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子,尤其是嫁做人妇的女子,最基本具备的一项本能便是料理家务。”苏惊羽眉眼间划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身为女子,无论富贵贫贱,都理应有下厨的本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方才是贤妻,如果连为夫君做一餐饭都办不到,根本就不配为人妻子,在你们看来,何为贤妻?会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就是贤惠了?”

说到这儿,她嗤笑一声,“有些人自诩身份高贵,双手从不沾家务,那么倘若哪天他们脱离了富贵环境,连最基本的动手能力都没有,该怎么活?敢问皇兄,若是你现在不在皇宫,身处深山老林里,我扔一袋米给你,你会煮吗?我扔一捆菜给你,你会烧菜吗?”

“在你看来,身为王妃,下个厨很丢人吗?”

“在你看来,一个女子若是只会琴棋书画,不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算本事么?那么这种人她得期盼自己永远生存在富贵的环境里,否则一旦遭遇逆境,必死无疑,为什么?饿死的。”

“厨房那种油烟弥漫之地又怎么了?进去做顿饭会少块肉吗?我就是喜欢给我自己夫君下厨,谁敢说我什么?我就是喜欢干下人干的活,如此一来,倒显得我不摆臭架子,亲和力十足。”

“我苏惊羽不是那种坐吃等死,无所事事的阔太太,这一点,希望你明白。”

“我难得愿意跟你废这么多话,希望你最好听进去,虽然你我是对立的,但我并不介意教你做人的道理,谁让我善良呢,我的美貌就是我广积善德的回报,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做下人做的事了,拜拜。”

说到后头,她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

起初的客套只是她装模作样,后来的话自然是她发自内心的,而她相信,她这番话即便传出去,也不会惹出笑话,贺兰陌若是想借此说她大不敬,她便回击他,说他鄙夷全天下辛勤的妇人。

要比辩论,她可谓至今都难逢敌手。

也许,经过此事过后,这混账会对她成见更深,愈发想整垮她了。

她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惊羽自然是不知,在她离开之后,贺兰陌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目光愈发幽深。

“太子殿下,这宁王妃也真是的,竟用那样的口气与您说话。”身后站着的一名宫女望着苏惊羽的背影,冷哼一声,“她那些话,既是对兄长不尊,又是对太子不敬,太子殿下,您方才其实可以借机好好教训她的,宁王即使知道,恐怕也不敢怎么样的。”

贺兰陌听闻此话,低笑一声,“她是对本宫不敬,那么你呢?她是个王妃,而你只是个低贱的宫人,她的言行举止,似乎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吧?”

他说的云淡风轻,身后的宫女却有些胆战心惊。

太子此话,责备的意味实在明显,莫非自己说错话了?

太子殿下素来与宁王妃不对盘,自己批判宁王妃几句,他为何要训自己?

“来人,将这个不懂事的宫婢拖下去。”正在她疑惑时,身前坐着的贺兰陌开口了,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仿佛在分付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割了她的舌头,轰出宫去。”

此话一出,那宫女当即一惊,急忙下跪,连连磕头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求殿下饶了奴婢这一次。”

而她的求饶自然是不起作用,贺兰陌面上没有一丝心软。

那宫女被人拖了下去,一路求饶,贺兰陌仿若未闻,只又低头抿了一口茶。

“太子殿下,为何对那宫女下达如此严厉的惩罚?”公子钰望着被拖走的那人,眉目间呈现些许疑惑,“她虽是口无遮拦,但眼下终究是没有外人在场,她也只不过是帮殿下说话,殿下又何必如此严惩。”

“素闻公子钰性格冷清,怎么,你竟如此心软?”贺兰陌轻挑眉梢。

“在下素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公子钰淡淡道,“只是心下好奇罢了,绝不是想管殿下的事,前几日去看望病榻上的公子谦,他说殿下你与这位宁王妃颇有矛盾,相看两厌,那么今日为何要严惩指责宁王妃的宫女?”

“苏惊羽虽可恶,但不可否认,她也挺有能耐。”贺兰陌不紧不慢道,“遇上她,就像是棋逢对手,能与本宫作对,是她的本事,本宫以为,这样的女子,不是随便一个低等宫人就有资格去指责她,要指责她,也该由本宫自己出面才对,还轮不到一个区区宫人来说话。”

“我似是有点儿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了。”公子钰沉吟片刻,后道,“殿下对宁王妃,既有仇敌之间的怨愤,又有高手惺惺相惜之情,是这样么。”

“差不多吧。”贺兰陌道,“你可以这么认为的。”

公子钰不再言语,眸底悄然掠过一丝轻嘲。

“方寸地方,叮当碰撞

我爱这小小的厨房

清蒸爆炒,黄焖鲜香

辣子把你眼睛点亮

滴一滴那人生醋,切下几片岁月姜

人间烟火美如肴,惹来神仙几回尝

让那味蕾来跳舞,唇舌一起来鼓掌

盐是醋的新娘,美酒只好作伴郎…”

永宁宫厨房内,苏惊羽挥舞着锅铲,一边轻轻哼唱着小曲,一边翻炒着锅里的鸡蛋。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她伸手要捞灶台边上的虾仁,哪知转过头的那一瞬,右手边原本大半盘的虾仁,此刻竟只剩下一半不到。

苏惊羽眼角蓦地一抽。

这虾仁她一口都不曾动过,难道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哪个混账小子偷吃的?出来!”苏惊羽捏紧了手中的锅铲,抬目扫了一眼四周。

“乌啼,是不是你?”她扬声道,“是你就给我出来!月落不会干这种事。”

能悄无声息地偷吃的,除了乌啼,她倒真的是想不到其他人了。

毕竟她刚才一边哼小曲儿一边炒菜,声音也不小,因此有人悄悄潜入这才没注意到。

“出不出来!”眼见无人回答,她扬手拿锅铲狠狠地敲击了一下手中的炒锅,那声音分外刺耳,似是在彰显着她此刻的火气。

刺耳的声响过后,四周一片寂静。

苏惊羽屏住了呼吸,静心听着耳畔的动静,同一时,浑身也警惕了起来。

若是方才怀疑偷吃的人是乌啼,那么这会儿,她能确定以及肯定,这偷吃之人——绝不是乌啼。

若是乌啼,这会儿想必已经灰溜溜地站出来,而后跟她扮个小可怜,毫无底气地说一声,“惊羽姐姐我错了。”

然而,此时此刻,那人依旧是隐在暗处的。

苏惊羽敏锐地拧起了眉头。

倏地,她抬起了头,扬起手,手中的锅铲朝着横梁顶上打去,同时怒斥一声,“滚下来!我都听见你咽口水的声音了!”

“小羽小羽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这就下来,呵呵呵…”久违的欠揍声音传入了耳膜,听在苏惊羽耳中,霎时让她眼角一抽。

这声音她一点儿也不陌生。

下一刻,房梁上跃下一道人影,那人一袭蔚蓝色的衣衫,眉飞入鬓,两眼如星,眸黑如墨,眉眼间掩藏不住的风流不羁。不是君清夜那个奇葩又是谁。

“果然是你。”苏惊羽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的人,“前些日子听说你被贺兰陌撵出了玄轶司,想必是你背叛他的事儿让他知道了,怎么,你竟还敢穿着玄轶司密探的衣裳在这宫中肆无忌惮地走动,你嫌自己命太长?”

“小羽,你为何总是一见到我说话便夹枪带刺的?”君清夜撇了撇嘴,“我哪里是嫌自己命太长,我是为了看望你和小十,可以不惜性命,冒着莫大的风险潜进宫里来。”

说到这儿,他叹息一声,“其实昨日你们大婚我便想来的,但奈何宫中防卫太过森严,不好进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的马车驶进了皇宫里,听闻昨日的小十与你皆是令人惊艳,我无缘一见,实在太可惜了。”

真是幸亏了昨日大婚这厮没能进宫来,否则他若是出现,她和阿尧别想安宁了。

这奇葩哪次出现不给人添堵,一想起他男女通吃这事她就觉得瘆的慌。

试问爱慕者和情敌都是同一人,这种感觉该让人如何形容?既怕他缠身,又怕他和自己抢男人。

“小羽你为何不说话?”眼见苏惊羽不语,君清夜呵呵一笑,“是被我的举止打动了么,以致于不知该如何表达?”

“是呢,好感动。”苏惊羽皮笑肉不笑,“你若是现在可以离开,我必定会更感动,如何?你希望我更感动么?”

“自然是希望。”君清夜挑唇一笑,“但我又怎么舍得才看你一眼便离开呢?话说回来,小十在何处,在他的寝殿里么,我若是这会儿去看他,算不算是个惊喜?”

“只怕你会被他剥了皮。”苏惊羽轻描淡写道,“你若不信,大可去试试,他的鞭子许久未动了。”

一听到鞭子二字,君清夜的眸光似是亮了一下,“小羽,你说到鞭子,我的背似是有点儿痒,不如你二人轮流帮我抽打两下可好?切记不能用内力,否则会皮开肉绽,用蛮力最好了,疼痛时伴随着点点刺激,那火辣辣的感觉,很暖身子,走在路上被风吹着都不怕冷呢。”

苏惊羽听闻此话,唇角剧烈抽动一下,而后扬起手中的锅铲朝着君清夜脸上拍去,“想找虐去青楼,里面什么花样都有,别来纠缠我们二人!用蛮力抽打?想得倒美,你信不信他一鞭子下去准抽得你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且看你届时还觉得爽是不爽,要找抽么?我现在就能满足你。”

如今这世道当真什么人都有,还有人喜欢被打的。

被抽之后还振奋的嗷嗷直叫的,恐怕就此一人了。

绝对,就此一人了。

“诶诶,小羽,可以打背,但是莫要打脸好么,脸部的肌肤太嫩,若是伤了不容易好,背部的肌肤较为厚实,抽个几下,我回去一抹我那金创药,两三日就好。”君清夜一个侧身避开了苏惊羽的锅铲,万分认真道,“你打我哪儿都好,但是脸,绝对不能下手。”

“那好,你站稳了。”苏惊羽唇角扬起一丝浅浅的弧度,而后将手伸入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什么好玩的东西?”君清夜好奇地望着她,眼见她掏出个瓶子,霎时警惕,“小羽,你该不会是想对我下蒙汗药?而后对我为所欲为?这个你其实大可不用来强的,只要你一句话,什么花样我都愿意陪你玩…”

“我让你玩!”苏惊羽拔开了瓶塞,将瓶中粉末洒向对面的人,“痒粉,爽死你得了!”

“阿嚏——”君清夜本想躲避,奈何粉末很快便在空中扩散,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却没料到,那些粉末一沾上肌肤,顿觉一阵痒感袭来。

“天呐,不是迷。药,好痒,小羽,你给我撒的什么玩意,痒死了痒死了…”君清夜在原地上蹿下跳,“好痒好痒,背后我挠不着!小羽,快给我解药,或者拿鞭子来抽打几下也好,痒死了…哎哟我的娘啊…小羽,我错了,给我解药可好…”

苏惊羽冷冷道:“去泡上两个时辰冷水,药性自然解除,偏殿后就有个湖,慢走不送。”

“小羽,你好狠的心哇…等我解了药性回来,再来找你,那个虾仁给我留点儿…”

“滚粗!你这人脑子有病是不是,我如此恶劣地对待你,你为何还要阴魂不散,你是个正常人么,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谁说我没脾气!爷的脾气可大着呢!只不过谁让你深得我心呢,人长得漂亮,任性一点也是可以原谅的…哎呀痒得不行了,你等我泡完冷水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儿对你说,很重要很重要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着厨房外奔去了。

苏惊羽见此,冷嗤一声,而后转身回到灶台边,继续炒菜。

这一头苏惊忙活着,另一头的寝殿内,贺兰尧正静坐在桌边沏茶,听着站立在桌前的白影与他说话。

“公子钰暗传消息,太子对王妃的态度,似是大有转变。”正对面,白无禅如此说道。

“哦?大有转变?”贺兰尧状若漫不经心道,“有何转变?”

“今日二人在假山后偶遇,太子与王妃起了点争执,王妃一如既往地说话难听,奇的是这回太子似乎并没有很生气。”白无禅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并且,王妃离去后,一名宫女指责了王妃,被太子当场下令割舌,驱逐出宫。殿下您看这事…”

“呵。”贺兰尧冷笑了一声,停顿了好久,才吐出几个冰凉的字,“这个贱男人。”

卧槽这两天真的好忙/(ㄒoㄒ)/~,俺妈说过年叫我不要码字,跟她出去玩,但是俺回来之后还是打开了电脑,不想断更,于是就晚更了。

有晚睡的孩子么~看到此处,评论区留言,前八名打赏88520小说币~八八就是发,碰碰运气吧亲们~嘿嘿

第159章 敢笑话我,要你好看

贺兰尧此话一出,正对面白无禅当即‘噗嗤’一声喷笑出声,而后附和道:“的确是贱,且贱性十足。”

“贺兰陌,君清夜,连同姓古月的那个家伙,这些个男人究竟是得了什么疯病。”贺兰尧嗤笑一声,“从前小羽毛相貌丑陋,除我之外,再无其他男子能将她放在眼里,如今算是个怎么回事?人一变漂亮,这些个阿猫阿狗就都恨不得全黏上来了?”

嗯?不对,那姓古月的似乎还不知道,并且已经滚蛋了。

这真是极好的,但愿永远别再滚回来,眼不见为净。

“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世人大多都喜欢美丽的事物,愈是美丽,则愈招人爱。”白无禅笑着道,“王妃的性格,包括她的行事风格,至始至终都并未有变化,这个殿下想必是很清楚的,她改变的,仅仅是一个相貌而已,而光是这一点,便足够让人前赴后继。”

“小白。”贺兰尧轻瞥了他一眼,“你说,一副皮囊而已,世人为何如此看重?”

“殿下,这是人之常情,我亦是不能免俗,就连我,也是喜爱美人,我这么说殿下想必要鄙夷我了,但属下总不能跟您扯谎。”白无禅悠悠叹息一声,“属下并不笑话面貌丑陋之人,但凭心而论,也一定不会喜欢,世间男子有几个不爱美人?寻常男子都会对美人动心,尤其是面貌俊俏的男子,他们本身相貌不赖,自然不会舍弃高傲去喜欢丑女,他们只有在美人面前才会放软姿态。”

“俗不可耐。”贺兰尧嗤笑一声,“一张皮囊再好看又能如何,终究耐不过几十年岁月的磋磨,死后还不是化作枯骨,只看长相不看性格,真是愚蠢。”

“殿下,性格的确重要,但性格与相貌一比,却会显得没那么重要了。”白无禅摸了摸鼻子,“王妃的性格原本就讨人喜欢,明媚又英气,行事利落,不矫揉造作,我曾在玄轶司操练场外看见她训斥手下的人,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铁血。”

说到这儿,他颇为感慨,“她身上自有一股狠劲,很难让人忽视,有些人兴许会觉得她性子辣了些,但这恰恰也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只因如今遍地温柔淑女,难得有一道不同的风景,很难不让人停下来细细观赏,然而,有些男子原本很欣赏她,却并不敢亲近她,为何?他们退缩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长相,赤南国逍遥王便是最好的例子。”

“我最初中意她的性格,乃是因为她足够勇敢强悍,见血丝毫不怕,甚至与我侃侃而谈。”贺兰尧说到这儿,似是陷入了追忆,“当我得知她是天生丑颜的苏家大小姐时,并没有太多的感觉,而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时…”

“殿下是否觉得,其实也没多丑?”白无禅呵呵笑道,“毕竟殿下感兴趣了,这心里自然就会忽略她的相貌了。”

“不,丑是真的,那么大一块碍眼的东西在脸上,能好看吗?我又没瞎,不至于美丑不分,当时就觉得真难看。”贺兰尧慢条斯理道,“不过难看归难看,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这个人,究竟能和我玩多久?”

说到这儿,顿了顿,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太爱玩了,除了玩就是吃,没事总喜欢整人。我那会儿就喜欢看她跳脚的模样,觉得很是有趣。她平日里总是装的云淡风轻,殊不知,越是这样,我越喜欢惹她发火,看她像只炸了毛了猫儿,多好玩。”

白无禅:“…”

你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太爱玩了,除了玩就是吃…

这句话…

“殿下,你现在也很年轻。”白无禅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未及弱冠之年,你说的年轻时那会儿,指的大概也就是几个月前吧?”

“莫要再说我年轻。”贺兰尧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小羽毛总是喜欢对我说:你还是太年轻了。我知道这话的意思是:你其实太天真了,你其实太幼稚了,年轻,即是天真幼稚。我如今思想已经很成熟稳重。”

殿下果真是受王妃影响太深了。

“可殿下你毕竟…外表年轻。”白无禅耐着性子道,“殿下的确不同于凡尘俗世的男子,属下本以为,以殿下的风姿容貌,必定眼高于顶,挑剔的很。”

“我原本就眼高于顶,挑剔的很。”贺兰尧不咸不淡道,“当初她各个方面其实都已经让我满意,唯有相貌是唯一的缺陷,但这恰恰是我最不在意的,很容易便忽视了,当我和她终于互诉心意走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很庆幸她相貌难看,如此一来,省的有人与我争抢。事实证明我当初的想法是对的,你看看如今…”

“殿下倒也不必太气怒。”白无禅劝慰道,“王妃心中只有殿下一人,不是么?纵然身边狂蜂浪蝶再多,她也不会被吸引了去,这一点,属下倒是对她有信心。”

白无禅的话,让贺兰尧的神色略有缓和,“这倒是,但狂蜂浪蝶终究是碍眼的,没准时不时给你使绊子,故而,我以为,还是应该好好清扫一番的。”

二人交谈之间,忽听大殿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抬眸一看,苏惊羽正端着个托盘缓缓走来,托盘上搁置着好几碟热气腾腾的菜肴。

“阿尧,今夜有你喜欢吃的红烧排骨和鱼香肉丝。”苏惊羽走到桌边,将托盘放在了桌上,随后望了一眼白无禅,“小白,一同吃?”

“不了不了,王妃,属下已经用过晚膳了。”白无禅笑吟吟地边说边往后退,“属下还有点儿事,先行告退。”

话音落下,当即转身走开了。

苏惊羽见此,微挑眉头。

小白有没有真的用过晚膳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不管吃没吃过,他都会说——吃过了。

原因无他,谁让对面坐着的贺兰大爷霸道。

“阿尧,趁热吃,别等菜凉了。”苏惊羽回过身,将筷子递到了他跟前。

望着眼前那只白皙细嫩的手,唇角扬起一抹淡笑,伸手,却并不去接苏惊羽的筷子,而是擒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苏惊羽猝不及防,被他一跩就跩了过去,跌进了他的怀里,而后他双手从身后环住了她的,抱了个满怀。

“干什么你?吃饭就安分点行不行?”苏惊羽本想起身,奈何环着她的手臂箍得太紧,她根本起不来。

“小羽毛,我手酸。”贺兰尧云淡风轻道,“昨夜手臂给你当了一夜的枕头,早晨起来又酸又麻的,这会儿想必没力气拿筷子了,你喂我可好?”

“手臂还酸么?谁让你拿自己手臂给我枕的?哪儿酸,我给你揉揉?”苏惊羽听着他的话,本想帮他捏一捏酸疼的部位,然而一低头,顿时唇角一抽。

她真是——脑子进水了。

见过一边喊着手臂酸疼一边把人抱的这么紧的?哪有半点儿酸疼的样?

“无病呻吟。”她冷哼一声,“让我起来!你没力气拿筷子还有力气死跩着我?”

“无论在任何时候,我都有力气死跩着你,哪怕我手臂真的很酸疼。”贺兰尧悠悠道,“可是筷子没有你的吸引力来的大,因此,我没力气动筷子,你得理解我一下。”

他总有堵得她哑口无言的本事

论狡辩的功夫,在外她可谓是随口就能道来,难逢敌手,可在家里,却说不过贺兰尧了。

是真的说不过,还是不想与他争,她也不知道。

“罢了,想吃哪个?”苏惊羽终究还是妥协,伸手捞过了饭碗,而后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几道菜,随手夹了一块排骨。

而她没料到的是,耳畔忽然有浅浅的鼻息喷洒,而后,贺兰尧特有的幽柔声音传进耳中,“想吃你,可以么?”

苏惊羽差点儿手一抖,把饭碗掉地上。

“小羽毛开心的拿不稳碗了?”身后的人低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丝丝揶揄。

还我从前那个单纯青涩的阿尧来!

现在身后的这只…总是对着她各种轻薄。

关键是他还不分白天黑夜。

“罢了,看你这呆样,不经逗。”贺兰尧瞥了一眼苏惊羽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必定是觉得他如今不像从前那般纯洁。

“谁不经逗了?”苏惊羽回过神后,听问他的话,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甘示弱道,“不知是哪个幼稚鬼,从前被我吃个豆腐耳根子都会红,不懂男女之事,天真到需要去看春宫画学习,论情商你还真以为自己比我高?”

“以后在我面前,不准你提那三个字。”贺兰尧看似漫不经心道,“你若再提,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哟,想怎么不客气呐?家暴?”苏惊羽将碗搁到了一旁,而后一只手臂绕过了他的脖颈,轻描淡写道,“哪三个字?幼稚鬼?”

“我再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贺兰尧凤眸轻抬,淡扫她一眼,“这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这么笑话我,从此刻开始,你最好不要再说。”

“你好端端的这么严肃做什么?”苏惊羽轻挑眉梢,“我又不在外人面前这么说你,私底下调侃一两句还不成么?并且我觉得此话并不含贬义,我喊你幼稚鬼,算是我对你的一个昵称。”

“不管是外人面前还是私底下,都不准再用这三个字称呼我。”贺兰尧继续强调,“否则,后果很严重。”

“阿尧,你这是在威胁我?”苏惊羽望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庞,星眸微眯,“我若是再喊你幼稚鬼,怎么着?跟我发飙不成?”

她不过是开个玩笑,她相信她的阿尧不会发飙。

从前都不会,如今自然也不会。

然而她才这么想着,便忽觉得身子一个凌空,被贺兰尧打横抱在了怀中,而后,走近了寝殿中。

“阿尧你做什么?饭都还没吃…”眼见他横抱着她走向了寝殿内的床榻,苏惊羽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糟糕,方才似乎是把他惹毛了。

“吃什么吃?我这会儿不想吃饭,想活吃了你。”贺兰尧说着,已经走到了榻边,将苏惊羽一把丢上榻。

居然用扔的?

幸好这榻足够软,否则扔上来还不得疼。

而贺兰尧自然是知道扔不疼她才用扔,望着榻上的苏惊羽,唇角扬起一丝幽凉的笑意,“我告诉你小羽毛,今时不同往日,我如今是你的男人,只要存在这世上一日,我就能护你周全,若是护不住,就拿命来抵。你可以说我是你的男神,但你绝不能笑话我是幼稚鬼。敢笑话我,我要你好看,让你知道我究竟幼不幼稚。”

话音落下,他俯下了身,压向了苏惊羽。

白皙如玉的手伸向她的衣领,一把扯下,冰凉的指尖游移过她的肌肤,引起她的丝丝战栗。

苏惊羽身上的衣裳被扯乱,心中警铃大作,忙道:“阿尧,我不说了,真的不说了,方才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冷静些,我还没吃饭,饿着呢!”

不仅仅是饿着,昨夜实在被折腾的累,今早躺了一上午,这会儿都觉得还没恢复过来,要是阿尧真的被惹毛了,还不得再折腾死她。

吃不消啊…

“现在知道错了?”贺兰尧听着她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冷哼一声,“方才怎么就嘴硬呢?我如何警告都不听,这会儿知道怕了?怕自己下不来榻?”

“知道错了。”苏惊羽伸手擒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而后扯出一抹笑颜,“真的知道错了,阿尧,你今夜就放过我,明日,明日待我恢复好了…”

“你昨夜也说明天。”贺兰尧悠悠道,“昨天的明天不就是今天?”

“不,那是我后半夜说的,也就是过了子时之后,大概今早凌晨。”苏惊羽忙道,“故而,还是明天啊,你不是素来很体贴我爱护我?”

“我体贴你,你却不体贴我。”贺兰尧凤眸微沉,“我希望自己在你心中是高大的,可以让你依靠,然而你说我什么,三番五次笑话我幼稚?”

“那是我说的玩笑话。”苏惊羽有些哭笑不得,“你求婚的那日我就说了,你在我心中如同天神一般,安全感十足。”

贺兰尧闻言,凤眸中掠过一丝狐疑,“此话可是发自内心?”

“自然是发自内心。”苏惊羽一边说着,一边从榻上坐了起来,扯好了自己的衣裳,轻呼一口气,“我往后再也不会笑话你了…”

话未说完,便又被贺兰尧按回了榻上,狠狠堵上了唇。

一个凶猛的吻,辗转不息,外带啃咬。

蓦的唇上一疼,丝丝腥甜的气息在口中萦绕,苏惊羽闷哼一声,下一刻,唇上的力道撤离了,贺兰尧放开她,坐在床沿边上,抬手,修长的指尖拂过自己唇瓣上的一缕血丝,随后慢条斯理道:“这一回我就原谅你,下次若再是乱说话,呵呵…”

苏惊羽听着他的笑声,蓦然头皮一麻。

她算是明白了,方才是踩了他的雷区。

往后再也不能随意说出那三个字,否则他就会像一只暴躁的猫儿,炸开全身的毛。

苏惊羽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正要下榻,一只白皙玉手闯入眼帘,抚上她的唇瓣。

她这才想起,刚才唇都给他咬破了,这会儿被他冰凉的手指拂过,忍不住‘嘶’了一声。

“疼么。”贺兰尧摩痧着她的唇瓣,淡淡道,“这是一个小小的惩罚,以后对我说话,不要总是像一个训斥晚辈的长辈,否则,会让我觉得——很诡异。幼稚鬼这样的词汇,是大人骂孩子的,你不觉得么?”

“行了我的殿下,你还说我不经逗,你看看你自己,你又多能经得起逗弄?”

“你不是说饿了么?”贺兰尧似乎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将她又从榻上跩了起来,走向桌边,“菜兴许还没凉。”

二人回到了桌边,这会儿贺兰尧倒是没有再叫她喂饭了,而是拿起了筷子,优雅地夹着菜。

“听说你去探望宁若水,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贺兰陌?”贺兰尧一边说着,一边夹了几筷子肉丝到了苏惊羽碗中,“听说你们还起了争执?”

“想必是公子钰给你暗传的消息?”苏惊羽扬了扬眉毛,“是碰见了,不过也没与他说太多,反正我与他说话素来都是带着刺的,光天化日之下,他还不敢明着来对付我,就怕他又在暗地里使绊子。”

“争执的内容是什么?”贺兰尧继续问。

“很无趣。”苏惊羽咽下一口饭,悠悠道,“他废话连篇,我不想与他多聊,便说急着回来给你做饭,他笑话我有*份,说我做下人做的活,嘲讽我这个王妃当得像个下人,不得你疼爱,说你我的感情没有帝都百姓传言的那么深厚。”

贺兰尧唇角扬起一丝冷冽的笑意,“这个贱人…”

苏惊羽正嚼着饭,听贺兰尧这么一句骂,顿时呛了一口。

“咳!”

“怎么了?”贺兰尧抬眸,见她像是呛着了,忙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她,走到她的身后,轻拍着她的背顺气。

“没事儿,只是刚才想笑,然而正在吞饭,一不小心给呛了。”苏惊羽喝下一口茶,顺过气之后,又低声笑了起来。

贺兰尧见此,轻挑眉头,“笑什么?”

“只是觉得很有趣。”苏惊羽笑道,“世人赞你风华无双,清冷如玉,高贵优雅,要是他们听见你骂人贱人,你在他们心中的美好形象多半要幻灭。”

“我同样是人,为何就不能吐脏字?清高要装给谁看,我看他不顺眼,自然要骂。”贺兰尧慢条斯理道,“民间还有一句话是怎么骂的来着?狗娘养的狗杂种…”

“哈哈哈——”苏惊羽这会儿笑的吃不下饭,“阿尧,你可以再搞笑一点!”

他风姿天成,本性清冷,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气息总是挥之不掉,然而就在上一刻,他十分高冷淡定地爆粗口,那种感觉真是——满满的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