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写这样的信来,除了贺兰尧,想必不会有其他人了。

贺兰尧知道公子钰还活着,如此说来,他真的认出了之前悬挂的那人是假货了?

贺兰陌松开了公子钰,转身朝着前来的属下伸出手。

属下将字条递给了他。

贺兰陌瞥了一眼字条上的内容,只定下了地点与时间,带上人质,其余的便没了。

他还没想着要怎么引贺兰尧现身,这厮竟主动约他?

断头崖是一处悬崖,空旷的很,遮挡物也较少,几乎没有可以设埋伏的地方,贺兰尧将见面地点定在那儿,就不担心自己带着大批的人马去赴约?

莫非他也叫上了许多人?

如今他不知贺兰尧的藏身之处,不能回信,他的选择只有两个:去或不去。

贺兰尧,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呢?

一眨眼,又是一日过去了。

一连下了几日的雨,终于迎来了一个晴天。

钦州城门三里之外,断头崖边,只有三道人影伫立。

“小十啊,你到底想了什么计策?神秘兮兮的,也不跟我说,就咱们这三个人,什么埋伏都不设,如何救公子钰?贺兰陌等会儿要是带一百个人来,岂不是敌众我寡?”君清夜说着,正想找个地方坐,低头却发现脚下的泥土湿润松软,是这几日大雨过后留下的痕迹。

于是他放弃了寻找坐的地方,迈步到了旁边的枯树干上靠着。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计策,你只需要知道,待会儿按我教你的说就是了。”贺兰尧说着,转头望向君清夜,“等会儿贺兰陌到了,你就摆出嚣张的姿态便好,告诉他你背后是有人撑腰的,你来断头崖君祁攸是知道的,若是不能平安回去,他一定会为你报仇,极乐楼的势力,会让贺兰陌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我只负责嚣张?”君清夜挑了挑眉。

“对。”贺兰尧轻描淡写道,“等着吧,会有好戏的。”

同一时间,二十丈之外,贺兰陌带着的一队人马在原地停歇。

“郡王,断头崖边只有三人!”贺兰陌派出去查探的人返回,颇为惊讶地道,“除了那三人,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你说什么?三人?!”贺兰陌面上亦是十分讶异。

三人…

相比较他身后数量半百的人,贺兰尧那方仅仅三人,悬殊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能确定断头崖这样的地方藏不了几个人。远远地望去都是一片空旷,只有寥寥几颗枯树,根本不可能有埋伏。

这么看来,贺兰尧并不打算来硬的,莫非是有什么筹码想要和自己谈判?

“继续前行!”贺兰陌高喝了一声,策马朝着前方而去。

再说断头崖边,君清夜远远地看见一大堆人马而来,顿时冷哼一声,“果然带了好多人…”

话音未落,他忽然便是觉得脚下的地面动了动,低头一看,却又很是平坦。

“诶,我怎么觉得这土里有什么东西…”君清夜嘀咕一声。

苏惊羽将他的话听在耳中,轻咳一声,“想必是蚯蚓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思看土!”

“悬崖边能有蚯蚓?”君清夜抽了抽唇角,接收到苏惊羽的白眼,便又闭上了嘴。

蚯蚓就蚯蚓吧…

就在二人说话这期间,贺兰陌带着的人马也逼近了悬崖边。

“十弟,好久不见呐。”贺兰陌率先打了个招呼,翻身下马。

视线一转落在苏惊羽身上,眸中的笑意深了几分,“弟妹,许久没见,还是这么漂亮。”

话音落下,又瞥了一眼君清夜,“真巧,你也在。”

君清夜只冷哼一声,双手环胸不作回答,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看的贺兰陌一阵恼。

就三个人,还猖狂这这样?

苏惊羽则是一脸面无表情,似乎也不大想接贺兰陌的话。

“的确很久不见,兄长依旧很贱。”贺兰尧倒是笑脸相迎,颇为客套,“我让你带的人呢?”

贺兰陌听着他那句‘兄长依旧很贱’,脸色便是一沉,听闻他的问话,冷笑道:“人,我是带来了,但你凭什么本事将人从我手中救走?你们敢三个人来,想必是有筹码的,我倒是想听听,你们有什么能耐。若是你们的回答不足以让我满意的话,休怪我…”

“贺兰陌,老子警告你可别乱来,我们敢三个人来,自然有我们的依仗!我今日来此,我大哥是知道的,我若是出个什么事,你也别想逍遥了。你当初是太子之时都要忌惮极乐楼三分,如今堕落到这个熊样,我极乐楼更加不需要将你放在眼里,拿钱就能砸死你了,你就开个价,多少钱赎公子钰?!”君清夜懒懒地倚靠着树干,口气颇为狂妄。

贺兰陌眉头紧拧。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是恒古不变的,君祁攸的江湖势力与财力的确很令人忌惮,现在的他身为一介郡王,已经不好与这样的人物硬碰硬了。

原来这三人今日前来,是想用钱来解决问题?

“你不就缺钱么?你与月满联手在芩州坑蒙拐骗,赚取不义之财,所为的,不就是要招兵买马扩大势力?这些我们很清楚,你不用藏着掖着,野心是需要靠财富支撑的,你若是连钱都没有,谈什么雄心壮志?”贺兰尧唇角的笑意清凉,“你现在的财富,比起当太子那会儿,差的太多了罢?”

贺兰陌闻言,眸中冷光浮动。

贺兰尧有句话不错。

野心是需要靠财富支撑的,若是连钱都没有,谈什么雄心壮志。

他与月满收来的那些钱财,还远远不够。招兵买马,广纳能人,打点在帝都的亲信,这些都需要钱财。

他需要很多很多钱财。若是能像君祁攸一样,坐拥金山银山,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他痛恨贺兰尧,但他更恨贺兰平,那个夺走他储君之位的人,贺兰平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本该是他贺兰陌的。

若是能夺回这一切,暂且放过贺兰尧公子钰又有何妨?

“你们想让我开个价?”贺兰陌扫了一眼对面的三人,目光定格在君清夜身上,笑道,“那我可真得好好思虑一番了,若是开的太多,只怕你极乐楼不舍得给,若是开得少了,我也不乐意,不如让你们来说说,你们觉得公子钰的命能值多少钱?”

“坦白说吧,我与贺兰平,已经闹翻了。”贺兰尧不咸不淡道,“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咱们出云国与赤南要联姻,贺兰平即将迎娶赤南国的南柯公主为太子妃。”

“怎么?莫非你喜欢那南柯公主,被他横刀夺爱,你生气了?想要跟他作对?十弟,你这样,惊羽同意么?”贺兰陌轻挑眉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苏惊羽。

“恰恰相反,我不喜欢那南柯公主,倒是她对我很有意思,你若不信,随便派个人去赤南一查便知,这公主花重金买了我的画像收藏,对我爱慕已久,我对她不理不睬,她便一直纠缠不清,直到四哥去了赤南国,看上了她,给她下了婚书。”

贺兰尧说到这儿,冷笑一声,“四哥得知南柯公主对我爱慕,颇为不满,而南柯公主也想着报复我,已经挑拨了我与四哥的关系,你说,我与四哥,还能和平共处么?他会允许自己将来的皇后倾慕其他男子么?四哥要除掉我是迟早的事儿,与其等着他来除我,倒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贺兰陌听闻此话,眯了眯眼。

不得不说,贺兰尧的理由是很合理的。

贺兰平能当上太子,这其中有贺兰尧不小的功劳,如今他这太子位坐稳了,便不将贺兰尧放在眼中,甚至有了兔死狗烹的想法。如今涉及到了女人的事,就让他更加有理由除掉贺兰尧?

贺兰尧太过聪明,聪明得让人忌惮。

“十弟,你的意思为兄大致明白了,你与老四,已经确定要对立了么?你今日约我来,该不会是想与我联手对付老四吧?”贺兰陌唇角的笑意有些讥讽,“十弟,你可真是个墙头草,墙头草是靠不住的,现在我也不敢信你。”

“你不信我,我也不好强求,但如今贺兰平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原本也没想过要与你合作,甚至我已经忘了你这么一号人物,直到小青出事,我们才有机会碰面。”贺兰尧淡淡道,“小青混入你的王府,是为了杀月满去的,月满与小羽毛颇有恩怨,是我派小青去暗杀她,却没想到,她给雷劈了,又给食物噎死了。”

“原来他是来杀月满的,月满会如此倒霉,我也没料到。不过既然她是意外死的,那么也怪不得谁了。”贺兰陌说到这儿,笑了笑,“我虽不信任你,不过我确实想与你合作一把,以你的智谋,加上君二公子的财力支持,我便离目标又近了一步,至于信不信任…很多时候,合作不需要信任,只需要目标一致便好,贺兰平倒台之前,你我多的是时间沟通。”

“皇兄的意思是同意了?”贺兰尧唇角轻扬,“那么,公子钰呢?”

“公子钰,还给十弟可以,不过,你们需要先付给我一部分的酬劳。”贺兰陌淡淡道,“一千万两。”

“你狮子大开口啊你!”君清夜鄙夷了一句,随即道,“罢了,给就给!先把人带出来给老子看看,这回可别再拿冒牌货出来了,否则老子跟你没完!”

君清夜的恶劣态度,让贺兰陌颇为不满,然而涉及数量庞大的钱款,贺兰陌也懒得与他计较,只道:“这回是真的,放心,就是伤的有些重,你也知道,本王对他恨极,总得发泄一下的,关于一千万两,口说无凭,签字画押。”

“画押就画押!”君清夜冷哼一声,“先把人带出来,我们当场立下字据。”

“没问题。”贺兰陌笑了笑,随即朝身后的人道,“把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便有两人下了马,一人将马背上的公子钰放了下来,而后二人一人架着公子钰一条胳膊,上前来了。

苏惊羽望着伤痕累累的公子钰,冷眼望向贺兰陌,眸光锐利如剑。

“惊羽,别生气,这是他该受的。”贺兰陌淡淡地说着,随即朝身后的人道,“拿纸笔来!”

有人递来了纸笔,贺兰陌将纸铺在了随从的背上,洋洋洒洒地落笔。

签字画押之后,贺兰陌命人将字据传给了君清夜。

他十分谨慎,得知对面三个都是高手,便不自己靠过去,让随从靠过去,以免自己上前后被拿下。

君清夜签下了字,冷哼道:“行了,拿去。”

随从将字据收回,同一时间,公子钰也被推了出去。

苏惊羽同贺兰尧齐齐伸手接住了公子钰的身躯。

贺兰陌见此,眸中笑意浮动。

公子钰身上中了毒,解药只有他才有,即便被救回去,也得受他摆布。

他正在兴头上,却没料到,脚下的土地忽然一浮,似是有什么东西蹿了出来,将他拱了起来!

这一下太过突然,贺兰陌反应不及,想去看是什么东西,却没料到身子忽然一紧,被一物紧紧缠住,他低头一看,大惊——

蟒!

他抬眸,正对上一双绿莹莹的蛇瞳。

这蟒,他不陌生。

青眼红蟒!

同一时间,贺兰尧唇角浮现一丝嗜血笑意。

小青救回来了,该是到了报复的时候了。

“小红。”他开口,声线清冷如雪,“一个不留!”

小红:我这逼装的给几分?

第237章 跳崖

“我的娘啊!”君清夜也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竟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两步,缩到贺兰尧的身后去了,“哪儿冒出来的大红蟒?!”

苏惊羽唇角轻扬,朝着君清夜道:“喏,看地。”

君清夜垂眸,看了一眼地面。

原本平坦湿润的地面,这会儿凹进了一条长长的土坑。

这蟒蛇竟然能藏在地底下。

君清夜忽然想起了,之前他不止一次觉得脚下的土地在动,苏惊羽却说是蚯蚓,让他别太在意。

现在看来…是条巨无霸蚯蚓。

原来他那会儿是踩在这蟒蛇身上!

君清夜望着被红蟒缠起来的贺兰陌,松了一口气。

这吓死人的大家伙,似是小十养的,还好还好,不会攻击自己这边的人。

“小十啊,你竟然养如此凶残的宠物,够变态,我喜欢!”眼见形式反转,君清夜顿时又眉飞色舞,“我记得你宫里是不是还有只很凶残的猫呀?你果真不是一般人,养的宠物都如此稀奇…”

贺兰尧素来不爱听君清夜的夸赞,这会儿也当没听见,只望着那被红蟒缠起来的人,唇角的笑意凉薄而危险,“皇兄,别急,我会将你留到最后一个弄死。”

贺兰尧的话音落下,红蟒便松开了贺兰陌,将他狠狠地甩到了旁边的一棵枯树上。

贺兰陌砸在了树干上,又摔落在地,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红蟒那一甩,可将他甩出了内伤。

同一时刻,贺兰陌带来的一队人望着这样惊骇的一幕,脑海中几乎只有一个念头——跑!

青眼红蟒已经冲向了众人。

最尾端的几人已经调转马头迅速开溜,但他们没有料到,还未跑出多远,便听得耳畔有破空之声,他们甚至来不及转头去看,便被四面八方射来的暗箭击中,从马背上摔落。

苏惊羽望着远处冒出来的几人,眸光里笑意浮动。

月落,乌啼,邵年,君听这几人也是有任务的,他们便是负责——在贺兰陌到来之后赶到,埋伏在远处。

小红一冒出来,多的是人想逃跑,他们的目标便是逃走的人,与小红分工将贺兰陌带来的人全数灭口。如此一来,贺兰陌殒命断头崖的事,便无从查起了。

“小羽啊,这家伙是何时藏在地下的?”君清夜望着前方摇头摆尾的红蟒,啧啧称奇,“这家伙,还挺威武。”

“应该是今早就来了,蛇会遁地,尤其是这几日连下大雨,这崖边的土湿润了,就好钻。你之前踩的位置,估计就是踩到它的背上。”苏惊羽挑了挑眉,“阿尧之所以将地点约在山崖边,便是因为这里远离人群,好办事。”

她与阿尧制定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利用君清夜极乐楼二当家的身份与贺兰陌假意周旋,君清夜的出现,让贺兰陌不敢轻举妄动,君祁攸虽然只是个事外人,但他的名号在这个计划里却是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阿尧顺利忽悠了贺兰陌,救回公子钰。

公子钰救回之后,贺兰尧自然就开始翻脸了。

贺兰陌自以为自己那方人多势众,又有人质在手,便处于优势。殊不知小红早已经埋伏在土里,只等着公子钰获救后,冒出来大杀四方。

她也是昨日才知道这大家伙结束了冬眠,想不到它一苏醒就能立此大功。

贺兰陌做梦也想不到,这看似不能设埋伏的山崖,会蹦出来这么一个大家伙吧。

“贺兰尧,你…”贺兰陌趴在地上,说话间又咳出一口鲜血,望向贺兰尧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剑,“卑鄙!”

“彼此彼此。”贺兰尧轻瞥了他一眼,“你我同样卑鄙,不同的是,我比你聪明。”

“你…”贺兰陌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一抹巨大的红影摇曳,他扭头去看,那只红蟒正在大开杀戒,袭击他带来的一众属下。

它的身子虽庞大,速度却十分灵活,追着最近的目标便蹿了出去,有的被它咬断了手,有的被咬断了腿,有的则被咬断了半截身子,场面颇为血腥。

他带来的这些人,功夫都不算低,面对这红蟒却束手无策,只能一味的逃。

有一部分运气好的策马跑远了,却也被不知哪里射出来的箭给击中,跌下了马背,多半也是难逃一死。

贺兰尧仅仅凭借着一只蟒,和几个暗中射箭的人,便毁了他的大队伍。

“原来青眼红蟒竟是你养的。”贺兰陌气笑了,“原来曾经宫中的连环惨案的幕后之人是你,可笑,你骗过了父皇,骗过了所有人,你利用红蟒制造恐慌,还让花姬背了这个黑锅,直到今日我才看明白了,贺兰尧,你可真能耐,我原以为贺兰平才是最深不可测的人,想不到,你竟比他更深藏不露…”

“现在你明白了么,深藏不露,好过锋芒太露。你就是因为太狂妄,太自以为是,太张扬,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苏惊羽冷眼望着贺兰陌,面无表情道,“你当初是太子之时,张狂也就罢了,如今被贬为郡王,已经没了可以张狂的资本,你有野心,却没有实现野心的能力,于是你就干些丧尽天良的事?你不仅坑蒙拐骗,你还谋财害命,欺骗芩州百姓,你就不担心夜里做噩梦?”

“我丧尽天良,你们又能比我好几分!”贺兰陌冷喝一声,“你们同样也是卑鄙小人,阴狠毒辣,现在却在这儿替芩州百姓不值,不觉得太虚伪了么?”

“不错,我们是卑鄙小人,阴狠毒辣,但我们自认,素质比你好多了。”苏惊羽不冷不热道,“至少我不会为了钱去害人,至少我不害没惹过我的人,我苏惊羽害人,只害得罪我的人,谁伤我,或者伤我在意的人,我决不轻饶,但人家若是不来惹我,我也不去惹他,你扪心自问,你素质比我好?就你这人品,连个朋友都没有。死了能有人给你收尸么?”

“小羽,甭跟他解释那么多了,咱们商量下,该怎么虐待他?”君清夜居高临下地望着贺兰陌,冷哼道,“都这时候了,还张狂呢,此刻你的生死掌握在我们手中,你应该跪地求饶才是,没准我心情好了,能让你多活几日。你现在应该放低姿态,别横眉竖目的,没有嚣张的命,就别犯嚣张的病。快,叫声君爷爷来听听。”

“做梦。”贺兰陌冷笑一声,站直了身子,“别得意,我还有筹码呢,公子钰如今身中剧毒,解药还在我手上,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贺兰陌此话一出,倒是领众人意想不到。

“解药在哪!”苏惊羽低斥一声,“我劝你最好将解药交出来,我承诺你,可以给你痛快一刀。”

“解药啊,在…”贺兰陌说到这儿,忽然笑了一声,下一刻便是毫无预警地抬起手,拔下了头上束发的簪子,朝着苏惊羽掷去!

贺兰尧眼明手快,拉着苏惊羽往边上一躲,避了开。

而这么一避,也拉开了与贺兰陌的距离。

趁着二人躲避,贺兰陌已经一个箭步奔到了悬崖边。

“贺兰尧,我贺兰陌就算死,也不会在你手里屈辱地死去!死,我也要死在自己手中!”贺兰陌如此说着,仰天大笑一声,随即转身,纵身跳下悬崖!

贺兰陌会有此举动,是众人都意想不到的。

“这混账,临死了这么有骨气。”君清夜快步走到崖边,望着深不可测的崖底,冷哼一声,“摔下去铁定成肉饼,粉身碎骨,我还是觉得太便宜他了。”

“罢了,死了就算了。”苏惊羽回过神后,冷笑一声,“临死存留一分骨气,但他依旧死的惨烈,不是么?他死了不要紧,公子钰身上的毒可怎么办?”

“小羽毛,你忘了,我们还有一样宝贝没用呢。”相较于苏惊羽的紧张,贺兰尧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找不到解药也不打紧。”

“什么宝贝…”苏惊羽说着,顿了顿,随即恍然大悟,“七叶花!还有一株碧血七叶花!”

她怎么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碧血七叶花,可解百毒,前提是毒素不能在体内滞留太久。

阿尧的美人煞滞留了许多年,这才解不了,公子钰的毒最多不过几日,何愁不能解?

“既然如此,我们快些回客栈吧,七叶花在我包袱中。”

苏惊羽正说着,余光瞥见好几道人影奔来,苏惊羽转头去看,是月落乌啼他们。

“殿下,贺兰陌带来的人,全解决了。”

乌啼说着,与月落去扶起在一旁休息的公子钰。

“嗯。”贺兰尧抬眸,望了一眼前方。

横尸遍地,缺胳膊断腿的,惨不忍睹。

小红摇着尾巴,蜿蜒而来,到了他面前,弓起了身子。

君清夜见它爬过来,下意识地挪远了些…

虽然很喜欢小十,但是这个大家伙的靠近,真的令他有些紧张…

“腥味太重了。”贺兰尧望着眼前的红蟒,伸指轻弹了一下它的蛇头,“自个儿去河里洗洗吧,洗干净了,白日里不要出现在街上吓人,天黑了再回来。”

贺兰尧的话音落下,红蟒耷拉下了身子,贴回了地面上,迅速窜走了。

“我的个娘啊,这蛇成精了都。”君清夜抽了抽唇角。

“回客栈。”贺兰尧朝着众人这般道了一句,牵着苏惊羽,迈步离开。

一众人回到了客栈,便是先处理公子钰的伤势。

“殿下,七叶花如此珍贵,仅剩这一株,还是别给我用了。”公子钰望着贺兰尧递来的七叶花,有气无力道,“我可以试着,给自己解毒。”

“拿着。”贺兰尧望着榻上的公子钰,以命令般的口吻道,“你若能自己给自己解毒,那再好不过,这七叶花你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若是你解不了这毒,这七叶花,你就吃了吧。”

公子钰怔住。

殿下的意思,岂不是说…不管他自己能不能解,这七叶花都归他了?

“你就收着吧,这玩意留着本来就是为了救命的,如今能派上用场,自然该用。”苏惊羽道,“这个,是你应得的,莫要再推辞,否则咱们殿下该不高兴了。”

公子钰闻言,接过了七叶花,“谢殿下。”

“你休息着吧,我们不打搅你了。”苏惊羽朝他笑了笑,随即与贺兰尧离开了屋子。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苏惊羽伸了个懒腰,“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这两日被贺兰陌与月满影响了心情,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如今这二人消失了,总算落个清静。

腰际忽然一紧,是贺兰尧贴了上来,揽住了她的腰。

“明日我们便能回宫了。”贺兰尧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烦心事都解决了,这心里是不是舒坦多了?”

苏惊羽闻言,微一挑眉,“嗯,是舒坦多了。”

“既然舒坦多了,那今夜就跟我榻上战个几百回合。”贺兰尧低笑一声,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苏惊羽见此,顿时失笑,伸手环上他的脖颈,“阿尧啊阿尧,怎么一到夜里,你就想些不太纯洁的事呢?”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跟你说纯洁,岂不太虚伪了。”贺兰尧悠悠说着,抱着苏惊羽走向了榻边。

贺兰尧将手伸到她腰间,才解下她的腰带,忽听窗外有异响,他动作一顿,眸光一凛。

像是…有人在扒窗户?

喜欢干这种事的,十有八九是君清夜那厮。那厮从前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

莫非他今夜又太空虚寂寞,以致于想来打搅自己的好事?若真是如此,他今夜一定要将那厮栽进土里。

如此想着,贺兰尧身影一闪,到了窗户边,伸手拍开了窗户。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在漆黑的夜里,这样的一双眼睛无疑是吓人的。

贺兰尧自然是没有被惊吓到,眼角几不可见的一挑,“小红?”

窗子外的红蟒吐了一下信子,长长的蛇身有一半是缠在窗边的树上,蛇头蹭了蹭贺兰尧搭着窗户的手。

“自个儿找地方睡觉去,别打搅我。”贺兰尧淡淡道,“以后夜里不要来打搅我休息。”

他的话音落下,窗子外的红蟒耷拉下了头。

“阿尧,它冬眠了那么久,终于苏醒了,最想念的自然是你,你可别怪他夜里来打搅你,它只不过是想跟你亲近亲近而已。”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下一刻,苏惊羽凑了上来,伸出了手,似是要去触摸小红的头。

小红见她伸手过来,蛇头一闪,避了开。

“嘿,它还不让我碰了。”苏惊羽眯了眯眼,将手伸长了些,“头伸过来,让我摸一下你的后脑勺。”

然而,她的话音落下,小红并不搭理她,将蛇身缩了回去,一个扭身蹿回了地面上,快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靠,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太小气了。”苏惊羽撇了撇嘴,“你养的蛇跟你还真像。”

高冷还傲娇。

“它不让你碰,无妨,我让你碰。”贺兰尧说着,轻笑一声,伸手将窗户关了回去。

“你?我天天都碰,早已经不觉得新鲜了,我比较想碰它…”苏惊羽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贺兰尧的唇堵了回去。

第二日,众人便不再停留,坐上了回宫的马车,离开了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