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拍卖会上那个与我竞价,买走你的姑娘?”尹清罗问着。

连天轻轻‘嗯’了一声,“就是她。”

“那也真是太奇怪了。”尹清罗眯了眯眼,“当初你说想体验一下被人当成小白脸养的感觉,硬是要我将你塞到玉树阁的拍卖会找买主,以你的姿容,卖个高价完全不成问题,再加上我的喊价,将你的身价抬到了一百两万,一百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呢,那女子舍得花这大价钱买你,竟然看不上你?她看不上你还买你作甚?有钱没处花?”

“我当初被拒绝的时候,也是如你这么想的。”连天轻哼了一声,“我起初也以为人家愿意为我花一百万两,必定是看上我了,我不介意跟她玩玩的,可你猜结果怎么着?”

“猜不到。”尹清罗道,“别卖关子,快说。”

“人家对我压根没半点儿心思,她买我,只是因为我像她弟弟,而她的弟弟已经不在了。她的原话是:她在我身上看见了弟弟的影子,不忍心看我被当成货物买卖,不忍心让我沦落为被人玩弄的男宠,这才愿意花大价钱赎我,目的,是想让我重生。摘掉小白脸的帽子,做一个踏实的人。”

连天说到这儿,又是一声叹息,“老实说,听这话的时候我还真有点儿被打动了,她买我的目的与其他人不同,她是将我当做一个平等的灵魂,买我,是拯救我,你觉得有趣不有趣?”

“听你这么说,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尹清罗笑了笑,“她多半是将你当成她弟弟的替身了,或者说,仅仅是看在她弟弟的面子上才买下你,这么一来的话,你想与她‘玩玩’的可能性不大,人家最多将你当成弟弟,你却想跟人家玩感情?这就有难度了。”

“我也纳闷着呢,为何偏偏是弟弟,就不能是别的什么,朋友,或者昔日恋人,再或者梦中情郎,随便哪个都好,最可恶的就是神似亲人,如此一来,我哪能指望她对我动心思。”连天说着,拧了拧眉头,“更可恶的是,她身边有个脾气暴躁的小白脸,据说是她的正牌夫君,一见着我就凶神恶煞的,一双眼睛都要瞪死我,那姑娘还蛮听他的话。”

“能把女子治得服帖的男子,说明他有手段。”尹清罗轻笑一声,“现在,阻碍你的因素有两个,一是哪个所谓的正牌夫君,二是你这张神似她弟弟的脸,想要扫除这两个阻碍,是有办法的。那个正牌夫君若是没了,那女子身边不就有空位置了么,你趁虚而入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将那个正牌夫君除掉?”连天眯了眯眼,“这…不大容易,那小白脸身上有一股戾气,绝非省油的灯,否则也不会把那姑娘治得服帖。”

“我没让你除掉他。有时候,挑拨离间比杀人更有用。你若是将他杀了,那女子心里还是会记挂着他,你这个活人可能都争不过一个死人。但若是那正牌夫君背叛了那女子,那可就不一样了,女人是无法忍受背叛的,你手底下有几个水灵的美人吧?设法将那正牌夫君勾搭走,那女子尝到背叛的滋味,必定气怒不已,失望透顶。”

尹清罗说到这儿,低笑一声,“至于你这张神似她弟弟的脸,好办。人有相似,但这性格,行为处事总不会相似,你要设法让她将你与她弟弟区分开,与她多相处一段日子,她必定能区分开的,现在你是与她不熟悉她才将注意力放在你的脸上,等熟悉了,她看到的不仅是你的容颜,还有你的性格,你的为人处世,届时,你还怕不会水到渠成?”

“有道理。”连天打了个响指,“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我与她弟弟神似的只有脸而已,也许她是过不去这个坎儿,我与她相处久了,她会慢慢了解我的,不再将我当成别人。呵呵,多谢姐姐提醒,我记住了。”

第284章 将你圈养起来

“跟我客气作甚。”尹清罗淡淡一笑,“你若是能抱得美人归,可别忘了给姐姐备一份大礼。”

“不敢忘。”连天轻挑眉头,忽的想起了个事,笑问尹清罗,“对了,姐姐之前在玉树阁买的那个男宠可还好玩?那位玉树阁成立以来喊价最高的俊男,身价可是我的好几倍呢。”

“不过就是个小白脸罢了,你作甚跟他比身价,真要比起来,他可不够资格呢。”尹清罗说到这儿,轻叹一声,“可别问我好不好玩,我都还未与他靠近过,他身染寒疾,似乎还有点儿严重,我也就只能看不能吃,若是跟他走太近,被传染了可就不妙了。”

连天闻言,赞同般地点了点头,“唔,带病之身,的确不可靠近。那小白脸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青衣。那风姿容貌倒是真的不赖,比你以往的那些小白脸强多了,冷冷淡淡的气质,别有一番味道,你想必很是喜欢。”

“我当然很是喜欢。”尹清罗悠悠道,“见到他的那一眼,我就势在必得。”

“如此喜欢?”连天低笑一声,“你素来喜新厌旧,你身边的小白脸最长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三个月,这个青衣,能在你身边呆多久?”

“少说也能呆个几年。”尹清罗笑道,“此人,不同于我以往的那些玩物。”

连天闻言,倒是有些讶然,“为何?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我倒是还未发掘,但是,他有那样的一张脸便足够了。你以为我喜欢他仅仅是因为他的容貌么?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他像极了我心目中那个求而不得的人,虽然比那人稍逊了几分,但在他的身上,我至少可以看见那人的影子,单凭这一点,就足够成为我高价买下他的理由。”

尹清罗说到这儿,目光中划过一丝冷冽之色,“高傲如我,视俊男为玩物,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也会体验这种‘求不得’的感觉,真是难受极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你有心仪之人,你一定要费尽心机地去得到她,若实在求不得,宁可毁去,也不要让给别人,否则,到头来忧愁的只会是你自己。人,一定要对自己好。”

连天听闻这话,静默了片刻,随即道:“这话有理,我们自个儿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没错。”尹清罗淡淡道,“谨记这一点,便不容易受伤。”

自己开心最重要,至于旁人开不开心,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宽敞的客栈庭院之内,两道瘦削的身影在月辉之下悠然漫步。

“殿下,今日惊羽姐姐与你发生争执之后,只去了一个地方,便是街角的茶楼。”说话的人正是月落,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似是有些迟疑。

“然后呢?”贺兰尧询问,“就只是喝茶,没有发生什么事?或者遇见什么人?”

月落听闻此话,撇了撇嘴,如实相告,“遇见了连天。”

月落说这话时便在想:提起连天这两个字,殿下必定要变脸了。

果不其然,贺兰尧听着这个名字,面色顿时显露出阴沉,“又是他?”

这连天阴魂不散的功夫可谓高超。

先是在客栈之外被地痞流氓围殴,引起了苏惊羽的注意,再是烤串摊子边偶遇,为帮苏惊羽,被一泼妇划伤了手,如今,连苏惊羽随便找家茶楼喝个茶都能遇上他,这还不是刻意套近乎?

一回两回是偶然,三回四回还是偶然?

好笑。

“我原本也想,这小子是刻意要跟惊羽姐姐套近乎,但后来,我竟听见了连天叫那茶楼老板娘叫舅母,这么一来,那他与惊羽姐姐的碰面倒不像是他安排的了。因为惊羽姐姐是自己用脚踏进他的落脚点。殿下你说,这一回,咱们好像怪不得他了?”

贺兰尧闻言,冷冷一笑,“你为何就没有想到一个可能性呢,也许那茶楼老板娘根本不是连天的什么人,只是收了连天好处,配合连天演戏而已,连天的目的,便是为了接近苏惊羽,这看似偶遇的几回相遇,或许都是他刻意安排的计划。”

月落闻言,稍稍讶异,“殿下您的意思是,打连天的地痞流氓,划伤连天的泼妇,以及那茶楼的老板娘,都极有可能是收了连天好处的?他们都在演戏?”

“可能性很大。”贺兰尧不咸不淡道,“为了证实这些推测,你可以去找到这些人查探一番,那地痞流氓与那泼妇可能不是那么好找到,但那茶楼老板娘不难找,你想办法从她口中套出一些关于连天的事。”

“好,殿下,我这就去。”月落点了点头,“趁着夜深人静,我去潜入那茶楼中,定能将那老板娘惊吓一番,趁着她惊魂未定,我会将关于连天的事儿问出来,若是她回答不上来,那这个所谓的舅母,便是假的了。”

“去吧。”贺兰尧道,“谨慎着些。”

月落应了声是,转身离开,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偌大的庭院内,仅剩贺兰尧一人,他自然是没乐趣再散步下去,而是回到了客房。

客房外头,乌啼正坐在台阶上看星星。

一刻钟前,苏惊羽喊来了客栈伙计打了热水准备沐浴,殿下与月落散步聊天去了,他自然便当起了看门的。

余光瞥见了一道人影走近,乌啼转过头,来人正是贺兰尧。

“你可以回房了。”贺兰尧朝他如此说着,便走到了房门外,将门推了开。

满室的氤氲热气,夹杂着淡淡的清香窜入鼻翼,不禁让人有些心旷神怡。

贺兰尧踏入屋中,将门栓栓上。

浴桶的上空还冒着丝丝热气,桶中却空无一人。

余光瞥见榻上有人影在动,贺兰尧望了过去,正是苏惊羽在被褥中翻转。

他挑了挑眉,走上前,坐在了床沿边,将手伸出,探入枕头上那一堆乌黑浓密的发中,感受着那柔软的发丝从指间滑过。

苏惊羽转了个身,望着他,笑道:“这么迟了,该睡了。”

“原本是挺想睡的。”贺兰尧挑了挑眉,“但这会儿,却不想睡了。”

苏惊羽有些疑惑了,“为何?”

“嗅到你沐浴之后的香气,精神百倍,哪还有半点儿困倦?”贺兰尧说着,低笑一声,俯下身子,双手撑在苏惊羽的两侧,凝视着她。

乌黑如缎的发丝从他肩上滑落,落在苏惊羽的脸上,有些痒。

苏惊羽伸手将贺兰尧的发丝从脸上拨开,而拨开发丝的那一瞬间,印入眼帘的便是他那双魅人的凤眸。

他与她鼻尖相抵,呼吸相闻。

“阿尧…”

苏惊羽才开口,唇便被封住。

唇瓣相依,毫无间隙,发丝缠绕,愈发缠绵悱恻。

亲吻之余,贺兰尧的手落在了苏惊羽的衣领上,白皙的指尖熟练地拨开了衣领…

沐浴过后躺在榻上的结果,自然是被吃干抹净。

后半夜,苏惊羽躺在贺兰尧的胸膛上,半眯着眼儿,半睡半醒之间,察觉到贺兰尧的手游移到了她的腹部上。

本以为他又要动手动脚,正想让他停下,哪知,下一刻,却听他道:“小羽毛,我在想,若不是因为吃了药,就以你我这样每夜的努力,你这肚子里早该有个种了。”

苏惊羽听着这话,睡意顿时消了大半,睁开了眼,抬头望向贺兰尧,这个角度,看见的是他精致如玉雕的下颌。

“阿尧,你…想要孩子?”

“不想。”贺兰尧回答的毫不犹豫,“有了孩子,孩子便会分走你大半的注意力,你的爱也会分成两份,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再则,你我这年少轻狂的时候,应该多多享受属于你我二人的时光,多个孩子,岂不是添乱?”

苏惊羽想了想,道:“好像…是有点早。”

她与阿尧自成婚以来,可谓是如胶似漆,再加上年轻气盛,男欢女爱有时都不分白天黑夜。

如此频繁地滚床单,要是不服用药物,早该怀了吧。

当初是阿尧提出的安全措施,以公子钰的医术,研制出毫无副作用且又靠谱的避孕药物,简直易如反掌。

其实她也偏向于过二人世界,且如今处于非常时期,她与阿尧来这鸾凤国游玩外加收拾女流氓,实在不利于怀胎。

要小孩,当然得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养胎才好,像他们二人这样总是四处玩,蹦蹦跳跳打打杀杀…

哪里是养胎的好时机。

肚子里要是多块肉,她连行动都要受到诸多束缚,且往后还得多一个牵挂。

思来想去,还是先不怀的好。

“阿尧,我觉得咱两还是太嫩,你是小鲜肉,我是小鲜花,等什么时候你成了腊肉,咱们再考虑安定下来吧。”

“小鲜肉,腊肉?”贺兰尧轻挑眉头,显然不太能理解这两个词的意思。

“小鲜肉就是二字开头的年龄,三十以后就是腊肉了。”苏惊羽悠悠道,“俗话说,男子三十是最有责任感的时候,且这个时期,也是最有魅力的时期,最成熟稳重的时期。”

“你的意思是再过十年才准备生?”贺兰尧顿时笑出了声,“不成,那也太迟了点,依我之见,还是五年之内。你太活泼了,总是招蜂引蝶,也许,等你肚子里多了一块肉,你便会安安静静地做一个贤妻良母,届时,我们找个风景好的地方,盖个宅子,我将你圈养起来…”

“圈养?!”苏惊羽的眼角剧烈一抽,“你以为是养猪么!还圈养?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打算,等我怀上了要把我圈养起来,关在笼子里,哪也不能去了?”

“安宁舒适的环境最是利于养胎,远离了外界的喧喧扰扰,你会愈发白嫩健康的,相信我。”贺兰尧道,“照顾有孕的女子,原本就是像养猪一样,有孕在身你就不能再疯癫,需戒掉焦躁,吃了睡,睡了吃,便是很好的养胎之道…”

“你仿佛在刻意逗我笑…”苏惊羽抽了抽唇角,“我这还没怀呢,你就开始计划了,等我怀上了,你是否要罗列一大堆的规矩给我遵守?”

“届时再说了。”贺兰尧慢条斯理道,“总之,你若怀上了,我会寸步不离地照料你的起居,孩子一生下来,就把他丢给母妃,母妃平日里就知道念经,不爱搭理你我,明明关心着我,却又不肯原谅我,若是我有孩子,她兴许会疼爱我的孩子,如此一来,她疼不疼爱我也无妨了。”

“给母妃带,你确定?”苏惊羽眼角几不可见的一跳,“带出一个圣母白莲花可怎么办?以母妃的道德观念,她一定会教育孩子,扫地恐伤蝼蚁命,人若犯你,你先谅解一回,再犯你,再宽恕一回,不断犯你,不断宽恕,直到用道德将敌人感化…我一想到这些我浑身汗毛倒竖。”

讲真,善良是好事,愚善,那可不招人待见。

她想要的是一个三观正、聪明睿智、强悍英勇,智商高情商高颜值高集美貌才华于一身的娃。

她不要一个温柔圣母,优柔寡断,宁可委屈自己也要成全他人的傻孩子!

“小羽毛,你为何这么笨?”贺兰尧听着苏惊羽的话,笑出了声,“三岁前,给母妃带,这个时期的孩子思想根本未成形,什么都不懂,顶多会喊爹娘,会说几句完整的话,再之后,我们带,从他懂事起始,我就会教育他,人若犯你,你便将人追杀到底,人若害你,你就斩草除根,人若爱你,那就看心情吧。”

好阴险的想法。

不懂事之前让母妃带,给自己省事,一旦懂事之后便要开始灌输他自个儿的黑暗思想…

她有预感,被贺兰尧带出的娃,一定会无法无天,酷霸狂拽。

若是男孩,会被带成混世魔王。

若是女孩,会被带成女魔头。

“孩子的长相与头脑,必须随我。”贺兰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的孩子,一定是拥有着绝色容貌,且睿智过人的,拥有足够的美貌与才华,才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你都计划好了是么。”苏惊羽漫不经心道,“那么请问,名儿你想好了么?至少要想两个,男娃一个,女娃一个。”

贺兰尧道:“这个我暂时还未想好,不知道夫人你有没有高见?”

“有。”苏惊羽道,“女孩随我姓可好?你觉得苏玛丽这个名字如何?”

“苏玛丽?”贺兰尧面上浮现一丝嫌弃之色,“为何听起来这么奇怪,没有一点儿雅致。”

“你不会欣赏。”苏惊羽挑眉,“男孩就叫贺兰苏,结合了你我的姓氏,多好?”

贺兰尧闻言,难得抽了抽唇角,“你这个起名废。”

“你敢骂我起名废?你起的名字又有多动听?!”苏惊羽反唇相讥,“你瞅瞅你给你属下起的,小青小黑小白,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大气!还不如他们的本名简钰杨墨白无禅来的好听,你打算给你的孩子起什么名字?让我想想,还有什么颜色没人用,哦,叫贺兰灰,或者贺兰黄,要不贺兰紫?这样最好听了,是不?”

“属下跟孩子焉能相提并论。”他道,“小青小黑小白他们,我只是觉得叫起来顺口些,才这么起的,他们又不是我的孩子,我作甚给他们起好听的名字?直接挑简洁明了的起,你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忽略了我的品位。”

“行行行,你品位高。”苏惊羽趴在贺兰尧胸膛上翻了个白眼。

一个只会拿颜色起名字的家伙,笑话她起名废。

“我知道,你这会儿心中必定在笑话我呢。”贺兰尧的声线传入耳膜,“无妨,离计划生孩子的时间还久着呢,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我起个动听的名字,我一天想一个,还怕想不到好听的?总会比你那苏玛丽好听。”

第285章 他好淡定,好从容,好高贵冷傲

“那行,你慢慢想,给孩子起名字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苏惊羽懒得再与他争辩,磕上了眼皮,“我太困了,睡了。”

“我精神还好着。”贺兰尧说着,冰凉的指尖游移到了苏惊羽的腰际,摩痧着她的肌肤,慢条斯理道,“小羽毛,当真这么快就要睡了?”

“爪子拿开!”苏惊羽磨了磨牙,一把将他的手扯开,从他的胸膛上翻下来,翻到了床的最里侧,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拿后背对着贺兰尧。

看来,她是真的累了。

第二日,苏惊羽渐渐醒来之时,听到耳畔有人的说话声。

“殿下,我着实料不到那黑衣人那么硬气,一点儿也不惧怕我的恐吓,为了防止他自尽,我将屋子里所有的利器都收走,为了迷药绑了双手,可没想到,他最终还能有力气一头撞死在桌角边。”

乌啼向贺兰尧汇报着黑衣人的死讯,垂着头道:“是属下办事不利,一不留神就让他自尽了。”

敢死的勇士不少,然而,许多人不怕死,却怕酷刑的折磨。

死,其实很痛快,眼一闭就过去了,而折磨,则是漫长的煎熬。

原本想对那黑衣人用刑,让他交代幕后指使者,可那人一心求死,身中迷药还能挪到桌角边一头撞死,真可谓视死如归。

“罢了,死了就死了。”贺兰尧不咸不淡道,“原本也没指望能从他口中听到多少消息,再说了,我们早已有了怀疑目标,他说不说也无妨了,既然人已死,就将尸首处理了吧。”

乌啼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贺兰尧身后的床榻上,苏惊羽掀开了床帐,眸光中带着初醒的朦胧,“阿尧,谁死了?”

贺兰尧闻言,起了身,走到苏惊羽跟前,“就是昨日趁我酒醉潜入屋子里的黑衣人,原本是两人,自尽了一个,剩下那个被我拦着没死成,但,方才乌啼来汇报,说是那个也自尽了,一头撞死在了桌角边。”

“两个都自尽了…”苏惊羽拧了拧眉头,“死士果真是敢死,为了不泄露主人的身份,可以视死如归,他两这么一死,咱们有许多问题都找不到答案了。”

“没什么要紧的,他们不说,咱们可以自己寻找答案。”贺兰尧悠悠道,“总之连天的嫌疑就是最大,他不就是想要接近你么,等着吧,迟早还会出现的,而关于他的身份,我想,我们也会很快知道。”

“若不是他的容貌与我弟弟相似,我与此人,根本就不会有交集。”苏惊羽一歪头靠在了贺兰尧的肩上,有些感慨,“白瞎了我花那么多银子将他从玉树阁赎身出来,现在想想,若是他的身份从一开始就不简单,那么玉树阁只是他使的障眼法,让所有人以为他是小白脸…我心疼我的银子。”

玉树阁可以退换货么?

若是可以,真想把连天那厮逮了退回去,把银子收回来。

她拯救了一个根本就不需要她拯救的人,这银子可谓花的没有半点儿意义。

“别心疼银子了,花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你还指望回收?”贺兰尧轻挑眉头,“你若真的那么在意那一百万两银子,有朝一日,我会给你拿回来的,花在谁身上的钱,谁负责还。”

“我当然在乎!咱们家的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多年生意挣来的,当初古月东杨那两兄妹欠我八百五十两我都一直记在心里,可见我这人多较真了,是我的钱我就不能允许白花出去。”苏惊羽冷哼一声,“我那一百万两,是要拯救一个神似我弟弟的小白脸,而不是浪费在一个伪装成小白兔的骗子身上。”

“有道理。”贺兰尧点了点头,“咱不能花这个冤枉钱,得想办法把银子拿回来,否则,亏大发了。”

他虽然富裕,但也不甘愿亏本。

连天让他亏了银子,这笔账,怎么都得算。

“好了,银子的事儿你先别多想,赶紧起来洗漱,把早点吃了。”贺兰尧说着,伸手捏了捏苏惊羽的脸颊。

苏惊羽闻言,并不下榻,而是将双手朝着两边伸展开,懒洋洋道:“劳烦阿尧为我更衣。”

贺兰尧见此,轻挑眉梢,“你现在已经懒到连起床穿衣裳都要我帮忙了…”

“某人说过,我是他一个人的公主。”苏惊羽轻描淡写道,“现在,我只是要他为我更衣,他都有意见了,莫非男子的话都只是说得好听而已,实则不可信?”

“怕了你了。”贺兰尧伸指轻弹了一下苏惊羽的额头,随即站起了身,走到屏风边上,将苏惊羽的衣裙拿下,回到床榻边,为苏惊羽更换。

穿好衣裳之后,他将苏惊羽拎到了梳妆台前,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随即俯身拿起了桌上的木梳,探入苏惊羽那乌黑柔软的发丝间,替她梳理着一头青丝。

苏惊羽靠着椅背,星眸注视着铜镜中的男女,唇角扬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所谓的珠联璧合,便是如此了。

“阿尧,我觉得咱们真是太般配了。”苏惊羽笑道,“你说呢?”

“这种愚蠢的问题我不想回答。”贺兰尧慢条斯理地说着,继续为苏惊羽梳头。

偶尔配合她风趣一下能怎样?真是太爱耍酷!

这一边贺兰尧为苏惊羽梳着头,另一边,连天的卧房中,侍女也正为他梳着发。

门外忽然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随即是敲门声传来,“公子,我来了。”

连天闻言,淡淡道:“进来罢。”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水蓝色的身影踏入。

进屋的女子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包裹着美好的身段,两边的衣领处绣着绽放的深蓝色花朵儿,上衣只及腹部,裸露着一截细长若水蛇般的腰。

再看脸上,柳叶般的眉,水盈盈的明眸,丰润的唇。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发上是与衣裳同色的珠花雕饰,修长的脖颈下,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

一个妩媚多姿的女子。

连天并未回头,从镜子里,他已经可见看见那女子的身影。

“蓝衣,这一次你的任务可不简单。”连天开口,语气慢悠悠,“这个男子,脾气不大好,性格较为傲慢,目中无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很不斯文。”

“公子是想说,此男子脾气很差劲?”蓝衣掩唇低笑,“这个不算什么大问题,不劳公子费心了,奴家一定会将任务完成,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那好,你既然如此自信,那我就相信你的能耐。”连天挑了挑眉,“去吧。”

“阿尧,你还真别说,这鸾凤国的国风虽然奇葩了些,但他们的美食是真的不赖,你每日让乌啼给我买来的包子,这里头的馅,我竟然吃不出原材料,这一口下去齿颊生香,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一笼。”

客房内,苏惊羽啃着香喷喷的小肉包,不禁感慨一句,高手在民间。

出云国的包子没有一家做得比她现在吃的这个好吃。

“想知道是什么馅?杂七杂八的,多了去了。”贺兰尧淡淡一笑,“卖得最多的是羊肉包子,牛肉包子,猪肉包子这一类的常见肉包,价格都不算贵,寻常百姓都能吃得起,称之为平民包子;而较为昂贵的,例如鹿肉包子,狼肉包子,熊肉包子,称之为贵族包子,是平民包子的二十倍以上的价格。你今儿吃的就是贵族包子。”

“这…包子还分高低贵贱。”苏惊羽撇了撇嘴,“听起来真新鲜。出云国可没有这么多破讲究。”

从买包子便能看出贫富…真是莫名喜感。

“鸾凤国就是有这么多破讲究,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距,买个包子就能看出来,在鸾凤国,猪牛羊最为便宜,豺狼虎豹最昂贵,许多特色美食就是拿这些动物的肉区分高低贵贱。”贺兰尧说着,挑了挑眉,“你现在手上拿着,是狍子肉馅的,你吃不出来倒也正常,以前想必是没吃过。”

“狍子肉馅…”苏惊羽低笑一声,“原来是傻狍子。”

“明后天给你换其他馅的吃。”贺兰尧朝她淡淡一笑,“你若真那么喜欢,可以找人讨教做法,这是鸾凤国的特色美食,帝都内的酒楼客栈应该都晓得怎么做。问问这儿的厨子,他一定懂。”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苏惊羽眯了眯眼儿,“让我学会了,以后即便是离开了此处,你也不愁没得吃,是不是?真淘气。”

贺兰尧不语,表示默认了。

“得了,我现在就去楼下请教大厨,问他这包子该怎么做。”苏惊羽说着,起了身,“我现学现做,回头做好了让你来尝尝。”

说着,她已经踏出了房门,朝着楼下去了。

而她身后,贺兰尧以手托着下颌,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唇角轻扬。

有个厨艺好的媳妇,真乃一件幸事。

贺兰尧如此想着,便坐了下来,一边翻阅着书籍,一边静候美食到来。

片刻的时间过去,他忽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抬眼去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着水蓝色衣裙的年轻女子。

由于苏惊羽离开的时候未关门,那女子便省了敲门的动作,在门外站定了,朝着贺兰尧笑道:“客官,你们点的花茶到了。”

说着,她抬起了纤细的手臂,晃了晃手中提着的那壶花茶。

贺兰尧自然是没点过花茶,他只以为是苏惊羽下楼点的,遂道:“放桌子上罢。”

那女子走了进来,将茶壶搁在了桌子上,却并未马上离开,视线落在贺兰尧脸上,打量着他。

相貌尚可,但跟公子比起来却差的多了。

公子心仪的那女子眼光倒是不怎么样,放着那么俊俏的公子不要,只纯粹喜欢眼前这个中人之姿的男子?

贺兰尧此刻是易容后的面貌,为了不惹人注目,便换了个中人之姿的相貌,如此与连天的姿容比较起来,自然是比不过。

蓝衣在心中鄙夷着,面上却端着笑容,“客官,还有什么吩咐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大眼儿朝着贺兰尧眨巴了两下,顾盼流转之间,带着若有若无的引诱。

“没有了。”贺兰尧只淡淡地回了她一句,“你眼睛有些抽筋,跟你对视让我觉得累,退下吧。”

蓝衣:“…”

她朝他眉目传情,他却说她是眼睛抽筋?

此男子定力倒真是极好,果真是如公子评价的那般,不好靠近。

“既然客官没其他吩咐,那么奴家退下了。”她说着,便转过了身,下一刻,忽然伸手扶住了额头,“我这头怎么有点儿晕呢。”

说话间,她另一只手扶着桌子后退了几步,像是因为头晕而导致站不稳,退到贺兰尧的身侧,她身子一软,便朝着贺兰尧身上倒去。

贺兰尧见此,抬腿蹬了一下桌子角,惯性使得他整个人连带着椅子朝后挪移了几尺,原本离桌子很近的他瞬间便与桌子分开了一段距离。

同一时,蓝衣摔了个空,计划中是要摔在贺兰尧怀中,贺兰尧这么一躲,便使得她直接栽倒了地上。

“哎哟。”蓝衣吃痛,手心接触到冰冷的地面,心中暗骂这男子好没风度。

“客官,你怎么不扶人家一下呢!”她转过头,望着贺兰尧,娇嗔道,“人家头晕,站不稳,你不扶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刻意躲开,让奴家摔到地上呢?你让奴家靠一下都不愿意?”

“靠一下?”贺兰尧唇角勾起一丝冷然的笑意,“你是这客栈的下人,我是尊贵的客人,贵贱有别,我可是很贵的,要我扶你,你出得起这个价钱么。”

蓝衣没有料到贺兰尧会给出一个这样的回头,不禁唇角轻抽。

他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