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她走投无路,才会拿君听换解药,否则,绝不放人。
没准她自己在百世药经上就能找到解决之法,不需要求任何人呢。
“这样吧,我也不求你放了我了。”君听咬了咬牙,道,“我若是能给你提供解毒之法,你也解了我身上的毒,找大夫给我医治腿伤可好?我腿上的伤再不处理恐怕就要恶化了。你考虑考虑。”
尹清罗闻言,终于出声,“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你可有听说过极乐楼?”君听道,“极乐楼,位于出云国帝都,此处离帝都二十里,倒也不算太远,极乐楼主做尽天下生意,可买卖珍宝,可买凶杀人,也可以咨询疑难杂症,搜罗天下奇闻异录,奇珍异宝,凡是记录在册的东西,你问什么他都能给你回答,只要你有钱,他会回答你想要知道的任何问题。当然,前提是,不与其他的顾客相冲突,这是基本信誉。”
她想为自己争取一丝逃跑的机会。
这女流氓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自然也就不知道她与极乐楼的关系。
“极乐楼?”尹清罗琢磨这这几个字眼,转头问贺兰烨,“你可曾听说?”
“是有这么个地方。”贺兰烨点头,“我去过一回,是个不俗的地方,跟极乐楼楼主做生意,可是很贵的,不过公主你应该不差钱,倒是真的可以试试。”
尹清罗思虑了片刻,转头望向君听,水眸微眯,“你让我去极乐楼,该不会是因为你与极乐楼关系匪浅吧?”
君听心中暗暗一惊,只觉得这疯女人实在敏锐。
但她面上维持着镇定神色,“你真是多虑了,我只是希望你快些解毒,你若是好了,也就不会折磨我。”
“这个回答不错。”尹清罗淡淡一笑,随即伸手招了一名护卫到身前,“你画一张这小丫头的画像,去一趟极乐楼,找到他们的楼主,将画像给他,告诉他这个小丫头在我手中,想要她活命,就赶紧给我过来,看看他什么反应。”
君听闻言,心中怒意翻腾。
这疯女人,花招还真多!
本以为可以将她骗去极乐楼,却没有想到,这疯女人反着来,想把大哥引过来。
尹清罗瞥见君听眸光中的愠怒之色,冷笑一声,“想诈我,哪有那么容易?若是你真的和那极乐楼有关系,我去极乐楼,岂不是被那楼主掌控?听你的话这极乐楼的势力貌似还不小,只怕我有去无回,我且派人去试探试探那楼主,让他独自一人前来。”
“你!”君听咬牙切齿。
“和我斗,你还嫩。”尹清罗挑唇一笑,“极乐楼,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你想骗我去他的地盘上,想的够美啊。这极乐楼楼主想必是个人物,是男子吧?俊俏么?我让他独自一人前来救你,设法将他捉来暖床多好。”
君听气得横眉竖目,“无耻!”
“还敢骂我。”尹清罗面色一沉,朝着边上的护卫道,“给我掌嘴!注意着点力度,差不多就行了,别给打死了。”
护卫应了声是,当即走到君听面前,扬手一个巴掌落在她脸颊上。
“啪!”空气中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君听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几个巴掌下来,她脸颊浮肿,唇角沁出鲜血,望着尹清罗的眸光中浮现丝丝怨恨之色。
若是有一日这女流氓落在她手上,她必定要将她受到的折磨加倍奉还。
“哟哟,看这眼神,是想吃了我呐。”尹清罗冷哼一声,“让她坐在椅子上未免太轻松了,把她给我吊起来。”
尹清罗身侧,贺兰烨见君听面色惨白,犹豫了片刻,道:“公主,这女子年纪尚轻,身段又纤细,肌肤细嫩,想必是个大小姐,贵族家的女子最是弱不禁风,稍稍一折腾就容易香消玉殒,你看她脸色这么差,再折腾只怕会没命。”
“不就是腿上挨了一箭,两顿没吃,外加赏了几个巴掌么,哪那么容易死。”尹清罗不咸不淡道,“我看是你心软了吧,驸马。”
贺兰烨轻咳一声,“我是怕人质一死,我们就不安全了,贺兰尧心狠手毒,你我都见识过,不是么。”
“唔,有点儿道理。也罢,先饶过这小丫头,停手。”尹清罗让那掌嘴的护卫停了手,转头朝贺兰烨笑道,“驸马,你对贺兰尧,也很不待见?”
“当然。”贺兰烨冷哼一声,“他从前没少奚落我,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儿,就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吃亏,我好落井下石一番。”
“想让他吃亏,可不容易呐,连我都办不到。”尹清罗冷嗤一声,“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危险,就像他一样,他是毒药,并且,是剧毒。”
说到这儿,她目光森凉,“可我是个药师,对这样的剧毒,最是感兴趣。”
一晃眼便是到了夜里。
尹清罗要沐浴,便将护卫都遣退了出去,在客房外站成一排守着,君听则是被打晕了捆绑在椅子上。
客栈的伙计打好了热水之后,尹清罗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离开的贺兰烨,“驸马,你要留下来么?”
贺兰烨道:“我…”
说话间,他脖子有些泛红。
他平日里并不是风流多情之人,在暧昧的时刻,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尹清罗见此,轻笑一声,“你我有婚约在身,你若想留下看我沐浴,我也没什么意见。”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屏风之后,开始宽衣。
贺兰烨瞥了一眼她放在桌子上的百世药经,趁着尹清罗宽衣,他快步走到桌边,将烛台悄无声息地放倒,让烛芯点燃了医书。
而后,他迅速奔到了窗子边,将窗户拍开,大喝一声,“什么人?!”
他这么一喊,顿时惊动了屋子外的护卫们,护卫们唯恐尹清罗出事,当即破门而入。
同一时,尹清罗也听见了喊叫声,迅速扯过屏风上的衣裳往身上一披,从屏风后走出,看到的便是桌子上的医书着了火。
她顿时一惊,快步奔上前,拿起还未被点燃的医书一角,朝着桌子上使劲儿拍,直到将火苗拍灭了为止。
然而,等她拍灭了火苗,一本医书也仅剩下半本不到。
晚风灌入窗子,拂起桌子上的灰烬。
尹清罗望着空气中飘零的灰烬,气的浑身发抖。
百世药经是她最大的希望,如今药经毁去了大半本,这意味原本双方平衡的局势失衡,她已经落了下风。
“我方才看见窗子外头影子一闪,就想也不想地冲上去查看,一时没有想到要去扶起烛台…”贺兰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当真没想到烛台会烧了医书,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来不及了,抱歉,公主,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拯救这本医书…”
贺兰烨说这话的时候,脑门后已经在冒冷汗。
“我不是吩咐了要关好门窗的么!”她朝着周围的护卫低喝一声。
“公主,我们明明关好了门窗…”
“窗户的确是关着的!”贺兰烨忙道,“我记得,是被人从外面拍开的,我想应该是被掌风劈开的。公主,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们该想想,没有医书,你这脸可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向贺兰尧妥协么?”
尹清罗绷着脸,不语。
伸手抚上隐隐作痛的脸颊,她磨了磨牙。
“贺兰尧,算你狠。”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随后朝着周围的护卫低喝一声,“将客栈的门大开,把那小丫头带下去,他既然毁了我的医书,便会猜到我要找他谈判,准备好火箭与大量的雄黄粉,我就不信那条臭蛇还敢出来捣乱。”
是夜,
万籁俱寂之时,悦来客栈依旧灯火通明,大门大敞。
门槛之后,一名面遮轻纱的红衣女子端坐着,在她身侧,是一名被五花大绑的紫衣少女。
尹清罗面无表情地坐着,眸光望向客栈之外。
清冷的街道上并无行人。
正对面酒肆的房门突然开了,走出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尹清罗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两道影子之上,带着道不尽的怒意。
一次又一次坑害她,这二人当真是她的宿敌。
贺兰尧苏惊羽走近了客栈,与尹清罗隔着大概两丈的距离之时,苏惊羽开口了——
“怎么样啊,流氓公主,这次的毒药滋味如何?比上次好吧?你在百世药经上找到解决之法了么?”
“少说废话。”尹清罗朝着二人低斥一声,“烧了我的医书,不就是想让我妥协么?如你们所愿,我走投无路了,与你们谈判,我可以放过这小丫头,你们拿解药来换。别再想着拿那条破蛇来对付我,我今夜可是准备了大量的雄黄招待它。”
“那你真是白准备了。”贺兰尧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压根没打算让它来,你我双方是要和谐谈判的,不是么。”
“那便最好。”尹清罗冷哼一声,“不知二位愿不愿意赏脸来喝杯茶?”
她的话音落下,便有下人将茶桌搬到了她身前,茶桌跨过门槛,一般在门槛内,一半在门槛外。
“你们二位若是不敢进客栈来,也无妨,咱们在客栈外对饮。”尹清罗不冷不热道,“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要怎样你们才愿意放过我,我知道,即使我今夜拿君听跟你们换解药,你们明日依旧想截杀我,没完没了,你们不累,我都嫌累,咱们停止斗争可好?”
“原来你也怕累。”苏惊羽低笑一声,与贺兰尧抬步上前,隔着门槛,接过了尹清罗递来的茶。
而就在他们走近之时,屋檐上方忽然‘嗖嗖嗖’跳下十几道黑影,围成了一个拱形,均是手持弩箭,拿箭尖对准了贺兰尧二人的后背。
原来,尹清罗并不是真的想平息斗争,而是引他们走近,让他们的视线偏离屋顶,以便于屋顶上埋伏着的人落下。
“你们还是太天真了。”尹清罗望着二人,朗声一笑,从衣袖中抽出一本书籍,甩在桌面之上,“看清楚了!”
贺兰尧苏惊羽的目光落在那书封之上,赫然写着‘百世药经’四个大字。
“你们以为烧了我的医书,我就没辙了是不是?你们为何没有想到,这本书我命人抄了好几份!你们烧了我一本,我依旧有备用书籍,我今日请你们来,不是真的要与你们谈判,而是要逮住你们!”尹清罗冷笑,“没想到吧?有百世药经在手,我何必对你们妥协,没有你们的解药我依旧能自救,傻子!”
“不知道谁傻。”贺兰尧被人拿箭对着后背,依旧是一派悠闲,“你回头看看。”
尹清罗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即回头,看到的便是——
她身后的所有护卫,竟都拿着箭羽——指着她!
“你们怎么回事!”尹清罗望着身后的众人,脸色铁青,“你们敢拿箭指着我,反了不成!”
“还记得今日红蟒扰乱队伍的时候么?经过我的观察,你的护卫分为两种,一种是近身护卫,跟随你左右的死士,他们愿意为你生为你死,数量约莫二十人。其余的都只是寻常的护卫,没有经受严格洗脑训练,不会将你奉若神明,在红蟒袭击的时候,他们只顾着自己逃亡,这样的护卫,只要性命受到威胁,他们会为了自身安危而不再保护你,毕竟,人都是惜命的。”
贺兰尧说着,莞尔一笑,“我很抱歉,趁着混乱让人对你的护卫们都下了毒,除去你的死士,其余人几乎都中招,这样的时刻,你还指望他们保护你?请问,你是他们媳妇还是他们亲娘?”
尹清罗险些吐血。
渣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羽毛:一山更比一山高。
第268章 你可真是个神奇宝贝
这突然反转的局势,当真是让她猝不及防。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贺兰尧竟还留着这么一个后招。
原本胜利应该是属于她的,但此刻,身后反叛的护卫们却在无声告诉她,她依旧没有胜利。
如今的局面,已经脱离了她的预料——
她中了对方的毒,对方的人质在她手上,平局。
她的死士们在对方的身后蓄势待发,而她身后,原本她的护卫,如今是对方的人,正拿箭羽对着她的后背,平局。
好像谁都没有获胜。
好似——一个僵局。
她没有说话,贺兰尧与苏惊羽同样没有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而她却无法做到像他们那么云淡风轻,她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她身后的护卫们全是叛徒!而这样的局面,正是贺兰尧造成的。
“我多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贺兰尧开口,声线慢条斯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跟我们一直僵持下去,双方都不得利,二,让你身后的叛徒们,与我们身后的死士们交换位置,结局同样是双方都不得利,但至少双方都暂时归于安全范围,你自个儿看着办。”
尹清罗衣袖下的拳头攥紧。
片刻之后,她开口,咬牙切齿,“换位置!”
“那好。”贺兰尧挑了挑眉,“慢慢挪,你我双方身后的人都呈拱形,好似一个圆,现在开始,所有人朝右挪,很快,位置便可以互相切换,开始。”
贺兰尧的话音落下,双方身后的护卫们便都朝右侧方向挪动。
片刻之后,人体圆圈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双方身后的人便都换了过来。
“尹清罗,你还是输了我一步棋。”贺兰尧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至少你的护卫少了一半,而这一半,都归我们这边了,你自个儿想想,你是不是亏了?”
“这群叛徒不要也罢。”尹清罗冷笑一声,“一群不听话的狗,何必还要养着,你若喜欢,送你何妨?”
“又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贺兰尧不疾不徐道,“你现在再回头看看如何?”
尹清罗听闻此话,心中‘咯噔’一声。
贺兰尧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她心中惊疑不定,一手掐上了君听的脖颈,而后才回过头。
而回过头的一瞬间,又是让她大吃一惊!
众死士身后,一条巨大的红影正在晃动。
尹清罗大叫,“这家伙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吩咐过要在客栈周围撒下雄黄么!”
“傻了吧。”贺兰尧低笑一声,“没错,你的确这么吩咐了,但负责撒雄黄的护卫们此刻都在我身后,你也说了他们是叛徒,既然是叛徒,当然要做点儿叛徒该做的事了,比如,将雄黄粉掉包,换成另一种蛇不畏惧的粉末。”
“你卑鄙!”尹清罗拍案而起,“你方才还说红蟒不会出现,你这不讲信用的小人!言而无信!”
“讲不讲信用,要看对待什么人,看对方是否值得你守信用。”苏惊羽望着面色铁青的尹清罗,悠悠道,“对待旁人,是该讲信用,但对待你这个集卑鄙无耻下流于一身的人,谈何信用?”
“你…”尹清罗正准备破口大骂,忽听身后响起数道惨叫声。
她掐紧了昏迷中的君听,回头一看,那红蟒正摇晃着尾巴,一甩尾便是将众多死士直接甩出几丈远,试图攻击它的死士,被他一尾巴糊在了墙上,直震的那人口吐鲜血,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它这一甩尾的力气,就好比习武之人的一掌,能给人造成不小的内伤。
尹清罗大惊失色,忙靠近了君听,尖锐的指甲正抵在君听的脖颈上,朝着贺兰尧苏惊羽低斥——
“别乱来!否则,我马上拧断她的脖子,我若死了,一定要拉她当垫背!”
“小红,停下。”贺兰尧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尹清罗身后的红蟒当即安静了下来,匍匐在地上吐着信子。
“现在的形势足够明显了。”贺兰尧唇角轻扬,“你处于劣势。”
“只要君听的性命还攥在我手里,我便没有输!”尹清罗冷笑一声,“你们现在想杀我的确很容易,但你们可考虑清楚了,一旦你们对我不利,我会立刻要了她的小命,你们若是不在意她的死活,就放马过来。”
“你不就是想活下来么?态度诚恳一点会死?”苏惊羽望着尹清罗狰狞的面容,冷嗤一声,“看看现在的你,又丑又狰狞,没有半点儿想要谈判的诚意,你好意思骂我们不守信用,你自个儿又是什么好鸟?说好的和平谈判,却在屋顶上设埋伏,如今智商不够用败下阵来却要责怪他人缺失诚信,你反省过你自己么?你懂什么叫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么?”
“你…”尹清罗被苏惊羽一番话骂的面红耳赤。
“我什么我?我说的难道不对么?你能找到话来反驳么?尹清罗,我早就想当面骂你了,如你这样的女子,是真正意义上的当婊子还立牌坊。你显然不明白风流与下流的区别,我也不想和你说什么大道理,今日为了救君听,我们可以放过你,但是,今日之后,我们不保证还放过你。”
苏惊羽说到这儿,抬手拍了拍掌。
很快的,身后便有人拉来一辆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
尹清罗眯了眯眼,“我还能相信你们么?要我放人,先把解药给我!”
她此刻觉得脸颊又开始隐隐作痛,原本还想自己找寻解毒之法,但以现在的处境看来,是不太可能的了。
如今既然已经处于劣势,不得不放人,那么她就要将她需要的东西都要来。
她手上昏迷的小丫头体内还有她下的毒,贺兰尧他们显然不知道,而小丫头处于昏迷状态,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
这也算是她的又一个后招了。
“解药可以给你,今夜也可以放你离开。”苏惊羽不咸不淡道,“你的仪仗队离这儿不远,我们可以将你放回你的仪仗队,不会让你在出云国的地盘上出事,你可以让八皇兄作为人证,毕竟他是你的驸马,也是我们的皇兄,我们总得留点儿情面,但你要记住了,一旦离开出云国的疆土,你依旧会面临危险,我与阿尧如今已经是犯人,不在乎多一条刺杀异国公主的罪名。”
尹清罗咬了咬牙,“成交。”
她的死士全趴下了,她如今哪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贺兰尧苏惊羽既然承诺不在出云国的地盘上动手,还让贺兰烨当人证,她便已经算是争取来了活命的机会。
能够逃离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由贺兰烨作为人证,双方交换了解药与人质,尹清罗便带着贺兰烨与剩下几个死士乘坐苏惊羽为他们准备的马车,离开客栈,去往仪仗队。
一个客栈住不下太多人,尹清罗最初也只带了几十名武力高的护卫住进客栈,剩下数量上百的队伍皆是武力不高的宫人以及侍卫,全留在了城外安营扎寨。
贺兰烨不情愿地跟着尹清罗离开,心中愤恨。
尹清罗不死,他便不能摆脱这个入赘驸马的头衔。
她怎么就没能死成呢!
但愿离开了出云国疆土之后,她能死成。
“这个尹清罗,还是挺不简单的。”苏惊羽望着前头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紧不慢道,“医书还知道备份…若不是遇上你这个大智慧,她这辈子恐怕也没吃过几回亏。”
为了能早点儿救君听回来,他们不介意让尹清罗多活几天。
“但凡是我想要对付的人,就没有能轻松活下来的。”贺兰尧如此说着,唇角浮起一丝冷冽的笑意,“小羽毛,想不想去鸾凤国玩玩?”
苏惊羽闻言,微微惊诧,“阿尧你的意思是…”
“皇帝正抓捕我们呢,在出云国,我们是无法顶着真面目光明正大地出门了。”贺兰尧轻挑眉头,“不如换个地方玩玩,就当是远游了,你不是最喜欢远游了么?”
“这主意不错啊。”苏惊羽心中起了兴趣,“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就暂且离开出云国去别的地方转转,我还真是很好奇这鸾凤国究竟是什么样的,如尹清罗这样的女人有多少?”
她想见识见识,女权社会是个什么模样的。
活了两世,她都还未见识过。现代人所奉行男女平等,而古人责奉行男尊女卑,如鸾凤国这样特立独行的女权国度,是如同奇葩一般的存在,真的——挺有吸引力的。
她甚至觉得,鸾凤国是一个适合渣男、直男癌、种马男生活的‘好地方。’
以上这些令女子讨厌的男子们,就该丢到那样的女权社会,去体验一把被女子踏在脚底的感觉。
想想都觉得暗爽。
“看你这神情,好像很是期待。”贺兰尧清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依我之见,无论是男尊女卑,还是女尊男卑,都不如男女平等来的好,人,只要有能力,足够强悍,无论男子女子都会让旁人刮目相看,男子不应该生来就高女子一等,倘若没有他们口中的‘女流之辈’,他们也无法存在于这个世上。”
苏惊羽听着贺兰尧的话,一时怔住。
“阿尧啊阿尧,若不是因为了解你,我真怀疑你是穿越来的!”苏惊羽亲昵地拍了一把他的肩,“你这思想简直就是现代完美社会主义思想!如此先进又通情达理,堪称金句!”
她从前没有想到,他那么傲慢的一个人,竟会有‘男女平等’思想。
通常来说,强悍的男子们,有着大男子主义并不奇怪,贵族家的公子们更是渣男种马遍地跑,心中的人生观大多都是——女人就是泄欲工具,用于传宗接代,好女人就应该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相夫教子贤良淑德,既要忍受男人的花心又要帮忙持家还得给生儿育女,不能对夫君的作为有半分怨言,这才能是好女人。
他们要的这哪里是好女人,这分明就是傻逼。
她的阿尧终究不是一般男子,思想如此与她贴合。
人,只要有能力,足够强悍,无论男子女子都会让旁人刮目相看,男子不应该生来就高女子一等,倘若没有他们口中的‘女流之辈’,他们也无法存在于这个世上。
贺兰尧从不小看女人,他只小看没本事的人,没魄力的人。
这样的男子,女子怎能不爱?
“你又感动了是不是。”贺兰尧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傻笑了,咱们该回去了。”
苏惊羽当即回过了神,“对哦,让小青看看君听那丫头片子有无大碍,她腿上的伤一直不处理,恐怕要恶化,走,咱们赶紧先回去。”
夜已深沉,装潢雅致的房屋之内火光通明。
君听躺在榻上还未醒来,邵年坐在床头前,握着她的手,面上浮现些许的担忧之色。
“她腿上的箭伤迟迟不处理,已经开始溃烂,得用刀割开那些烂肉。”公子钰坐在床沿,望着君听腿上的伤口,手中已经亮出明晃晃的匕首。
他将匕首拿火烧热之后,伸向了君听小腿的伤口处…
君听虽是在昏迷中,却也感觉到了疼痛,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眉头紧锁。
苏惊羽站在邵年身后,望着这一切,只觉得尹清罗当真不是个东西。
毫不善待人质,任由人质身上的伤口恶化溃烂,把一个才十五六的小姑娘折腾成这般。
真是毫无人性。
公子钰为君听处理好伤口之后,又为她号了脉。
“她身上不仅仅只有箭伤。”公子钰眉头轻拧,“脉象很是紊乱,体内还有毒素存在。”
“什么?”邵年面色一沉,“那疯女人还给她下了毒?!”
苏惊羽闻言,怔了一怔,很快的,便恢复了常色。
给人质下毒,的确是尹清罗能干出来的事儿。
君听被救回之时是昏迷的,无法告知他们她中了毒,而他们一时间也没有联想到这一点。
“这不奇怪,尹清罗这样的老狐狸,留下这样的后招,实属正常。”贺兰尧开口,声线不疾不徐,“她虽然留了这么个麻烦给我们,但她不知道的是,我们手中也有百世药经,她怎么可能想到,月光神棍会与我分享百世药经呢?”
苏惊羽闻言,恍然大悟,“解药在百世药经上应该有记录?!”
“不错,百世药经汇集了天下奇毒奇药,她以为只有她与神棍才有,为了给我们出一个难题,她极有可能下的是百世药经上的奇毒,她自以为能难住我们。”贺兰尧轻描淡写道,“翻翻这本医书,多半会有收获,我们的后路还有很多,除了医书之外,还有月光神棍。你们无须着急,急也无用,先把能试的法子都试试看,没用再急不迟。”
话音落下,他从衣袖中掏出了那本百世药经的抄本,抛给了公子钰。
贺兰尧的话,好似定心剂一般,邵年很快冷静了下来,在一旁等待着公子钰翻医书寻找解决之法。
“小羽毛,咱们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出去吧。”贺兰尧说着,牵着苏惊羽离开了屋子。
漫步在宽敞的庭院之内,苏惊羽抬眸望着满天繁星,不禁有些感慨,“这世上的人渣呐,就好比这满天星辰,多的数不清。”
“人渣再多又如何,但凡是惹过我们的,我们皆能清扫。”贺兰尧伸手扶上了她的肩,“小羽毛,只要身边有一个祸福相依不离不弃之人,遇上的人渣再多也不算什么。”
苏惊羽闻言,轻笑一声,伸手覆上了贺兰尧的手背,“没错,虽然扫渣的过程挺累,好在有你相陪伴。”
或许是上天觉得她遇上贺兰尧太过幸运,这才想要给她制造些麻烦,抵消她的好运气。
“这就对了。”贺兰尧在她耳畔低笑一声,“当你遇见极度讨厌的人时,你的脑海里就要浮现出一句‘老天又派傻逼来考验我了’,然后,你就会随之释然了。”
苏惊羽听着这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呀,总是这么会安慰人。”苏惊羽说着,伸出手掐上贺兰尧的脸庞,只觉得手感极好,忍不住多捏了一会儿,“有时候,觉得你真是刻薄又毒舌,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昏过去,那种明明很气又无力反驳的感觉你懂么?我好几回想把你的嘴拿块布堵上,都忍了。有时候,又觉得你当真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我很生气的时候,你一句话就能让我的气消了大半,阿尧,你可真是个神奇宝贝。”
“那么,我究竟是刻薄毒舌,还是善解人意?”他轻挑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