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这些年反复发作的病是服用了慢性毒药落下的病根…”贺兰陌眉头轻拧,“那么有没有根治的办法呢?”

“办法自然是有,不过…”尹清罗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贺兰陌闻言,追问道:“什么代价?”

尹清罗轻笑一声,伸手勾出了他的脖颈,将唇凑到他耳畔,柔声道:“取亲子之血为药引。”

贺兰陌怔住。

“取亲子之血?取多少?”

“这个是以命换命的方法。”尹清罗悠悠道,“你说得取多少?”

“难不成要将一整个人的血抽干?”

“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尹清罗挑眉,“一个哪够啊,起码也得两个,皇帝若是想要痊愈,就要牺牲掉两个与他有直系血缘的人,你不妨猜猜,会是哪两个?”

“皇祖母绝不可能,贺兰平是太子,也断然不可能,贺兰烨这小子要与你联姻,想必也能躲过一劫,难道…”贺兰陌目光一紧,“贺兰尧?”

“他想必会是其中一个。”尹清罗水眸轻眨,“还有一个会是谁,我就不知道了,你的众兄弟姐妹里,还有谁不讨你们陛下喜欢的?”

贺兰陌思索片刻,道:“讨他喜欢的只有老四和夕婉,我是最得他器重的,如今我和夕婉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除了我们三人,其余的他倒是都不太关怀,贺兰尧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最低的,挨下来是谁,我还真想不到。”

尹清罗闻言,沉吟片刻后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还有一个人选,想必他会选个女儿。你们出云国男尊女卑,儿子总比女儿有用,女儿终归会是别人家的,能牺牲女儿的话,他不会选择去牺牲儿子。”

“你说的倒也有理。”贺兰陌想了想,道,“那么这个人选极有可能是…五妹贺兰诗雅。”

“可悲。”尹清罗啧啧叹息一声,随即起了身,“好了,我现在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的陛下。”

言罢,她朗声一笑,走向殿外。

贺兰尧敢笑话她,她便也要给他找个大麻烦。

且看看他最后会不会来求助于她,呵呵。

“中毒?”皇帝斜靠在御案边,听着对面女子的话,顿时讶然,“你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陛下,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尹清罗淡淡一笑,“跟九五之尊说话,哪能胡言乱语呢?我之前要了陛下的血液回去,就是为了检测血液是否正常,而检测出的结果是不正常的,陛下的血液中含有嗜心毒,这一味慢性毒药无色无味,连续服用一年必死,陛下如今常常心痛头痛反复发作,正是因为中断了毒药,但又发现不及时没能清除余毒才落下的病根,不然陛下以为是什么呢?”

“朕起初也不知道原因。”皇帝目光一沉,“国师说,朕命中有此一劫,乃是因为年轻时杀戮过多,需要承受的代价。”

“一派胡言。”尹清罗嗤笑一声,“帝王铁血实属正常,坐在皇位上的帝王,哪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天下之大,大大小小的国土数不过来,哪个君主不杀戮?按照国师的意思,这天下所有的君主都该得这种病了。陛下,并非是我有意抹黑他,而是他说的话,恕我实在不敢苟同。”

皇帝静默。

比起国师的解释,尹清罗的说法显然更具备真实性。

倘若他真的曾经中过毒,是谁给他下的毒?

时隔多年,这个问题显然不好找答案。

“陛下,听我一言,国师的话不可再信,明明有办法可以解决,他却给你治了这么久还不治好,一拖再拖,甚至连真正的解毒法子都不告知你,真是欺君罔上。”尹清罗的声线再度响起,将皇帝的思绪扯回。

“真正的解毒法子?”皇帝听闻这几个字,忙问道,“莫非清罗公主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敢来找陛下。”尹清罗沉吟片刻,道,“不过这个法子很骇人听闻,也不知陛下愿不愿意使用。”

“但说无妨。”

“药方我已经知道了,如今就缺一味药引。这药引便是亲子之血,上至父母,下至儿孙,都可以…”尹清罗说到这儿,似是有些犹豫。

“亲子之血?”皇帝沉声道,“具体该如何用?”

尹清罗道:“以陛下的身体状况来看,至少需要两个人,陛下想要脱离病痛的折磨,需要…牺牲两人。”

“胡闹!”皇帝听闻尹清罗的话,几乎是下意识反驳,“怎会有这样残忍的办法?”

尹清罗望着皇帝的神色,心中冷笑。

皇帝嘴上说着胡闹,眸光里的情绪却很复杂,有震惊,有振奋。

他震惊于方法的残忍,需要牺牲两人。

他也振奋于自己多年的病痛终于有了康复的希望。

“陛下,恕我直言,您的亲人再重要,也比不上您这一国之君来的重要。”尹清罗叹息一声,“您正值中年,人生所剩的光阴还很长,您需要坐镇江山,守护子民,您是天子,需要一个健康的身躯。陛下您想必不会忘记每次发病时的痛苦吧?”

眼见皇帝面色犹豫,尹清罗心知他只是做的表面功夫,碍于面子才没有太快答应。

毕竟是两条人命,同意得太快显得他太过薄情。

“陛下子女众多,总有偏爱的和不喜爱的,依我之见,陛下可以选出二人,除了不太讨您喜欢之外,还得是母妃娘家势力不大的,以免节外生枝。作为药引,需要从这二人身上抽取大量的血,连续服用三日,取血之后,这两位基本很难存活下来,因此,陛下需要慎重考虑人选。”

“你说的,朕都明白。”皇帝抬眸正视着尹清罗,面无表情,“但如今最重要的一点,你的法子能成么?若是最后血取了,朕又不能痊愈,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两人的性命?那这代价未免太大。”

“如此大的代价,我自然得保证成功。”尹清罗悠悠道,“这个陛下且放心,只要您选定了人选,剩下的事便交给我,若是我的法子不能成功,您大可将我扣押,找我的母皇讨说法。”

“既然清罗公主放出了这样的话,那么朕相信你。”皇帝说着,垂下了眼,食指旋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倘若朕可以完全康复,必赠清罗公主一份大礼。”

尹清罗闻言,不紧不慢道:“那么人选,陛下想好了么?”

“容朕再考虑片刻的时间。”

尹清罗踏出养心殿时,唇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出云国的皇帝果真没叫她失望,将自己的安康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他还真就愿意牺牲两人来做药引,答案毫无悬念——五公主贺兰诗雅,与十皇子贺兰尧。

贺兰尧不讨皇帝的喜爱是众所皆知的,至于五公主贺兰诗雅,生母娘家无势力,失宠多年,的确算是个不错的人选。

贺兰尧啊贺兰尧,这一次,你可得伤脑筋了吧?

与此同时,苏惊羽贺兰尧的马车也正到达永宁宫外。

二人下了马车,朝着殿内踏去,没有料到,才跨过大殿的门槛,公子钰便走上前来,面色讶异,“殿下,你们怎么回来了?”

此话一出,苏惊羽顿时疑惑,“这话问的奇怪了,我们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月落竟没有找到你们?”公子钰眉头轻拧,“不久前绿萝过来,替国师传话,国师说,让你们二人暂且离开帝都,并未说明原因。月落匆匆出宫去了,为的就是要给你们报信,让你们干脆就在宫外,别回来。”

苏惊羽听闻此话,目光一沉。

月光托绿萝来传信,让他们不要回宫?

月光做事一向有他的理由,他让他们别回来,莫非是算到他们会有麻烦?

如此想着,苏惊羽一把跩起贺兰尧的手,“阿尧,月光的话不可不信,一定是有什么麻烦事要上门了,咱们现在就出宫去吧。”

“来不及了。”贺兰尧抬眸,视线望向了不远处,一名小太监正走来,那人是皇帝身边的一名近侍。

永宁宫偏僻,寻常不会有宫人来,皇帝身边的近侍过来,八成是来传话的。

莫非月光算到的麻烦事,跟皇帝有关系?

那他倒是想听听是什么事儿了。

那名太监到了他跟前,道:“宁王殿下,奴才奉陛下的口谕而来,传您去养心殿谈话。”

苏惊羽同贺兰尧对视一眼。

“小羽毛,在这儿等我。”贺兰尧朝她淡淡一笑,“也许又给他抓到了什么把柄,想传我去训斥一番,你莫要担心。”

言罢,他跟着传话的小太监离开了。

苏惊羽望着他的背影,面上浮现思索的神色。

阿尧被带去问话,这会不会是麻烦的开端?

绿萝来传信,那会儿他们正好不在,月落出宫去寻他们,也没有寻到,终究他们还是回到宫里才听到月光传来的消息,准备离开时,阿尧又被传去养心殿了。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是注定的。

该来的躲不掉,那就正面迎接吧。

那么多麻烦事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件了。

贺兰尧跟随小太监一路前往养心殿,到了养心殿,竟发现贺兰诗雅也在。

“见过父皇。”贺兰尧望着御案后的人,漫不经心地问候了一句。

“父皇,究竟是有什么事,要将我和十弟一起传来?”贺兰诗雅开了口,面色带着疑惑。

皇帝望着御案前站着的二人,面无表情道:“父皇将你们二人找来,是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贺兰诗雅闻言,笑道:“父皇想问什么?”

“朕想问你们,在你们心中,朕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皇帝的语气毫无波澜。

贺兰尧听着这话,凤眸中悄然划过一丝冷意。

忽然问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有什么目的?

按照正常的逻辑,他这问题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若是回答的太好听,没准这厮后面就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于是乎,贺兰尧暂时沉默了。

而他身侧的贺兰诗雅却是没有太多犹豫,朝着皇帝笑道:“父皇这话问的好奇怪,您自然是最重要的,还有什么能比父皇重要?”

皇帝闻言,面上并无太多的表情:“若是如此,父皇需要你帮父皇治病,你可愿意?”

“帮父皇治病?”贺兰诗雅听着这话,一头雾水,“父皇,我倒是想,可我不会半点儿医术,有心无力,能帮父皇什么呢?”

“有心便好。”皇帝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贺兰尧,似是在等他的回答。

贺兰尧迎视着他,悠悠道:“父皇,我的病比你还严重呢,我连自己都治不了,没功夫操心他人的。”

第247章 取血治病!

贺兰尧的话一出,皇帝当即眉头一拧,面色一沉,“你这叫什么话?”

“实话。”面对皇帝阴沉的脸色,贺兰尧依旧泰然自若,“父皇,你难道不知,我从出世起就带着一副孱弱的身躯,我活了多久,便病了多久,旁人私底下都称呼儿臣是病秧子药罐子,就连病因都不明,您说,我的症状是不是比您严重多了?”

“那你为何说你没功夫操心朕的病?”皇帝的面色依旧没有好转,语气中携着丝丝冷意,“莫非你并不将朕放在眼中?朕的健康与否,你根本就不在意?”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儿臣倒是想反问父皇一个问题。”贺兰尧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我的健康与否,父皇你是否关心?”

皇帝闻言,顿时语塞。

脑子转的倒是够快的,不回答他的问题,还给他也丢出了相同的问题。

这么些年来他从未关心过贺兰尧的成长。

从贺兰尧出世那一刻,他便已经对之反感。

这孩子天生长了一双蓝眸,在出云国,异瞳是不祥的,拥有异瞳的人,在世人眼中就好比怪物,注定遭受排斥。

为了保住贺兰家皇室的颜面,他并未将贺兰尧天生异瞳的事儿公布,而是让当年的国师用药物压制了那一双异瞳,使得贺兰尧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当日接生的产婆与目睹贺兰尧出生的宫女全让他灭了口,如此一来,也就不会有人说贺兰家生出了个怪物。

可即使这件事被隐瞒了下来,依旧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此刻,贺兰尧竟然问出自己关不关心他这样的问题,还真是一时间让人不知如何回答。

说关心,听上去就不太真实。若说不关心,未免显得自己冷血无情。

贺兰尧明明知道答案,为何还要问出来,他就不觉得尴尬?

“朕日理万机,国事繁忙,没有太多闲时间去关注皇子公主们,朕对你们的确关心甚少,但又不是只冷落你一人,朕冷落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还得一个个去安慰?”皇帝面无表情道,“你问朕是否关心你,是在责备朕?”

“当然不是。”贺兰尧不咸不淡道,“只不过想对父皇说明一个事实,儿臣自小没有得到你的关心,母妃又在我年少时离开,以致于儿臣无人问津,无人管教,变得冰冷孤僻,缺少人情味。再加上儿臣自个儿也病的不轻,哪还有心思去管他人的身体状况?”

皇帝眉头拧紧,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的确,其他的皇子公主们即便他不关心,他们也还有母妃管教着,照顾着,贺兰尧与他们比起来,着实可怜多了。

想到这儿,皇帝心中也有些感慨。

贤妃啊贤妃,倘若你生下的这个儿子没有长着一双异瞳,也许他今日的地位不会输给老四。

奈何贺兰尧出生之时,不仅天生异瞳,还外加天降异象,永宁宫内桃花凋尽,这样的不祥之兆,让他如何能接受这个孩子。

他当初甚至有了杀子的念头。他的儿子众多,不差这么一个,留着这样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孩子在宫里,终究难以心安。

然太后与贤妃齐齐反对,与他争执数日之后,他妥协了。

一个婴儿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且就让他活着,若是他长大后危害社稷,影响国运,再杀不迟。

这一留也就留了将近二十年,贺兰尧的存在并未影响社稷的安稳,他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直到今日,尹清罗来跟他提起取血做药引的事,他第一个人选便定下了贺兰尧。

这孩子早该在多年前就被除掉的,多活了二十年,也够了吧?

毕竟他出生时带来不祥之兆,如今,牺牲他来换取自己的身体康复,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别怪朕不关心你们,作为帝王,不可能兼顾的了所有子女,你们得明白这一点。”皇帝说到这儿,顿了顿,道,“朕今日之所以把你们二人叫来,是因为偶然间得知了一个偏方,朕的病,是可以靠着亲子之血来治疗的,你们二人,各自取点儿血出来给朕可好?”

话音落下,他起了身,从茶盘之上拿了两个茶杯,“放半杯血足矣。”

尹清罗对他说,选定人选之后,要先检验血液是否正常,血液中万万不能含有毒素,若是血液异常,则不能拿来用。

若是血液正常,便可以取血来做药引了。

因此,他这会儿只从二人身上抽一点儿血来做试验,在还没确定他们能不能做药引之前,他不会将他真正的目的告诉二人。

贺兰尧听闻此话,眸中掠过一抹思索。

偏方?

亲子之血能治疗他的旧疾…听起来倒是不可思议。

皇帝听信他人偏方,这是否代表着——他已经开始不相信月光了?

贺兰尧想到这儿,心中冷笑一声。

这种放血的‘好事’,果然是要给最不疼爱的孩子去做的。

倘若他现在美人煞的毒还未解,放血给皇帝拿去治病,那可就有意思了。所导致的结果必定是——皇帝喝了有毒的血液导致病情加重危在旦夕,而这一切跟他贺兰尧没半点儿关系。

可惜呐,他已经解了美人煞之毒。他现在身体里的血液是无毒的。

虽然无毒,但依旧有异于常人。他年少时洗髓换骨,血液变得冰冷,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冷血之人,没有常人具有的温度。

这样的血拿给皇帝用,不知会有什么效果?

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贺兰尧并未言语,走到了御案前去放血。

贺兰诗雅见此,心中不甘心,面上却也得摆出乐意的模样,走到御案前,眼见贺兰尧拿匕首划破了手腕,眸底不仅浮现些许犹豫。

看着就疼。

为了跟皇帝表示诚心,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划破了手腕。

划开伤口的那一瞬间,她倒吸一口冷气,心道一句可真疼。

咬牙放了小半杯血后,她用随身携带的丝巾裹住了伤口。

与贺兰尧一同离开养心殿,贺兰诗雅扫了一眼四周,无人经过,便朝着贺兰尧低声道:“十弟,父皇可真偏心,我正疑惑着他同时将我们二人传去做什么,敢情是去放血去的,这样的好事,他怎么就不舍得让其他人来做?归根结底,还不是咱们两最不讨他喜欢。”

贺兰尧听着耳畔的抱怨,并未搭理。

贺兰诗雅见他不语,撇了撇嘴,“眼下这也没有其他人,你作甚还忍着不抱怨呢?说来也怪你我倒霉,四哥如今是太子,最得父皇器重,八弟要给鸾凤国当入赘的女婿去了,父皇自然也不会让他有差池,你说,这国师治病治的好好的,父皇作甚去听信外人的偏方?回头别治不好,反而更严重了。”

贺兰尧闻言,唇角扬起一丝凉薄的笑意,“那不是挺好的。”

贺兰诗雅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惊讶地望向贺兰尧,“十弟…你说什么?”

而贺兰尧已经不再理会她,转身朝着永宁宫的方向去了。

贺兰尧漫不经心地走,脑海中依旧在思索着一个问题。

以亲子之血治病…是谁给皇帝提供这样的偏方?

月光之前托人来传信,让他和苏惊羽暂且离开帝都,必定是算到了他们有麻烦事,而这件麻烦事,跟皇帝治病是否有关?

贺兰尧走着,余光倏然间瞥见一抹红影闪来,当即目光一凛,望了过去。

这红艳艳的影子,一猜就知是尹清罗那个女流氓。

“噫,作甚这么看着我呢?”尹清罗迎视着贺兰尧清凉的目光,掩唇轻笑,“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眼神,看上去好难接近的样子,你为何总对我有敌意呢?我好歹也是异国来的客人,你对我摆张笑脸就那么难么?假客套一番也好啊。”

贺兰尧听闻此话,轻描淡写道:“放荡轻浮之人,不值得本王尊重。”

“能不能别老逮着放荡这两个字来贬低本公主?”尹清罗唇角的笑意一僵,“你看看你,生的一副绝色容貌,思想却如此死板,就允许你们男人风流,就不允许本公主花心?”

“本王此生只钟爱一人,自然很有资格批判风流花心之人,哦,不对,拿风流形容你真实委屈了风流这个词,如你这样的,应该称之为——下流。”贺兰尧的语气毫无波澜,“像你这般无耻轻浮、毫无妇德、不知廉耻的低等人物就活该让人唾骂…”

“住口!”尹清罗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不禁黑下了脸,“贺兰尧,你若是一味的不知好歹,可别怪我心狠手毒!本公主看上你,才对你百般容忍,说尽好话,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一而再再而三贬低我,当真不怕因此付出代价么?!”

“哦,听你这么说,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了。”贺兰尧唇角的笑意泛凉,“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的人你已经不是第一个,在你之前的那几人下场都很惨烈,你想当下一个?别急,总会给你体验的机会的。”

尹清罗的脸色黑如锅底。

“贺兰尧,很好。”她冷笑一声,“既然你如此狂妄,那么我们就来玩玩,看最后输的人会是谁,等着吧,你会有求我的那一刻的。”

话音落下,她拂袖转身,一个眨眼间便闪出了老远。

贺兰尧望着她的身影,冷冽一笑,随即转身继续走。

虽然看月光那厮不大顺眼,但这神棍既然传话来了,那么事情必定达到了一个严重性。

看来,是时候离开帝都一段时间了。

贺兰尧回到永宁宫的时候,苏惊羽正趴在桌子边缘。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菜肴,很显然,她一直守在饭桌边等着他回来。

“小羽毛。”贺兰尧唤了她一声。

苏惊羽抬眸,眼见他回来了,立即起身,快步到了他面前,“阿尧,皇帝传你去作甚?有没有为难你?”

“我像是会被人为难的么?”贺兰尧低笑一声,抬起手轻刮了一下苏惊羽的鼻尖,“等我用膳呢?怎么不自己先吃?”

“一个人吃多没意思,自然是要等你,我做了你爱吃的菜,来。”苏惊羽说着,笑着去牵贺兰尧的手,低头之时,蓦然发现他宽大的衣袖下有一抹鲜红。

她想也不想的,一把抓过了他的手,将衣袖撩起来。

左手的手腕用手帕包裹着,鲜红的血迹浸透了帕子,格外醒目。

“这是怎么弄的?!”苏惊羽面色当即一沉,眉头也拧紧了,“出去一趟回来就受伤了,还说皇帝没为难你?”

“小羽毛,你别急。”贺兰尧抚了抚苏惊羽的发,“这个倒不算是为难。他也不知从哪儿听信的偏方,说是亲子之血能治愈他的病,便传了我与贺兰诗雅过去,让我们二人贡献点儿血给他,不多,也就小半个茶杯的血量。”

“真是混账。”苏惊羽冷笑,“平时不闻不问的,关键时刻倒是想起你来了,要抽血,怎么不找其他的皇子公主?你都这么纤瘦了,还找你去给他献血,阿西吧…真想跳起来对着他来一刀,也让他流点儿血。”

“我这血,也不是白白给他的。”贺兰尧揽着苏惊羽肩,笑道,“这点儿疼痛,算不了什么,别太往心里去了。我之所以贡献血液给他,是因为我很好奇自己的血液会给他带来什么作用,也许治病不成反而严重呢?小羽毛,你忘了么?我的血,是有异于常人的。”

苏惊羽闻言,面上的阴沉之色总算缓和了几分。

是呢,即便解了美人煞之毒,阿尧的血依旧不正常。

他年少的时候洗髓换骨,混合上百种药材为一池,其中有烈性毒药,也有珍稀良药,在这样的池子里浸泡了十二个时辰脱胎换骨,血液与骨骼几乎产生了变异,以致于他成了冷血之人。

民间偏方也是很讲究的,药材的配制都需要准确无误,他这变异了的血液,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

“可我还是心疼。”苏惊羽抓着他的手往寝殿内走,“我来给你上药,你今日流出去的血,我得拿多少补血的药膳才能给你补回去啊…”

苏惊羽的唉声叹气,听在贺兰尧耳中,却是让他笑了,“小羽毛,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不管,总之往后,不准随便流血。”苏惊羽牵着他到了软榻边坐下,而后从柜子上拿了伤药,将他手腕上的帕子小心翼翼地解了下来,望着他手腕上的伤口,将药抹了上去,动作格外轻柔。

贺兰尧见此,眸中浮现一缕柔和的笑意,“好,答应你,以后不会随便流血。”

说完,他微微俯身,一个轻吻落在苏惊羽的额头上。

苏惊羽替他上好了药,又用纱布给他裹了伤口。

“好了,记住伤口不准碰水,还有,忌辛辣。”苏惊羽一本正经道。

“小羽毛,我发现你越来越贤惠了。”贺兰尧伸手挑起她的下颌,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为夫很欣慰。”

“欣慰你个头。”苏惊羽伸手去掐他的脸,“吃饭去!别让菜凉了。”

“清罗公主,这是他们二人的血液,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养心殿内,皇帝倚靠在御案边上,望着对面的红衣女子,“朕也很好奇呢,这检测血液,该怎么检测?”

“很快陛下就知道了。”尹清罗说着,伸手从茶盘上拿了两只空茶杯,而后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纸包,将纸包打了开,里头装着的是雪白的药粉。

“正常的血液,与它融合便是正常的颜色,若是血液有毒素,则会变的紫黑,上一回,陛下的血液就是因为有毒,才会将药粉染成紫黑色,今日这个试验,就是为了确保宁王殿下与五公主的血液是健康无毒的。”尹清罗说着,将雪白的药粉分别倒入两只空茶杯中,接着,将装着贺兰尧与贺兰诗雅血液的茶杯拿起,分别倒了几滴在了两边的药粉中。

皇帝的目光落在两只茶杯里,眼见血液浸透了白色的粉末…

两边均是鲜红,无任何变化。

“很好,看来两位殿下的血液都没有问题。”尹清罗笑道,“我这就去熬一碗药,配合着两位殿下献出的药引,陛下先服用着试试看,必定能精神许多。”

“如此,有劳公主了。”

约莫一刻钟之后,尹清罗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进殿了。

“陛下,请吧。”尹清罗笑道,“服用过后,陛下一定会觉得心口通畅许多,明日再将两位殿下传来,开始实施我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