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妖性当道,没有猎物可以逃过她的迷惑。但是,决不是她可以收敛了妖力的现在。秋素心带着明显□味道却又坦荡的动作,让她恐惧而又不可思议。

僵硬着身子,她惶惑的同秋素心对峙。

秋素心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静侯的心情,只是缓缓的朝静侯俯过身去,在静侯突起的锁骨上轻轻的一吻,然后试图将静侯揽抱进怀里。

静侯却无法继续忍受。蛇尾卷上秋素心的腰身,猛地施力,将他甩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房外的侍卫被惊动,迅速的赶过来询问,秋素心轻描淡写的打发了他们,翻身站起。

虽然是抱着静侯共枕,却是合衣而眠。现在被摔在地上,秋素心仿佛正中下怀似的脱去了沾了灰的外衫,然后往床边走回来。

静侯的蛇尾甩落,阻退了他的脚步,把他挡在距离之外。

“你到底在想什么!”静侯低喝,连外面一知半解的那些人都知道应当担心,他难道半点都不会防备吗!

在想什么啊,秋素心有点不好意思地抚了抚中衣的领口,这还真不好启齿。

“我在想,要是日后我惹你了不快,你现出这个身形来对着我,我要怎么办才好。”

听起来像是很合情理的担忧,但是静侯可不会这么觉得。

不要说根本不可能有“日后”这种东西的存在,便是说这么一句话,他又为什么要脸红?

秋素心背对着月光落进来的方向,房内本来就光线幽暗,饶是秋素心修为深厚,也只能看清大概,但落在静侯眼里则是纤毫毕现。

就算是开始的时候故意戏弄她,秋素心也始终把贵公子的翩翩风度保持的很良好,现在不过是说句话脸红个什么东西啊,偏偏还看不出作假的成分来。

“……”静侯已经彻底被秋素心出人意料的言情搅得头昏脑胀,只能死瞪着他。

秋素心无辜的回望。

本来嘛,要是静侯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某些事情真的不好做啊~

……

啪的一声,忽然想明白的静侯觉得脑袋里面绷着的某根弦直接断裂,瞬间怒发冲冠。

虽然没有冠,但怒发是一点都不夸张的说法——一把浓密的长发无风自扬,要不是还有点自制力可以用,说不定现在秋素心已经被缠成一枚茧蛹了。

去他爷爷的!

这男人看过去像个人,脑袋里面装的是豆腐渣吗!

她是妖啊,妖!他到底明不明白,对着一只妖怪,他居然还能想到这些□下流的东西,他,他到底还有没有一点正常人的想法啊!

秋素心看着面前生气勃勃的静侯,忍着笑意,继续装傻。

这样好多了,不是吗。

静侯忍住蠢蠢欲动的一双爪子一头长发和一条尾巴,看着秋素心瞄着机会还要靠近的动向,咬牙切齿。面对这个男人,想要控制一身“凶器”真是他爷爷的困难到极点。

“给我站住!”

秋素心听话的站住,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这只兔子的“牙齿”实在是利了点,他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

努力的平复着被秋素心搅和出的火气,静侯拉回理智来。

倒竖着的瞳孔紧缩,对住秋素心。

“你好好的给我看清楚!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王族不是吗?既然是王族,难道你会不知道我是什么?!”

第六十三章[VIP] 彼苍者天

郑国公子宠爱独眼女,是因为他钟情于这个女人,还是因为他倾心于这个女子迥异于世俗的独特?

秋素心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郑国公子的眼中,从此世上的女子都多了一只眼睛,而在他的心里,世上的女子从此都少了一副面孔。

她是什么?

秋素心收敛起刻意轻佻的神色,直视着面前的静侯。

不用借助月光,静侯本身就像一弯坠落的月亮。

细密的鳞片散发着青碧的光芒,苍青色的双瞳同样闪烁着光彩,耳后的长鳍上流动着的瑰丽花纹将静侯雪白的脸颊染上艳色,半裸着的上身,玉石一样的光华从皮肤中渗透出来。

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一双雪白的手臂,无论是生着纤纤玉指还是杀人的利爪,都无法妨碍那天生的美丽。

被秋素心默然不语的凝视着,静侯的呼吸渐渐急促,娇软的胸房剧烈的起伏,在破碎的衣襟中若隐若现,让秋素心的身体隐隐的热了起来。

她是什么。

对于他来说,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尤物,仅此而已。

虽然他得承认,那条同样美丽的蛇尾,确实让他很困扰就是了。

“你——不会想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吧?”静侯难耐那份异样的沉默,主动开口。

“我要知道你是什么呢?”秋素心在静侯晃神的瞬间风一样的近身,终于得遂心意,将人抱到自己的怀里。

“你——”静侯料不到这个时候,这男人居然还有这种兴致,真的被堵到无话可说。

“我要知道什么呢?我是王族又怎么样,即使是王族,也不一定对那个无趣的王座有什么兴趣。难道非要我贪婪的吞下你的血肉,才合乎我的身份?”

秋素心笑得轻松。

静侯睁大双眼,愕然的看着这个笑语得轻描淡写的男人。

苍青色倒竖着的眼眸渐渐深邃成一片纯然的黑色,妖身在不知不觉中重新恢复成人的形态。

秋素心贪恋的目光在静雪白的双腿上流连了片刻,颇为遗憾的拉过锦被,把静侯包裹起来,状似不经意的牢牢的束缚在怀中。

真是可惜,可惜还不是时候——

轻轻的叹息,哀怜自己因为忍耐而疼痛的身体。

“若是可以,我的确想要吃掉你呢,完整的,连皮带骨的就这样吃下去。”这样她才不会千方百计的从他身边逃离。

秋素心的低语就贴在耳边,话语里带着无比露骨的深意,灼热的呼吸让静侯整个半边身子的鸡皮疙瘩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骗子——

“嗯?什么?”秋素心没有听清静侯含在嘴里的低喃。

“什么为了上个茅房就脸红的清纯贵公子,根本就是无耻下流的纨绔子弟,大骗子!”静侯脸皮抽搐,愤恨的声音,非常的咬牙切齿。

想起初遇时的尴尬,秋素心挑起眉头。

也不能这么说啊,这只是男人的本性罢了,说他是骗子未免夸大其词了吧。

哪个饥渴的快要死掉的人看到满桌的山珍海味还想得起来面子和矜持是什么东西呢。

“这个罪名,请恕在下不能承认。”秋素心非常的理直气壮。

“............”

静侯彻底的没有了语言。

“你不要给我东拉西扯的,我在说什么,你到底明不明白!”静侯忍无可忍的揪住了秋素心的领口。

秋素心难得君子的将目光牢牢的固定在静侯的脸上,顺便努力的控制着余光也不要往下扫。

被显露出阴险本质的秋素心激到顾此失彼,静侯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到了什么地步。

本来揪住人的领子放话确实是很有气势的动作,但前提是,春光不要这么明媚动人才可以。

不动声色的,秋素心把裹着静侯的锦被往上拉到她的肩头。

他虽然自负定力极佳,但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考验自己。

秋素心拉被子的手指碰到静侯动作间露出来的肩膀,静侯冰冷的皮肤被那相较而言灼热的温度触碰,蓦地一颤,迅速的清醒了过来。

深吸了一口气,拉拢身上的衣服。

羞怯和惊慌失措倒没有,只是涌上了无力的疲惫感。

和这个男人交手真的太累,她完全不能明白这个男人的笑脸之下到底转着什么样的心思。就像她也始终不能明白大师兄到底想要做什么一样。

世上的人都是这样,没有几个肯把心里想的东西明明白白的拿出来示人。

心思简单的她坳不过来,心思复杂的她应付不了。也许,她真的应该出家,这样才能彻底清静下来。

“同佛祖抢人?听起来是很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呢。”秋素心含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来。

静侯抬眼看他,死心了。

她这辈子果然失败到底。连跟个师傅都只会学到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能有什么指望。

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一些,坚决的退离秋素心的怀抱。

罢了,若这男人执意避开她的用意,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为他增添乐趣。

秋素心放任静侯退开,反正她也还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侧身躺下,一手撑着头,淡笑的看着消失了表情状似闭目养神的静侯,忽然开口问道:“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为引来什么样的觊觎,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静侯的心头猛地一跳,身体僵硬。

“我不想骗你,也不想欠你。”

秋素心微笑。

这是实话,但不是全部的实话。

看到静侯的妖身之时,他惊讶之下其实并不能有更多的心思去考虑更多。真正开始思考这些,是在得知了静侯的过往,认真开始谋划如何让佳人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厮守的时候才开始的。

本来只是惊鸿一瞥,他也不过意识到静侯真的不是常人。是静侯自己说起,他才恍然把遥远的传说同面前的女子联系起来,并且落实。

明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带来杀身之祸,却选择要对他说出来,为什么呢?

一直挫败的情绪在看到静侯此刻的反应时终于能够平息几分。

冷不防的试探果然有效呢,待要乘胜追击开口再逼问出静侯更多的情绪,门外却传来了手下紧张的声音。

皱了皱眉头,秋素心扼腕的翻身下了床。

“怎么了。”大好局面被打断,秋素心的声音明显的带着不悦的压迫感。

“主人,事情有变。”前来报信的手下虽然感觉到危机,但是事态紧急,也容不得他退缩。

“发生什么事了?”

“有消息传来,近日,白虹帮的一名侍女和瞿剑门的首徒先后在我们同云楼的人交手的时候被卷入而丧命。这两派因此同仇敌忾,分头联系其他的白道门派,似乎要有动作。”

“白虹帮的侍女,瞿剑门的首徒?”

“是,据我们的人探查所得,白虹帮的这名侍女是白虹帮帮主的情人,而瞿剑门的首徒,则是瞿剑门现任掌门入赘之前所生的儿子。”

秋素心沉吟片刻,道:“传令各堂主事,暂停动作,听令行事。”

“是。”

手下衔命而去,秋素心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两个都算是白道上有些势力的帮派,同时被卷进他同云楼的争斗中。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而更巧的是,白虹帮在唐栖镇,瞿剑门在武林头。两个帮派都守在运河要塞,又都在杭州府的左近,一旦发难,倒是容易得很呢。

云楼和他“云上天”虽然都有堂口在此地,要真正说起来,各自的真正总堂却都另有所在,只是他同单云栖当下都在此处罢了。

能确切的把握他们的行踪,又能精准的掌握他们行事的时机,这个在背后操纵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第六十四章[VIP] 子惠思我

秋素心同手下的交谈并未刻意降低声音,因此静侯听得分明。

她早就隐隐有种预感,大师兄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谋划些什么东西,这阵子的诸般设计牵扯都印证了她的这个念头。此时听到秋素心交谈中的内容,心头涌上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大师兄又生事了。

她就算再不了解江湖事,至少也是和这个两个组织交过手的。虽然说他们当然及不上妖身的她,但是光是凭他们事后收拾残局的那份利落便知,这种不谨慎的错误,他们决计不会犯,更何况是一犯再犯。

再怎么巧,也没有这种巧法。无疑是有人在后面动手脚。有这种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或者说把所有人拖下水陪着一起玩的能耐的人,除了大师兄以外,她真的也想不到还有第二人了。

若真是大师兄所为,静侯沉吟着,忧上心头。

她一向不过问师门其他人的事情,但是,这一次,大师兄的行事让她感到忧心。

虽然也是包着斯文尔雅的皮,行着异于常人的事,但是在山上的大师兄始终都不曾像现在这样,仿佛一切的压抑都即将到尽头,平静之后风雨满天。

她不在乎这个江湖上的人是生是死,却在乎她仅存的可以在乎的几个人,不要出事。

万事都有个度,大师兄这次真的玩得太大了,她只怕到了最后,大师兄会无法全身而退。

若是所有人都不能全身而退那么倒也罢了,别让她再被遗弃一次,也别让她再被背叛一次。不然的话,这一次,她不知道要什么来陪葬才能安息呢。

裹着锦被,静侯安静的下榻。

身上的衫裙在方才无声的妖化中被破坏殆尽,可惜却没有吓怕跑这个男人。

默默捡起因为沾了莫须有的灰尘而被秋素心抛在一旁的那件外衫,穿在身上。

静侯的身材虽然高挑,但是纤瘦,穿着秋素心的外衫,只松松的系了带子,破碎的衣衫被静侯从里面脱下来搁在一旁,□的身体上只得宽大的一件衣服罩着。玉石一样的肌肤,漆黑的一把长发,赤着雪白的双足踩在房内黑色的理石地面上,看得秋素心忘了脑子里正在转着的“杂事”,下腹一紧,眼神蓦地灼热起来。

这样滚烫的目光,静侯焉能没有感觉。平淡的表象之下,静侯其实是感激的,感激这个男人用不经意的言行弥补了她心里曾经的那道裂痕,既是只是一点,也足可安慰。

师姐说过,受不得别人对她的好是她的致命伤,她只知道投桃报李,怎么知道对她好的人心里究竟怀的是什么心思,要知道,宁肯天下人负己,己不负天下人,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笨的事情了。

师姐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还在耳朵边上,静侯想起来,也只是笑。

她不负人。

不负人,哪天死掉,便也不会和这尘世再有半分纠缠。

生前死后都干干净净的,不是很好吗。

秋素心试探她的用意,她明白。

她也知道,这个男人至此是真的于她有些不同了。毕竟,一个人清醒地面对她的妖身还能......兴致盎然......她不觉得这种事情可以作假。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是人,她......是妖,若是她贪欢,那么一朝云雨两相忘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只可惜,她对身体的绞缠没有天性之外的欲望,也不再怀有天真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