样,你那样只想着自家痛快,谁耐烦和你欢好?你慢慢想着,倒是要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才是。”

蒋英心头发烫,一把将杨幺抱起,让她趴到自家胸上,面对面搂着道:“你倒担心起我来了?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头一回,明日自然先顾着你,到底是你情我愿,要皆大欢喜才是。”

杨幺哼了哼,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撇嘴道:“你说是说得好听,急起来谁又知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那样子。”

蒋英亦是哼了一声,道:“你就知足罢,我的女人里面,也就是你最麻烦,不过因着我们原本就相识,到底不能不顾情面,俗语说免子不吃窝边草,没想到竟是对地,我下回再如何,便是个天仙也不要了,这般讨价还价,小心谨慎的,哪里又有什么快活?”

杨幺听得此人居然还有如此抱怨,忍不住啐道:“若是这样,倒好办的很,我不过欠了你的人情,你既是嫌麻烦,没得快活,大不了下回我陪着你去救人劫财的,总叫你承我一回情,大家两清,何必这么大老远来这里吃冷风!”说罢,从蒋英身上翻了下来,向床内侧过身去,绻缩着连打了几个哈欠,嘟囔道:“不行了,我要睡了。”闭着眼睡去。

蒋英随之侧身,从身后紧紧箍住杨幺的细腰,叹气道:“这不是已经到中间了么?要退回去哪里是容易的,就是盼着你少给我弄些花样,免得我行到了半路上,你又推阻起来,我又不好强着你,以后也是要见面的,只是你到底也体谅我一点。”听得杨幺已是睡着,蒋英也打了个哈欠,紧了紧胳膊,抱着杨幺睡了。

两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蒋英急急收拾了,起床推窗一看,呸了一口道:“奶奶的,这都日头晒屁股了,外头还是没几个人,我说杨四,我估摸着这乐平县地人要不逃光了,要不死光了,空房是处处有的,随我们挑,就是要找个人收拾才行。”

杨幺缩在被子里,看着他懒懒道:“哪里又只是找人收拾的事情?客店没有,想是酒铺饭馆也未必有地,我原不知你竟是会下厨房?佩服佩服蒋英张口结舌,回头道:“这自然是女人该做的事,我如何会做?”

杨幺翻了个身,似是要睡个回笼觉,含糊道:“我们说好的,我陪你睡觉,其它一概是你操办,与我无关,做饭洗衣收拾屋子,你自己想办法。”

蒋英一口气哽在胸口,怒道:“怎的还是这样麻烦!你说县城不安全,我就来了乐平;你说要干净地方,我就想着去找房子;这会你又说要找人做饭洗衣,难不成我还要替你去找个丫头侍候不成?”说罢,重重摔上窗户,气哼哼地坐在桌边,抓壶动杯弄得“哐”乱响。

听得这番动静,杨幺慢慢从床上起了身,也不看他,自顾自地整理衣物,穿上靴子,蒋英立时有些气短,待要说几句软话,却又拉不下脸,只好扭头看着窗户道:“你要做什么呢?”

“收拾屋子!赶紧收拾了,赶紧办事,办完了赶紧回去!说不定今天晚上还能赶回寨子里。”杨幺拍拍脸,便要出门去寻水盆等物什。

蒋英一把扯住她,急道:“不是说好一个月么?什么又是赶紧了?”

杨幺斜眼看着他道:“陪你睡觉是说好地,收拾一回屋子是我好心,我看你是做流寇做惯了,不知道怎么过日子!我没法和你过三十天,一天拉倒!天天听你唠唠叨叨嫌麻烦,我更嫌麻烦!”说罢,甩开他的手,便要出房。

蒋英哪里肯放,只得抱住她道:“好罢,你也别恼,我去找个有人家的宅子,和他们租间单院,做饭洗衣收拾屋子的事,花钱请他们一并做了,你只要好好侍候我就行,这总行了吧?”说罢,便要扯着杨幺出门。

杨幺回嗔作喜,见他又是一副火上房的猴急之态,一把将他拉住,双手圈住蒋英地腰,慢慢将头脸依在他胸前道:“便是一时办了下来,急切间也是住不进去地,昨天晚上我看到这楼下好似还有锅盆之类,想是有厨房,你去找房子,我去找地方买点米蔬,给你做顿饭,昨天晚上的冷水干粮我是绝不再吃了。”

蒋英圈住杨幺,叹了口气道:“以前什么苦不吃?没想到是这样娇气地女子,你三哥叫什么?平江杨岳,我也好似听说过,你在家只怕也是衣来伸来,饭来张口,居然能委屈自己至此,倒也是兄妹情深了。好罢,你还要什么,我一并办了,我今晚实在不能再忍了,你好歹也顺着我一回吧。”

杨幺抬头笑道:“若是找到有人做事的屋子,其它都好说了,只是回来时记得买上几身衣物,你看你,前几日的血迹还在身上,我也不耐烦再穿男装,总要给我几件过得去的衣裙才行。”

蒋英哈哈一笑,低头看着杨幺,道:“我也喜欢看你漂漂亮亮的女子模样,你既是我的女人,衣裙首饰总不会亏了你。”说罢,转身去了。

第五卷孤身乱世第二十三章自寻死路

蒋英办事的手段自是一流,午时出门,天还未黑便得意洋洋提着个大包裹回来了。一进大门,便闻到一股饭菜肉香,肚子顿时擂起鼓来,笑道:“杨四,你在哪里?我回来了。”

杨幺笑着从后面走了出来,手上正捧着一碗青椒小炒肉,自己先尝了一点,点点头,走到蒋英旁边,挟了一筷子放到他嘴里,道:“尝尝味道合不合口。“又笑道:“我算着你也该回了,事情办得如何?”

蒋英眉开眼笑地吃了,陪笑道:“好手艺,正合我的口味。”又得意道:“就在前头的一个色目商人家,应是战乱中遭了难,主人都逃了,留了几个男女老仆看家,拿主人的宅子顺便赚点零花,我租了一个小院,说好一应事务他们打理,现下他们正收拾,晚上便可以住进去了。”

蒋英伸手在碗中去捏菜,被杨幺打了一筷子,夹了一口喂他,蒋英一把将杨幺搂在怀里道:“你也是有本事,那些个仆人都说如今菜难买,非和我多要了钱,你又是从哪里买了这些的?”

杨幺笑道:“各地不都是一样?你平日是全没上心,米面肉还好说,城里哪里还有新鲜菜买?都要到城郊寻个菜地,和主人说个价钱,即时摘了菜回来做新鲜的。”

蒋英不免咋舌,夸道:“居然还跑到城外去了,乐平县外尽是山林,菜地也不容易找罢?”

杨幺笑着点点头,又连连夹了几筷子喂给蒋英,看了看他提进来的大包裹,道:“已烧好水了。你先去洗洗,换了衣服。我已是洗了一回,只是这油烟味重。趁你洗时我把菜全烧好,你帮我上桌,我再去换衣可好?”

蒋英哪里有不应的,打开包裹道:“看,这些衣裙是从官宅里弄的,除了这些,我连胭脂水粉、梳妆盒、首饰全给你弄来了。喏,这是泉州来的香露。喜欢么?”

杨幺看这琳琅满目地一大堆,顿时笑了出来,一边看一边替蒋英收拾了一身衣物,塞到他手上,道:“厨房左边就是澡房,水已经放上,快去洗吧。”

蒋英见她如此贴心,一时忍不住,便要搂着她亲热。杨幺含羞啐了一口,赶着他去了。

蒋英心甘情愿被杨幺指使着,洗了出来。将厨房里炒好的热菜一件件送到了楼上客房里,杨幺自去梳洗换衣。

只见客房里几明窗净,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蒋英心里火一样烧着,把饭菜摆放整齐,碗筷布好,忙活了大半天,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若是有酒就更好了…”

此话还未说完。就听得门外“卟哧”一笑,杨幺推门走了进来。蒋英顿时大大一呆。

只见杨幺身上穿着五花绣锦葱绿袄,下身一袭描金深绿色绸缎裙,玉面桃腮,弯眉杏目,头上飞天钗,耳边和田铛,素手纤纤,腕间玉环金镯轻轻脆响,笑道:“看我手上是什么?就知道你没了这个不行!”

蒋英方才回过神来,看到杨幺手中的铜酒壶,急急迎了过去,挽着杨幺地纤腰道:“没了这个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你就好了,我上回在昏灯下居然没有看出来,上了妆,举止气度竟是大家闺秀一般,你家里必定不是普通富户。”

杨幺心里难免一惊,倒也佩服蒋英的眼毒,若无其事地扯开道:“我特意给你弄了酒,你也不夸我两句,反倒扯这些。”

蒋英笑道:“我这不是正在夸你么?我不过是想,你这样的出身,跟着我们拚死拚活,不过就是为了寻你的三哥,如今德兴县没找到,你又要去哪里找?”

杨幺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怔怔地坐在桌边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若是活着总是要回家的,我只能去鄱----”一时警醒过来,住了口,蒋英正不欲她烦心,赶紧把筷子塞到杨幺手上,道:“别想了,你也辛苦了半天,快吃吧。”

杨幺微微一笑,伸筷将四个菜都夹了一些放在碗里,慢慢吃了起来,蒋英一边吃,一边笑道:“你也是奇怪,出身好,家里也有钱,却学了一身的功夫,我看这一屋子,你做饭、烧饭、洗衣的家事也是熟地,如今也有十五六的样子,怎么还不找个人嫁了?便是家里出了事,也有你夫婿替你操心,何必你一个女子出来受罪?”

杨幺一愣,勉强笑道:“我脾气倔,不想在家里呆着,喜欢出来走走,所以就耽误了。”说罢,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偏头笑道:“英三哥,我敬你。”说罢,一口干了。

蒋英见她爽快,哈哈大笑,自是如她一般喝了,也执起酒壶敬她,如此你来我往,酒过三巡,饭菜也去了一半。

杨幺的酒量不大,面上已是泛起桃红,蒋英是海量,喝得比她多了三倍,仍是面不改色

蒋英见她颜色娇艳,不免靠近了些,执了她的手,悄声道:“你这样子,我已是忍不住了,现在天也黑了,屋子你也收拾干净了,杨四,我会好好对你的。”说罢,站起来,一把将杨幺拦腰抱起,向床上走去。

从德兴县出来,蒋英忍了二天一夜的色欲,杨幺则是忍了二天一夜的杀欲,两人各有怀抱,到了床上,皆是觉着机会来了。

蒋英一边解着杨幺的衣结腰带,一边吻着她的面颊,嘴里含糊道:“明天去了那宅子,除非老大叫我们回去,我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别再想着那一个月地期限。杨四,你跟着我,我绝不会亏待你,便是不如你家里,金奴银婢的我也供得起。我替你找你三哥。你想在家里呆着或是想出去耍玩,我都随你,我们一身的本事。就该逍遥快活不是?”

杨幺轻轻地应着,不免使出些手段,越发把蒋英地火挑了上来,身子却躲闪着,不过让他挨了个边,急切间下不了肚,蒋英急得眼睛冒火,一把抱住杨幺地头。又伸手压住了她的腰,喘息道:“你这是躲什么?我知道你是头一回,我也舍不得伤了你,那天在牢里,我看着你差点受伤,心里就一阵抽的,你别害怕,我真对你好。”说罢,终是抓住了杨幺地裙结。一把扯开,全身压了上去。

趁着蒋英色欲薰心的时候,杨幺慢慢从床边抽出了匕首。一刀向蒋英颈边刺去,突听得蒋英提起牢里救她的事,心中微一犹豫,手上不免一慢。

蒋英何等的本事。立时警觉,反手擒住了杨幺的手腕,用力一抓,杨幺手上巨痛,轻呼一声。匕首顿时落到了床下!

蒋英一脸惊怒之色。低头看了一眼床下地匕首,一耳光重重甩到杨幺脸上。怒道:“贱人,我好声好气地对你,你不领情,居然藏着这般恶毒地心思,你----”狂怒之中,一把抓过杨幺,在她唇上一阵啃咬吮吸,手上用力便要扯破杨幺的下裙!

正在这时,杨幺突地双拳齐出,直击蒋英胸前,蒋英冷笑一声,便要出手压制杨幺,没料到忽觉丹田中空空荡荡,一身地强横功力无影无踪,哪里挡得住杨幺,顿时被重重击到胸口,从床上飞出,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蒋英猛地吐出一口血,勉强捱起身体,瞪向杨幺,骂道:“贱人,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杨幺大笑出声,却触动红肿的左脸,不免痛得抽了口冷气,咬牙冷哼一声,一边穿衣一边从床上下来,拾起匕首,走近蒋英道:“禽兽!我早就想一刀杀了你,却足足忍了五个月,这五个月你祸害了十八个女子,其中三个被你先奸后杀,若不是我要靠着你们闯官牢,找我三哥,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么?”

蒋英怒哼一声,骂道:“我又没奸杀你老娘,更没有强奸你!你他妈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杨幺狠狠一脚踢在蒋英下档,只把他疼得全身发抖,颤声骂道:“贱人----”

“早知道和禽兽没话可说!蒋英,你也是自已找死,我原打算找到了我三哥后才会动手,若不是你总是盯着我,把我逼得没法,我哪里又会用这种手段,便是和你多说一句话我都嫌恶心!你明知我当初要把你诱进牢里杀了,居然不当回事,不过也多亏了如此,我才知道你的底细,哼哼,十成的铁砂掌,好了不起!除了杨老大和刘二,你一向眼中无人!如今也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了吧?”

蒋英气得双目赤红,缓过劲来后骂道:“老子是色迷心窍,若不是你这贱人使那些狐媚手段骗我,我怎么会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