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的意思是,我得靠当小倌才能活的下去?”君清夜冷哼一声,“那种破烂饭碗,我才不要,我若是没有这极乐楼养着,我可以去找那些名门贵女,多的是人养我,这帝都的贵女,不是据说很迷恋那什么鬼三公子,公子辛公子谦公子钰,这几个家伙没一个比我俊俏的,说到三公子,有个谁似乎还是断袖,连太子爷都敢搞,啧啧,这年头真是什么怪胎都有。”

他倒还真有脸嘲笑别人怪胎。

即便公子谦真是个断袖,算起来,也没他这个男女通吃的怪胎。

“我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苏惊羽淡淡道,“我上楼之前,我家殿下可是说了,只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因此,二位有什么想说的,不妨快一点。”

“条件不变。”君祁攸轻描淡写道,“我极乐楼开出的条件,素来很少变卦。”

苏惊羽闻言,瞥了一眼身旁的君清夜,“这破条件是你想出来的,想让我亲你怎么不敢自己来提?”

“我若是自己跟你提,想必你不会答应的。而且我对你很容易心软,不忍心逼你,故而,只能让我兄长出马。”君清夜撇了撇嘴,“你对我素来没有好脸色,对我老哥脸色倒还好些,我便想,让他开出这个条件,以极乐楼楼主的名义和你签下协议,到时候你就抵赖不掉了,因为我也是极乐楼楼主之一呀。”

自己想泡妞还利用兄长的名义,这都什么人。

让君祁攸提出要求,以极乐楼楼主的名义和她签下协议…协议一旦生效,君清夜就可以自己跳出来说,他来收取这个酬劳。

见鬼。

“那么现在我如果说不答应呢?”苏惊羽唇角的笑意有些凉薄,“我让你换个要求,你换不换?”

君清夜被苏惊羽的那抹笑弄的一哆嗦,直觉再不让步会惹毛她,忙道,“好好好,咱们换个要求,换个…”

他就知道,一旦他出马,苏惊羽三言两语就能摆平他。

“真没出息。”正对面,君祁攸冷嗤一声,“她这才变了脸色你就让步了,你倒是多坚持两下啊。”

“美人一难过,我这心里也不踏实。”君清夜悠悠叹息一声,“想亲近亲近小羽怎么就那么难…”

说到这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望向了苏惊羽,眸光中带着点点希冀,“小羽,你不愿意,那么就换小十来如何?你说,跟他提这条件,结果会怎样?”

“我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结果。”苏惊羽冷冷一笑,“你会被他连皮带骨整个人拆掉,他脾气比我差多了。”

“天呐,为何你们都这么不好亲近。”君清夜眉眼间露出丝丝苦恼,“我从不强迫美人,以往那些美人都愿意主动亲近我,可为何你们不愿意,难道我对你们不够好么?为何…”

“因为我和他才是一对,你瞎凑什么热闹!”苏惊羽低斥一声,“你想要强硬地介入我们之间,那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三者,阿尧是个男子,且是个很正常的男子,他怎能受得了被另一个男子爱慕?而你,在我看来,是我的情敌,虽然你不曾害我,但你总惦记我的男人,请问,我为何要对你有好脸色?又为何要亲近你?”

君清夜被苏惊羽说得一怔,好片刻后,才道:“可感情不是错,我不觉得我哪儿错了。”

“感情不是错,但我拒绝你,也不是错。”苏惊羽不咸不淡道,“同样的,阿尧拒绝你,更不是错。我希望你可以看清这一点…”

苏惊羽正说着,倏然间察觉手腕一紧,被人往前一跩。

她猝不及防,被跩着硬生生往前踏了一步,入目的是君祁攸玄色的衣袍,而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察觉额头上传来温热的感觉。

那是…君祁攸的唇。

苏惊羽霎时一蹦三尺高,“姓君的!你作甚!”

苏惊羽身后,君清夜也愣了,回过了神后险些蹦上房梁,“君祁攸!你怎么敢亲我的小羽?不是说好了你来提要求,签下协议后我来亲么!你怎么出尔反尔!你连你胞弟的女人你都要抢,臭不要脸的!”

“你们两有完没完。”相较于二人的恼怒,君祁攸倒是气定神闲,“我看你们二人争执不下,再争下去楼下的宁王和那太子爷恐怕都没耐心等了,我索性帮你们了结了这个难题,现在好了,这笔交易就算是成功了,我亲就亲了,还能怎样?”

“什么叫还能怎样,你轻薄我的小羽,存心要气我不成?”君清夜似是比苏惊羽还要恼怒。

“我亲的只不过是额头,你们就狗急跳墙了,这要是换成嘴巴,你们要拿刀杀人了不成?”君祁攸斜睨了一眼君清夜,“你最好收起你这副要弑兄的架势,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罢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苏惊羽抬手抹了抹额头,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此一来就算交易达成,君楼主,希望你遵守协议,莫要将关于欤寒之症的消息卖给任何人。”

“当然。”君祁攸笑道,“小天放心就是。”

苏惊羽额头一跳,“小天?”

“我不管别人是怎么称呼你的。”君祁攸不紧不慢道,“总之我只记得霜满天这个姑娘,在那场夺珍大赛里一曲惊四座,获得了我珍藏多年的宝贝蓝晶石,那次之后,我便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其实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你觉得呢,小天天?”

苏惊羽被那句‘小天天’弄的直起鸡皮疙瘩。

不过也罢了,一个称呼而已。

被君祁攸在额头偷了个香,这交易就算成了,二人白纸黑字签下了协议之后,便各自收好。

这期间,君清夜怨愤的眼神一直不曾离开过君祁攸,君祁攸却仿若未见,从始至终云淡风轻。

“公子,这位公子,未经允许,您不能上这一楼!”

忽然间外头传来清脆的女子声音,带着些许的惊慌。

“公子,您若要找我们楼主,请您稍等片刻。”

“公子,我们楼主正在议事,请您…”

“滚开。”清冷的男子声线响起,丝毫不带暖意,“再啰嗦就将你扔下去。”

苏惊羽听着这声音,忙转身走向屋外。

一刻钟的时间竟这么快就过了,他还真就杀上四楼来了。

“这宁王,如此不懂怜香惜玉。”君祁攸听着屋子外的声音,啧啧叹息,“我这楼里的侍女不敢说倾国倾城,好歹也是如花似玉,从四楼扔下去,他倒还真舍得?”

“嘁,有什么舍不得的,什么如花似玉,跟他一比我看着那些侍女都像是村姑。”君清夜冷哼一声,“我要告诉小十你轻薄小羽,你是我大哥,理论上我不能把你怎样,但小十若知道了,必定要收拾你。”

“你大可去告诉贺兰尧,他若知道此事,收拾完我之后,就会去收拾小天。”君祁攸低笑一声,“贺兰尧此人我虽不了解,但听你说过你被抽的经历,此人本性阴暗,本性霸道,本性残酷,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轻薄?以他那种性格,我推测,他若知道我们做交易的经过,小天必定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仔细一想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小十性格霸道,平日里,小羽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让人碰,若是他知道刚才那事,想必对着小羽也要发火?

“阿尧,我刚和楼主达成协议,正准备下去呢,你就上来了。”苏惊羽到了门外,见着贺兰尧,忙走到了他跟前,笑道,“事情已经办妥了,关于欤寒之症的消息,极乐楼不会卖给任何人。”

“办妥当了?”贺兰尧望着她,慢条斯理道,“对方提了什么要求?”

“一首曲子,我意料之中的事儿。”苏惊羽冲他挑了挑眉,看似十分愉悦道,“我的曲子,很得楼主的欣赏,回去后我唱给你听听。”

“的确很让我欣赏。”身后响起一道不紧不慢的男子声音。

苏惊羽回过头,便见君祁攸站在门边,这会儿,他又戴上了以前经常戴着的那顶黑纱斗笠,遮挡了容貌。

“你们都退下。”君祁攸朝着那几个阻拦贺兰尧的侍女道,“去将太子殿下请上来。”

“贺兰陌的脚步倒也够快,只是终究比我们慢了。”贺兰尧只淡淡瞥了一眼君祁攸,视线便又收了回来,望着苏惊羽,“我倒是很好奇他们会如何应对贺兰陌的问题,是直接说不知道呢,还是编个瞎话去忽悠他?”

“编瞎话?”君祁攸闻言,有些好笑,“阁下以为,我极乐楼会如此无德,编瞎话去忽悠客人?我算是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原来,你们让我不要将消息卖出去,所针对的人便是当朝太子?如此一来我倒是有点儿亏了呢,这太子爷出手向来很阔绰…”

“那么,我给你一个不亏本的办法。”贺兰尧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等会儿,贺兰陌向你打听关于欤寒之症的消息,你就胡编乱造去忽悠他,如此一来,既做到了不对我们失信,极乐楼也能赚到不少。”

君祁攸闻言,道:“可我们从不忽悠客人,我们极乐楼,素来讲信用。”

“你的意思是,他问起来,你要直接回答不知道?不去赚他的钱?”贺兰尧挑眉。

“对。”君祁攸点头。

“君楼主,你这脑子有点不好使。你明明知道,却要回答不知道,这难道不算是忽悠人?”贺兰尧啧啧叹息,“我让你瞎编乱造,也是忽悠人,左右都是忽悠客人,但结果不一样,你回答不知道,便是亏本,你胡编乱造,便是盈利,两种回答实际上都是欺骗,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择盈利?”

仔细想想,还真有道理!

胡编乱造是欺骗,但回答不知道,也算是一种欺骗。

横竖都是骗人,为何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种方式?

“阁下真是好智慧。”君祁攸低沉的笑声自斗笠下逸出,“我怎么就不曾想到呢?”

“君楼主,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苏惊羽笑道,“你若是不介意,等会儿你与太子谈话,我们可否在暗中听?就当是阿尧给你出这个主意,所要的报酬。”

“小事一桩。”君祁攸轻描淡写道,“我坐的椅子后,是一张壁画,壁画掀开便是一个密室,等会儿,你们就在那儿听。”

苏惊羽扬唇一笑,“多谢。”

“太子殿下再度光临,不知有何贵干?这回,又是想要谁的人头?”

“楼主,本宫这回不是来买人性命的。”贺兰陌倚靠在红木椅上,右手食指摩痧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道,“听闻极乐楼摘录江湖上许多奇人异事,以及五湖四海的疑难杂症。”

“这倒是。”君祁攸笑道,“不知殿下想问什么?”

“问一种症状。”贺兰陌沉声道,“有一种人,见不得日光,白天几乎不出门,只有黑夜里才会出门。你可知这是一种什么怪病?此病能不能医?是否一旦染上,就是终生?”

“太子殿下稍等,我让人去搬书籍来查一查。”君祁攸的语气漫不经心,“想必能给你一个全面的回答。”

“那好。”贺兰陌道,“本宫这回又带了一箱夜明珠,倘若楼主给出的答案是我想要的,那么,改日本宫会让人再送一箱来做谢礼。”

君祁攸闻言,低笑一声,“看来殿下很重视这个问题呢,请等候片刻。”

“太子殿下,我君家祖先留下书籍中有记载,白天不出门,夜里才出门,此病名为——厌光症。即是厌恶光的一种病症。”

“厌光症?”隔着一道珠帘,贺兰陌也能看见帘子后的人在翻阅书籍,面上不禁浮现一丝疑惑,“有什么症状?或者危害?”

“此病,危害肌肤。得了此病的人,对日光极其反感,因为在烈日之下,他们的皮肤会冒出点点红疹,不同的人,长疹子的部位不同,有些人是手足,有些人是腰背,有些人是脸。”君祁攸沉吟片刻,而后道,“因此他们白天不出门,是怕起疹子,姑娘家得了这种病,尤其不爱见日光,这要是起了疹子,可难看了,还得遮脸,故而她们会选择白日里都闷在家中,等日落西山就能出门。”

说到这儿,君祁攸顿了一顿,而后道,“听起来是挺糟糕的,长得丑的也就罢了,像我们这些相貌好看的,最怕这种病。”

所以…

月光每回遮着面具出门,只因为他脸上长疹子?

贺兰陌自然不会知道,就在君祁攸背后的密室中,苏惊羽憋笑憋得内伤…

月光:听清楚了吧?我怕见日光是因为我太帅,我会起疹子。

贺兰陌:艹,都在欺骗本宝宝!

第172章 你真是越来越污

不敢晒日光是怕起疹子?这理由编的她都差点信了。

若是贺兰陌真的信了君祁攸的话,那么月满透露的那些信息就相当于一文不值。

怕起疹子,这能算是个什么把柄?这样的‘病症’即使流传出去也不会对月光造成威胁。

不过她此刻好奇的是——厌光症,当真存在么?

君祁攸敢在贺兰陌面前翻书,那么想必是书上真的有记录的,若是贺兰陌提出要看书,看到的想必和君祁攸所说的一样?

“楼主,关于白天不能见日光的疾病,只有厌光症这一种?”贺兰陌望着珠帘后的人,拧了拧眉头,“没有别的了?”

“太子殿下这么说,莫非是我给出的答案你不满意?”君祁攸缓缓开口,指尖摩痧着手中的书本,“君家祖先留下的医书上就是这么记载的,我可是按着书上所写的念给殿下听的。”

贺兰陌一时间静默了。

本以为那神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恶疾,可以拿来利用,现在看来,他这病根本就没什么好值得利用的地方?

还以为他见了日光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原来只是会起疹子…

真是一个毫无价值的消息。

“楼主,本宫有个不情之请。”他心底依旧有些不确信,抬眸望着那珠帘后的人,“楼主能否把手中那本医书借本宫看看?”

密室里头,苏惊羽心道一句:果然如此。

贺兰陌那般多疑的人,不看到真正白纸黑字记载的东西,他怎么会甘心。

“太子殿下,你这要求,恕我不能答应。”君祁攸开口,声线不疾不徐,“这里头记载的东西,我们极乐楼都是要拿来卖的,怎能给太子殿下随意翻阅?”

贺兰陌闻言,眸底掠过一丝冷意。

一个江湖草莽,竟还在他面前端这么大的架子。

衡量再三,他还是将心中那丝火气压了下去。

江湖和朝廷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各自有着各自的游戏规则,许多势力大的江湖草莽,连官府都要忍让三分。

以后兴许还有很多次和极乐楼合作的地方,如今还是不和这个楼主翻脸。

“罢了,本宫不强人所难。”贺兰陌再次开口,声线不冷不热,“那么楼主,只将你方才念的那一页给我看如何?本宫要确定厌光症是不是如你所说,这总不过分罢?本宫跟你担保,不会多翻一页。”

“这个自然可以。”君祁攸低笑一声,随后起了身,走至珠帘后,将手中的书本穿过珠帘的缝隙,递给贺兰陌。

贺兰陌见此,走上前接过了书,垂眸一看,正是君祁攸方才翻阅的那一页。

书页有些泛黄,可见年代久远,上头的字有些潦草,厌光症几个大字十分醒目,再往下的小字都是注释。

贺兰陌一字不漏地全看了,果然与君祁攸所说的相差无几。

眸底依稀有失望之色掠过,他将书籍递回给了君祁攸,而后转身离开。

“恭送太子殿下。”君祁攸望着贺兰陌的身影走出了屋子,唇角扬起一丝好笑的意味。

他看上去好失望呢。

“君楼主忽悠人的功夫倒是不错。”身后响起一道女子声音,夹杂着丝丝笑意。

“多亏了宁王殿下提醒,否则,极乐楼就错失了一次大买卖。”君祁攸的视线穿过珠帘,落在地上那红木质的箱子上。

“这贺兰陌可真是钱多了烧都来不及。”苏惊羽冷嗤一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好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想不到小天你还有这等感慨。”君祁攸低笑出声,“富贵人家酒肉多得吃不完而腐臭,穷人们却在街头因冻饿而死,如今这世道就是如此贫富悬殊,富人愈来愈富,穷人愈来愈穷。”

“小天?”苏惊羽忽觉身后响起一道幽凉的声线,慢条斯理却令人无端有些头皮发麻,“小羽毛,他是在喊你?”

“咳,这个…”苏惊羽轻咳了一声,而后道,“阿尧,出来混,用个假名,这不足为奇,当初与这位楼主相识,我所用的假名便是霜满天。”

“那他为何叫你小天?”贺兰尧的声线依旧清凉。

这称呼听起来着实有些亲昵,让他心中很是不舒服。

“嘴巴长他身上,他非要这么称呼,我又能如何?”苏惊羽有些哭笑不得,“君清夜还称呼我小羽,称呼你小十,你不也听习惯了?一个称呼而已,犯不着计较了。”

“你错了,我从未听习惯。”贺兰尧冷笑一声,“找机会定要缝上他的嘴巴,抽他个皮开肉绽。”

“阿尧,这是人家的地盘,莫要放这等狠话。”苏惊羽唇角微微抽了抽,而后瞥了一眼旁边的君祁攸,却见他依旧悠闲地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身后的贺兰尧一言不发,苏惊羽只觉得周身的空气似乎要凝结成冰,站在他身前,总觉得有阴凉的风拂过脖颈,令人不禁有些战栗。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咳咳!”终究还是苏惊羽出声打破了寂静,为了活跃气氛,她朝着君祁攸道,“君楼主,原来厌光症这病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你随口胡诌的?”

“说到这个,其实方才有点儿险。”君祁攸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随后拿起书本递给苏惊羽,“你往下翻一页看看。”

苏惊羽闻言,接过了书,低头一看,此刻这一页是记载着厌光症的。

依着君祁攸说的,往下翻了一页,看清那上面的字,她顿时额头一跳。

原因无他,厌光症的下一页就是——欤寒之症!

四个大字以正楷书写,接下来的几排小字便都是注释,将症状书写得十分详细。

难怪方才贺兰陌提议说要看书,会被君祁攸一口回绝,且回绝的理由也十分合理,让贺兰陌无法反驳。

那厮后来提出只看厌光症那一页,倒还真的很老实,没有接着再往下翻,可见他对极乐楼这样的江湖势力,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

“竟然只差一页。”苏惊羽呼出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往下翻。”

“相似的疑难杂症会归类到一起,厌光症和欤寒之症,二者的相似之处有不少,但厌光症比起欤寒之症却显得微不足道,一个只是会起疹子,另一个,却是会危及性命安全。”君祁攸说着,顿了顿,继而道,“你处心积虑地想要忽悠贺兰陌,莫非是为了维护什么人?”

“这个,无可奉告。”苏惊羽客套般地笑了笑,“既然交易达成了,那么我们这就离开,君楼主,合作愉快。”

说完,她扯过身后的贺兰尧便朝着屋子外走去。

眼见二人离开了,君祁攸摘下了斗笠,朝着空气开口道:“为何躲在暗中不出来?你的两位意中人都要离开了。”

他这屋子里,原本就设了两间密室。

他心知将苏惊羽贺兰尧二人与君清夜放在一起必定会不得安宁,为了不让贺兰陌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自然要将他们隔开。

“你别烦我,我要认真地思考问题。”空气中响起君清夜的声音,冰冷中夹带着点点懊恼,“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小十你亲了小羽,我打不过你,他想必是能打得过你,一鞭子下来,抽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

告诉吧,怕小羽被小十迁怒。

不告诉吧,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

真是要纠结死了。

“那你慢慢考虑。”君祁攸仰头,往椅背上一靠,悠闲地晃着二郎腿,不咸不淡道,“没有对手是一件很寂寞的事儿,我等着贺兰尧上门找我算账。我倒是想见识一下,那么单薄的身板,能有几斤几两。”

苏惊羽扯着贺兰尧离开了极乐楼,二人上了来时的马车,苏惊羽才坐了下来,身旁的贺兰尧忽然伸手扳过了她的肩膀,而后身子一倾,将她压在了身下。

苏惊羽顿觉身上一沉,同一时间,马车也行驶了起来。

“阿尧,这是怎么了?”苏惊羽抬眸望着贺兰尧,视线所接触到的就是他轻拧的眉头,以及有些清凉的目光。

“小羽毛,你与姓君的那家伙,相识了多久?”贺兰尧开口,声线不咸不淡。

“个把月而已。”苏惊羽挑眉,“怎么了?”

“以后莫要和此人走太近,能不见则最好不见。”贺兰尧轻描淡写道,“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并未和此人走太近,我去极乐楼,通常都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我总共也没来过几次。”她被他压下,感受着马车车板的微微震动,总觉得颠得难受,忙道,“你先让我起来成不成?”

“那人对你没安什么好心。”贺兰尧仿佛没听见苏惊羽的后半句话,只自顾自道,“他对你说话时,语气中似乎总是带着笑意,字里行间都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傲慢,但与其他人说话,语气却不大相同,就连对待身为太子的贺兰陌,他也是一副大爷的架势,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模样,你说,为何呢?”

“你分析他的行为分析的那么清楚作甚啊?”苏惊羽听着贺兰尧的话,顿时觉得一阵无语,“阿尧,你定是敏锐过头了,是否在你眼中,只要是我认识的男子,就都是你的情敌?你总能我一种这样的错觉。”

从古月东杨到月光,甚至苏折菊都曾经在他敌对的范围之内,之后靠着黑玉得知了苏折菊是兄长,他才稍稍减少了敌意,如今再加上一个君祁攸。

“我不仅善于察言观色,连一个人说话的方式以及语气的不同,我都有所注意。”贺兰尧望着身下的苏惊羽,唇角挑起一丝淡笑,“我的直觉向来很少出错,小羽毛,你要记得,你所认识的这些男子中,除我之外,其他人都是以貌取人的俗人,无论他们今后对你多好,你都莫要有所悸动。”

“阿尧,你此话有误,月光并非以貌取人之人,苏折菊也不是,至于君祁攸,他没见过我丑的样子,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带着面具,第二次见面便是我恢复容貌之后了…”

苏惊羽话还未说完,便被贺兰尧伸手钳住了下巴,“你非要这么跟我钻牛角尖呢?月光是天机门中人,等同于和尚,苏折菊是你兄长,排除掉这二人,其他几个又算什么好东西?从那姓古月的,再到贺兰陌,再到君氏兄弟,哪个是让人顺眼的?都是些妨碍你我的阿猫阿狗。”

他一边说着,捏着苏惊羽下巴的手便渐渐往下游移,那寒凉的指尖所带来的触感,令苏惊羽觉得肌肤有些发颤。

“阿尧,你的手好凉…呀!”

就在她说话时,他的手冷不丁就探进了她的衣领,惹得她惊呼了一声,而后她立即闭上了嘴。

这是在马车上!

难不成他还想…

“很凉是吧?”贺兰尧见她有些懵,低笑一声收回了手,而后从她身上起来,坐稳了身子,云淡风轻道,“以后,你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了,我就将手探进你衣裳里,好好地冰一冰你。”

好好地…冰一冰她?

他是冷血之人,除非情动,否则肌肤总是很凉,他那手乍一贴上她的肌肤,会让她一哆嗦,就像大雪天里吃冰棍,冷不丁想发颤。

这真是个新颖的整人法子。

不但新颖,还很…污。

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冰’她的时候,顺便吃一吃豆腐?

以他的行事风格,是极有可能的。

“怎么,起不来?”就在她思索间,贺兰尧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这般躺着,是等我再压上去么?小羽毛,想做什么,回咱们寝殿后再说吧,此刻在马车上,还是要注意点影响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还保持着方才被他压倒的姿势。

她抬眸,接触到贺兰尧眸中那揶揄的笑意,轻叹一声,“阿尧,你真是越来越污…”

“嗯?”贺兰尧一时间有些没明白苏惊羽的话,“越来越什么?”

“没什么。”苏惊羽一个挺身坐了起来,颇为淡然地开口,“说你越来越可恶,总喜欢调侃我。”

“自己媳妇,调侃调侃又如何?”贺兰尧轻笑一声,伸手一把揽过了苏惊羽的纤腰,“换做别人,我压根就不回去搭理。”

“那么我应该为此感到庆幸了?”苏惊羽轻挑眉头,“看在你如此专一的份上,奖赏一下。”

说着,苏惊羽伸手揽上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下,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正准备撤开,贺兰尧抬手扣上了她的后脖颈,将唇又压了回去。

他在她的唇上辗转不息,厮磨片刻之后,他原本有些微凉的唇此刻也有些暖意了。

贺兰尧的亲吻,温柔中似是带着些许不容抗拒的霸道,却又那么让人想要——沉沦。

忽的,二人坐着的马车停止了行驶,马车外,响起了车夫的声音,“殿下,王妃,到了。”

这一声,让二人回过了神,贺兰尧撤离了唇,望着怀中有些微微喘息的苏惊羽,笑道:“小羽毛,下车了。”

说着,他伸手撩开了马车的布帘,率先跃下了车。

苏惊羽钻出马车的时候,贺兰尧正朝她伸出手。

她将手搭在他掌心,轻轻一跃到了地上,而后由他牵着往前走。

“宁王殿下,宁王妃。”倏然间二人身后响起一道淡漠的女子声线,“我在此等候二位片刻了,不知二位是否有时间听我说几句?”

苏惊羽听着这声音,微一挑眉。

月圆。

“小羽毛,打算搭理她么?”贺兰尧开口,声线不冷不热。

“先听听她说什么吧。”苏惊羽道,“月圆找我们二人,只可能是为了月光或者月满。”

说着,苏惊羽转了个身,望着一丈之外的那道纤细身影,“月圆姑娘,有何事?”

正对面,月圆缓缓走近,她依旧是轻纱遮面,眉眼间一派冷漠,“宁王妃,请恕我冒失,跟你要一下宁王殿下的生辰八字。”

月圆此话,引来的自然是二人齐齐的疑惑。

“本王的生辰八字?”贺兰尧启唇,声线清冷如玉石撞击。

苏惊羽也拧了拧眉,“敢问月圆姑娘,为何提这个要求?”

“听闻宁王殿下自幼带病,我师兄曾为你诊断过,说你经脉浮涩,气血凝结,手足皆寒,再看你脸色,苍白如雪,这些都是十分不正常的症状,想必宁王殿下的病,很不一般。”月圆淡淡道,“我斗胆一说,看宁王殿下面相,不似长寿之人,宁王妃,不如给我宁王的生辰八字,我好卜算他的福祸,兴许,我能够帮上他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