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水说到这儿,冷哼一声,“她还妄图挑拨你我二人,讥讽我把你当成挡箭牌,说你庇佑我,我却不把你当回事。现在你看到了,我已经除了她,除去你我共同的敌人,否则以后指不定她要怎么耍什么阴谋诡计对付我们,她恨我也恨你,我只能选择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对付她,当我摔下阶梯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粘了锅的鱼,难翻身了。”

苏惊羽听得怔住,“你将她逼上绝路,为的就是证明你对我有多忠诚吗?”

“这也是原因之一…更多的原因是我想永除后患。”宁若水垂下了眸子,“反正我又不心疼,你唠叨个什么劲,我看你的样子比我还心疼那个孩子。”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你我如今已经不是利益关系,而是闺中好友,我怎会因为敌人一句随意的挑拨离间之语而对你心生隔阂?”苏惊羽拧起眉头,“你这人真的是…”

“你怎么就那么啰嗦呢?”宁若水撇了撇嘴,“你再怎么数落我他也回不来了,能不能不提这件事了?”

“我明日就要走了。”片刻的沉默之后,苏惊羽道,“要去办一件急事,因此不能再拖延时日,你自个儿在宫中要多保重。”

“我会的。”宁若水冲她淡淡一笑,“记得带上我送你的护身符。”

苏惊羽闻言,撩起了挂在腰带上的护身符,“我戴着呢。”

就在二人说话间,有一名宫人端着果盘进来了,到了榻前道:“娘娘,宁王妃,奴婢方才在外面听到消息,说是齐王殿下终于醒了。”

“齐王醒了?”宁若水挑眉,“那敢情好,没准要不了几日,咱们要改口叫太子殿下了呢。”

苏惊羽闻言,低笑一声,“遗憾的是,我等不到四哥册封太子,只能等我出远门回来后再道贺了。”

“无妨,我备两份贺礼。”宁若水道,“等齐王册封太子,我送上自己的那一份,再帮着把你和宁王那份送了。”

“这主意倒是不错。”苏惊羽笑道。

“你明日何时走?”宁若水道,“我送送你?”

“得了吧,你还是躺着吧。”苏惊羽说到这儿,又补充一句,“别忘了吃药。”

榻上,苏惊羽躺在贺兰尧的臂弯中,轻唤一声,“阿尧。”

贺兰尧应了一声,“嗯?”

“有件事儿我还未告诉你,昨日,我去了帝都十里外的云间寺…”苏惊羽说到这儿,顿住了,等待着贺兰尧的回话。

“然后呢?”耳畔传入贺兰尧的声音,依旧悠漫轻柔,“见过我母妃了?”

“不,我没来得及去看她。”苏惊羽沉吟片刻,而后道,“你还记得贺兰陌被禁足时,许皇后出宫去云间寺上香祈福的的事么?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心里第一反应就是,母妃就在那儿,正要是两个人碰上了,许皇后会不会刁难,我便向乌啼打听了母妃的法号,准备去看看她,但我着实没想到,许皇后去云间寺,竟然是去见我父亲…”

接下来,苏惊羽将来龙去脉都对贺兰尧说了一遍,最后轻叹一声,“原本是想去见母妃的,但苏折菊提出了要我带他回府,当时我脑子里想象着他们父子相认的场面,又消化着皇后与我父亲的那些恩怨情仇,一时间就把要见母妃的事儿给忘了,等走到半路上才想起来,于是,我就没见成。”

贺兰尧听闻此话,静默片刻后,道:“你想与我一起去见母妃?”

“其实我原本没打算告诉你这事儿,怕勾起你脑子里不愉快的记忆,但我思前想后,觉得…若是没有你的介绍,我都不知该怎么跟母妃搭话。”苏惊羽在贺兰尧怀里蹭了蹭,“我希望还是咱们一起去看她比较好,由你带我去,将我介绍给她认识认识,否则我自己去看望她,要我怎么说呢?直接上去说一句我是你儿媳?那我该叫她母妃,还是明空师太?”

苏惊羽的话将贺兰尧逗笑了,“你觉得呢?该怎么称呼?”

苏惊羽无言。

“既然你想见,那么明日我便带你去见她。”贺兰尧说着,将苏惊羽揽紧了几分,“睡吧。”

苏惊羽轻轻‘嗯’了一声,而后闭上了眸子。

苏惊羽同贺兰尧起了个早,洗漱换装之后,月落乌啼已经将马车备好。

一行四人上了马车,由月落乌啼驾着马车驶向了宫门外。

马车才驶出了宫门,苏惊羽等人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响起,而后是熟悉的清润嗓音传来——

“十弟,弟妹,我送你们到城门外如何?”

“四哥来送了。”苏惊羽轻挑眉头,随即掀开了马车车帘,便看见了策马而来的贺兰平。

“劳烦四哥来送。”贺兰尧悠悠道,“这儿到城门路程也不短,四哥还是不用送了。”

“无妨,我今日得闲,送一段又如何。”贺兰平朝着二人笑道,“许久没骑马了,正好也骑出来晃悠一圈。”

苏惊羽贺兰尧闻言,自然不再说什么。

一行五人出了城门,马车便停了下来。

“四哥,请回吧。”苏惊羽朝着贺兰平道,“就此别过了,珍重。”

“你们也是,出门在外,多多珍重。”贺兰平朝着二人笑了笑,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荷包,抛给了贺兰尧,“十弟,接着。”

贺兰尧见荷包飞来,伸手接住,抓到荷包的那一瞬间,那熟悉的手感让他几乎是瞬间明白了里面的是什么。

“这些是最后的存货了。”贺兰平如此说着,唇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随后调转马头,策马潇洒离去。

“里面是什么?什么最后的存货?”苏惊羽从贺兰尧手上拿过了荷包,打开一看,微微一怔。

西域五色瓜子。

这玩意当初是作为贡品送进宫的,各宫都分了一些,犹记得贺兰尧当初最爱啃这个,且他手上的也是量最多的,有贺兰平送的,还有她从宁若水那里要的。

“四哥对你倒是真好,老给你送吃的。”苏惊羽轻笑了一声,而后捏了一枚瓜子拿到口中嗑。

“小青率先去了云间寺等候我们,这会儿想必到了。”贺兰尧朝着月落乌啼道,“继续赶路。”

马车继续行驶了起来。

一行四人都不知道的是,马车后三丈左右的地方,一名红衣斗笠男子骑着枣红色大马,紧紧跟着。

他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道路上的行人车马不少,因此苏惊羽等人自然没有察觉。

“小十跟小羽这是想去哪儿呢,都不带我玩。”君清夜紧跟着前方的马车,自语着。

原本他是在大街上晃荡的,可一个不经意的抬眼,便看见了一对驾着马车的双生子,不正是永宁宫那两小太监?

那么他们身后马车里坐着的自然就是他常常思念的人了。

想到这儿,他二话不说牵着马跟上去了。

几日不见心中所思之人,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虽然他们可能不待见他,但他能看着他们也好,远远地看着那二人的风姿容貌,都很吃得下饭。

君清夜一路跟着,却发现马车所过的地方愈来愈偏向山郊,这才猜测,他们该不会是想去寺庙?

帝都之外最近的寺庙当属云间寺,青山寺,与清凉寺,前二者都是尼姑清修的地方,清凉寺则都是和尚。

看小羽他们所行的这条路,显然是去云间寺的。

君清夜跟了一路,直到苏惊羽二人下了马车改为步行,他便也将马找了棵树拴着,跟了上去。

山路是搭成阶梯式的,十分好走,没走多久便看见了云间寺。

贺兰尧牵着苏惊羽的手走向了寺庙,然而还未走近,便见寺庙里走出两道身影,其中一名是挺着大肚的妇人,另一名则是身着青色僧袍的女子。

苏惊羽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微微一怔。

那女子虽是穿着僧袍,但她满头乌发绾梳而起,斜插一支青玉簪,竟是带发修行。

看似二十七八的年纪,再看相貌,水眸清冷,浓密的睫毛稍稍向上扬起,精致的鼻梁之下,抿着的唇是樱花般的淡色,肌肤细润,如出水芙蓉半秀而不媚。

一个清丽而淡漠的女子。

贺兰尧脚下的步子一顿。

“阿尧,怎么了?”苏惊羽被贺兰尧牵着,眼见他不走了,便有些有些疑惑,转过头看他时,却见他的目光落在那带发修行的女子身上。

苏惊羽见他难得怔愣,顿时想到了什么,试探般道:“阿尧,那个不会是…母妃吧?”

云间寺的尼姑,除了阿尧的母妃,还有谁能够让他发愣。

但是——他母妃怎么跟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竟然那般年轻!

同一时,二人身后的君清夜望着那一身青色僧袍的女子,低喃道:“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之尼姑…”

君清夜:我的节操呢?谁看见掉在哪儿了,麻烦帮我捡一下。

萌十:目测我要被我妈虐。

第185章 一巴掌

“是母妃。”贺兰尧回过了神,朝着苏惊羽勾唇笑道,“怎么,不敢相信?你看起来似乎很惊讶。”

“只是惊讶于母妃保养得好。”苏惊羽干笑一声,“你若跟她站在一起,旁人只会当你们是姐弟罢了。”

“母妃今年也不过三十有五。”贺兰尧悠悠道,“天生丽质,使得她如今看起来颇为年轻。”

苏惊羽赞同般的点头,“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若不是她天生丽质,又怎么能生出贺兰尧这样的人间绝色?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贺兰尧轻挑眉头,“小羽毛,你猜的还真有点儿准。”

就在二人说话间,那青色道袍的女子已经转身返回寺庙。

“阿尧,她进去了,咱们快跟上!”苏惊羽眼见人走了,忙拉着贺兰尧要跟上去。

一行四人走向了云间寺,到了寺外之时,被高墙挡着视线,已经看不见那女子的身影,倒是迎上了一个老尼姑。

那老尼姑约莫五十上下的年纪,慈眉善目。

贺兰尧见到她,当即道了一句,“明净师太。”

“十殿下。”老尼姑冲他淡淡一笑,“许久未曾见到你了。”

苏惊羽听闻此话,便知贺兰尧从前应当是很常来的。

“的确是久违了。”贺兰尧垂下了眸子,静默片刻,问道,“母亲可还安好?”

“明空方才就站在寺外,殿下不是看见了么,她依旧是老样子。”明净师太淡笑着道,“十殿下,与其从贫尼这儿打听,倒不如自己进去与明空说说话。”

贺兰尧闻言,唇角扬起一丝浅淡的弧度,“也好。”

苏惊羽望着此时的他,竟是那么和善温润,看不出一点儿清冷傲慢,不似平日的他。

他来见她母亲,还是调整了一番表情来的?

“月落乌啼,你们在外等候。”贺兰尧朝着身后的二人吩咐了一句,而后便牵着苏惊羽走入了寺内。

二人在明净师太的带领下走过了一间间禅房,到了一间半敞着门的禅房前停了下来,明净往里头看了一眼,而后笑着转身道:“明空就在里头,二位自行进去吧。”

“有劳师太带路。”苏惊羽朝着她笑了笑。

明净离开之后,贺兰尧又在禅房外静静站了好片刻。

他没进去,苏惊羽自然也就傻站着,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苏惊羽低声道:“阿尧,你在想开场白么?”

贺兰尧额头微微一跳。

“其实你也是紧张的,就莫要故作镇定了。”苏惊羽撇了撇嘴,“傻站着也不是事,进去后再说吧,”

如此说着,苏惊羽便牵起了贺兰尧的手,跩着他往禅房里走。

二人迈步到了禅房门口,抬眸便见到那青色僧袍的女子正端坐着,细弱青葱的手在翻阅一本佛经。

门是半敞着的,并未全开,苏惊羽便伸手敲了敲门板。

屋子里的那人听到了声音,转过了头,在看见屋子外站着的二人时,她的视线越过了苏惊羽,落在了贺兰尧脸上,怔了一怔。

气氛一时间静的鸦雀无声。

终究是贺兰尧开口打破了寂静,“母亲。”

明空听闻此话,无言了片刻,而后道:“进来坐罢。”

听着她的话,苏惊羽同贺兰尧便迈入了屋子里,到了她正对面坐了下来。

“这位姑娘,是你的意中人?”明空的视线落在苏惊羽身上,打量着她。

若不是他喜欢的姑娘,他也不会把她带来才是。

“不止是意中人,如今也是发妻。”谈及苏惊羽,贺兰尧淡淡一笑,“她说要来探望母亲,我自然是带着她来了。”

“原来你都成婚了。”明空闻言,怔了怔,随后面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望着苏惊羽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惊羽,惊奇的惊,羽毛的羽。”苏惊羽朝着她粲然一笑,“我可以与阿尧一样,叫您母亲么?”

“我原本是脱离了红尘的人,你们本不该这么称呼我的,但他执意要如此称呼,我也改不过来了,一个称呼,你们叫便叫罢。”明空轻描淡写道,“如今看也让你们看到了,这寺庙终究不是男子久留之地,用过午饭后你们便离开罢。”

贺兰尧听闻此话,垂下了眼,“母亲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我说,或者问我的?”

“我问的问题,只怕你也回答不上来。”明空说到这儿,语气变得十分漠然,“我那两条训诫你可还记得,可有遵守?”

“自然是有。”不等贺兰尧答话,苏惊羽率先道,“您留给他的两条训诫,他都告知我了,一不可随意害人性命,二不可残害骨肉同胞,自我与他相识以来,从不见他随意害人,更不曾见他残害兄弟,您若是不信,可以去找人打听打听。”

贺兰尧听着苏惊羽的话,眼角几不可见的一抽,却并没有出声。

而苏惊羽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全然不似在忽悠人。

她这番话可是经过考虑才说出来的。虽说扯谎很不厚道,但此话姑且称得上善良的谎言罢?

若想要他们母子和睦,除了扯谎似乎也没有办法,倘若实话实说,恐怕下一刻她与贺兰尧都会被扫地出门。

而她也相信明空查不到。

贺兰尧从未当众杀人,更多的时候是他的属下们帮着他去做。

而他更没有残害骨肉兄弟,对待贺兰陌,只不过是让他丢掉权势被驱逐出帝都,委实算不上‘残害’。

“果真?”明空听闻苏惊羽的话,眸中似是浮现欣喜之色,望向贺兰尧时,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你当真把我的话都记在心里了?”

贺兰尧闻言,道:“我自然是将母亲的话牢记。”

“如此那便好。”明空的唇角也荡起一丝笑意,“你们在这儿先坐一坐,我去拿些糕饼点心来。”

说着,她便起了身,朝着屋子外走去了。

“看吧,我一说你将她的话铭记于心,时时遵守,她这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还去给你拿点心吃。”苏惊羽将头一歪,靠在贺兰尧肩上,“这为人母,总是喜欢听话乖巧的孩子,在她面前,你要温顺,我要端庄,如此才能让她对你我有好脸色。”

贺兰尧闻言,勾唇一笑,随后伸手捏了捏苏惊羽的脸颊,“就你鬼点子多。”

不多时,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苏惊羽立即又坐端正了,眼见明空端着点心进来了,笑道:“母亲,中午我给您做几道素菜可好?阿尧都夸我手艺好。”

“既然你乐意,那便随你。”明空将手中的桂花糕端到了二人的面前,“我这儿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只有这个…”

“有这个便足够了,甜点是阿尧最爱的。”苏惊羽笑道,“同样,也是我喜欢的。”

说着,她便伸手拿了一块,率先递给明空,“母亲您也吃。”

“明空!”就在这时,屋子外忽然响起了一道粗犷的女子嗓音,“今儿的阁楼本该轮你去打扫,怎么到了这时候你还没去?你莫不是给忘了?你这什么记性,上次也是轮到你打扫你给忘了,你这习惯性忘事的毛病何时才能改?”

贺兰尧听闻此话,凤眸当即一冷。

哪来的混账东西,竟这样训斥他的母亲。

苏惊羽听闻此话,拧了拧眉,心中能猜测到贺兰尧此刻心中必定有火,便握住了他的手掌,示意他先安静。

“师姐,我真的是忘了,我等会儿就去打扫。”明空起了身,朝着屋外走去,“我这儿暂时有客人,走不开,你容我下午再去打扫可好。”

“下午?那你可不能再忘,若是再忘,就罚你今晚没有饭吃。”那说话之人走到了屋前,苏惊羽这才看清了,是个有些发福的尼姑。

尼姑也分三六九等先入门后入门,此人一看就是在寺里有些权威的师太,对着比自己级别低些的便会大呼小喝。

“阿尧,沉住气。”苏惊羽低声道,“莫要忍不住动手伤人,若是她真的过分,咱们私底下再去教训。”

贺兰尧闻言,便只能迫使自己先冷静下来。

“师姐放心,我决不会忘。”明空的声线一派平静,“师姐还有其他要吩咐的事儿么。”

“原本是想等你打扫完阁楼再吩咐的,可你问了,那我便一起吩咐了,后院还有些衣服,是留给你去洗的,厨房的柴火别忘了劈,晚些时候记得给我沏一壶茉莉花茶…”

贺兰尧听到这儿,当即站起了身,眸光中浮现丝丝戾气。

如此将他母亲当下人一般使唤,这还怎能让人沉住气。

苏惊羽见此,当即道:“你别去,我去!”

话落,她转身走向了屋外,沉声道:“这位师太,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你与明空师太同是在寺里清修的人,轮流做杂务是应该的,可你吩咐人的口气怎么活像是在使唤下人?给你沏茶又是什么意思?这种事难道不该你自己来?”

“女施主,我们寺内的事务,您还是不要多干涉的好。”那尼姑瞥了一眼苏惊羽,淡淡道,“我们的日子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师妹为师姐做点儿事也没什么不对,明空都没有异议,女施主又何必多言。”

“所以师太你是想说我多管闲事了?”苏惊羽唇角浮现一丝冷冽的笑意,“我是她儿媳,我替她说话也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你也知道她是你师妹,师姐待师妹应该多多关照才是,到了师太你这怎么就成了义务劳动?你让她做这做那,还为你沏茶,活像使唤丫鬟似的,师姐妹是这么做的?”

苏惊羽此话一出,明空微微蹙眉,“惊羽,此事不是你该管的,回去坐着。”

“儿媳?明空,你既已看破红尘,还能有儿媳?”对面那尼姑面无表情道,“我看你断尘缘断的还不够干净,不如趁早离开云间寺,去还俗可好?”

明空听闻此话,忙道:“师姐言重了,师姐吩咐的,我都会照办,这样,我立即去打扫阁楼,扫干净之后再用午饭。”

“母亲,你…”

苏惊羽还想再说话,却被明空打断。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或者去后山转悠也好,我去阁楼打扫完便回来。”

说着,她便迈出了步子。

苏惊羽见此,忙道:“不如我和阿尧帮您?”

“寺内杂务,不劳烦施主动手。”那微微发福的尼姑道,“让明空自己去便好。”

苏惊羽闻言,磨了磨牙。

不让她去?

呵,就凭她与阿尧的身手,飞檐走壁,潜进阁楼有什么难的?

“阿尧,好在你方才沉得住气,我真怕你一个发火就伤了那尼姑。”待明空和那胖尼姑离开之后,苏惊羽回到桌边坐了下来,望着满面阴沉的贺兰尧,揉了揉眉心,“这寺庙里怎还会有那么蛮横的尼姑,看她的模样也清修多年,怎么那般可恶。”

“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贺兰尧冷笑一声,目光中冷意浮动,“若不是怕母亲跟我翻脸,我方才真想一掌拍过去。”

可他若是真的沉不住对那个胖尼姑动手,只怕会被母亲直接赶出去。

她素来很反感他动手伤人,因此他不得不压抑着火气。

从前怎么就不知她在这寺里被人这样使唤?

亦或者说,之前他来的时候,正好没碰上这样的事。

母亲被那老尼姑使唤多久了?

贺兰尧愈想,眸光愈发冷凝。

“阿尧,我们潜进阁楼去看看吧?”苏惊羽见他面色逐渐阴冷,轻叹一声,走到他身前,伸手握上他的手,“走,去看看,切记不要在母亲面前伤人,若是那尼姑过分,我们找机会私下教训她。”

贺兰尧闻言,起了身,“好,听你的。”

云间寺的阁楼用来藏经书,大多时候都很是寂静。

阁楼之内,一名青色僧袍的女子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灰尘。

“明空,记得打扫地干净些!”粗犷的女声在空气里响起,不紧不慢,“何时打扫干净了,何时再去用午饭。”

“知道了,师姐。”明空一边回答着,一边提着扫帚往二楼而去。

同一时刻,苏惊羽同贺兰尧正走到阁楼外的墙边,听这里头的动静,而后悄悄探出头看阁楼内情形。

明空正往二楼而去,楼下便只剩下那胖尼姑。

那尼姑吩咐完之后并未离开,而是在书架旁转悠着,走到了一个小香炉前,她伸手将盖子打了开,端起了香炉,而后——

将香炉里的灰倒在了才扫过的地面上。

她的举动,顿时让苏惊羽二人怒从心生。

那才扫的干干净净的地面,她却故意将香炉中的灰又撒下去,回头岂不是又要叫明空再来打扫?

这算什么?故意刁难!

这已经不仅仅是使唤,而是刻意捉弄了。

这会儿连苏惊羽都沉不住气了,眼见明空不在,索性走上了前,低声斥道:“你这混账尼姑,作甚呢?才扫过的地你又刻意弄脏,回头又要叫母亲来打扫,你是脑子有病不成!她哪儿对不住你你要如此作弄她?我警告你,母亲脾气好,姑奶奶我脾气可不好,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这位女施主,你在说什么。”苏惊羽的出现让那胖尼姑怔了怔,随即笑道,“我方才见这香炉有点儿脏,想擦干净,不慎将灰撒到地上去,你怎能说我是故意呢?”

苏惊羽闻言,目光乍冷。

这他大爷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厚颜无耻,还如何忍?

正寻思着怎么教训这胖尼姑,忽然便察觉耳畔一道劲风刮过。

苏惊羽暗叫一声不好。

下一刻,只听扑通一声,那胖尼姑整个人撞到了书架上,闷哼一声,而后缓缓跌坐下来,唇角溢血。

贺兰尧这一掌可不轻。

“贺兰尧!”耳畔倏然间响起一道怒斥,苏惊羽心下一沉。

这下要糟,被明空看见了。

“母亲…”贺兰尧听着那一声怒斥,转过了头,便见明空快步上前来,他正欲解释,然而,不等他将话说完,明空便扬起手,一个巴掌落在他脸颊上。

“啪”

清脆又响亮。

贺兰尧被打的偏过了头,可见那巴掌力道不小。

“阿尧!”苏惊羽一惊,没有料到明空会二话不说就动手,忙走上前抚上他的脸颊,不过片刻的功夫,那白皙如玉的脸上就呈现出五道浅浅的红痕。

“母亲,阿尧虽然伤人,但他是为你出气,你都不知这个尼姑方才是如何过分!”苏惊羽转过头,咬牙道,“你怎能问也不问就打他?你好歹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你只看见他伤人,怎么不问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