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想的出来。”贺兰陌冷笑一声,“香姬,你莫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否看上了我那位十弟?你可别忘了你自己现在的身份。”

“香姬没忘。”沐挽香含情目轻眨,“我一直便是殿下的人。”

贺兰陌嗤笑一声,“本宫说的是你祥嫔的身份。香姬,你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别见着个俊俏男子你就感兴趣,这宫里耳目众多,你想勾搭我十弟?”

“耳目众多,那是白天,这夜里,哪来的耳目众多?”沐挽香笑道,“殿下可别忘了我的本事,不让我试试怎么能知道呢?即便有风险,那也我一人担着就好,十皇子的宫殿偏僻,不会有人看见的,殿下,我有分寸的。我定能让十殿下为了我,与苏惊羽反目。”

“罢了,你既然这么有信心,那你便去吧。”贺兰陌淡淡道,“总之你给本宫小心点。”

沐挽香柔柔一笑,“是。”

天色黑沉之际,苏惊羽从永宁宫中走出,并没有直接直接离宫,而是拐弯去了一趟枕霞宫。

这个时辰,宁若水正在用晚膳,眼见苏惊羽进殿,便笑道:“用过晚饭了么?”

“吃过了。”苏惊羽应了一句,便径自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望着满桌的珍馐美味,苏惊羽终于还是道了一句:“不过好像未吃饱,丽妃娘娘,还是给我添一副碗筷吧。”

宁若水闻言,便叫了宫女给苏惊羽拿了一副碗筷,随后朝着周围的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苏惊羽拿着筷子,伸向了桌子上的菜。

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没吃饱,而是她当真想对比一下,自己的手艺和御厨有什么不同。

从前在苏府,有海棠给她做饭,后来进了宫里,她便几乎都是在吃自己做的菜了。

苏惊羽将桌子上的菜几乎都尝了一遍,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御厨做的还是比她的好吃些。

为何贺兰尧会吃不下?

还没遇见她之前,他吃的都是月落乌啼做的饭,那两小子做饭确实难吃,之后与她相识了,她曾带过好几回御厨做的给他吃,按理说吃多了月落乌啼做的,乍一吃宫廷御膳,那种天差地别的感觉,贺兰尧应该能体会出,御厨的手艺有多好。

可他吃了几回又不吃了,硬要拉着她给他做饭,她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家常菜,却没听他嫌过一句。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贺兰尧总是拉着她给他做饭吃,是希望…她能多些时间陪他吧?毕竟她从前去永宁宫,只有一个任务——做饭。他总说她不给做饭他就会饿死。

如果从前他愿意吃御厨做的菜,那么她就不用每天都去永宁宫,因为没有了必须去的理由。

那个家伙真的是…

“惊羽?”宁若水的声音传入耳畔,带着一丝疑惑。

苏惊羽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着咬筷子的姿势,便放下筷子,轻咳一声。

“没事儿,方才走神了。”苏惊羽说着,从怀间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放置在桌上,“这个瓶子你收好,里面装着十粒药丸,是我平日出门必备的解毒丸,针对一般毒性,可直接解毒,针对烈性毒药,则可延迟毒发时间,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虽说如今宁若水所食用的饭菜以及汤药都有宫人先试过,但多一个保障还是更好些。

“这个解毒丸…很珍贵吧?”宁若水拿过了那个小瓷瓶,只觉得听着这药丸的效果便很不一般。

“是挺珍贵的。”苏惊羽淡淡道,“既然是帮我办事的,我又怎么会亏待你,我对自己人,向来不吝啬。”

宁若水握紧了瓷瓶,低笑道:“这我知道。”

“最近凡事小心谨慎一些,欧阳淳给我提了醒,说是许皇后准备对付你。”苏惊羽正色道,“想必她如今最痛恨的人就是你,昔日她身边的宫女,如今是丽妃,她心中指不定在后悔着怎么没有早点弄死你,你一定要多些警觉,一旦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必须尽快告诉我。”

“我会小心的。”宁若水点了点头,而后又有些疑惑,“你说,是欧阳淳给你提的醒?”

“是呢。”苏惊羽说到这儿,面上多了几分兴味,“看来他是真的看上你了,我还是想问你,你当真对他没有一点儿感情?”

“没有。”宁若水摇了摇头,“我从最初就提防着他,一个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的人,我怎么会允许自己对他动心。”

苏惊羽挑眉,“好吧,他真是倒霉,栽在你手里了,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你对我尽心尽力,我应该有些良心,可别利用完你也将你一脚踢开。”

“如此说来,他似乎对我是有几分真心的。”宁若水笑道,“那不如,我再给他一个机会得了,将他拉入我们的阵营,劝说他背叛东宫,让他在太子身边卧底,给我们传递消息如何?”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拉拢他了。”苏惊羽挑唇一笑,“这件事情有一定的难度,要是做不到,也无妨,反正他对我们造不成什么伤害了。好了,你吃着吧,我该回去了。”

“我吃好了,送送你吧。”宁若水说着,起了身。

二人同行出了枕霞宫外,苏惊羽道:“好了,夜里凉,你回去吧。”

宁若水正要接话,一个不经意间瞥到一处,顿时一怔。

苏惊羽见她愣住,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前头不远的花栏小道上,一道浅紫色的身影伫立着。

那紫影在一株牡丹前停了下来,伸手抚着那牡丹的花瓣,唇角勾起一丝笑容。

那一笑,妖艳至极,让人几乎难以移开目光。

苏惊羽收回了视线,挑眉道:“看见了么?那就是新入宫的祥嫔。”

“她就是祥嫔?”宁若水回过神来,笑了笑,“果然如传言一般,千娇百媚,皓齿蛾眉。”

“若水觉得,这祥嫔,比得上你好看么?”

“确实比我和李贵妃还要美上几分。”宁若水的语气不紧不慢,“这样的姿色,被陛下看上,一点儿都不奇怪。”

“你未必比她差。”苏惊羽淡淡道,“别忘了,陛下最看重的是什么。”

宁若水闻言,笑道:“惊羽放心,我的心态,可一直都很好。”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那祥嫔一个抬眼也看见了二人,望着二人,眨巴了一下水眸,而后竟迈步朝着二人的方向走过去了。

“祥嫔,出生民间,一个采药女,初入宫中,想必对什么都很好奇。”苏惊羽道,“她这会儿过来,必定是来跟你见礼的。”

宁若水妃位较高,在宫中,低阶嫔妃若是看见高阶的,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通常也都要走去问候,避免得罪人。

二人眼见着那道紫影款款而来,到了宁若水身前,盈盈一拜,“嫔妾见过丽妃娘娘。”

她是第一次见宁若水,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和苏惊羽一起站在枕霞宫阶梯下的,除了丽妃宁若水,自然不会有别人。

“这位是祥嫔娘娘么?不必多礼。”宁若水淡淡一笑,上前一步将她扶起。

苏惊羽也朝着对面的人礼仪性地一笑,“见过祥嫔娘娘。”

“苏大人,又见面了。”沐挽香朝着苏惊羽浅笑着道。

“臣与娘娘倒是有缘。”苏惊羽说着,顿了顿,又道,“祥嫔娘娘,怎么认得丽妃娘娘?”

“虽不认识丽妃娘娘,但知道枕霞宫。”沐挽香道,“我宫里的宫女与我说,枕霞宫的丽妃娘娘是她见过最亲和,最平易近人的一位娘娘,而怡华殿的李贵妃娘娘,是最貌美的,是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宫中目前最高阶的宫妃。”

苏惊羽听闻此话,心中暗笑。

这个祥嫔,倒是真会说话。

宫里分明都在说她如何如何美丽,而她在宁若水面前却非说最美貌的是李贵妃,最亲和的是丽妃,只因那李贵妃最不好得罪,自然要说她最貌美,而夸丽妃平易近人,听着倒也很顺耳。

这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民女会说的话么…是真心实意的,还是故意说着讨人开心的?

总觉得她一举一动都不似乡野女子,倒是更像大家闺秀一些。

苏惊羽觉得此刻似乎并没有什么话题可谈,便朝着二人道:“丽妃娘娘,祥嫔娘娘,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先行告辞。”

“苏大人慢走。”宁若水朝着苏惊羽道。

苏惊羽朝她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丽妃娘娘,嫔妾才入宫不久,很多规矩还不懂,不敢乱说话,也怕做错事,听闻丽妃娘娘性情温婉,这才敢来与娘娘搭话。”沐挽香望着宁若水,眉眼间有些局促不安,“希望丽妃娘娘不要笑话嫔妾才是。”

“怎么会。”宁若水笑道,“你说本宫亲和,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笑话你,这往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大可来问本宫。”

“谢丽妃娘娘。”沐挽香面上浮现一抹喜色,“天色晚了,嫔妾这就回宫了,丽妃娘娘,也快些回寝殿吧。”

“也好。”

眼见着沐挽香离开,宁若水面上的笑意敛起。

这个祥嫔…恐怕并不如表面那般单纯简单。

在这个女子身上,她像是看见了昔日的自己。

神态言语之间,似乎是一派的纯真,连说话都那般好听而讨喜,可这些,在她宁若水看来——虚假。

不为其他的,只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用苏惊羽的话说,那便是要宠辱不惊,进退得当,面上维持着本性纯良,如山野中迎风摇曳的白莲花。

惊羽常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圣母白莲花。

没错,似乎是这么说的。

她宁若水是个故装纯善的虚伪女子,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只有虚伪的女子,才看得出哪个女子虚伪。

看来…接下来的时间里,这后宫又有的闹了。

宁若水并不知,她进了寝殿之后,不远处,正在行走的沐挽香停住了脚步,转头望着枕霞宫的方向,冷哼一声。

“香姐,我可找到你了。”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沐挽香回头,珠儿正急切地朝着她走来,“香姐,你现在是有伤在身的人,能不这么到处乱走么?”

“先来观察观察对手而已。”沐挽香淡淡道,“可真没让我失望,苏惊羽,宁若水,没一个省油的灯。”

珠儿闻言,蹙了蹙眉,“见过丽妃了?如何?”

“一个跟我一样,将纯真善良演绎的炉火纯青的女子。”沐挽香冷笑,“看来真不好对付。”

“香姐,不如我们找个机会给她下蛊?这丽妃,可是半点儿武功都没有的。”

“不妥。”沐挽香道,“苏惊羽和宁若水是捆绑在一起的,都是国师那一边的人,太子殿下说过,这国师医术何其高名,苗疆蛊毒,怎么能难倒他?花姬妹妹当初就是因为在宫中放蛇才被她们弄死,我不能重蹈覆辙,这些巫蛊之术,对她们没法用,贸然采用,实属下策。既然入了皇宫,自然只能用那些后宫女人的手段了,入乡随俗吧,难不倒我沐挽香。”

说完,她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先将宁若水放一边,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深夜,会一会那十皇子。

自从见了他一眼,可是让她想了整整一天。

夜色深沉,繁华美灿的皇宫中却依旧灯火通明,宫里宫外有如同雕塑一般的卫兵屹立,成列的禁卫军来回巡视,严密守护皇宫安危。在月辉的清光之下,染出夜色的深幽与沉静。

黑色金丝楠木书‘永宁宫’的寝殿内,紫檀木作梁,沉香木作桌。有身着雪白锦衣的男子轻抚琴音,指尖起落间音律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流泉清冽空灵,一个转音之间又变的缓徐低回,音色泛起了圈圈涟漪…

“殿下,查到了。”忽然一道男声自前方响起,贺兰尧抚琴的动作一停。

苏惊羽那日弹奏的那首曲子,当真是越听越好听。

“去年二月,苏相府中的大小姐无故失踪将近十日,苏府的下人找遍了帝都也找不到人影,就在苏府的人都以为他们的大小姐不会再出现的时候,她却回来了。”乌啼说着,顿了一顿,又道,“她自回来之后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容貌身形一丝未变,性格却变化不小,原来的苏大小姐,安静,寡言少语,整日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有些自卑自叹的模样…回来之后,她却变得活泼了许多,脾气也差了,开始会和家中的姐妹争吵,还变得十分喜欢养小动物,小猫小狗的养了许多,从前,她可是从来不碰的。”

贺兰尧听着乌啼的一席话,静默片刻,问道:“还有么?”

“还有,对严家那位公子的态度。听说,从前的苏大小姐,对她的未婚夫还是挺倾慕的,虽然不会总缠着他,却时常远远地偷看他,苏府的下人都说,大小姐是因为自卑才不敢靠近严家公子,面对他时都不敢抬脸。而失踪回来之后,却敢正视严公子了,对他不如从前那般倾慕,甚至有时会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有时候那严公子去苏府上走动,二人打了照面,都相互不问候的,显然是互相都不喜对方,到签退婚书的时候,二人也都是十分平静的。谁也不知为何苏大小姐忽然看那严公子就不顺眼了。”

“严皓轩,呵。”贺兰尧唇角牵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那种平庸愚昧的男子,她当然看不上。

“殿下,你可是怀疑了什么?”乌啼面上浮现一抹思索,“咱们对惊羽姐姐也算是很熟悉了,自卑自叹,寡言少语,这根本不可能会是她,我让人仔细去打探了一下她从前的事迹,与现在,几乎是判若两人。”

“判若两人?”贺兰尧笑了笑,而后悠悠道,“也许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呢?”

“不是同一个人?”乌啼面上划过一抹讶异,“虽然说这前后性格转变巨大,但应该是同一个人没错,惊羽姐姐根本不懂易容术,她的肌肤与容貌没有经过任何的伪装,她怎么可能不是真的苏惊羽?”

“是,也不是。”贺兰尧的声线清凉如霜,“失踪十天,当然不能完全扭转一个人的性格,苏府内的人必定也很惊讶,但他们到最后还是接受了,甚至渐渐适应,因为她的躯体,的确就是苏惊羽的躯体,每一寸肌肤,都是。但是躯体未变,心,却换了。”

“躯体未变,心却换了?”乌啼听着贺兰尧的话,愈发不解,“殿下,恕我愚笨,我当真不明白…”

“也没指望你能明白。”贺兰尧斜睨他一眼,“总之从前的苏惊羽不是如今的苏惊羽,你惊羽姐姐,能看上严家那个酒囊饭袋?她眼睛没瞎到那个程度。”

“这是自然。”乌啼干笑一声,“姐姐择良人,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那就是专一,严家那位从前跟她有婚约,还一边跟着她二妹打情骂俏的,设法退婚,多半是想娶苏家那位二姑娘,哪里知道因为国师的一席话,和一个肥婆有了婚约…”

乌啼说到这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说,殿下,严皓轩和那肥婆的婚约,是惊羽姐姐算计的么?”

贺兰尧扬唇一笑,“不然你以为?你惊羽姐姐可是很记仇的,借着帝无忧,她可没少做过缺德事。对了,我让你去打听佣兵这个词,打听到什么了?”

“佣兵这个词,当真从没听过。”乌啼撇了撇嘴,“谁知道是个什么啊,殿下为何一定要我打听这个?”

贺兰尧静默。

今日下午他蛊惑苏惊羽回答的那些问题,但凡是她说出口的,必定是十成的真话。

她的意识都在跟着他的问题走,她所回答的,都是藏在心里真实的话,绝不是瞎说的,只可惜,*术对她造成的影响所能维持的时间太短,他没能问出太多的问题。

而他更不可能在她醒来后去问,因为她不会记得自己在无意识的时候说出了什么。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又悄悄窥视她的内心,难保她不翻脸。

“查不到便罢了。”他启唇,抬手又抚上了琴弦。

乌啼站在一旁,提醒道:“殿下,夜深了,该安寝了。”

贺兰尧垂眸不语,右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地轻挑着琴弦。

没有兴致再弹了,他陷入了思索。

小羽毛,我若是不窥视你的秘密,不知你会等到何时才愿意说?

“殿下。”一旁的乌啼忽然出了声,语气带着惊讶,“寝殿外…”

贺兰尧闻言,抬眸望向了寝殿之外,一瞬间,凤眸微眯。

寝殿之外忽然便是起了一阵朦胧的白雾,将夜色遮盖了。

这个时辰,这个天气,会起雾?

而且这白雾并不像是自然的雾,而像是——人为的烟雾。

乌啼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面上起了警惕之色。

看来,是有客人来访。

“叮铃铃——”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白雾中渐渐显出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

空气中忽然便是多了一股浓郁的香气,馥郁芬芳,吸入肺腑中,无端地令人觉得有些目眩。

乌啼甩了甩脑袋,盯着那道烟雾中的身影,目光锐利。

“苗疆朦胧香。”乌啼磨了磨牙,“果然来者不善。”

话落,他从衣袖里掏出了帕子,捂住了口鼻。

朦胧香,*之香,为迷情香中的极品,吸入肺腑中,则容易使人心猿意马,醉在这香气里,仿佛置身天堂之中,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沸腾,令人难以把持。

此香,最是能给男女之事增添乐趣。

终于,那白雾中的人影渐渐走出了白雾,朝着寝殿内而来——

她一身火红的衣裙,勾勒出美好的身段,两边的衣领处绣着绽放的深红牡丹,上衣只及腹部,裸露着一截细长若水蛇般的腰,再看脸上,一张红纱遮面,面纱之上是一双水盈盈的明眸,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发上深红色的珠花雕饰,轻纱掩着她的面容让人看不见,却也能想象得出这女子一定极美,再看轻纱之下,隐隐可见胸前一点沟壑。

两个肩头均敞在了空气中,下身的裙子只达膝盖,余一截雪白的小腿露在外头。

乌啼的脸色憋的微红,捂着口鼻的手不曾松开半分,他瞥了一眼椅子上贺兰尧,但见他眉头耸动了一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两丈之外的沐挽香望着贺兰尧的神色,面纱下的唇角轻轻勾起。

再清冷如雪的性格又能如何,闻了她这朦胧香,一准让这位殿下把持不住,很快他就会心猿意马。

很快,他便会起身,拥她入怀。

沐挽香缓缓走近。

她只以为贺兰尧的隐忍是在与香气对抗,她却不知,贺兰尧此刻真实的感觉却是——难受。

他只觉得寝殿中的靡靡香气实在过于浓郁刺鼻,吸入肺腑中,胃里似是在翻腾着。

他倾身拿过了桌上的茶壶,径自倒了一杯茶水想将胃中的不适感压下去,而当他将茶杯端到唇边时,却喝不下去了。

那原本应该泛着淡淡茶香的茶水,此刻闻着竟然也有那股浓郁*的香气,如此近的距离,刺激着他的嗅觉…

贺兰尧眉头一抽,终于隐忍不住,将手中茶杯一扔,侧过身扶着椅子的把手就是一声干呕——

PS:呕吐原因有三,第一:定力,没有经历过,自然没有渴望与幻想。第二:因为太单纯(蠢),所以好好的催情香成了催吐香。第三:保密。

小十:我竟然被吓吐了?

作者:不要紧,让小羽毛来安慰你?

小十:干呕这样的行为,真的适合优雅慵懒,美如妖孽的我么?如此不雅的举动,会不会让我掉粉?

作者:你平时装逼装够了,抛开风雅呕吐一回又能怎样?以后还有你继续装逼耍帅的时候。

小十:你这个后妈。

第114章 不准嫌弃我

沐挽香怔住。

乌啼怔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静谧的气氛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清晰。

贺兰尧抚着自己的脖颈顺气,只觉得空气中的香气愈闻愈是反胃。

“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贺兰尧抬眸,斜睨了一眼乌啼,眸光清冷,“还不给我把那个浑身散发着难闻异味的东西拎出去?不,给我拎远些再动手,这寝殿今夜怕是不能睡了,只怕做梦都能反胃。”

乌啼脸色憋得通红,听着贺兰尧一席话,差点儿没喘过气。

这苗疆的催情香,竟让殿下反胃?成了催吐的了…

而沐挽香更是难以置信,愣在原地都忘记了继续走。

平生从未见过如此的状况。

如此浓郁醉人的迷情香,即使定力再好也应该会受到一些影响才对,而前面那美如玉雕般精致的男子也确实是受到影响了,但并不是她预料的那种影响。

闻着这香气,他竟然…反胃?干呕?

她的朦胧香绝不会出问题,连那小太监都受到了影响,而贺兰尧却为何会这样…

贺兰尧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让她瞬间都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她今夜来的目的是引诱这十殿下,但如今,非但引诱不成,还引得他反胃干呕,这对于她而言,实在是耻辱。

生平从未遭遇这样的情景,千娇百媚如她,竟然在男子面前碰了这样的钉子。

看来今夜注定是不能成功了,贺兰尧已经对她的香气反胃,她再怎么努力也不能诱惑得了他。

同一时,乌啼已经咬牙迫使自己从朦胧香中清醒过来,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而后屏住了呼吸,冷着脸朝正前方那女子冲了过去。

此女带着朦胧香而来,又衣着如此暴露,目的实在太过明显了。

殿下岂是那么好引诱的?

沐挽香心知今夜不会有结果,自然不想再多做停留,正准备撤离,没料到前方那小太监忽然便是朝她冲了过来,那来势汹汹的样,分明就是擒她来的。

她冷笑一声,面对着乌啼的攻势,快速侧身避了开,回眸时朝着乌啼眨了一下眼,“小哥哥,要打我么?”

乌啼原本就受到了朦胧香的影响,此刻听着沐挽香酥软入骨的话,只觉得眼前又有点儿眩晕,手上的攻势顿时就有些力不从心。

该死的女子,竟敢引诱他?

“滚出去打!”倏然间一声清冷而携带着不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这混账玩意给我拎远点儿,别熏着了我的寝宫。”

乌啼咬了咬唇,迫使自己更加清醒些,而后抬腿,毫不留情的踹向了那女子——

沐挽香见他极力隐忍,眸底划过一丝讶然。

原以为这十殿下不难摆平,却没料到他竟丝毫不受蛊惑,而他身边的下人,虽然被香气影响了,却依旧能迫使自己清醒来和她打斗。

要不是因为有香气束缚着与她打斗的这个少年,想必光是靠武力,自己是敌不过的。

沐挽香不想与乌啼纠缠太久,手中的招式快速一撤,往寝殿外退去。

今夜注定是没什么收获了,可不能被他们逮住。

乌啼自然不会轻易放她离开,便追了上去。

沐挽香听到身后衣衫翻飞的声音,眉眼间掠过一丝不耐烦,一个转身,朝乌啼洒出一把香粉。

乌啼哪里还敢闻,忙屏住了呼吸,快速往后退去,避开那香粉犹如避蛇蝎。

苗疆朦胧香,可不能小看。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子,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乌啼的止步,让沐挽香有了时间撤离,眼见追不上了,乌啼也不再追。

“让她跑了么?”身后传来一道低缓而寒凉的声音,清冷的如同冬日的雪。

乌啼回过头,垂首道:“殿下,是乌啼无能。”

他这么一回身,贺兰尧顿时觉得鼻翼间那股香气更浓烈了些,蹙了蹙眉,嫌恶道:“把身上的香气洗干净去!别靠近我,难闻死了。”

乌啼撇了撇嘴,自觉地站远了些。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倏然间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贺兰尧转过头一看,是月落抱着小蓝过来了。

月落怀中的小蓝,浑身的毛发还是湿润的,显然是刚抱去洗过澡。

“你早些回来多好。”乌啼望着月落,没好气地道,“早些回来,没准小蓝还能逮住那个妖女。”

“妖女?”月落面上划过一丝不解,而后动了动鼻子,闻见空气中一股奇异的香气,顿时觉得身上起了一丝酥麻之感,连带着身上似乎也有些热了,他极快的反应过来,“催情香?”

如此明显的身体反应,让他一猜就猜出了这香气的来历。

这个时辰夜色已深,竟有人闯入永宁宫放这种*香气,难道是为了…

这目的实在好猜,来人总不可能是冲着他与乌啼两个宫人来的,只有可能是——冲着殿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