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公子辛差点也话都说不利索,“这太狠了吧?”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狠一点,你怎能服帖?”苏惊羽不冷不热地说着,随即递给了他一支笔,“签吧。”

公子辛犹豫片刻,终究在苏惊羽冷眼下接过了笔,含泪签下。

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倘若当初知道有这样的后果,他宁可放弃诗画大会的魁首,画谁也不去画贺兰尧。

如今后悔却是来不及了。

“既然签了,就好好做事。”苏惊羽瞥了他一眼,随后收起了那张卖身契,淡淡道,“极乐楼楼主,君祁攸,见过么?”

“见过一回,带着黑斗笠,看不到脸。”公子辛说到这儿,面有疑惑,“为何要我画一百张他的画像?还拿去贱卖…极乐楼是江湖势力,官府都要让三分,宁王殿下莫非是跟他结了什么怨?”

“怎么,你也怕了极乐楼?”苏惊羽望向公子辛的目光有些似笑非笑,“既然签下了卖身契,就是为了留你在手底下做事,对于你的安全问题,你暂时不必担心,你只负责作画,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

正在二人说话之间,身后响起了贺兰尧的声音,“我先画一幅君祁攸的画像,上官辛,你回头仿着画便好,若是不像,有你好看的。”

“对作画之人来说,临摹画像没什么难的。”公子辛道,“请殿下放心就是。”

贺兰尧不再言语,转身上了楼。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

“王妃,恕我话多问一句,你们大老远地从出云国来赤南国作甚?也是来游玩的?”公子辛说着,伸手提过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淡笑着递给了苏惊羽,“王妃请。”

苏惊羽见他忽然乖巧了许多,眯了眯眼,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无可奉告。”

这厮倒是挺圆滑的,签卖身契的时候欲哭无泪,这才片刻的时间,又能笑脸对人,看不出一点儿怨愤的模样。

“既然王妃不想说,那我也不多嘴了。”公子辛的面上依旧是优雅的笑。

忽的余光瞥见了一道青影,似是有些熟悉,公子辛转头去看,这一看,眼睛瞪如铜铃。

“公…公子钰?!”

那被他叫唤的人闻言,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辛,好久不见,恭喜你成为殿下手下的一员。”

“恭喜我…?”公子辛眼角几不可见地一跳,“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宁王的人了?你原先自命清高,不依附于任何势力,后来我听说你接受了太子的招揽,颇为意外,怎么如今你又成了宁王的人了?”

“我一直就是宁王的人。”公子钰不冷不热道,“从始至终,都是。”

公子辛一怔,“那太子…”

“一个失败者罢了。”公子钰淡淡道,“我入东宫,不是去帮太子,而是去算计他,这还得多亏了公子谦的引荐,否则我也不能那么快取得太子的信任,太子被废,是宁王殿下一手策划,我为帮凶,从始至终我都是宁王的人,只不过,你们没人发现罢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苏惊羽轻抿了一口茶,笑道,“辛谦钰三公子,还是咱们的公子钰最聪明了,作为一个最厉害的伪装者,为太子的倒台做出巨大贡献,怎么样,你服不服?”

“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公子辛望着公子钰,叹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太子虽被废,但陛下还是念着旧情的,没有给他太严厉的处置,只是贬成了郡王逐出帝都,他心中最恨的人必定是你,因为他错信了你。”

公子钰只淡淡道:“现在看清了也不迟。”

说完,他便转身往后院去了。

“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公子辛摇头叹息,“看不出来宁王竟也是个狠角色。”

“以你的头脑,看不出来也正常了。”苏惊羽淡淡一笑。

“小羽毛,你且看看,我画的像不像?”身后倏然响起了贺兰尧的声音,苏惊羽转过了身,便见贺兰尧下了楼,手中拿着一幅画。

“这么快画好了?”苏惊羽微讶,伸手拿过了画像,垂眸一看,又是一怔。

这幅人像,只画到了两肩,画上的男子眉目轩昂,如墨的乌发被一支黑玉簪绾起,只余下些许散落肩头,一双墨眸斜挑,薄唇轻扬,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可不正是君祁攸?

苏惊羽不是惊讶于画中男子是君祁攸,而是惊讶于…贺兰尧竟能把君祁攸画的如此生动。

“阿尧,与你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你作画。”苏惊羽的语气有些感慨,“难得看见,画的竟然是君祁攸那厮。”

她好不爽。

“小羽毛,我曾经为你画过一幅画,只不过,没让你看见。”贺兰尧抬头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你可还记得当初皇祖母要给我选妃,准备了一大摞的贵女画像,我悄悄在那一摞画像里加了一副你的画,皇祖母让我挑选的时候,我挑的就是你那一张,当初还把她吓了一跳。”

“你画过我的画像竟然不给我看?”苏惊羽挑了挑眉,“回国之后,给我看看你画的什么样。”

“我不爱舞文弄墨,很少动笔,因此你都不知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贺兰尧悠悠道,“有些技艺,我不爱显摆,但不代表我不会。”

“我早知你是全能性人才。”苏惊羽粲然一笑,“能文能武,能说会道,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还能歌善舞,这会把我吓到的。”

“殿下画艺精湛,作画时间短,人物描绘生动,也是画者中的佼佼者呢。”公子辛望了一眼苏惊羽手中的画,道,“倘若殿下肯花时间钻研书画,我公子辛这个帝都第一妙笔,都要退位让贤了。”

“钻研书画?如此闷的事本王为何要做?”贺兰尧斜睨了一眼公子辛,“平庸,无聊,浪费生命。”

公子辛被噎了一下,“那么在殿下心中,什么才是不平庸不无聊的。”

贺兰尧闻言,只回复了他简短的几个字,“吃喝玩乐,谈情说爱。”

公子辛无言相对。

吃喝玩乐,谈情说爱…

如宁王这等城府这等才能的人,心中所想的竟然只是吃喝玩乐谈情说爱。

为何不想想争权夺位,做那人上之人?

然而这话他也就只敢腹诽,不敢当着贺兰尧的面说出来。

“公子辛,看好了,君祁攸的长相本王已经画出来了,接下来便看你的了。”贺兰尧说到这儿,唇角轻扬,“看过春宫画么?别装纯,说实话。”

公子辛唇角抽了一抽,随即如实道:“自然是瞄过几眼。”

“那么,男子的胴体你总该会画吧?不穿衣服的那种,或者半穿半褪的那种。”贺兰尧笑的无害,“知道本王为何只画了一张脸,而不画身子么?因为,脸部以下的是留给你发挥想象的,重点要突出:滑稽、不雅、猥琐。你能想到什么样的姿势,就画出什么样的姿势,愈多愈好,记住,画的差不多就行了,隐秘之处要拿东西遮一遮,否则不能卖,会被官府查的。”

阿尧这是要给君祁攸出写真集么!

在现代社会,写真照,大多突出香艳和大尺度,然而重点部位都不会裸露在外,被国人视为一种艺术,政府也不会干涉。

然而全裸照就不一样了,全裸照又被称为不雅照,一旦流出,都会被以最快的速度销毁。

这便是写真照和不雅照的区别。

在这个时代同样,春宫图便是不雅书籍,是官府命令禁止买卖的,春宫画的买卖,几乎都是私下进行的。

然而仕女图却不禁止,有些仕女图也露肩露腰露大腿,就没见有官府干涉过。再加上赤南国的民风豪放,大尺度仕女图都能拿到明面上买卖。

阿尧正是因为深知全裸与半裸的意义,这才让公子辛那么画的吧…

“殿下,真的要那么画?”公子辛满面无奈。

他是帝都第一妙笔,过去的日子里,画山画水画美人,不料居然有一天也沦落到被人叫着画不雅图。

“怎么?画不出来?”贺兰尧冷眼望向公子辛,“穿衣服的会画,不穿衣服的就不会画了?只是相差那么一件衣服,就难到你了?你这叫什么第一妙笔?太令本王失望。”

“殿下,我是雅人!”公子辛扶了扶额。

“让你作画,不是让你卖身,摆着一副苦瓜脸给谁看?”苏惊羽白了公子辛一眼,“你根本没理解清楚殿下的意思,他要你画的是仿春宫画的姿势,而不是春宫画,这叫艺术画,重点部位可不画,随你拿什么东西遮都好,胸肌腹肌什么的倒是可以画,姿势撩人一点,不该漏的不要漏,相信我,不仅不可卖的出去,还能大卖。”

公子辛依旧有些犹豫,“但我还是觉得这太…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的是画中人又不是你!”苏惊羽讥笑道,“让你拿笔没叫你脱,你能别有这么强的代入感么?赤南国国风豪放,不似我们出云国那么保守古板,这一点我很欣赏,你看到隔壁大酒楼柱子上贴的仕女图了么?那肩膀,那大长腿,全露在外面,也没见谁去指指点点啊,只要遮住重点部位,其他都不算难事,懂我的意思么?!”

公子辛最终自然还是按着苏惊羽的意思去作画了。

“阿尧,这下准能气炸了君祁攸。”眼见着公子辛上楼去创作,苏惊羽笑倒在了贺兰尧肩上,“他君祁攸拥有金山银山,身价极高,以致于他出门在外都要带着黑纱斗笠,不让人瞻仰他的容貌,可见他极度自负,按理来说,他的画像也该是价值千金的,倘若他知道自己的不雅照,哦不对,艺术写真照被人在大街上贱卖,不知能否气得他吐血三升?”

“写真?”贺兰尧听着这个词汇,有些疑惑。

“你可以理解成似裸非裸的美人图。”苏惊羽笑道,“就是衣服穿得少,却能遮挡重点部位的那种图,跟你让公子辛画的差不多一个意思。”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贺兰尧淡淡一笑,“我倒是想给他来个全裸的,只不过那样就与春宫画相同了,会被官府禁止买卖,因此,我就稍微仁慈了些,让他把该遮的地方遮了,好让画能顺利卖出去。”

“嗯,这些画的名字就叫——君楼主写真集。”

这一日,赤南国帝都的街道上注定不平静。

“都来看都来看啊!美男图贱卖啦!十文钱一张,只卖一百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姑娘夫人们,大娘大婶们,都来看都来看啊,出云国排行前十的美男,极乐楼君楼主写真集,一张十文钱,一人只限买一张!”

“都来看都来看,美男图十文钱,贱卖一百张!先到先得!”

“美男图贱卖?诶,居然贱卖?”

“又是出云国的美男?上次南柯公主买了个第一美男宁王的画像,那可是十万两的白银啊!我虽没有见到,但是听人说起,是出云国第一妙笔公子辛所画,极为传神生动,堪称风华绝代!这个君什么的楼主…居然只值十文钱?”

“十文钱这也太便宜了吧?好歹也是排行前十的,比不上宁王殿下,但也不差的吧,不如去看看吧!”

“诶,你们谁知道,写真集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诶,去看看就知道了,说了只卖一百张,咱们赶紧去抢,才十文钱呢!”

“天呐,这个君楼主的衣裳怎么穿的这般少!”

“他还真拼呐,露这么多也敢让人画!还拿出来卖!”

君汽油:好想哭。

第223章 这是什么鬼姿势?!

“不过话说回来,这君楼主的相貌倒是真的俊俏。”

“可不是么,他的笑颜,看上去好坏的模样。”

“体格看上去也很健壮呢,这作画之人倒是真厉害,连身上的肌理都画的那么真实生动,好狂野…我买了!”

“我也要一张!”

“我也买!”

“楼主!出事了!”不见天日的宽敞石洞之内,有黑衣劲装的男子疾步飞奔,手中捏着一摞画纸。

“出什么事了,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君祁攸正盘腿坐于地上,指尖搭在身前的琴弦上试音,听到属下的汇报,只淡淡地挑了挑眉。

“楼主,帝都街道之上,有人在…”那黑衣人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

“在干什么?”君祁攸听不得他吞吞吐吐的语气,便抬头斜睨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画纸上,道,“这一大摞什么?”

黑衣人不语,只是将手上的画纸递给君祁攸。

君祁攸接了过,墨眸朝着画像上瞥了一眼。

这轻轻一瞥,却让他瞳孔瞬间放大!

画上的男子颇为俊俏,眉目轩昂,乌发如墨,薄唇轻扬,唇角一抹浅浅的笑意,正是他本人无疑。

单单只看脸部的绘画,便能够看出这作画之人的画技精湛,能将五官描绘的如此生动,可不是容易的。

但重点不在于此!

重点在于——

脸部以下的部位。

画上的男子看似体格健朗,连肌理都描绘了出来,修长的臂,细长的腿,双手翘着兰花指,只用拇指与食指捏着一块布,遮挡在腹部下的隐秘之处,看上去——极度风骚!

从肩到腿,只有下腹的隐秘之处有遮挡,其余的地方,一块布料都没有!

这画上之人,脸是他君祁攸的脸没错,但这身躯绝不是他的,他何时摆出过这么龌龊的姿势让人去画?

“这玩意哪来的!”君祁攸朝着身后的黑衣人低喝出声。

他的声线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可见是气得不轻。

“帝都街道上卖的。”黑衣人属下开口,声线细弱蚊蝇,“听说卖了一百张,属下与好几个弟兄们尽力,也就只能收回三十张左右,其余的画像,都不知落在谁手上了,若不是今日楼里正好有弟兄上街买酒,兴许都错过这事了…”

“混账!”君祁攸怒喝一声,“谁卖的?谁画的!”

君祁攸一边发着火,一边依旧忍不住去看手中的画像。

翻到下一张,依旧是一个骚包的姿势,一腿直立于地上,另一腿的小腿翘起,勾着脚尖,左手拿着一块帕子遮挡重要部位,右手还是——兰花指!

如此娘里娘气的动作,是哪个混账东西想象出来的!

继续翻。

下一张,双腿直立,两脚的脚尖点着地面,双手摆着戏子最经典的动作,一手侧着伸出,一手置于胸前,腰部以下束着一条破布…

这是什么鬼姿势?!

看上去像是要跳舞,但他不知这是什么舞。

他接着往下翻。

果然,每一张都是不雅观的姿势,明明不是他的身躯,却偏要顶着他那张俊脸,且腰部以下的重点部位都被遮挡,这算什么?

似裸非裸?

太伤风败俗。

且每一张画像右下角都写着一排整洁的字——君楼主写真集。

写真是什么鬼玩意?这作画之人借用他的脸画不雅照,还要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存心拿他取笑!

“当我们得知街道上有卖这个画像的时候,那卖画之人已经找不着了。我们打听了一圈,才知这样的画像总共有一百张,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全卖光了,弟兄们在街上晃悠了一圈,才从路人手中高价买回了三十多张…”

“高价?”君祁攸横了一眼黑衣人,“有多高的价?”

“额…”黑衣人顿了顿,道,“五两银子。”

“五两你敢叫高价!”君祁攸扬手将画像全甩在黑衣人身上,“在你眼中,老子的画像卖五两就算高价了?我看你是不想在极乐楼混了!”

“楼主息怒,属下一时口误!”黑衣人垂首道,“属下的意思是…花了好几倍的价格才买回来…”

君祁攸冷眉一皱,“那这画像原本卖多少钱?”

君祁攸见他不语,抬脚便踹,“说啊!”

黑衣人:“十…十文钱。”

十文钱?

那不等于贱卖?!

他还记得贺兰尧当初一副画像卖了十万两。

是了,贺兰尧!

贱卖画像的事,必定与贺兰尧脱不了干系。

君祁攸如此想着,眸中冷芒闪烁。

除了贺兰尧,他实在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会用如此卑劣的方式来整他。

极乐楼楼主的画像竟然以十文钱贱卖,且还画的如此不堪。

一想到还有六七十张画像落在不知名的人手中,君祁攸便觉得脑袋都快气炸了。

“好你个贺兰尧,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来整我。”君祁攸咬着牙,“我且看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楼主,您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么?”

“安排?”君祁攸冷笑一声,“等着吧,不用我出手,自然会有人来找我的。”

黑衣人闻言,想了想道:“楼主说的莫非是二公子?”

“不然你以为还能有谁。”君祁攸冷哼一声,“以他的性格,不来找我才是奇怪。”

“夜太美,尽管再危险

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

爱太美,尽管再危险

愿赔上了一切超支千年的泪

痛太美,尽管再卑微

也想尝粉身碎骨的滋味

你太美,尽管再无言

我都想用石堆隔绝世界

我的王妃

我要霸占你的美——”

装潢简洁的屋子内,有身着紫衣的俊美男子倚着窗台,边翻阅着手中的书边轻声哼唱。

“师叔真有闲情逸致。”倏然间前头传来一声慢条斯理的男子声音,“你这调调,跟小羽毛唱的歌儿倒是很相似。”

“师侄觉得好听么?”顾无欢头也不抬,只轻描淡写道,“此曲名为——王妃,你可以唱给你媳妇听,她听了必定热泪盈眶,作为中国女子,她不可能没听过这首歌,不但热泪盈眶,还会很怀念与追忆。”

“中国的歌曲还真是有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色。”贺兰尧淡淡道,“就像小羽毛上回唱的,歌词是什么来着…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

“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戏我哭笑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顾无欢轻挑眉梢。

贺兰尧唇角扬起一丝笑意,“师叔听过?”

“何止听过,早八百年前就记住歌词了。”顾无欢不咸不淡道,“师侄此番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再过几日,便是小羽毛的生辰了。”贺兰尧悠悠道,“我原本说要送她金山银山…”

“啧啧,别送那个,俗。”不等贺兰尧说完,顾无欢便一脸嫌恶,“送钱是最不靠谱且缺乏浪漫的一种方式,看不出来师侄你这么清新脱俗的人,会想出如此烂俗的生辰礼物。”

“师叔误会了。”贺兰尧斜睨了他一眼,“小羽毛之前感慨君楼主太富裕,我便对她说,若喜欢钱,我也能送她金山银山,但她并不喜欢。我思来想去,她最喜欢的,想必是她上辈子生活的那个时代的产物,我知道她时常怀念那个时代,便想着,在她生辰那天,仿些那个时代的东西逗她开心,给她一个惊喜,但我不知那时代都有些什么玩意,特来请教师叔。”

“这个,你还真是问对人了。”顾无欢唇角轻扬,“我夫人也难以忘怀那个时代,时常跟我提起,那个时代的太多产物在我们这儿不能被制造出来,真是遗憾,那个世界,有着比我们的马车快出几倍的汽车,还有比木筏快出几十倍的轮船,以及比马儿快出上百倍的飞机…说的我都想去了,可惜去不了。”

“飞鸡?”贺兰尧眯了眯眼,“那个世界的鸡,竟能有那么逆天的速度?”

“扑哧!”顾无欢当即笑喷,“不是鸡,是一种机械,机器。”

“听说那个世界盛产美食。”贺兰尧沉吟片刻,道,“什么蛋糕果冻巧克力,听都没听过…”

“还有奶酪披萨冰激凌。”顾无欢道,“反正在她看来,那个世界什么都比我们这儿好,除了男人,听说那个世界盛产渣男,男子过于滥情,见到女的就睡,姑娘们总是被男子欺骗感情,短短双十的年华,可能就滑过三四回胎…像师叔我这样有颜有型又有钱的男子,简直是绝种了。”

“好了师侄,我来跟你说说,你应该准备的东西。”顾无欢终于搁下了手中的医书,一本正经道,“首先,场景,烛光晚餐,时间要挑在夜里。选一个安静些的地方,在桌子上点上两支蜡烛足矣,光线不需要太明亮,再有,捧花,西餐,那个世界流行红酒,我们这儿没有,拿女儿红代替,那个世界流行大提琴小提琴钢琴,我们这儿又没有,你且拿古筝代替。”

“我原本也打算献唱。”贺兰尧笑道,“师叔有什么好曲子,能否分享一下?”

“那师叔我给你推荐些那个世界的情歌?”

贺兰尧点头,“洗耳恭听。”

“这不是偶然,也不是祝愿,这是上天对重逢的安排;不相信眼泪,不相信改变,可是坚信彼此的情结…”

顾无欢正哼唱着,被贺兰尧开口打断。

“师叔,换一个吧,这曲调怪怪的,一点也不喜庆。”

“要欢乐一点的?也成。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太快了,不够温柔,再换。”

“那温吞点的?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师叔,这歌没有深度,你这品位,我实在难以苟同。”

“我好想对你对你宠爱,这算不算不算爱,我还还还搞不明白…”

“太简单粗暴了,缺失内涵,不要。”

“你妹的。”顾无欢终究忍受不住,一把将手中的书朝着贺兰尧砸过去,“事儿还真多啊你!”

贺兰尧从顾无欢的屋子里走出来时,正听见楼下传来君清夜的大笑——

“哈哈哈,这么娘兮兮的动作,兰花指这是谁想出来的?”

“这身躯也太健壮了些,老哥的身子骨没这么健朗。”

“真是可惜了这隐秘之处被遮着,要是能画出来…”

“这要是画出来,被官府查到,直接当春宫图扣了。”苏惊羽不紧不慢地接过话,“要有所保留,这样才能卖得出,想不到君祁攸的画像如此受欢迎,百张画像竟不到一刻钟就卖完了,赤南国女子,果真豪放,这画要是搁在我们那保守的出云国,只怕不好卖。”

“小羽,此举必定能气的老哥脑袋冒烟。”君清夜依旧在笑,“他自命不凡,平日里脸都不愿意让人看,今日你们给他画的这不雅照,岂不是让许多人都认识他了?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太伤风败俗,老哥绝不会甘心,想必会还击。”

“反正短时间之内拿不回来青莲,何必对他太客气,越客气越蹬鼻子上脸,不如好好整治整治,让他知道我等也不是好惹的,我多的是办法毁他的名声。”苏惊羽磨了磨牙,“逼急了我就在他画像上配上野兽,只是不知,这样还不能不能卖了…”

似裸非裸勉强能卖,再加上野兽视觉冲击未免太大,人兽苟合,任凭赤南国女子再豪放估计也难以接受。

说不定有些重口味的人呢?

“小羽,你这么做也就只是泄恨罢了,依我之见,还是我带着君听去偷青莲。”君清夜笑道,“以君听的听觉,我带着她,悄悄潜入石洞,让她探测各个方向的人手,方便下手。即便失败了,老哥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苏惊羽想了想,道,“也罢,那就依你,辛苦你跟君听跑这一趟,若是你能拿回来青莲,我便又欠你一个人情,将来你若是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

“行了,这样的话就不必说了。”君清夜打断她,“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想要的你也不会给,我帮你们,是我乐意,你不必觉得欠我什么,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付出都为了索取回报,这是一个备胎的必备修养,没有无私奉献的精神,如何当一个完美的备胎?嗯?”

君清夜说着,还冲苏惊羽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无数次劝说他不要做备胎,奈何他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