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想叮嘱苏折菊帮她多盯着一些她那队的密探,如此一来,她便不用很准时地出现,毕竟她实在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监督者,永宁宫谪仙殿随意地走动,都快将她管辖的那队人抛诸脑后了,如此久而久之,只怕底下的人要说她不称职了。

玄轶司四个玄衣卫,两名副主司,对监督教导练武这项任务都是轮班制,她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好在这些高阶的人员们并没有很守时,而底下的人通常也不敢多说什么,如今玄轶司分裂成两半,相互比较,只要不被严昊影那边的人逮着便好,否则便少不了一场唇枪舌战。

然而,和苏折菊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关乎玄轶司主司的位置,再说到东宫,就又耗费了一些时间,可把贺兰尧晾在这儿好一会儿了。

“小羽毛,你下回再将我一人丢下这么久,我便要生气了。”贺兰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紧不慢,却有点儿凉飕飕的。

让苏惊羽感觉凉飕飕的不仅仅是这句话,更是她多了一个雷人的昵称。

小羽毛…

也是,贺兰尧若是不高兴,她怎么还能指望他继续喊她女神。

“殿下,这回是我的不对。”苏惊羽轻咳了一声,随后道,“散步也散完了,咱们回吧。”

贺兰尧一言不发,起了身,率先迈出了步子。

苏惊羽摸了摸鼻子,跟上。

事实证明,贺兰尧虽然大多时候好说话,但脾气也是说来就来的。

从操练场走回永宁宫,一路上贺兰尧都不主动跟她说话了。

苏惊羽眉眼间泛着一丝无奈,跟在贺兰尧的身后,与他保持着一丁点儿距离。

此时正值午后,宫中不乏有宫人走动,二人穿过一条花栏小道时,迎面走来几名端着果盘的宫女,眼见她与贺兰尧一前一后地走着,面上不禁泛着探究之色。

苏惊羽一见她们的神色就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了。

宫中耳目众多,八卦好事者更多,乌啼说过,最碎嘴的当属宫女,在这些小宫女心中,想必是觉得十殿下与她之所以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是因为十殿下不喜欢她这个相貌难看的未婚妻吧。

毕竟此刻贺兰尧心情不大好,他与她,就像是他在前边走,她紧跟在后边缠着他似的。

苏惊羽心想,要不干脆别跟了,直接走开?

万一这些个宫人明日又在背地里议论着,十殿下不喜苏大人,二人同行却不并肩,十殿下走在前头一脸不耐,苏大人跟在后头死缠烂打…

想想就觉得令人不爽极了。

苏惊羽才这么想着,前头贺兰尧的脚步忽然一顿,她一时不妨,脚下没停住,就那么撞上了,下巴撞到了他的背后,上下牙狠狠磕了一下。

苏惊羽眼角一跳,正要下意识抬手揉下巴,贺兰尧却在同一时转过了身,伸出莹白如玉抚上她的脸庞,“疼么?”

他语气轻柔,带着十分明显的关切。

苏惊羽怔了怔,随后道:“也没多疼…”

“那就好。”贺兰尧将手从她的脸颊上拿开,转身时牵过了她的手便继续走。

苏惊羽由着他牵着,与那几个端果盘的宫女擦身而过时,明显发现她们的表情变化了。

这会儿她们是惊讶的,并且是——非常惊讶。

不过片刻之间,她们的心理活动便经过了巨大的转变,只是因为贺兰尧的几个动作而已。

与那几个宫人相隔远了,苏惊羽这才道:“你方才,故意的?”

“当然。”贺兰尧的声线毫无起伏,“我可不希望让某些碎嘴的宫人传出,苏大人还未过门就遭十殿下嫌弃,诸如此类的话。即便他们闲得慌想要议论我们,那也得是——十殿下对苏大人如何好,如何温柔。类似这样的话。”

玩心思,果然还是他贺兰尧高明。

苏惊羽垂眸望了一眼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

这个幼稚鬼,聪明起来的时候,真让人招架不住。

她不得不承认,她此刻,心情很不错。

一路牵着苏惊羽回到了永宁宫,贺兰尧道:“在操练上你将我一个人晾了好久,那么今日下午你便陪着我一下午,否则,我只怕不能消气。”

苏惊羽翻了一个白眼,“你话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么?”

“你可以试试啊。”贺兰尧朝她莞尔一笑,那抹笑颜温润无害。

苏惊羽莫名背后一凉,直觉不能拒绝。

否则幼稚鬼该掀瓦片了。

“好,陪你就是了。”苏惊羽挑眉。

“一下午的时间,长的很,帮我磕瓜子吧。”贺兰尧如此说着,便走到了寝殿内的软榻边上,端过小桌子上的一盘瓜子,到了苏惊羽身前,“磕。”

“你除了吃还能想点别的事情么?”苏惊羽接过盘子搁在了一边,“即便是要吃,也不能天天吃这些干果点心,若是大半夜又流鼻血怎么办?”

“流点儿血,能有什么要紧的。”贺兰尧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这厮总是很会找理由,为了吃东西,似乎都顾不得健康,真是任性极了。

“也罢,女神不想要我吃,那我便不吃了。”贺兰尧忽然这般说了一句,随后转身走向了角落的柜子,“陪我喝点儿小酒如何?你我相识了这么久,还未把酒言欢过。”

“把酒言欢?”苏惊羽一听这话,有些好笑,“既然殿下有兴致,也好。”

贺兰尧转身回到桌边的时候,手中正拎着一小坛子酒,另一只手上拿着两只精致的白玉杯,朝苏惊羽道:“咱们去主殿后的花园里坐坐如何?”

苏惊羽从他手中拎过那坛酒,笑道:“好啊,不过…殿下,我记得你好像酒量不好?”

“是有些不好。”贺兰尧悠悠道,“所以只敢与你小酌,可不敢放开了喝,要是喝输了你,岂不丢人?”

苏惊羽挑眉,“你怎知我就很能喝?”

“如女神这般生猛霸气的女子,酒量想必不会差。”

“这理由虽然有些不合理,不过…不得不说殿下你猜对了。”

酒量和外表可并不成正比。

但,她的酒量当真不差。

上辈子她便牢记一个法则:姑娘在外面混,要么滴酒不沾,要么喝趴十个壮汉。

与贺兰尧一同走向主殿后的花园,到了园中,苏惊羽惊奇的发现——原来这清冷的永宁宫还有这样的一处景色。

她与贺兰尧相识这么久,每每来永宁宫都是直奔主殿,连偏殿都没去过几回,更别说这主殿后的花园了。

这是一处占地面积并不宽敞的花圃,雪白的围栏边上,围绕着成片的鸢尾花,而鸢尾花内,开放着大片的——曼珠沙华。

紫色的鸢尾与火红的曼珠沙华的交织,渲染出一片妖娆的色彩。

“鸢尾是母妃喜欢的。”贺兰尧清凉低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曼珠沙华是我喜欢的,这偌大的皇宫中,只有我这儿才有。”

苏惊羽心道一句,当然只有你这儿会有。

曼珠沙华,又名地狱之花,不祥之花,在皇宫中是禁止栽植的,但他在他的宫里种,也不会有外人知道。

“这花,还有一个名字,彼岸花,据说,是开在黄泉奈何桥边的花。”苏惊羽抬手触摸上一片花瓣,淡淡道,“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走向死亡的人,就是踏着这凄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狱。宫中之所以没有栽植,是因为此花不祥。”

“不祥之花?”耳畔传进贺兰尧的一声低笑,“谁让我是不祥之人,不祥之人,自然应该养不祥之花。”

“我可不管什么吉祥与不祥。”苏惊羽冷哼一声,“花,只要美就行,人,只要顺眼就行,所谓不祥之人,只不过是一种没有依据的传言罢了。”

因为不祥之人这个头衔,他受尽多少冷眼,多少嘲讽。

虽然他未必在意,但是她听着却莫名心堵。

“你是在心疼我么?”贺兰尧不知何时凑到了她的耳畔,浅浅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你怕不怕我这个不祥之人给你带来厄运?”

“你能不随波逐流么?”苏惊羽白了他一眼,“别人说你是不祥之人,你就真把自己当不祥之人了?你是被他们的言论洗脑了么?别瞎扯这些有的没的,不是说了要来把酒言欢?”

贺兰尧听着她不在意的语气,莞尔一笑,“好,来吧。”

话落,他起了身,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白玉桌。

苏惊羽也站了起来,这一转身,便看见了那方白玉桌上放置着一把古琴,不禁意外,“你也弹琴么?”

“当然。”贺兰尧坐在了桌边的藤椅之上,朝苏惊羽道,“过来。”

苏惊羽轻挑眉梢,走向了他。

那藤椅约莫四五尺宽,两人坐下依旧很宽敞,苏惊羽坐在他的身侧,伸手将酒坛子拖到身前,开了封口。

霎时,一阵香醇浓郁的酒香传入鼻翼,苏惊羽不禁问道:“这是什么酒?”

“百花酒。”贺兰尧笑道,“酿制过程十分复杂繁琐,这可是我的珍藏,试试?”

“好啊。”苏惊羽笑了笑,将酒倒满了两只白玉杯,而后拿起酒杯,端至唇边抿了一口。

霎时,口腔中便盈满了一阵甘甜香醇的味道,舌本回甘。

“这酒好香。”苏惊羽砸了砸嘴,“我可从未喝过。”

贺兰尧低笑一声,拿起另一只酒杯,抿了一口道:“不然怎么能叫百花酒呢,自然是一口就能让人记住,齿颊生香,回味无限。”

苏惊羽颇为赞同,将酒杯中剩余的酒饮尽了,而后拿过坛子继续倒。

“你介不介意我多喝一些?”

“怎会介意。”贺兰尧悠悠道,“你还没有听过我的曲子罢?我给你弹奏一曲好么?”

想不到这厮不仅睿智腹黑,还十分多才多艺。

要不是被那什么不祥之人的头衔扣着,他绝不会被皇帝冷落在这永宁宫中,他必能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人。

不过他似乎也不稀罕这些。

就在她如此想着时,贺兰尧已经抬起了手,修长白皙的指尖拂过琴弦,带起一串流畅的音律…

从他指尖流泻而出的旋律,如山泉流水般轻快流畅,只是一个前奏,便让苏惊羽微微一惊。

这是——

彩灯节宫宴当天,她为苏怀柔伴奏的那一首曲子。

她只弹过那么一次,他便记下来了。

苏惊羽片刻的惊讶过后,便唇角轻扬。

这厮原本就不是正常人,怎么能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喝着香醇的百花酒,听着耳畔熟悉的旋律,苏惊羽不知不觉竟有些困倦了。

兴许是太惬意,太舒适了,她缓缓磕上了眼皮。

而贺兰尧弹奏的曲子,也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变换了旋律,轻扬流畅的琴音开始变得急促,荡开圈圈涟漪,苏惊羽迷糊之间蹙了蹙眉,只觉得思绪忽然有些混沌,倒头便压向了贺兰尧的肩膀——

贺兰尧的琴音骤停,伸手一把捞过了苏惊羽,揽在怀中,开口声线轻柔无比,带着一丝奇异的蛊惑,“小羽毛,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鸢尾花的香味,特制的百花酒,加上他中途变换的*曲,足以让她的脑子失去片刻的清明,陷入一种迷惘的状态。

这期间,他问什么,她都会下意识回答。

她意志十分坚定,上一次的幻情散也只能让她有片刻的失神,这一回,他可是下了功夫的,就不信问不出来。

“我…”苏惊羽半磕着眼,面颊泛红,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回答他。

“我是…”

“你是什么身份?告诉我。”贺兰尧继续以诱哄般的口气问着。

苏惊羽张口,吐出两个字,“佣兵。”

佣兵?

贺兰尧蹙了蹙眉,这是个什么词汇从没听过。

罢了,先挑重要的问。

“帝无忧与你是什么关系?”

“月光…”苏惊羽含糊不清道,“朋友,恩师,救命二人…”

“救命?”贺兰尧蹙了蹙眉,“发生何事他要救你?他在什么地方救的你?”

“…乱葬岗。”

贺兰尧目光一紧。

乱葬岗…那种地方。她怎么会在那里?

但苏惊羽没有回答原因,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月光,是帝无忧的真名?

也是,帝无忧只是历任国师的一个代号而已,他们原本应该也是有自己的名字的。

“他对你来说,只是朋友与恩人?”贺兰尧将唇凑到了她耳畔,“可曾喜欢过他?”

苏惊羽含糊道:“不…”

不喜欢?

贺兰尧冷哼一声,不喜欢就好。

“贺兰尧呢?”他继续问,“贺兰尧对你而言,是什么?”

苏惊羽这一回倒是回答的很快:“…幼稚鬼。”

贺兰尧听闻这样的回答,眉眼间难得划过一丝无奈之色,他在她心中就只是个幼稚鬼?

他平复着心情,继续柔声问道:“那你可喜欢他?”

要回答啥呢,我打算拿前天买的木糖醇来数,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就看木糖醇的数量是奇数还是偶数了~

我这么说会不会被打?

第113章 祥嫔的诱惑

话音落下,她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容,等待着她开口。

贺兰尧自己都未曾发觉,他揽着苏惊羽的手在这一刻紧了几分。

“喜欢…”苏惊羽含糊地吐出了这两个字,随后唇角轻轻勾起,闭上了眼。

她真的很困倦…

贺兰尧听着她的回答,有些紧绷的情绪在这一瞬放松了,随后唇角牵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白皙的手摩痧着苏惊羽因为饮酒过后有些微红的脸颊,触手的温度十分的温暖,那股暖意似乎能通过指尖传遍全身。

目光落在她湿润的唇瓣上,贺兰尧俯下头,覆了上去。

口中都是香醇而微甜的气息,百花酒的味道还未散去。

他在她唇上辗转了片刻,她却忽然毫无预警地伸手将他的脸推开,嘀咕了一句,“阿尧别闹,让我睡觉,好困。”

说完,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睡了。

不多时,便有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响起,她是真的睡着了。

贺兰尧见此挑了挑眉,索性将头倚靠在藤椅上,也闭上了眼。

这样清朗而宁静的下午,的确是很适合睡觉呢。

苏惊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睁开眼,入目的是柔软的雪白衣料,她眨了眨有些惺忪的睡眼,微微抬头,便看见靠着藤椅闭目的贺兰尧,她正躺在他的腿上,仰视着他,这个角度看他,仿佛在仰望一尊美如神祗的玉雕,每一寸肌肤都莹白如玉。

与他相处的时间也很长了,但总是在不经意间能被他惊艳,他这张脸庞,永远都看不腻。

每每看着他的脸,她都忍不住想,这厮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时候,是如何忽略掉她脸上那块瑕疵的?

苏惊羽望着他片刻,忽然叹息一声。

此人有时十分可恶,十分任性,十分恶毒,但又有时十分可爱,十分温柔,十分善解人意。

哪怕他有时候做事无理取闹,不符合逻辑,但不管怎样,他总是有让她妥协他的本事。

这就是贺兰尧的魅力。

她忽然觉得似乎与他越走越近。

苏惊羽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尽量不去惊醒贺兰尧,但她是睡在他腿上的,她动了,他怎么会不醒。

贺兰尧睁开眼的时候,目光中透着一丝初醒的慵懒,忽然觉得身上一轻,原来是苏惊羽起身了。

“我酒量素来很好的,怎么才喝了两杯便醉了。”苏惊羽望着桌子上的酒,“你这酒看似不烈啊,怎么会这么易醉?”

她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只记得听着他的琴声,便渐渐有些困了,而后似乎睡倒在他的肩上。

“这百花酒,太过香醇,有点儿安神的作用。”贺兰尧抬手揉了揉眼,随后朝苏惊羽浅浅一笑,“你不是醉,是困倦了,饮此酒,能洗涤疲惫,令人感觉到惬意,即便是劳累了许久的人,喝上一杯也会觉得浑身轻松,你睡着的那会儿,可有感觉到惬意,轻松?”

“确实有。”苏惊羽想起那会儿喝着酒听他弹琴,何等的惬意舒适,便笑道,“那看来,这酒不能贪杯,喝上一两杯便好了。”

“你若是喜欢,多喝一些也无妨。”贺兰尧朝她柔柔地笑着,“醉了困了,就在我这永宁宫里歇息,又有何妨?”

苏惊羽闻言,微一挑眉,“那可不妥。”

这世道,未婚夫妻也得遵循礼仪教条,若是整日腻在一起夜不归宿,只怕外面的人也会说他们不检点。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叽叽喳喳的鸟了。

贺兰尧听着她说不妥,顿时也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轻挑眉梢,“也是,你如今身为玄轶司高阶人员,确实要更加守规矩,不能让人传出你的风言风语,但你若是偶尔在我这儿夜宿一两次,我还是有办法帮你掩饰过去的。”

苏惊羽闻言,面上不禁好奇,“哦,什么办法?”

“小黑不是精通易容么。”贺兰尧悠悠道,“让他扮作你那么一两回,代替你回府之后与你家里人少接触一些,不让他们发现,你便可以在这儿陪着我了。”

“我可不是那么好模仿的。”她轻咳了一声,“这事儿就不劳烦小黑了,万一我那多话的三妹半夜想找我聊天,小黑能应付的过去么?”

贺兰尧闻言,静默片刻后道:“也罢,如今你我见面次数频繁,我确实不该再要求太多了。”

说到这儿,他眼睫轻垂,似乎是有点儿惆怅。

苏惊羽望着他故作忧愁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我的殿下,别跟着我卖萌了,你这套,也就太后面前管用。”苏惊羽目光中笑意闪烁,“时辰不早了,该用晚膳了,咱们回寝殿吧。”

贺兰尧闻言,从藤椅上起了身,将那坛子只喝了一点的百花酒也顺手拎走了。

路上,他问着,“听你说了几回卖萌,之前忘了问,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萌,即是可爱讨喜。卖萌,这个词的意思是,故作可爱的模样打动他人。”苏惊羽悠悠道,“你每回在你皇祖母面前不都这样,让她什么都依着你。”

“我并非是故作姿态。”贺兰尧的语调中似乎带着一种不悦,“大多时候,我是不经意自然会变成这种状态,你若是要找个词形容我,那也是自然萌。”

苏惊羽听着这话,脚下的步子险些没踩稳…

拉倒吧。

天色将暗,天气便凉了许多。

东宫主殿,一派寂静,有清冷的风从半敞着的窗户里灌入,吹拂过寝殿内二人的衣裳。

“嘶——”乍一吹到凉风,粉衣女子下意识捂住了肩头。

她这受了箭伤的肩膀才上过药,御医说了要少动弹少吹风。

“肩上的伤,还疼么?”贺兰陌见身前的人捂着肩,关切般的问了一句,随后转身走到了窗子边,将窗户关上了。

“劳殿下记挂,不太疼了,只是活动受限。”沐挽香朝着贺兰陌淡淡一笑,“太子殿下的计划果然很周密,让我顺利地就进了宫。”

“香姬,你做事素来比花姬谨慎,希望你可别让本宫失望。”贺兰陌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了椅子边坐下,“见过苏惊羽了么?”

“见过了。”提到苏惊羽,沐挽香面上的笑意一收,“害我妹妹的人,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殿下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好过的,不过,收拾苏惊羽之前,我得先想法子收拾了丽妃。”

“最难对付的,自然要留到最后。”贺兰陌说着,唇角轻扬,“你知道如今宫人们私底下都议论着什么吗?说新入宫的祥嫔,美貌胜过李贵妃,妩媚也胜过丽妃,不过这并不值得得意,美貌虽是厉害的武器,但这后宫里,有几个并不算是绝代佳人的,也曾经很是得宠,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陛下最看重的,并不是容貌?”沐挽香面有疑惑,“那几个女子,靠的是什么?”

“容貌虽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贺兰陌淡淡道,“本宫记得,父皇身边曾有两名宫妃,韵嫔和琳妃,这二人的容貌都不算是顶尖的,但她们入宫不久便很是得父皇的喜欢,她们最大的特点就是,温婉,心善,宽容。不过这二人,有一人死于难产,另一人在后宫待久了,善良和宽容的性格被磨没了,如今变得尖酸刻薄心眼多,父皇便将她丢在一边,多年不去探望了。”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沐挽香唇角轻勾,“听说那丽妃就很是贤惠,为了帮陛下试药,差点丢了性命,可把陛下感动的,她们的苦肉计用的倒是很妙。殿下放心,维持着温婉的表象,是我所擅长的。”

“本宫对你有信心。”贺兰陌淡淡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便快些回宫吧。”

“殿下,我还有一事。”沐挽香沉吟片刻道,“只是这事儿,我若说了,您可别骂我。”

贺兰陌听闻此话,不禁疑惑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我这儿有一个计策,虽说没办法整垮那苏惊羽,但绝对是足够打击她的。”沐挽香笑道,“若是能给予她打击,也算是先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贺兰陌轻挑眉梢,“怎么个打击法?”

“众所皆知,这苏惊羽是个丑女,即使她有胆识,有计谋,可她长得那个模样,是不会有权贵子弟喜欢她的,听说她挺讨太后的喜欢,太后请求陛下给她和十皇子赐了婚,这十皇子虽说不讨陛下喜欢,但好歹是个皇子,她苏惊羽能当皇子妃真是她的运气,但如果,咱们破坏了她的这桩婚事,是否算给她一个打击?”沐挽香唇角勾起,“听闻十皇子体弱多病,太后选了苏惊羽给他,多半是因为这苏惊羽手段厉害,又有胆识,太后挑了她,更多的原因是为了护卫十皇子才对,毕竟陛下不重视十皇子,加上他体弱,有个苏惊羽这样的女子傍身,对他是一种保护。”

“这倒是。”贺兰陌道,“我那十弟,那苍白脆弱的,之前还总是受夕婉的嘲笑,兄弟姐们没有一个跟他交情好的,可偏偏皇祖母最偏爱他,父皇不重视他,皇祖母却想尽办法去照顾他,如今皇祖母年纪大了,便想找个可靠的人帮着她照顾十弟,苏惊羽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她貌丑,若是能嫁个皇子,那真是难得的运气,她一定会想法子照顾好十弟,讨皇祖母开心。”

说到这儿,贺兰陌瞥了一眼沐挽香,“你该不会是想暗杀十皇子?让苏惊羽又落得一个没人要的结果?那你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之前夕婉去他宫里下毒没成功,皇祖母知道了,生了好大的气,皇祖母是看着本宫长大的,对本宫还是挺好的,她如今年纪大,本宫不希望她承受太大的打击,十弟对本宫没有任何威胁,本宫并不需要拔除他,万一他没了,皇祖母承受不住,本宫可不饶你。”

“太子殿下误会了,香姬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沐挽香低笑一声,“殿下怎么会认为我想杀人呢?我的意思是,离间了他们二人,让十殿下厌恶苏惊羽,可比害死十殿下好,若是十殿下去太后面前说苏惊羽不好,甚至有意要退婚,太后还能对苏惊羽喜欢的起来么?听说那苏惊羽之前就跟严家的公子退过婚,要是再给十殿下退婚一回,她这脸可不丢大了,看谁以后还敢娶她。”

“离间?”贺兰陌听闻此话,眯了眯眼,“香姬,你该不会是想…”

“殿下这般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沐挽香笑道,“香姬想,去征服十殿下,他若是对我中意了,还能去接受苏惊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