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这是在梦里。”苏惊羽柔声道,“梦,是随着你的心走的,梦由心生你可明白?你在真实世界里得不到的东西,梦境都可以满足你,梦是不会欺骗你的,我说了娶你,就娶你。”

古月南柯原本还神色激动,听着耳畔的话,忽然便安静下来了。

梦由心生。

对,梦境是可以满足她的愿望的,梦境里的贺兰尧,喜欢的是她古月南柯,而不是苏惊羽。

“殿下。”古月南柯伸手反抱住身前的人,惬意地闭上眼,“梦里的殿下,喜欢的是南柯对么?”

“当然。”耳畔传进一道幽柔轻缓的声线,“我喜欢的,只有南柯一人,再无其他人。”

“倘若在真实的世界里,殿下也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南柯此生再无所求了。”古月南柯抽噎了一声,继而道,“殿下永远不明白我心中的苦,我是父皇最疼爱的一个公主,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只有别人羡慕我,没有我羡慕别人的,直到遇见你,一个足以让我放下骄傲的人,可你却对我不屑一顾,甚至到了厌烦的地步,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苏惊羽,我古月南柯样样不输她,为何却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

苏惊羽听到这儿,翻了个白眼。

许多人对感情的衡量,都与古月南柯一样——

我样样不输谁谁谁,为何你就是不喜欢我?

论身份,论美貌,论地位,我哪一样比不上那个谁?

那个谁有什么好的?我比她好了多少多少倍,balabala…

诸如此类的理由,数不胜数。

只有真正懂爱的人才明白,喜欢一个人,从来不需要太多理由。

喜欢就是喜欢,哪能用来和其他人比较。

而像古月南柯这样求而不得的,只能借着自身的优越感来抚平内心的不甘。

“当我知道你中毒的那一刻,我心中也很难过,当我得知你需要的解药在我手上时,我欣喜若狂,一来我可以救你,二来,我可以趁机跟你提出要求,我给你解药,你娶我过门,这难道不公平?可你却还是拒绝了,因为苏惊羽,我不求你休她娶我,我只求留在你身边,以平妻的身份过门,你都不愿意,殿下,你对我真是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苏惊羽听着古月南柯的哭诉,心中只觉得好笑。

残忍吗?

感情一事,讲究你情我愿,古月南柯伤心,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不愿放手,执念太深。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注定是要受伤的。

且,人心永远是不会知足的。

现在她只求能留在贺兰尧身边,可若是她真的过门了,她想求的便不止是这么简单了。

苏惊羽脑海中已经可以脑补出一个画面:若是古月南柯嫁了阿尧当平妻,阿尧每夜宿在自己这儿,古月南柯心生不满,开始设法迫害打压自己,没准自己怀孕的时候,被各种设计,什么流产呐,小产呐,难产呐…

苏惊羽正在脑海中构思着争宠的狗血情节,古月南柯的话又一次传入耳膜——

“我想救你,但我被你屡次拒绝,我怨恨你,因此我才要苏惊羽给我下跪磕头,让我解了气,可当我看见你拿着刀扎进自己身体中,逼着苏惊羽回去的那一刻,我真想哭。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心中的苦楚,回宫之后,我还是不甘心,就自己服了毒,让你们成为嫌疑最大的人,我只能想这样的方法来暂时留住你了,否则我怕,我一觉醒来,你已经离开了。”

自己毒害自己,栽赃给他们,只是为了能够暂时留下贺兰尧?

古月南柯心中或许想着,他们拿不到青莲,就不会在赤南国久留了,因为已经没有了留下的理由。

然而事实是,他们还没打算离开呢。

此女自己给自己下毒,纯属——多此一举。

为了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甚至懒得多看自己一眼的男子,如此大费周章,真是一点儿都不值得。到头来苦的还是她自己,阿尧得知真相后也不会有一丝心疼,没准还会讥笑她自作自受。

好大一只傻逼。

“我不会离开,在你的梦境中,我会永远陪着你的。”苏惊羽心中在吐槽着,面上依旧万分柔情,“以后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凡事多学着点儿释怀,好么?”

“只要能呆在你身边,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依你。”古月南柯抽了抽鼻子,道,“我只求你莫要再拒绝我了,殿下,你不会再拒绝我了,对么?”

“对。”苏惊羽尽量保持着柔和的声线,以诱哄般的语气道,“那么南柯对我的喜欢又有几分?你若真的足够喜欢我,你忍心看着我毒发么?不如将青莲给我,我解毒之后,你我再做一对神仙眷侣,可好?”

“好,殿下的毒我自然要帮殿下解的。”古月南柯破涕为笑,“那么殿下,咱们立即去筹办婚事可好,我不想再等待下去,我怕梦要醒了。”

苏惊羽:“噗!”

原谅她真的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此刻她真庆幸不是贺兰尧本人来,否则以他的性子,能跟古月南柯说上三句话都是奇迹了。

“殿下?”古月南柯似是听到了一声喷笑,抬眸。

苏惊羽忙绷紧了脸,收起了不该有了笑意,只朝着古月南柯柔柔一笑,“婚事自当尽快筹备,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青莲在哪,嗯?”

说着,她凑到了古月南柯的耳畔,朝着她的脖颈轻呵了一口气,“告诉我,青莲在哪?难道即使在梦里,你也要守着你那株青莲,生怕我知道?”

“不是的殿下!”古月南柯忙道,“青莲在偏殿后的荷花池里!”

难怪古月南柯之前说,她若是死了,便不会再有人知道青莲的所在地。

她竟然藏在水池里。

犹记得之前与君清夜等人在讨论古月南柯会将青莲藏在哪,他们设想了许多地方,暗格、密室、房梁、甚至埋在树下、唯独没有想到水池。

藏在水池里,怎么藏?

“偏殿后的荷花池,最靠近凉亭的方向,潜入水中,离水面约莫三尺的地方有一个暗格,青莲就藏在那里头。”古月南柯将头靠在身前人的肩颈上,道,“殿下,我这就叫人给你取出来可好…”

话未说完,她便觉后脖颈一疼,是苏惊羽的手刀落了下来。

古月南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苏惊羽将她拖曳到了椅子边坐下。

她当然不能让古月南柯叫人去取,否则,她寝宫里的人便都是证人,古月南柯清醒后,便可以直接指控他们盗窃青莲。

她只能与阿尧两个人悄悄去取,不让其他人发现,如此一来,即使古月南柯事后知道了真相,也拿不出半点证据。

如此想着,苏惊羽便朝着殿外走去。

寝殿之外,贺兰尧正在等着她。

苏惊羽才迈出了门槛,迎面便撞上了一名宫人,那宫人朝他福了福身,道:“宁王殿下,公主怎么样了?”

苏惊羽闻言,轻描淡写道:“公主已无大碍,只是她与本王说话,说着说着便在椅子上睡着了,本王不忍心打搅,你也莫要去打搅。”

古月南柯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能有什么大碍,她自个儿就能解了。

而那宫人也成功被苏惊羽忽悠了,退了下去。

正前方,易容成公子钰的贺兰尧已经转过了身,眼见苏惊羽走来,悠悠开口,“怎么,事情进展如何?”

“没有出意外,问到了。”苏惊羽眸中泛着掩饰不住的振奋之色,“果然是一个我们都想不到的地方,水池里,这古月南柯倒是真会藏东西,水池里都能做机关,太高端了。”

贺兰尧眉梢一挑,“水池里?”

“偏殿后的荷花池,最靠近凉亭的方向,潜入水中,离水面约莫三尺的地方有一个暗格。”苏惊羽道,“咱们悄悄过去,避开她宫中的人,拿了青莲就立即离开,古月南柯即使清醒过来,也拿不出证据说我们窃取青莲。”

“水里…有意思。”贺兰尧唇角轻扬,抬手轻点了一下苏惊羽的额头,“老实告诉我,都跟她说了些什么?都有过什么样的举止?”

“我的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惊羽跩起他就走,“这个问题回去后慢慢说,先去把青莲取了回去给师叔鉴定一番才是要紧的。”

二人一路悄悄走近了偏殿后的荷花池,荷花池边上果真有个小凉亭。

“应该就在这一处。”二人走到了凉亭边,苏惊羽道,“我水性不错,我下去。”

“小羽毛,你在岸上等着便好,我下水。”贺兰尧说着,便要解下外衣。

“不,河水凉,你不能再受凉了,我下去,你在这儿等着。”苏惊羽按住贺兰尧解衣的手。

“少说废话,我还没孱弱到连个水都不能下。”贺兰尧抬手轻敲了一下苏惊羽的头,而后解下了腰带丢给她。

眼见贺兰尧坚持,她也只能随他了。

贺兰尧将外衣褪下了之后,由苏惊羽拿着,他迈步到了河岸边,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苏惊羽站在亭子边等着,时不时观望一下四周。

她脚下的水面微微浮动,那是贺兰尧在水下探索着。

“阿尧。”苏惊羽朝着水下道,“找到了么?若是找不到就快些上岸,换我下去找。”

贺兰尧此刻潜在水下,自然是不能回答苏惊羽的问题,只在池壁边上摸索着。

离水面三尺之下,应该就是他如今所处的这个位置。

贺兰尧的手从池壁边上游移过,上头布满了青苔,倏然间,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他当即往里压了压,将那块凸起给按了下去。

下一刻,便见原本光滑的池壁上弹出了一个小门,约莫一尺宽。

贺兰尧将手伸了进去,触摸到的依旧是滑溜溜的青苔。

他将手臂再度探进去了一些,终于摸到了一个木质的东西。他将那东西一把掏了出来,是一个棕褐色的锦盒。

这里头想必就是青莲了。

他将暗格关了回去,而后凝聚内力,双腿一蹬跃出水面。

苏惊羽在岸上等候着,忽听‘哗’的一声巨大的破水声响起,一道人影从水池里跃出,稳当地落在了地面上。

“拿到了?!”苏惊羽望着贺兰尧手中的锦盒,这一刻自然是颇为欣喜。

费了这么久的劲儿,终于将这玩意拿到手了!

“阿尧,冷不冷?”苏惊羽见贺兰尧浑身湿透了,忙问道。

“还好。”贺兰尧朝她笑了笑,“无须担心,我花片刻的时间用内力将衣裳和头发烘干了就好,咱们不能这么直接出去,否则,是个人看到我这样,都知道我落水了。”

“也是,那咱们找一处隐秘的地方。”苏惊羽抬目张望了一下四周,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假山上,道,“去那儿。”

二人躲到了假山之中,贺兰尧便盘腿坐了下来。

而苏惊羽则是迫不及待地掰开了手中的锦盒扣子。

她并没有见过冰山青莲是什么模样的,只因贺兰尧拿来给她解毒的时候,她是昏迷的。

但月光描述的青莲特征是:冰山青莲,自冰雪中生长,不惧酷寒,通身青色,花杆和花瓣的颜色深度却不同。花瓣淡青,花杆深青,晒干了之后保存起来,存放时间可达百年之久,百年不枯。

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株通身青色,约莫有五寸那么长的干莲花。

观其外表,与月光所描述的特征相同。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拿回去给顾无欢验一验货。

“阿尧,你看,与你之前的那一株像不像?”苏惊羽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正要将盒子递给贺兰尧看,然而看到贺兰尧脸色的那一瞬间,她怔住。

此刻贺兰尧正半瞌着眼,神色疲倦,唇色呈现出一抹淡紫。

唇色发紫,是中毒的迹象!

苏惊羽吓了一跳,忙俯下了身,“阿尧,你这是怎么了?!”

“暗格里的青苔,兴许有毒。”贺兰尧开口,声线微弱,“方才在池水下探索,我的手接触到最多的便是青苔,池水若是有毒,荷花不会存活,想必只有藏着青莲那一处的青苔上淬了毒,毒素通过手掌传递蔓延至全身…”

“我艹!”苏惊羽低咒一声,禁不住爆了粗口,“这古月南柯怎么就没提醒我!”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古月南柯会有这么多的心眼。

难怪古月南柯之前自信满满地说,除非她自个儿愿意交出青莲,否则谁也别想拿到。她不止藏得隐秘,还外加了一层防盗措施,这是多怕人偷啊。藏在水下原本就没有几个人能猜得到,她竟还留了这样一手。

犹记得古月南柯方才跟她说‘我叫人给你取出来’…

她都准备叫人取出来了,难怪不提醒一下青苔有毒。

“阿尧,你现在感觉怎样,还能不能走?”苏惊羽说到这儿,蓦然想起随身还携带着月光的解毒丸,忙将藏在衣袖里的瓶子掏了出来,倒了一粒解毒丸在手心里,递到了贺兰尧的嘴边,“把这个吃了,即使不能解毒,也能延缓毒性的发作,咱们立即出宫,回去找师叔。”

贺兰尧张口将苏惊羽递来的解毒丸服下,随即起了身。

苏惊羽将装有青莲的盒子收进了衣袖中,与贺兰尧一路避开了宫人,直到远离了古月南柯的偏殿,这才正大光明地行走。

坐上了来时的马车,苏惊羽让贺兰尧靠在了自己的肩上,轻叹一声。

怎么总是这么倒霉。

为了一株青莲,真可谓是一波三折。

好不容易取到了青莲,又被坑了一把。

她如今可真是不能小看了古月南柯,今日要不是靠着顾无欢的‘春梦了无痕’,让古月南柯错把现实当梦境,她也不会那么顺利从古月南柯口中套出话。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小羽毛,不必太感慨了。”贺兰尧倚在她的肩颈上,淡淡一笑,“我已经倒霉习惯了,遇上你,或许已经用尽了我的好运气。”

“又胡说八道了。”苏惊羽撇了撇嘴,“我相信你的好运气还未用尽,若这株青莲是真的,便能解了你身上毒,如此一来,我们最大的困扰便算是解决了,这难道不算是好运?”

说实在的,她现在可不敢轻易得意忘形了。

刚拿到青莲那会儿,她也是喜不自胜,然而下一刻贺兰尧便中毒了。

如今就算青莲在手,她也不敢笑了,倘若这株冰山青莲不是真货,那她真想拿块豆腐撞死自己。

只愿上天别再跟她开玩笑了。

“小羽毛,别愁眉苦脸的。”贺兰尧抬手,试图抚平苏惊羽的眉心,“我一个中毒的人都如此气定神闲,你又为何要愁眉不展,我还是喜欢看着你的笑容。”

“我笑不出来。”苏惊羽撇了撇嘴,“当初拿到七叶花的时候,我就十分得意地笑,结果呢?古月南柯也拿到了一株七叶花,在我面前嘚瑟,今儿拿到青莲,我又得意地笑,结果呢?还没笑完就发现你中毒了,反正我发现,自从来到了赤南国,我只要一得意,接下来就很快不如意,我如今笑都不敢笑,上天这是在警示着我们,凡事都不可高兴地太早,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你的思想可否乐观一点。”贺兰尧眉眼间掠过了一丝无奈,伸手捏了捏苏惊羽的脸儿,“我现在是个病人,听我的,我想看你笑,笑一个给我看?”

他只愿她能永远轻松快活,他最不想看见的便是她皱眉,郁闷的模样。

他的小羽毛就该一直开心乐观下去。

而苏惊羽听着他的话,垂下了眸子,撞进他那双凤眸中,里头流淌的是一片奇异的温柔。

他想看她笑,不想看她愁眉。

苏惊羽挤出了一个笑容,“这样可以了么?”

贺兰尧淡淡一笑,“这才乖。”

而就在这时,马车车身倏然间一个剧烈的颠簸,二人被震得直接往后一仰,头齐齐敲在了马车的车壁上,马车之外,响起一声马儿的嘶鸣。

苏惊羽被震的眼冒金星:“…”

艹,还让不让人笑了!

小羽毛:呜呜呜,我再也不笑了…

第217章 重口味盛宴

揉了揉被马车震得晕乎的头,苏惊羽忙扶稳了身旁的贺兰尧。

“阿尧,你还好么?”

“无妨。”贺兰尧应了一声,只觉得耳中似是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顿时凤眸眯起,“小羽毛,你听,外头什么声音?”

贺兰尧的话音才落下,马车顿时停滞不再前行。

苏惊羽目光一凛。

阵阵衣衫翻飞之声颇为清晰,显然是有人涌了上来。

难不成还给他们遇到抢劫的了?!

这么想着,苏惊羽当即掀开了马车的窗帘,所见的便是一道道黑色的人影蜂拥上来,个个劲装蒙面,显然是来者不善。

苏惊羽这才发现此刻马车所处的是一条偏僻之路,还未驶进人口集中的集市。

苏惊羽真想低咒一句真他爷爷的倒霉。

今儿出门是没看黄历么,还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以致于霉运不断。

“四面八方都是黑衣人,几乎无路可逃。”苏惊羽放下了窗帘,磨了磨牙。

阿尧如今中了毒,无法打斗,而光是靠着她一个人,也放不倒数量如此之多的黑衣人。

现在只能看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了。是杀人还是抢劫,亦或者绑匪?

“小羽毛,倘若他们是取我们性命来的,那么就将青莲给我服下吧。”贺兰尧的声线自耳畔响起。

苏惊羽闻言,眸光一紧,“我们还无法判断这株青莲是真是假,万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古月南柯在梦境中不会说谎。

怕只怕,青莲不是真的,古月南柯本人却当成真的,从而误导了其他人。

她如今只相信顾无欢的判断,可叹此刻他们被这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拦截,她一时间也判断不出这些人的来历。

“倘若真的是杀手,我们只能殊死一搏。”贺兰尧的语气依旧毫无起伏,“以我如今的状态,无力打斗,他们若是杀我们来的,服下青莲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否则,便只能等死了。”

而他的话音才落下,马车外头便想起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

“马车里的二位,我们主子想与二位见上一面,不知二位是乖乖跟我们走,还是我们用不和谐的方式请二位去?”

苏惊羽听闻此话,胸腔里那颗吊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直接杀人来的。

只要不动手,他们就还有机会智取逃脱。

思及此,苏惊羽扯起一丝笑容,掀开了马车的车帘,朝着外头的黑衣人道:“还是和谐点吧,马车就在这儿,想牵去哪儿,随你们高兴。”

“好在还不算倒霉透顶,只是劫持。”苏惊羽坐在马车里头,车窗被黑衣人给封上了,以致于看不到马车外的情景。

黑衣人们显然不想让他们记住路线,她也懒得跟他们唱反调了。

“阿尧,我这儿还剩几颗解毒丸。”眼见贺兰尧的唇色依旧泛着紫,苏惊羽便猜到那青苔上的毒性不一般,二话不说又往贺兰尧口中塞了一颗解毒丸。

能延迟一时是一时。

马车行驶了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停下来了,苏惊羽便知是目的地到了。

果然,下一刻,车帘被一名黑衣人掀开,那人道:“二位,请吧。”

苏惊羽同贺兰尧下了马车,抬眼,入目的便是一个石洞,石洞上方,以红色的漆书写着四个斗大的字——幽冥鬼城。

一听这名字就觉得玄乎。

二人由着黑衣人带领,踏入了石洞。

空气中都是潮湿与尘埃的气味,石壁两侧每隔一丈都挂着燃烧的火把,明黄色的火光映照着整个石洞。

这个石洞颇为空旷,约莫有十丈长,尽头是一道石门,苏惊羽眼见着一名黑衣人走到了石门边上,将手伸到墙上某处按压了一下,石门应声而开,石门之外,竟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苏惊羽踏了进去,有一瞬间的惊讶。

踏进来,才知道空间有多大,丝毫不输给宫殿的占地面积以及陈设,这山洞虽然不见天日,但四壁随处雕饰着约莫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颗颗明珠荡出柔和的光晕,足以照亮这巨大的山洞。

随处可见的明珠,当真是满目璀璨,苏惊羽心道这山洞的主人多半是个土豪。

不仅如此,山壁之上每隔一丈左右的距离便有一道石门,总共八道,让人不禁好奇石门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不是说你们的主子要见我们?他人呢?”苏惊羽转过身,朝着身后的一众黑衣人问道。

“主子还不得空,请二位在此稍候片刻。”为首的黑衣人沉声道,“这石洞之内的每一处地方二位都可以随意走动,唯独这八道门,二位不要去动。”

苏惊羽‘哦’了一声。

不动就不动,她好奇心也没那么重。

黑衣人们全退了下去,诺大的石洞之内,顿时便只剩下贺兰尧与苏惊羽两人。

“阿尧,会用这种劫持方式的,你觉得会是谁?”苏惊羽拉了一把石椅坐下,落座的那一瞬间,只觉得一阵凉飕飕的,从背到腿,那叫一个透心凉。

她顿时发出一声感慨,“哎哟我去。”

“小羽毛,这石椅的材质很不一般。”贺兰尧伸手触摸石椅的把手,沉吟片刻,道,“像是雪寒石,书中曾有记载,雪寒石只有雪山上才能寻到,坊间有传闻,雪寒石打造的床,人睡在上面时间长了,可保青春常驻,同样,椅子差不多同样的道理,雪寒石在黑市的价格是一斤三万两白银。”

“卧槽。”苏惊羽忙起了身,将石椅整个搬了起来,掂量了一下重量,少说也有四五十斤。

她仿佛看见了一座小银山堆在了眼前。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市场价是一颗上千两,前提是最普通的,这些明珠的光晕亮而不刺眼,珠身通透,应该都是上等的,一颗少说值万两。”贺兰尧的视线只随意地扫了一圈,便估算出了石洞内陈设物品大致的价格。

他三两步走到了石洞内仅有的一张白玉桌前,伸手抚了抚桌面,不咸不淡道:“果然还是雪寒石,你坐的那椅子大概四五十斤,这张桌子,少说上百斤重。”

“这个石洞的装潢足以抵上好几座宫殿了。照你这么随意的估算,上千万两的资金都不够打造。”苏惊羽惊讶过后,便得出了结论,“这伙人绝不是古月南柯派来的,也不会是古月东杨,我不相信一个王爷会有如此大的手笔。”

耗巨资来打造一个这样的地方,古月东杨作为一个王爷,哪会有那么多的闲钱。

但排除掉那两兄妹,她暂时也想不到其他人。

倚靠着冰凉清爽的石椅,苏惊羽道:“我们在赤南国所认识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不是那两兄妹,会是何人?”

“小羽毛,你是否想过,或许此人不是赤南国人呢?”贺兰尧绕到了她身后,轻抚着她的乌发,“他不一定是赤南国的人,但一定是认识你我的人,你不妨在脑海中过滤一遍我们相识的人,谁有如此雄厚的财力?”

苏惊羽听闻此话,顿时想到了一人。

“极乐楼楼主,君祁攸?”苏惊羽微微一惊,“会是他么?”

在她的记忆中,对君祁攸的印象大致是——财大气粗,奸商。

倘若是他,倒是真有那个可能,以他的财力,拥有这样的一个石洞委实不算稀奇事了,毕竟那个家伙是土豪中的战斗机。

“若不是他,我也想不到其他人。”贺兰尧慢条斯理道,“君清夜都能来,他哥哥来又算什么稀奇事?”

“君清夜的心思你就不是不知道,他是追随着我们而来的,但是君祁攸与他不同,他来赤南国能有什么目的?又为何要用这样的劫持方式把咱两带到这儿来?”苏惊羽拧了拧眉头,只觉得很是疑惑。

“小羽毛,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贺兰尧的语气中似有笑意,“这君氏兄弟二人都是变态,变态做事需要理由么?即便有理由,那也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因此,你犯不着去揣测他们的心思,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变态在想什么。”

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变态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