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古月西柚回国也有一段日子了,如今是否还会想着苏折菊呢?

“原来那尖嘴猴腮的家伙今儿过生辰。”面前的马车中忽然传出贺兰尧的一声低笑,“那还真是赶得巧了,小羽毛,咱们这次来也没带什么礼品,不如现在去街上转悠一圈,空着手去总归不妥当。”

苏惊羽听闻此话,笑道:“说的也是,给人祝贺生辰,总不能空着手。”

于是,她转过身,朝着古月南柯道:“古月姑娘,你先过去吧,我们在街上转悠一圈,挑了礼物再过去,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说完,她便起身上了马车,不再理会古月南柯。

古月南柯见此,拧了拧眉头。

晚些再过去?会不会此话只是敷衍,他们根本没打算去呢?

他们此番来赤南国作甚?今日一别,还会有碰见的机会么?

然而想归想,这大街之上她终究没有强留人的理由,只能看着那两个双生兄弟驾着马车离开。

“阿尧,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马车里头,苏惊羽悠悠道,“我总觉得那三公主似乎对你有点儿感兴趣?”

那古月南柯不止一次提到让贺兰尧下车与她见见,她就那么稀罕见上贺兰尧一面?

“何出此言。”贺兰尧揽着她的肩头,慢条斯理道,“我与她素未谋面,谈什么感兴趣,也许她只是随口说说,装客套。”

“客套?”苏惊羽挑了挑眉,“我看未必,要是客套话,客套个一句也就够了,我看她是真的想见见你,否则,我与她起争执,她为何还要邀请我去古月东杨府上?一个女人要是看另一个女人不顺眼,绝不会邀请她同去一个地方,巴不得眼不见为净才好,她给我的印象并不好,同样,她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说到这儿,苏惊羽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你从始至终也没说过几句话,仅有的几次开口都是讥讽她,她凭什么对你那么客气?我说话比你好听多了,怎么不见她对我客气?古月西柚既然跟她提过我,没准也提过你,一提起你这个人就难免要说到你的相貌气质,我猜,这三公主没准对你很好奇,很好奇。”

古月南柯必定是听说过贺兰尧的,否则,在听到乌啼说‘贺兰家的十少爷’之时,她不会那么讶异。

女人向来很乐意探索神秘的人或事,尤其是贺兰尧此人被赞颂最多的就是他的风姿。

出云国人提起宁王贺兰尧,开口必定是:风华绝代,美若谪仙,等等诸多溢美之词。

“小羽毛。”贺兰尧特有的悠漫语气传入耳膜,“你最像女人的一个特点,就是敏锐多疑。”

此话一出,苏惊羽眯了眯眼,伸手掐了一下贺兰尧的腰,“什么叫最像女人的一个特点,难道我不是女人?”

“除了在榻上的时候像,其余时候都不像。”贺兰尧的语气三分温柔七分笑意。

苏惊羽唇角微微一抽,伸手就去揉他的脸,“再取笑我,晚上滚床底下去睡!”

贺兰尧莞尔一笑,“你不会忍心的。”

二人的声音并不算小,听得马车外的月落乌啼眼角直抽。

“话说回来,小青呢?怎么一到赤南国帝都就不见了踪影?”苏惊羽想起方才都没有看见公子钰,顿时眉头轻拧,“不会是君清夜跟上来了吧?”

若不是为了阻拦君清夜的脚步,公子钰绝不会掉队。

“兴许是。”贺兰尧不咸不淡道,“是你当初吩咐他,别让君清夜追上来的,此刻小青多半在拦截他,好让咱们甩开他。”

“他竟然一路跟来赤南国。”苏惊羽唇角微微抽搐,“简直可怕。”

他们连续赶路了*天,那家伙还真就跟了*天,他究竟是有多闲得慌!

“不提此人了,咱们下车,给古月东杨挑个生辰礼物。”贺兰尧说着,伸手掀开了车窗的帘子,目光扫过街边的一个个摊子。

“你与他几乎是一见面就掐,你给他送礼,是打算送什么‘好东西’?”苏惊羽眸中不禁浮现些许笑意。

贺兰尧怎么会真心给古月东杨送礼,八成会送个膈应人的东西。

“很快你就知道了。”贺兰尧的目光望着街边的某一处,忽然勾起了唇角,“停车。”

月落乌啼闻言,当即勒马停车。

“小羽毛,下车。”贺兰尧轻笑一声,随后起身。

二人一同下了马车,贺兰尧牵着苏惊羽走向了对面的街道,苏惊羽循着贺兰尧的视线望去,他要去的地方竟是——宠物摊。

一个卖各式各样小动物的摊子。

二人到了摊子前,摊主笑吟吟地凑了上来,“二位…”

他话还未说完,贺兰尧便开口打断,“你这儿,有猴子么?”

“有,当然有!”摊主道,“这位公子问的正好,我这儿刚买进几只十分漂亮的金丝猴儿…”

“给我来一只最丑的猴子,越丑的越好。”贺兰尧不等他说完,便扔了一颗南珠给他,“记住,要最丑的猴子,多难看无所谓,健康就成,不丑就不要,够丑就不用找钱。”

那摊主听得愣住,反应过来之后,当即道:“成!公子您等着,要丑的还不容易,保证给您找只极丑的!”

买丑猴子作甚?

时值正午,帝都以南的逍遥王府内歌舞升平。

落英缤纷的庭院内,一张张以白玉打造的方桌在艳阳的照耀下泛着着温润的色泽,在座之人皆是权贵公子与贵女,酒席遍布还伴有悠悠琴曲与琴箫曲韵,偌大的宴会之上,一时被丝竹之声笼罩。

“三姐,你今日为何老是走神?”古月西柚看了一会儿歌舞,觉得有些无趣,便想着找身边的人说说话,哪知转过身时,却看见身旁坐着的女子似是在神游,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六妹,你还记得你跟过我说过你在出云国的经历么?”古月南柯回过了神,道,“你跟我提过的宁王贺兰尧与丞相长女苏惊羽,你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古月西柚道,“为何忽然问起他们?”

“我今日在街上碰见他们了。”古月南柯道,“就在来皇兄王府的路上,赶路赶得匆忙,马车经过一个拐角时,险些撞上另一辆马车,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马车里坐着的就是那二人。”

“这么巧的事儿?”古月西柚微微惊奇,“那他们现在在何处?他们大老远的从出云国来赤南国做什么,三姐你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为何不邀请他们来皇兄府上做客呢?”

“我邀请了。他们说晚些来,要给皇兄挑礼物。”古月南柯说到这儿,迟疑片刻,又道,“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我与他们发生了点儿争执,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想来呢。”

“那可不一定,我倒觉得他们会来,苏惊羽是我和皇兄的朋友,皇兄过生辰,她必定会给面子。”古月西柚笑道,“太好了,正好问问苏惊羽,我不在的日子里,苏折菊都在干些什么,有没有跟哪个女子来往…”

“你别再提此人了,我听他的名字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古月南柯斜睨了一眼身边的人,“你与他,不可能,他那么低的身份,哪儿配得上我赤南国的公主,若非王孙贵胄,父皇绝不会同意。”

“你们这些人,想法总是这么世俗!”古月西柚冷哼一声,“王孙贵胄有什么好的?我看人从不看家世,只看性格,我就是中意他怎么了?你焉知我跟他就不可能了?”

“异想天开。”古月南柯轻嗤一声。

“我异想天开,那你呢?我好歹与苏折菊小打小闹,密切来往过,你跟你中意的人连面都不曾见过,就靠着看一张破画像来解相思之苦,且那人还是个有家室的,你岂不是比我更可笑?”古月西柚不甘示弱地反驳,“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公子辛那儿买来的宁王画像,时不时就拿在手里看,以致于每次有倾慕你的男子,你都要拿来跟他比,比着比着愈发看不上人家,你的做法比我可笑百倍十倍,我与苏折菊好歹有希望,你与那个人,不可能!哼。”

古月西柚素来是个直爽的性子,被泼了冷水自然要回嘴,哪怕对方是她的亲姐姐。

“你这个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古月南柯听得脸色微沉,“谁让你管姐姐的事儿了?谁说我倾慕他了?我只不过是有些欣赏而已,我渴望找一个比他优秀的男子,才会拿出他的画像来比较,绝不是中意他,我自能找到比他更优秀的人。”

“嘴硬。”古月西柚又是一声冷哼,“你以为这世上比宁王长相好的,你想要就有?你以貌取人,跟个花痴有何区别?我喜欢的人我从不看他的风姿与相貌,哪怕我喜欢的人就是块不解风情的硬石头。你倒好,真人都没见到,看着个画像都能给你乐的,花痴。”

“你住口!”古月南柯拧起眉头,“皇兄生辰,我不想与你争吵,我对出云国的宁王,只有欣赏,何来迷恋?欣赏他的风姿与专一,又哪里错了?即使我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你又怎知我们不可能,他有家室又如何,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他的原配王妃是个什么相貌你也知道,那样的姿容,能得几时好?”

古月南柯:评论区的妹子好敏锐,可怕,我一出场就被怀疑是羽毛情敌。

羽毛:楼上滚粗。

贺兰尧:公子辛在哪儿,出来,我绝不打死你!

公子辛:出局好久,可有人还记得我?今日之事,全怪画像!

画像:宝宝心里苦。

第188章 冷嘲热讽

“三姐难道不曾听过一句话,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古月西柚粲然一笑,“依我看来,只图女子美貌的男子,委实称不上良人,而不在意女子相貌却仍然要与其一同生活的,这才是真正的情感,试问,喜欢一个人连皮相都不在乎,还有什么是可以阻挡的?”

说到这儿,她轻哼了一声,“三姐你不就是在挖苦苏惊羽的长相么,你说以她那种难看的相貌,能得几时好,人家好不好关你何事,难不成你还想往他们二人里插一脚不成?我劝三姐你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

“古月西柚,你都在胡扯些什么!”古月南柯秀眉紧拧,禁不住低斥一声,“你怎么能这么和姐姐说话呢!”

“谁让你泼我冷水的,我不就是喜欢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密探么,先前是皇兄泼冷水,现在换你泼,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我这儿,总觉得我的想法天真,但你们自已又有多理智。”古月西柚转过了身子,没好气道,“皇兄也是个可笑人,明明对苏惊羽有意思,却接受不了她的相貌,现在她是别人的了,皇兄即使想后悔也没辙了。”

就在二人争执不休时,一道低沉却又带着笑意的男子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你们二人在这儿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六妹,你怎么面红耳赤的?看着像刚和人吵过架似的。”

“要你管。”古月西柚抬眼,对上一张刀削斧刻般的容颜。

来人一袭黑色锦衣,深紫色的穗带束发,穗带极长垂落在胸前,气宇不凡,贵气十足,可不正是她兄长古月东杨?

“谁又惹咱们六公主生气了?”古月东杨望着古月西柚,笑道,“你看你这腮帮子,鼓得跟鱼似的,今日是皇兄生辰,你就不能笑一个?端着个苦瓜脸的给皇兄看?”

古月西柚闻言,只冷哼一声,“你问三姐!”

“嗯?你们二人莫非在吵架?”古月东杨瞥了一眼古月南柯,“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好的为何起争执,跟皇兄说说?”

“姑娘家的琐事,不劳烦皇兄费心了。”古月南柯淡淡道,“皇兄快些入席吧,这么多人都等着你呢。”

古月东杨闻言,轻挑眉头,不再言语。

正准备回自己的坐席,忽然余光看见一名仆人奔跑而来,那仆人到了他身边,道:“王爷,府外有两位客人求见,一男一女,相貌陌生,说是您的老朋友,那男子说他姓贺兰。”

“贺兰?”古月东杨当即一怔,随后问道,“那女子什么模样?”

“那女子戴着半块面具,小的看不清什么模样。”

“快请进来!”古月东杨吩咐了一句,而后又道,“不,本王亲自去迎接。”

话音落下,他便快步朝着府门外踏去了。

而就在他走开之后,坐席上的古月西柚轻嗤一声。

“亲自迎接?嘁,苏惊羽一来他还亲自去迎接,皇兄也是好笑,人家都是有夫之妇,他激动个什么劲,如今就算懊悔也来不及。”古月西柚边说着边拿起一根香蕉剥着吃。

她的兄长和姐姐都比她可笑,却都要笑她可笑。

她与苏折菊虽身份悬殊,但好在男未婚女未嫁,苏折菊一直以来似乎也没有意中人。

但是她的兄长与姐姐,一个想念着有夫之妇,另一个倾慕着有妇之夫,兄长中意苏惊羽,却又纠结于她的丑颜,姐姐不曾见过贺兰尧,却时时看他的画像入神,如此看来,都是在意外表之人?

古月西柚摇头叹息。

要是苏折菊哪一天变丑了,她绝不会嫌弃。也不知上天能不能看见她这份赤子之心,让她得偿所愿?

这一头古月西柚在感叹着,另一头,古月东杨已经快要走出王府。

远远地看见府门外的两道人影,他的视线自动忽略了那一抹雪白的修长身影,落在另一道海蓝色的倩影上,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苏惊羽同贺兰尧的大婚,他没有参加,也不想参加。

苏惊羽终究是他动过心的女子,他又怎么甘愿看她嫁人,再赠她祝福呢?

他一点儿也不甘愿,于是他选择了回国,眼不见为净。

本以为回国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死了心,渐渐淡忘苏惊羽,但事情的发展却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好。

他终究还是难以忘却苏惊羽,以致于母后想要为他选妃,他毫无兴致。

“真是稀客。”他终于踏出了府外,望着府门口的二人,笑道:“真是没料到,过个生辰能碰上老朋友前来庆贺,二位是几时来的?”

“不久前才到。”苏惊羽轻挑眉头,“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一切安好,你呢?”古月东杨唇角扬起一丝浅笑,“日子过得可还舒坦?”

“自然是舒坦。”不等苏惊羽答话,贺兰尧便率先道,“不瞒古月兄,自你离开出云国后,本王与王妃的日子过得愈来愈好,几乎事事顺心,敌人基本扫除干净,夫妻相处和谐宁静,你说这日子能不舒坦?”

古月东杨唇角的笑意一滞。

自他离开之后,日子愈过愈好,夫妻相处和谐…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骂他扫把星?莫非他在的时候他们的日子就不好了?他走了他们这日子就好了?

这小白脸说话一如既往的难听,字里行间都夹杂着嘲讽。

真想一脚送他离开到千里之外,眼不见为净。

然而想归这么想,他面上还是故作客套地道:“贺兰兄就爱说笑,既然来了,也别干站着了,咱们去府中坐坐可好?”

“自然是好。”贺兰尧唇角似有笑意,“古月兄的生辰,本王自然不能空手而来,可本王也不知你喜欢什么,便随意挑了一份薄礼,还请古月兄不要嫌弃。”

“贺兰兄竟还破费为本王买礼品?本王倒很好奇是什么,能否先拿来看看?”古月东杨望着贺兰尧,眸底掠过一丝防备之色。

他与贺兰尧可以说是相看两厌,想想也知道贺兰尧不会送什么好东西。

以防万一,还是先看看的好。

“当然可以。”贺兰尧漫不经心道,“乌啼,将礼物拿来。”

身后的乌啼应了声是,随即走到古月东杨跟前,将手中捧着的锦盒递给他。

古月东杨望着那锦盒,盒子顶上竟有一个掌心那么大的口子。

寻常的物件是不需要留口子的,莫非这里面装的是活物?只有活物才需要留个口子供它呼吸。

古月东杨霎时警惕起来,伸手缓缓地揭开锦盒的盖子…

在看见盒子里的东西的那一瞬,他怔了一怔,随即眼角剧烈一跳。

那盒子里的是个什么玩意?!

一只奇丑无比的——猴儿。

这猴子的个头并不是很大,却有着类似于葫芦一样的身形,一张脸上分布着棕灰两种颜色,两只眼睛的周围泛着红,更令人唏嘘的是,它身上的棕毛颜色也是有深有浅,背后与四肢的毛发尾端委委屈卷,活像是被炭烤焦了一般。

贺兰尧送这玩意给他,有什么寓意?

“古月兄,莫要看此猴长得有点儿丑,这价格却是贵的让人唏嘘,本王可是花了一颗南珠买下来的,想必古月兄也没有听说过如此昂贵的猴子。”贺兰尧慢条斯理道,“此猴名唤炸毛猴,不仅毛发奇特,这性格也很狂野,稍稍逗弄它就会炸起浑身的毛,这面貌与性格,跟古月兄你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哦不,口误,古月兄的腰板,可比它的挺直多了…”

“扑哧——”

贺兰尧的话音未落,周遭便响起了好几道窃笑声,就连古月东杨身后的下人也在憋着笑。

“贺兰尧!”古月东杨当即沉下了脸,“你什么意思!”

他竟说这丑猴子跟自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岂不是在明着讥讽自己尖嘴猴腮?

尖嘴猴腮这几个字,他已经在贺兰尧口中听了无数回了。

“古月兄,为何动怒?”贺兰尧听着古月东杨的低斥声,面上似有茫然,“本王方才难道说错了话?”

“你跟我装什么蒜?”古月东杨冷笑,“才说了什么你自己就忘了?今日是本王生辰,原本不想与你起争执,你倒好,一来就拿这只丑猴子取笑本王…”

“古月兄,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贺兰尧笑的一派优雅,“本王一开始的确说错了话,但很快便又加了一句口误,口误是什么意思你莫非不懂?那便是否定了之前的话,而古月兄你此刻发怒,莫非觉得我说的不对?难道古月兄自个儿觉得自己像猴子?本王竟不知你有这样的想法。”

古月东杨语塞,“…”

明明就是讽刺人的话,被贺兰尧这一解释,反倒成了他对自己错了?

世上竟有如此牙尖嘴利之人,让人只想拿起针线缝上他的嘴巴。

“贺兰兄拿猴于我比,莫非本王还要感谢你?”古月东杨几乎是磨着牙在说话,“还是一只如此丑的…”

“猴子又如何?佛说众生平等,你为何要瞧不起猴子。”贺兰尧斜睨着他,“分明就是你自己脑子转的不够快,以致于逻辑混乱,现在反倒怪到猴子头上,本王可真心疼这猴子,只是丑了点,就被古月兄你歧视了。古月兄,你以貌取人已经到了我望尘莫及的地步,无论是对待人,还是对待动物,这是你永远改变不了的一个特点。”

贺兰尧的话说到后头,唇角的笑意一片冰凉。

他永远改变不了的一个特点:以貌取人。无论是对待人,还是对待动物…

贺兰尧这一番话暗讽的太过于明显。

古月东杨当即望向了苏惊羽。而苏惊羽此刻面上并无太多的表情,只呈现出一派镇定之色。

古月东杨眸底浮现丝丝无奈。

她曾说过,她永远会记得他那句话:朋友,可以交丑朋友,媳妇,不能娶丑媳妇。

或许正是因为他当初随口的一句话,以致于他与苏惊羽永远错过?贺兰尧今日送这只猴子的原因,不仅是故意气他,同时也讥讽他太过在意一个人的皮相。

“贺兰兄,喜爱美丽的东西是人之常情,你着实不必拿出来讥讽我。”古月东杨平复了心情,淡淡开口,“本王承认,在这一点上,无法免俗,但本王也并没有错,不是么。”

“喜爱美丽的东西,的却没错。”贺兰尧淡笑着道,“但,在决定放弃一件不美丽的东西时,就要放弃的彻底,莫要等这件不美丽的东西有了归属之后,再次懊悔或者窥视,这是很让人不齿的。”

古月东杨目光豁然一紧。

又是一句讽刺。

讽他对苏惊羽的复杂情感,讽他明明当初放弃了苏惊羽,之后又懊悔不舍?

即便如此,关他贺兰尧什么事!他再有本事,还能左右人的思想不成?

若不是苏惊羽此刻也在场,他真想现在就将府门关上,拍贺兰尧脸上。然而这事儿也就只能心里想想,他若要留苏惊羽,自然也得留贺兰尧。

古月东杨心中不悦,面上却并不愿表现出来,平复好了心情之后,他淡淡道:“贺兰兄,今天这样的日子,还是不要提些不开心的事儿,府里坐吧。”

此话一出,贺兰尧轻挑眉梢:“也好。”

站着跟古月东杨说话,他也累得慌。

一行人进了府,一路朝着庭院走去。

贺兰尧等人由着古月东杨亲自迎接并且带领,自然是吸引了在座众人的注意,众人将视线纷纷投递过去,在看见古月东杨身后那一抹雪白身影时,均是怔住。

那白的几近透明的肌肤,如雪如玉,一头乌黑的墨发用银质的发冠绾起了一部分在头顶,剩余的随意披散在肩上,由着微风轻扬而起。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清冷可比冬日湖水的凤眸,潋滟又深邃,睫羽如扇,鼻梁高挺,唇线慵懒而漫不经心,看似对任何事物都毫不在意。

眉眼如画,颜如舜华。

在场贵女几乎都难以挪开视线,惊艳的同时,又在心中暗想此人是谁?

帝都有这等风姿的男子,为何从来就没听说过?

苏惊羽目光扫过全场,眼角几不可见的一抽。

一早猜到了会有这样的场面,身边这厮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风景,俨然像记忆中的明星走秀,狂热粉丝遍布天下,有的人只需一眼,便能成为他的——脑残粉。

“阿尧,你这祸害。”苏惊羽磨了磨牙,“让我戴面具,你自己怎么不戴?”

“我哪知姓古月的这般大摆排场,过个破生辰请这么多人,一时间没想到。”贺兰尧眉头轻拧。

“罢了,反正我都习惯了。”苏惊羽撇了撇嘴,“终归我们不会在此处久留,让她们看看也无妨了。”

而就在他们二人悄悄说话时,坐席上的贵女们也悄声议论着。

“这男子我看着似是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我也觉得哪儿见过…诶,我想起来了,公子辛的一幅墨宝,上头画着的人不就是他么?出云国的宁王,在出云国皇室排行第十,出云国第一美男,今日居然能见到他本人!”

“我也想起来了,那幅墨宝被三公主以最高价买了去,我也就瞅了那么一眼便记住了,宁王本人可比画像上的还要好看,那幅画像,至多也就画出了七分的神韵。”

同一时,古月南柯望着一丈之外的雪白身影,低喃道:“真的是他…”

贺兰尧才走过来,她便能确定,他就是那画中人。

不,他本人比画上来的更加风姿卓越。

“一段时间不见,这厮风姿丝毫不减。”古月西柚望着贺兰尧的身影,悠悠叹息一声,“长这么好看管什么用,招蜂引蝶,还是我的折菊好,那种冷冰冰的木头样,万年面瘫脸,让姑娘看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诸位,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本王的朋友。”古月东杨望着在座众人,唇噙浅笑,“云若国的宁王,与苏惊羽苏姑娘。”

“纠正一下,不是苏姑娘。”贺兰尧开口,声线不紧不慢,“是宁王妃,古月兄,你看你这记性,你都忘了我与惊羽成过婚了?”

在座贵女听闻此话,顿时感慨。

原来宁王已经娶妃,并不是孤身一人了。

古月东杨闻言,面上无甚表情,只道:“贺兰兄,惊羽,落座吧。”

“多谢。”贺兰尧淡淡道了一句,随后牵过苏惊羽,朝着一处空位走去。

“阿尧,咱们此番来,或需要请古月东杨帮忙,你又为何要膈应他嘲讽他?”落座之后,苏惊羽低声道,“你若是把他惹急了,回头他都不愿帮我们。”

“我原本就不指望他能帮,又何必对他有好脸色。”贺兰尧不咸不淡道,“我与古月东杨相看两厌,即便我对他客气,也并不一定会起到作用,我早就想好了,问冰山青莲的事,不以我的名义,以父皇的名义,我若说是我需要,他古月东杨必定不会如我所愿,但我若说是替父皇问,他难道不给面子?我可不求他,我会与他谈条件,不欠他任何人情。”

苏惊羽闻言,只觉得甚有道理,无言以对。

以皇帝的名义问?这倒是个好主意,古月东杨不给贺兰尧面子,总会给皇帝面子的。

“诸位,本王生辰,这般干坐着也无趣。”古月东杨的声音忽的传入耳中,“今日,本王想请六妹一舞,六妹的舞艺众所皆知的好,但她从不轻易起舞,今日,六妹可愿给皇兄一个面子,起舞一番?”

古月南柯被点了名,微微怔愣过后,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瞥了一眼斜对面的贺兰尧同苏惊羽,她收回视线,朝着古月东杨道:“今日是皇兄生辰,皇兄的要求,小妹答应就是。”

第189章 关怀傻子的眼神

古月南柯答应起舞助兴,在座众人大多面上都呈现期待之色。

三公主古月南柯乃是闻名帝都的才女,也是帝后最喜爱的一位公主,天生性格冷傲,曾有异国使臣在宫宴上请求想要欣赏她的舞艺,被她当场以心情不佳为理由果断拒绝。

因此,之后帝都便有一句传言:想观南柯起一舞,难如海上捞金珠。

今日南柯公主如此好说话,究竟是给她兄长面子,还是给出云国宁王面子?

众人饶有兴致的同时,也好奇万分。

南柯公主高价买得宁王画像一事早已不是秘密,这其中的意味——似乎很明显?

如此看来,今日能见南柯公主起舞,全都是沾了宁王的光了。

“请诸位稍候片刻,待南柯去换一件舞衣来。”古月南柯起身道了这么一句之后,便离了席。

而苏惊羽同贺兰尧自然是没听说过关于古月南柯的传言,也并不去关注众人的神色,他们只将目光放在桌子上的——几盘子糕点上。

“这盘子金黄金黄的,是什么玩意。”贺兰尧望着右手边的一叠扁圆形状的金黄色糕点,鼻翼间隐约嗅到了奶香味,便顺手拿了一块起来欣赏,“看着挺好吃的?”

“赤南国的特色糕点,黄金羊奶糕。”苏惊羽笑道,“这个味道很不错的,之前古月西柚给我吃过一盒,你尝尝,想必你会喜欢。”

贺兰尧闻言,将那糕点拿到唇边,启唇轻咬了一口,顿时只觉得一阵香醇清甜感萦绕在舌尖,麦香的味道夹杂着奶香味,口感果然很特别。

“嗯,不错。”贺兰尧给出了评价,“小羽毛,咱们回头问问这府上的厨子,这糕点该怎么做,回国之后,你做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