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煮了碗面,忽然发现我还是不适合做饭。”月落嘀咕着,“还是难吃。”

“慢慢来,我们带了不少吃的回来,你去看看吧。”苏惊羽说到这儿,想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慢着,都是点心类的东西,放个几天也不会坏,还是吃点儿正经的热食吧,我去准备准备,你们看着你们殿下,别让他再吃了。我去厨房煮些清淡的。”

苏惊羽说着便起了身走开了。

“殿下,你真买了这个手镯?”乌啼见贺兰尧一坐下来,就从衣袖里拿出在街边摊买的镯子,不禁纳闷,“这种材质的玩意您都买回来,这…”

“说你笨真是一点儿都不冤枉你。”贺兰尧轻瞥了一眼乌啼,“我就是图它的外观好看,买回来做个借鉴。密室里不是存放着一块寒铁么?还有我去年生辰,皇祖母送的据说是赤南国才有的猫眼石,跟小蓝的眼睛颜色还真像,从寒铁上取材,按着这个镯子的样子做,做好了之后,把猫眼石切出大小相同的三颗,镶在这上面。”

“哎呀我的殿下,这么一来,那戴着可就大气了。”乌啼眸光一亮,“我已经能想象殿下戴着这镯子的模样。”

贺兰尧斜睨他一眼。

跟了自己这么久,还是这么蠢。

“对了殿下,那个姓杨的娘们怎么办?她竟敢雇人对咱们下手。”乌啼说到这儿,眸中凶光一闪,“要不我找人把她…”

他比划了一个手刀砍脖子的动作。

“你怎么就知道杀人,你稍微善良些行么?脑子里别总是些阴狠的想法。”贺兰尧叹息一声。

“诶,她要对我们动手,我们还击难道不该么?殿下你今儿怎么回事啊?您想如何?”

“我想积德了。”贺兰尧淡淡道,“这样吧,毒哑了,绑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山村,嫁个七老八十的老光棍。”

乌啼正端着茶杯喝水,听到这儿,噗的一声喷了一桌。

第63章 挖个大坑给他跳(二更)

这就是殿下所谓的积德…

对于那种千金小姐来说,比起夺她的性命,让她给山野里的老头做媳妇似乎更加残酷吧?

何况还要弄哑她的嗓子,不让她说话,那么她连哭闹都是奢求。没准她哪天就生无可恋,自己寻死去了。

“明白了。”乌啼点了点头,“明儿这事就能办好,殿下放心就是。”

“娘娘,您看这海棠花,开得多好看啊。”团花锦簇的御花园里,几名宫女围绕在一名紫色宫装女子的身侧,那女子相貌艳若芙蓉,身姿窈窕。

她伸手抚上一朵海棠花的花瓣,余光瞥见一抹蔚蓝的身影,眸底划过一丝不耐烦。

那家伙站在那儿已经许久了,到底想干什么,真是阴魂不散。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将宫女全遣退了,宁若水不意外地看见那抹身影朝着自己走来了。

“欧阳淳,你到底想如何?”宁若水回身望着来人,柳眉轻蹙,“你能不能别总在本宫面前晃悠?宫中耳目众多,你就不怕哪天让人注意到了,传出闲言碎语?你不担心本宫还担心呢。”

“丽嫔娘娘,你我之间不过就是寒暄几句,清白的很,清者自清,何必怕有人说闲话呢?”正对面的男子高大英挺,相貌也算俊逸,此刻唇含浅笑,“只是听说,昨夜枕霞宫进了蛇,臣心中担忧…”

“昨夜有苏大人陪在本宫身边,什么事儿都没有,不劳你记挂了。”宁若水语气冷硬,“你说的清者自清固然有理,但这宫中多得是无中生有的人,本宫不想落人话柄,你若真的将本宫视为朋友,那就与本宫保持距离。”

“娘娘先别动怒,臣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欧阳淳望着她,叹息一声,“只是,臣从未遇见过能让臣如此魂牵梦绕的人,即便是心里想着离您远些,双脚,却也是不听使唤。”

“放肆!”宁若水低斥,“你怎么敢这么说?你存心想害我的是不是?这话要是让人听见,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臣不怕。”欧阳淳忽然朝着宁若水迈近,宁若水忙往后退,直到被逼近花坛中,已是退无可退。

此处胜在花朵叶多,足以遮挡二人的身影。

“你现在若是大声斥责,只怕有人经过,你我都玩完了。”欧阳淳抬手拨开宁若水鬓边的发丝,“我知道陛下这几日对你有些冷落,你要知道,你毕竟一介宫女出生,能到如今这个位置,已经是福气,将来陛下身边又有新人,你该如何?学着那些被冷落的宫妃,老死宫中?与孤独作伴?皇后娘娘对你满怀怨恨,你一旦失宠,我只怕你都没有命留下,而我,玄轶司三等玄衣卫,正五品,我父亲是兵部尚书,我有能力在今后保护你的安危。”

“我不需要。”宁若水冷冷看他,“我自有人保护,你不护着,本宫也没那么容易死。”

“谁保护你?苏大人吗?我知道你和她关系颇好,可她一介女流,女人,能帮女人多少忙?她对你顶多只是友谊,我对你却是喜欢,她是丞相之女,又是国师红人,若是有一天她嫁人了,玄衣卫这官她不当了,她要去相夫教子,她还管你?”欧阳淳说到这儿,笑了笑,“可我不同,男儿志在四方,我这官职,以后还会再升,我绝对有护你的能力,我不忍看你像那些失宠宫妃一样,你懂吗?”

宁若水静默。

“若水,陛下身边从来不缺美人,后宫佳丽三千,你要知道,花无百日红…”

“好了!”宁若水打断他的话,终于和颜悦色道,“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看出了她眸中的挣扎,以及脸上一丝动容,欧阳淳退开一步,“抱歉,我不应该让你如此纠结,我只是想让你早点认清事实,你记住,只要你需要我,随时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离开之际,唇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宁若水,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而他也没有看见,宁若水望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

什么玩意。

“若水,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儿么?”枕霞宫里,苏惊羽与宁若水相对而坐。

才从贺兰尧那儿出来,就看见枕霞宫的宫人在到处找她,她随着宫人来枕霞宫,一进殿就看见宁若水坐在桌边,满脸写着‘我有心事’的模样。

“惊羽,那个欧阳淳…”宁若水抬眸,将御花园里发生的事儿跟苏惊羽一五一十全说了。

“果然不怀好意。”苏惊羽听完宁若水一席话,失笑,“此人倒是挺有头脑,并没有直接离间你我二人,而是装模作样地跟你分析利弊,什么叫女人能帮女人多少,我一介女流,相夫教子以后就不管你了…这倒算不上是数落,只是想让你以后疏远我亲近他,幸亏你没被他说动了去。”

“我是一介宫女出生,在宫里几年却也见多了人心险恶,我还分得清什么是人话什么是鬼话。”宁若水说着,顿了顿,又道,“惊羽,此人举止轻浮,又心怀鬼胎,能不能…把他…”

“把他做了?”苏惊羽挑眉,“你知道他爹是谁的人吗?”

“谁?”

“兵部尚书,太子党羽。”苏惊羽挑唇一笑,“他是太子派来亲近你,打探虚实的。”

“我这儿有什么虚实可打探的…”宁若水嘀咕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当日,为皇后治疗的时候,你那一番阴气缠身之说,太子听了就很是不高兴,之后我封了嫔,皇后那老女人总跟我过不去,昨天,你又把太子身边那苗疆女子给揭发了,他找人探我的虚实…不会是为了对付你吧?再顺便让那姓欧阳的把我也修理了?”

“聪明。”苏惊羽轻挑眉头,“我猜,他根本就不信我的话,他心中多半认为,这一切都是我背后捣鬼,我推你上位,让他的老娘不开心了,又把他的宠姬整垮了,如今他被下令禁足,一定在心里将我凌迟了八百遍。可笑我从没想去主动招惹他,我做的这些,也不是为了动摇他的地位,只是这些事,难免波及他身边的人,他不会放过我的。”

“那该如何是好?”

“那个欧阳淳,不是对你‘情深意重’么?”苏惊羽悠然道,“你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吗?他举止轻浮,也就是只纸老虎,他不敢真的过分亲近你,除非他不怕死,他主要目的是撩拨你的内心,让你对他感动,从你这得到他想知道的一切,这招美男计…其实我见过他好几回,此人顶多算是长得端正,哪里是什么美男,可你,你是真正的美人,他诱你,你反诱,咱们挖个大坑给他跳。”

第64章 打赌!

“你的意思是…让我将计就计?让他以为我是真的被他打动,而我的目的是让他对我动心?”

“就是这个意思。”苏惊羽笑着点头,“他既然敢给我们挖这个陷阱,那我们就将他一起拉下来,踩着他的身子爬出去,让他一个人蹲在陷阱里。我知道你心思坚定,才丝毫不被他打动,那么在今后,你也要一样坚定,这件事情虽然有风险,但是你曾经做过比这风险更大的事,现在,你敢吗?”

“如何不敢?”宁若水冷哼一声,“要是不摆平他,今后还是会没完没了,夜长梦多,不过,他真的会对我动心么?”

“有点自信嘛。”苏惊羽挑眉,“大多数男子,有一种荒唐的心理,越是不容易到手的,他们越热情,这太容易到手的女孩子,反而让他们觉得无趣,你只需要做的就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时而流露出一点真情,时而又要冷漠相待,让他猜不透,让他莫名其妙,让他越想了解。当然,来往不可太密切,不要让人逮着,不过这点我相信你们都能做到,毕竟,太子那一方也不想暴露。”

宁若水听着苏惊羽的话,有些瞠目结舌。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苏惊羽问她。

“没…”宁若水语气有些不平稳,“只是觉得,你真奇特,竟然那么了解男子…”

“书看多了。”苏惊羽只是这么敷衍了一句。

宁若水不语。

有什么书上会专门写男子的想法么?

“对了,今儿要交给你一个小任务,挺简单。”苏惊羽说着,将一枚翡翠戒指拿了出来,在宁若水的注视下,将戒指上的翡翠打开了,露出了翡翠下的白色粉末,“你看,这块翡翠是可以打开的,相当于一个盖,这儿有一个很小的扣,稍稍一用力又可以把翡翠扣回去,今夜戌时之前,你带着这个翡翠戒指,去一趟李贵妃的寝宫,随便找个理由,就说是送礼也行,她心高气傲的,只会以为你去献殷勤,你只要想个办法近她的身,把藏在戒指里的粉末洒在她身上。”

宁若水接过了戒指,“这里面的粉末是做什么用的?”

“里面藏着蛊,我怕它跑掉,才用粉末盖着,你只要洒在她身上,蛊自然会钻进她体内。”苏惊羽说到这儿,笑了笑,“当然,这个不是害人用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什么事,也不会牵连到你。”

宁若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李贵妃找过你麻烦么?”苏惊羽问道。

“还不曾,如你所言,她心高气傲,目前,她还不觉得我算什么,自然不跟我斗,只是挖苦过几句。”宁若水说到这儿,冷哼一声,“不像皇后那个老女人…”

“那是因为你以前是服侍她的,她身边微不足道的小宫女忽然就有了出息,这心里想必很不痛快,你如今还是能忍则忍,等你什么时候爬高了,再说吧。”

宁若水撇了撇嘴,随后,点了点头。

天色渐沉,二人在枕霞宫用过晚膳之后,苏惊羽便起身去谪仙殿,宁若水也往李贵妃的怡华殿而去。

苏惊羽一路正儿八经地进了谪仙殿,迈进主殿后,看见书案之后的人,一改正经模样,上前打了个响指:“小月光,在这地方憋久了吗?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月光翻书的手顿了顿,“怎么,你晚上有什么活动?”

“请你出殿,摆平一件事情。”苏惊羽笑道,“关于青眼红蟒的。”

“出殿?”月光抬眸望着苏惊羽,有些讶然。

“天已经黑了,你可以出门了。”苏惊羽垂下了眼眸,“离你上一次出门,该有好几个月了吧?”

“我已经习惯了在暗处生活,几个月还是几年,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月光轻呼出一口气,“惊羽,我想改个名字。”

“改什么?日光?”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对自己的名字苦大仇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惊羽叹了口气,“会好的,总有让你见到日光的那一天。”

月光,本是很优美的名字,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个名字却携着无尽的忧伤。

他是真的只能站在月光下的人。

他的肌肤,不能接受日光的照耀,否则便会发红发紫,生不如死。

“当然会有见到日光的那一天,那就是在我死的时候。”月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轻松,“临死之前,我就不用管自己晒太阳会有什么后果了。”

“这种话以后少说,容易挨揍。”苏惊羽白了他一眼,“准备一下,换上衣服,戴上面具,一会儿跟我出门。”

“可是我还没用过晚膳,我没力气走路。”月光悠悠道,“反正你也是国师,你自己上吧。”

“嘿,你想跟我罢工不干了?当初不是说好了白日归我夜里归你吗?”苏惊羽一拍桌子,“给我起来。”

“你当真听不出我的话外音吗?”月光挑眉,“我方才说,没用过晚膳,这才没力气走路,所以…你难道不应该给我做个饭什么的?”

“你事儿真多。”

“你给你的十殿下做饭炖汤包饺子的时候怎么不嫌他事多?”

“他只有五岁,你也和他一样么?”

“只要你现在去做吃的,我愿意说我只有三岁。”

“抱歉,我觉得我已经在养一个儿子了,不想养第二个。我治不了贺兰尧,我还治不了你?”

虽说和月光斗嘴到最后斗赢了,但她还是去煮了碗面。

月光平时都呆在这闷得要死的谪仙殿,和她斗嘴,也算是日常的乐趣了,所以,输赢其实并不重要。

“青眼红蟒惹出的乱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贺兰尧养着那么两只动物,其实早有本事把皇宫搅乱。”月光一边吹着面条上的热气,一边道,“他之所以安分地呆在自己寝宫里,想必有很重要的原因,你难道不曾怀疑,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摆脱这闷得要死的皇宫,他留在这儿做什么?”

“他的事情,我不去过问太多。”苏惊羽道,“难道现在还不够乱?连环惨案不就是他搞出来的事儿。”

“原本还可以更乱,你见识过青眼红蟒,你该知道它的厉害。”

“风一般的速度,凶残,皮厚,厚的连弩箭都刺不透。贺兰尧确实变态,这样的蟒都能驯服。”苏惊羽道,“不过,那些死者,都是得罪过他的,他有仇必报,并不是纯粹乱杀人,他只是报复的手段极端了些,那些人,也算是倒霉。”

“你在帮他说话。”月光用汤匙搅着碗中的汤,轻描淡写道,“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惊羽,你还是与他保持些距离的好,至少,不要插手他太多事,也千万不要去探知他的秘密。”

“难道你也想说他是不祥之人?”

“前国师都没有确定下来的事儿,我自然不会乱说。”

“那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在意太多。”苏惊羽笑道,“我只知道,人如何对我,我如何对人,他贺兰尧就算是个怪胎,但只要对我和善,对我没有恶意,我便不管别人如何说他,照样也对他好。我对朋友,向来如此。”

“只是朋友?”月光眯了眯眼,“你对他,不曾动过其他念头?比如…男女之情?”

“当然没有。”苏惊羽瞥他一眼,“我目前最在意的是如何站稳脚跟,不论是作为国师还是玄衣卫,接下来,我要培养更多的眼线和人手,有助于在宫中找寻冰山青莲的下落,来根治我脸上这块丑的要死的胎记。我哪来的时间谈情说爱?再说,找谁也不能找贺兰尧,那么难缠,那么不好驾驭。”

“哦,是么。”月光也笑了,“但愿你日后不会打脸。你记住你方才说的,要是哪天你当真对他动了男女之情,你就在我面前,自己抽自己一耳刮子,赌么?”

“你好无聊。”苏惊羽眼角一抽,“那我若喜欢的不是贺兰尧,你该如何?”

“我就用脚掌抽自己的脸。”

“这么拼?赌了!”苏惊羽眸光一亮,“我输,手掌打脸,你输,脚掌打脸,口说无凭,来签字画押!”

第65章 国师出殿(二更)

“看你的神情,那般自信,好像我们一画押,我就会输掉一般。”月光笑着摇头,“你可别得意太早,咱们不立下字据,你将来还可以抵赖。”

“我为何要抵赖?我是怕你抵赖。”苏惊羽哼了一声,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星眸微眯,“不对,你这话有问题。我都险些忘了,你不是正常人,你怎么会跟我打这个赌,像是在给我挖坑似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卜算了什么,关于我的?”

月光笑道:“你别问我,你问我,我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是呢,我是假神算,你是真卜卦,我是胡说八道,你是字字真理。”苏惊羽笑道,“你看,你我是这么要好的好友,你就不能跟我透露一下,我的命格?”

“不可以。”

“不直接说也行,旁敲侧击。”

“好,不问,那你教我卜卦术?”

“这个,你不会愿意学的。”月光有些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干我这行的,兴许能看别人的命格,却看不了自己的命格,我将来会怎样,我也不知,但,前辈们有训,我们这一门的人,终身不会有好姻缘,即使有喜爱的人,也最好是憋在心里,不说。”

“这么邪门。”苏惊羽撇了撇嘴,“罢了,不学了,也不问了,知道自己的将来未必就是好事,不如顺其自然。你也真是的,当初为何要走这条路。”

“没得选择,命该如此。”月光道,“故而,也只能接受,像你所言,顺其自然。”

说到这儿,他抬眸瞥了一眼苏惊羽,“别管这么多了,你自己看,还赌不赌了?”

“赌。”苏惊羽弯眉一笑,“我想看你怎么用脚掌抽自己。”

月光吃完面后,二人果真白纸黑字立下了赌约。

接下来,又用了片刻的时间商议了一下出殿之后的具体计划。

“贺兰尧那边,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主要还是看咱们的。”

“他能保证,今后青眼红蟒不会再出现了?”月光悠悠道,“要是再让人看见,届时,咱们要如何自圆其说?”

“他和我承诺了,不会再让青眼红蟒张扬出动,何况,就算真的事情有变,以你我三寸不烂之舌,还怕摆不平?”苏惊羽说到这儿,笑了笑,“好了,国师大人,去整理好行装,我在殿外等你。”

撂下这么一句话,苏惊羽转身出了正殿。

在原地等了片刻,偏殿方向有一道湖绿色的身影走近了,正是绿萝,此刻她的手中,正捧着一个锦盒。

“大小姐,丽嫔那边已经得手了。”说着,她将盒子递给了苏惊羽,“这是您要的。”

“好,我知道了。”苏惊羽应了一声,接过了锦盒,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转回身去看,不禁莞尔一笑。

前方一道颀长的雪白身影,一身白袍曳地,广袖垂于两侧,胸前,衣襟,袖口处绣着同样的的古老金色图腾,白色的玉冠束发,遮着整个脸庞的银质面具上似有冷光浮动,高贵而圣洁。

“看着你,我仿佛看见了昔日的我是如何清冷如霜,高雅如仙。”苏惊羽走上前,围着他转了一圈,“嗯,简直一模一样,声音呢?说一句话听听。”

“随本座出殿。”清凉又慢条斯理的声线从面具后逸出。

苏惊羽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随后垂首道:“国师请。”

他的嗓子可以模仿出多种人声,所以在声音上,他们也可以做到一模一样。

这是月光的另一面,神秘莫测,高贵冷傲的一面,算来,也是本色出演。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那一面,是作为她的朋友时显露的一面。

他和她是同样在双重身份间游走的人,卸下这身国师衣袍,便能恢复真正本性,穿上的时候,却要努力将最冷静平稳的一面展示出来,处变不惊,不能露出分毫破绽。

而月光显然比她更游刃有余。

二人迈着轻缓的步子踏出了谪仙殿,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苏惊羽都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全聚集过来,随着身边人雪白的衣袍浮动。

“国师?国师从谪仙殿里出来了?”

“真是国师。”

“这尊大神竟露面了。”假山边上,手持青色酒壶的俊逸男子望着不远之外的白衣人,轻挑眉梢,朝着身侧的人道,“霍兄,上一回他出来,是什么时候来着?”

“四殿下,是陛下卧床那一次。”霍钧的目光也落在那白影上,眸底掠过一抹思索,“据说国师闭关,这忽然出殿,必定有事。”

“他的出现每次都如同昙花一现,出来两下就没影了,上一次父皇卧病,本殿从宫外赶回,没碰上他,上上回,好似也错过了,算起来也有个把月没见着他了,今天总算逮着一次。”贺兰平说着,双手环胸,面上浮现一抹笑意。

“四殿下,这朵昙花,是男子。您还是不要抱有太多的想法。”霍钧慢悠悠地在贺兰平耳边道了一句。

“说什么呢你?找打。”贺兰平眼角一抽,“本殿就是好奇他什么样,平日里翩若谪仙,却总蒙着个脸,你说,那张脸,是太好看呢?还是太磕碜?诶,你回头去苏姑娘那儿打听打听。”

“惊羽说她不曾见过国师真容。”霍钧道,“四殿下若是好奇,那么不妨…”

“不妨怎样?你有何主意?”

“不妨憋在心里,反正再好看,也与殿下无缘。”

“给本殿滚。”

“四哥若是真的好奇,小弟倒是有个办法。”忽有一道悠然轻曼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二人回身一看,来人外罩一件红色披风,面容精致如玉瓷般,不知是何时站在身后的。

“十弟,你何时来的?悄无声息。”贺兰平挑了挑眉,随后笑道,“你有何办法?”

“四哥胆子素来大,小弟这个方法,需要大胆一试。”贺兰尧笑道,“只是不知四哥敢不敢?”

“十弟莫要卖关子,快说。”

“这件事儿,需要你们二位一同出手。”贺兰尧道,“二位,附耳过来。”

第66章 祥瑞玉兔(一更)

苏惊羽陪同着月光,二人云淡风轻地走向不远处那笼罩着明黄色火光的御书房。

守候在御书房外的太监还不等二人走近,便是愣了好片刻,而后慌忙迎上了前行礼,“国师大人。”

“陛下可在书房中?”清冷的声线响起。

“回国师,陛下正在批阅奏折,烦请国师稍后,奴才立即去通报。”那小太监说完之后,便要往回走,不料,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从御书房踏出,他险些撞上,看清了之后,忙跪下道,“陛下,奴才正要禀报…”

“朕已经听见了。”皇帝抬眸望着正对面的白衣人,视线一转又落在苏惊羽身上,唇角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意,“本以为爱卿在闭关中,不会轻易出殿,想不到,惊羽还是把爱卿带出殿外了。”

“比起宫中的安宁,闭关自然是算不得大事,微臣此番出殿,正是帮陛下解决忧心之事。”

“有你在,朕确实安心不少。”皇帝莞尔一笑,“想必事情的始末爱卿已经知晓了,是太子识人不清所带来的后果,如今那恶蟒还藏匿在宫中,爱卿可有什么好办法?”

“臣有办法,不过,还请陛下吩咐下去,让当日见过青眼红蟒的人,全数到场。”月光的声线淡淡,“臣要给他们一个解释,一个交代。”

皇帝闻言,朝着身边的太监道:“按国师说的去办,当日见过这蟒的人,速速叫来此聚集。”

太监应声退下。

宫中传话效率素来极快,不多时,便有黑压压的一片人有序奔跑而来,到了御书房前,纷纷参拜。

“免礼平身。今夜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听听国师所言,对于那只恶蟒一事,国师已经有了解决良策。”皇帝朝众人说完,随后望向月光。

底下众人一片寂静,心中却都十分疑惑。

原来今夜国师出殿,是针对恶蟒一事而来。

“说来也许陛下不信,这只蟒,并非是恶蟒,相反,还是一只灵蟒。”月光说到这儿,顿了顿,在皇帝诧异的目光下,继续道,“陛下可曾听说过,青眼红蟒?”

“青眼红蟒?”皇帝蹙了蹙眉,“未曾听说。”

“微臣也是在前几任国师留下的书籍中得知的,青眼红蟒,嗜血暴躁,势如闪电,不惧刀剑。敢问陛下,宫中是否也这么传言的?”

“的确是,玄轶司上百名密探与御林军亲眼所见,此蟒凶残而坚硬,弩箭都刺不穿它的皮,太子原本下令要用火箭攻击,却让它给溜走了,有两名身手不错的死士追了上去,一死一残,活着的那个说,另一个是被那蟒的尾巴抽的一分为二。”皇帝说到这儿,摇了摇头,“如此凶恶,留在宫中一日,朕都寝食难安。”

“陛下,此蟒不可杀。”月光的声线带着笃定。

“为何?”

“此蟒具备天生灵性,食山中珍稀药草,听寺间僧人佛语长大,非寻常的蟒可比,它本该栖息在深山之中,却有人将它带来这繁华人间作乱,打乱它的生活规律,始作俑者唯恐天下不乱,因果循环,这一切罪恶不该只让这青眼红蟒承担,它亦是这当中受害者,它沾染了血腥,必会折损寿命,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何不将它放归山林,它剩余的寿命不过几十载,死去之后,它所栖息的地方必会有珍稀草药丛生,供人采摘,也算是造福百姓。”

月光一席话如同溪水潺潺般平缓的旋律,却让听者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苏惊羽差点儿被感动了。

她没想到,自己准备的这番言论,从他的口中道出,竟如此有说服力。

仿佛他天生就有一种能说服人的魅力。他在原本准备的那番话上添了一句,那便是最后一句。而这最后一句,恰恰很能打动人心。

皇帝显然也动容了,“这…那始作俑者已经逃之夭夭…此蟒还有谁能收服?”

“臣说过,因果循环,她必有恶报,这一点,陛下无须担心。至于此蟒,微臣既然来了,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帮它说情来的。微臣会将它赶出皇宫,去它该去之地,陛下今后绝不会再被它打扰,如此一来,留它一命又有何妨?若是要杀它,绝非易事,恐怕又要折损许多人,此类同归于尽的办法,陛下觉得妥当吗?”

这番话无疑是说到众人的心坎中。

要杀青眼红蟒,必定要付出代价,而付出代价的这些人,只会是玄轶司密探和御林军。

“如果可以用最平和的方式解决,不费一兵一卒,那何乐而不为?”皇帝道,“那么爱卿就说说,你有何良策?”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青眼红蟒,自然也有它的克星。”月光说到这儿,偏头望了一眼身边的人,“惊羽。”

“在。”苏惊羽应了一声,随后到了皇帝的身前,将手中的锦盒打了开。

“这是…”皇帝望着锦盒里的东西,怔了一怔。

一只白茸茸的,身子娇小的——袖珍兔子。

“爱卿,何意?”皇帝指着锦盒,“你不会是想说,这只兔子,是青眼红蟒的克星?”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哗然。

兔子克蟒?闻所未闻,听着…只觉得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