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饼。

这个玩意,阿尧应该挺喜欢吃的。

回头打包一些带回去给他吃。

这一头苏惊羽喝着花茶配着花饼,另一头的客栈里,贺兰尧正坐在桌边,望着满桌的菜肴无动于衷。

原以为,她出门散心,散心之后会回来用午饭,可他已经等得菜都凉了,她都还未回来。

她是不想这么快与他和好么?想多冷落他一段时间。

也不知她在外头有没有吃午饭。

“殿下,菜都凉了。”身后响起乌啼的声音,“惊羽姐姐可能不回来用饭了,我再去重新点一桌菜来可好?你倒也不用担心她,有月落看着呢。”

乌啼说到这儿,叹息一声,“或许,他们晚上就回来。”

他将那小白脸送去医馆包扎伤口之后便回客栈来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进门的时候,气氛安静地诡异,苏惊羽和月落都不知所踪。

硬着头皮询问了殿下原因,殿下只给出了一个简短的答案,“与我闹了点儿矛盾,出门散心去了。”

闹矛盾…他想象不到他们二人能闹出怎样的矛盾。印象中他们一向很和谐,就算偶有意见不同,也不会轻易闹矛盾。即便是真有矛盾,也不至于到了饭点还不聚在一起吧?

“她说我管她实在太多,总是阻碍着她与朋友们的来往。”贺兰尧的声线忽然在耳畔响起,语调颇为平静,“乌啼,你以为呢?她说我时常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脾气,你有这样的感触么?”

“不觉得。”乌啼忙道,“殿下,她那都只是气话罢了,或许她心中并不是如此定义你的,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总会将一些偏激的言语脱口而出,当不得真。”

“是么。”贺兰尧淡淡道,“我倒是觉得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我的脾气差,许多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我自个儿从来不想去反思,我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不理会他人的看法,他人的评价对我而言根本就不值得重视,可我却很在意她对我的看法。”

真的,很在意。

外人怎么说他,他听听也就罢了,几乎不会放在心上。

而苏惊羽教训起他时,他却很认真地在听,无法当成耳旁风,但凡是她说的话,他总是很轻易地记住,难以忘却。

他一直以为他对她足够包容,却忽略了,其实长久以来,她也总是在包容他的,他不是一个喜欢承认错误的人,很多时候,错了也不认,而她从不会逼他认错,只会当成书页一样翻过去。

直到连天的出现,打破了他们和平的生活规律。

他对连天颇为讨厌,可苏惊羽却一次次对连天表示关心。他心中不顺畅,放出狠话,扬言再见到连天必要收拾此人,此话一出,换来的就是苏惊羽的一番教训。

她说,有时他的占有欲强烈地让她有些排斥。

是占有欲吗?那分明是爱。

爱也包括了占有欲,但爱却比占有欲更复杂,拥有占有欲的人,不一定愿意作出牺牲,但懂爱的人,都舍得牺牲。

“乌啼。”他再次开口,声线冷然,“去楼下,给我提几坛子酒上来。”

“殿下,这…”乌啼面上浮现一丝犹豫,“几坛?你酒量并不算好,哪能喝如此多,要不咱们只点一小坛子,属下陪你喝?”

“让你去你就去!”贺兰尧斜睨他一眼,“别磨蹭。”

眼见贺兰尧心情欠佳,乌啼也不再磨叽,转身下楼买酒去了。

不多时,他便回来了,双手拎着两坛子酒上来,坛子不大,却也不算小。

他估摸着,喝这些就差不多了,借酒消愁的人,喝少了消不了愁,喝多了伤身。

贺兰尧见此,倒也没说什么,拎过一坛子酒,开了封口,给自己斟上了一碗。

乌啼在一边看着,觉得自己还是不陪他喝的好。

他保持着清醒,还能照顾殿下,若是陪殿下喝醉了,那可就没人照顾殿下了。

乌啼忽然很是期盼着苏惊羽快些回来。

贺兰尧的情绪,一般人安抚不了,恐怕只有苏惊羽出面才能安抚下来了。

贺兰尧斟满了一碗酒,端至唇边一饮而下。

冰凉的酒水到了腹中,竟是觉得有些畅快。

平日里他不喜欢酒这个东西,除非是香甜的果酒,他热衷于甜品,苏惊羽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常常变着法儿给他做点心吃,也尝试过自己酿果酒,用各种各样的鲜花给他做羹。

苏惊羽的好,他全都记在心中,他明白她每研制出一道新的点心有多费心,她会不厌其烦地满足他的喜好,哪怕他总是挑着挑那,她也只会笑着说一句:你可真难伺候。

苏惊羽的好,他只想自己留着品味,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他甚至不愿意有外人注意到她,所有对苏惊羽有兴趣的男子,哪怕只有一点点兴趣,都被他纳入敌人范围之内,绝不给一丝好脸色,能踩则踩,能贬则贬。

他就是这么偏执。

几碗酒水下腹,贺兰尧依旧觉得自己太清醒,便不间断地继续喝。

“殿下,慢点喝…”乌啼在一旁看着,拧着眉头。

贺兰尧自然不拿他的话当回事,只是依旧给自己灌酒,直到一坛子快空了,终于有了醉意。

“殿下,差不多了,别再饮酒,饮些茶可好?”乌啼说着,便去拎茶壶,哪知茶壶空了,他瞥了一眼贺兰尧微醺的脸庞,道,“殿下,我去楼下点壶茶上来,很快回来。”

说着,他快步走出了屋子。

贺兰尧则是趴在了桌子上,缓缓闭上眼。

然而,乌啼自然是不会想到,他前脚才走,后脚便有两个男人潜进了屋子。

“他似是醉了,酒量还真不怎么样。”

“公子说这人不简单,让咱们不要轻举妄动。”

“醉了还怕什么?动起手来没准也是软绵绵的,将他直接带走好了。”

一人说着,便走到了贺兰尧的身侧,正准备将贺兰尧扛起,却没想到,那趴在桌子上本该睡着的人倏然间睁开了眼,凤眸中一片寒意闪烁,夹杂着些许醉意。

那走近的黑衣人被这样凛冽的眼神震慑得后退了一步。

不是醉了么?怎么还能这么瞪人?

“来了两个找死的。”贺兰尧冷笑一声,扶着桌子站起了身,望着对面两个男子,道,“你们口中的公子是谁?”

他虽然有些醉意,但神识依旧带着高度的警觉性,就凭这两杂碎,还想将他带走?

对面的两个男子眼见行动暴露,便也不再多说,不约而同地朝着贺兰尧袭去。

但二人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贺兰尧身影一闪,如鬼魅一般倏然出现在一人身后,伸手直接扣上了那人的咽喉,指尖抵着喉管处。

只要狠狠按下去,顷刻间就能要了一条人命。

“说,你们的主子是谁?”贺兰尧的声音慢条斯理却幽凉无比。

第282章 倒像是失恋了一般

那黑衣人听闻贺兰尧的问话,并未回答,而是牙关一咬,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囊。

由于贺兰尧是从身后扣住他的喉管,便没有发现他的这一动作,直到面前的人身躯一软,他这才发觉了不对劲。

他抽回了手,那黑衣人便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唇角溢血,显然是服毒自尽。

死士。

只有死士,才会在被敌人擒获之后服毒自尽,以防泄露出主人的秘密。

而就在贺兰尧走神的这一瞬间,一旁的另一名黑衣人迅速闪出了房门外,显然是准备逃离。

贺兰尧目光一凛,转身欲将那人抓回来,而那人也的确没机会逃走,因为他才逃出房门,正撞上了回来的乌啼。

乌啼见到那黑衣人惊慌逃跑的模样,便知来者不善,一个闪身堵在了那人的面前,伸手袭击。

那黑衣人被逼的后退一步,身后的贺兰尧正追上来,伸手扣住了他的肩头。

前后夹击,已是无路可退。

他正准备效仿同伴的方式服毒自尽,却没想到,贺兰尧并不给他死的机会,而是扬手一个手刀落下,将其直接击晕。

“殿下,这…”乌啼望着地上来路不明的人,神色疑惑。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盯着我呢。”贺兰尧原本还有些醉意,与人打斗了一番倒是清醒了几分。

他望着地上被打晕的家伙,朝着乌啼道,“这两人是死士,一旦逃不走便会选择自尽,口中应该早就藏着毒药,将他的毒药取下来,我要知道他的幕后人究竟是谁。”

乌啼闻言,蹲下了身,将那黑衣人的嘴掰开,果真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毒囊。

将毒囊取出来扔了,他这才起身道:“能用得起死士的人,想必不是一般人,殿下,会有谁盯上了咱们?”

“目前还不能断定是谁。”贺兰尧沉声道,“我们的身份隐秘,没那么容易让人发现,派人来盯着我们的人,兴许是对我们的身份好奇。”

“能用得起死士,多半是皇亲国戚乃至名门望族。”乌啼想了想,道,“殿下,咱们来这鸾凤国,行事并不张扬,压根也不认识几个人,而会好奇我们身份的,极有可能是那个带咱们进城的那个公主?”

“尹殇骨么?我倒觉得不是,这两个黑衣人称他们的主子为公子。”贺兰尧笑了笑,“你忘了么?与尹殇骨见面时,我们全是以真面目相见,之后为了去玉树阁钓女流氓,咱们集体乔装,尹殇骨未必认得出乔装之后的我们。再有,她若是有那个本事认出我们,并且对我们的身份起疑,派人来查探,这两人被捉住了也犯不着自尽吧?查探异国人的底细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服毒自尽?”

“殿下说的有理,是我糊涂了。”乌啼干笑一声,“若是那公主派来查我们底细的人,即便被咱们抓住他们也该底气十足才对,毕竟咱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他们两却选择服毒自尽,倒像是极力要掩饰某个人,宁死也不让咱们知道幕后人是谁。”

“这幕后人很怕咱们知道他的身份。”贺兰尧不咸不淡道,“你想一想,从咱们集体乔装开始,到此刻,统共认识过几个人?且,这个人可能对我们这伙人好奇,或者,对我们当中的某个人有兴趣。这才想暗中派人来打探我们。”

乌啼闻言,几乎是立即想到了一个人,“连天?!”

“这只是猜测。”贺兰尧道,“但我认为,至少有七成的可能性。”

这两个潜入的黑衣人一进门便在嫌着他酒量差,之后还说要将他扛走交给‘公子’发落,如此一来,排除是刺客的可能性。

刺客杀人,通常不需要半句废话,直接手起刀落便可。

他怀疑连天,是因为,连天完全有派人来的动机。

这个混账对苏惊羽有意思,却被苏惊羽拒绝,他并不想这么容易放弃,可他连苏惊羽的底细都不知道,苏惊羽一旦离开,他想找可不就困难了么,因此,了解他们这伙人的来历是很有必要的。

一旦查探出来历,想要找人便不那么困难,至于这两个黑衣人为何想将醉酒的自己扛走,多半是想带回去给连天出气?

连天中意苏惊羽,如此一来,自个儿作为苏惊羽的夫君,自然会被那厮看不顺眼。

情敌之间,一旦找到机会,便可以肆意地拿来出气,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这小白脸真是愈来愈惹人厌了!”乌啼磨了磨牙,道,“他不就一卖笑的么?放着那么多富婆不去纠缠,作甚总想抓着惊羽姐姐不放。他之前就阴魂不散,如今直接派人来查咱们底细了,真是可恶。”

“小白脸若是不可恶,那就不能称之为小白脸了。”贺兰尧说着,转过了身,步履缓慢地迈向了床榻,悠悠道,“死的那个处理一下,活着的那个绑了,别让他自尽了。”

乌啼应了声是,瞥了一眼桌子上剩余的那坛酒,他走上前将酒坛子拎起,趁着贺兰尧转身,藏到了客房的角落里。

幸好殿下没有将酒全喝光了,否则只怕要醉到不省人事,被人抓走都无法察觉。

好在他半醉半清醒,这才有力气收拾了潜入屋内的宵小之徒。

苏惊羽回来之时,推开了紧闭着的门,看见的便是乌啼趴在桌子上睡,而贺兰尧则是躺在榻上和衣而睡。

这大下午的,他这是在睡午觉?

苏惊羽动了动鼻子,只觉得空气里似乎有淡淡的酒味。

同一时刻,浅眠中的乌啼听见了推门声,很是警惕地醒了过来,抬眸望向房门外,眼见是苏惊羽回来,绷着的情绪顿时放松了。

“惊羽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看你脸色如常,不像是喝酒了。”苏惊羽走近了乌啼,瞥了一眼桌子上空着的酒坛子,“他喝的?”

乌啼闻言,眉眼间浮现些许无奈之色,“我劝过殿下,可他根本不理会我,他歇息了,我便在这屋子里守着,一不留神也睡下去了。”

他虽睡着,却是浅眠,睡梦中也具备高度警觉性,若是有人推门入内,定能惊醒他。

苏惊羽道:“他就喝了这一坛子?”

“一坛子就醉,酒量还真是不怎么样。”苏惊羽嘀咕一声,“不能喝还爱喝。”

“惊羽姐姐,你是在责怪殿下?”乌啼拧了拧眉头,“你可知殿下因何而醉?你与殿下闹矛盾,为何迟迟不归?他等着你回来用饭等得菜都凉了,饭菜一口没吃,还叫我给他拎两坛酒上来,借酒消愁这种事,有一天竟也发生在殿下身上,而惊羽姐姐你此刻却还要嘲笑他酒量差。”

“他中午一口饭菜没吃,就光喝酒了?”苏惊羽讶异。

“不错。”乌啼道,“惊羽姐姐在外面想必吃得挺开心?”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苏惊羽一拍乌啼的脑门,“好了,这儿有我照顾着,你也回自己屋歇着去吧。”

乌啼闻言,撇了撇嘴,一言不发地走出屋外,还顺手带上了门。

苏惊羽见此,轻叹一声。

她没有想到,贺兰尧会因为她迟迟不归而不进食。一个顶级吃货忽然放弃了吃,倒像是…失恋了一般。

他不吃饭也就罢了,竟还灌自己酒,学人家借酒消愁?

小吵个架,至于愁到那个份上么?不是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就想不通这一点么。

果然是因为之前与他太和谐了,这吵个小架,他就要惆怅。

苏惊羽走到床榻边,望着榻上脸庞微醺的贺兰尧,

原本白皙如雪的脸,因为醉意染上一层红润,这么看上去气色真是比平日还好,且颇为可爱,人畜无害。

苏惊羽将被子掀了开,想要替他解下外袍,穿着几层衣裳睡觉不难受么?

然而,她的手才触碰到贺兰尧的衣领,便被他一把扯住了手腕。

苏惊羽以为他是要醒了,哪知他只是扯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甩开,而后翻个身,继续睡。

她的手探向了他的腰带,一把扯了下来!

“走开!”榻上的贺兰尧忽然开口,语气慵懒中带着一丝气恼,“有本事就在外面别回来!”

他说这话,是梦话,还是清醒的话?

就在苏惊羽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贺兰尧又呓语道:“为何你不能理解我的心思…为何要跟我吵架,还是为了一个小白脸,我要弄死他,弄死他…”

好吧,是梦话。

什么叫为了一个小白脸跟他吵架,这话说的像是她在外面养男人一样。

然而事实是她根本就没有,贺兰尧这话听得她心里不爽极了。

“什么破脾气。”苏惊羽将腰带朝着贺兰尧一甩,“再跟我闹腾,我去外面包养十个八个回来气死你,气得你七窍生烟!”

“小羽毛…”榻上的贺兰尧忽然又放软了语气,“别走…我们和解好不好…别离开…”

苏惊羽听着这话,伸手揉了揉眉心。

她只是出去散散心,又不是离家出走,为何他表现得像是个被始乱终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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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温柔个卵啊

苏惊羽只觉得很无奈,很无奈。

贺兰尧对外是颇为强势的人,自小在逆境中成长,早已养就了他的生存本能,简单来说,就是他拥有一颗钢铁心。

遇事不慌不忙,遭遇挫折毫不畏惧,甚至身中美人煞之毒危及性命他也始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拽样。

他明明很是强悍,可今日却被她三言两语弄的惆怅,用上了借酒浇愁这么老土的法子。

一个钢铁心到她这儿,成了玻璃心。

苏惊羽不禁开始反思自己。

有句话说得好,最易给你伤害的人,恰恰是你最亲近的人。外人怎么说怎么做,他可以丝毫不放在欣赏,而从她口中说出的话,他却那么在意。

苏惊羽叹息一声,迈步到床沿边坐下,继续替贺兰尧宽衣。

之前与他争执,一时情急说出的那些话,现在想想,的确是有点儿重了。

“小羽毛…”贺兰尧又呓语了一声,声音虽小,却颇为清晰,“你回来了?”

苏惊羽一听这话,便知这回不是梦话了,而是他有些清醒了。

“是,我回来了。”苏惊羽轻声道,“喝了一坛酒,头还晕么?我去让乌啼煮一碗醒酒茶来。”

而她才站了起来,手腕便被贺兰尧抓住,阻止了她的前行。

“舍得回来了?”贺兰尧的眸光中依旧带着初醒的朦胧之色,可见到苏惊羽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是,我回来了。”苏惊羽转过身,望着贺兰尧,面无表情,“贺兰尧,我觉得有必要与你约法三章,听着。第一,夫妇争吵是十分正常的事,争执,有时候是生活的调味剂,争吵不代表分离,因为这世上很难有人做到不与伴侣争吵,是人,总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不要因为我跟你吵架,你就自以为在我心中不重要,大错特错。”

贺兰尧闻言,并不接话,似是在等着苏惊羽继续说。

“第二,不要因为我与你争执,你就亏待自己的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以后我若是再与你起争执,你也要给我老实吃下一日三餐,你可以生气,但不能绝食。”

“第三,请你尽量别干借酒浇愁这样的事儿。你以为酒是个好东西吗?这玩意偶尔喝喝不要紧,为了解愁而拼命灌,只会伤身。你若是生气,我允许你砸东西,我们有的是钱,你可以买一堆东西来摔,摔东西是一种很好的发泄发式,而喝醉并没有什么卵用。”

苏惊羽说完之后,伸手拍了拍贺兰尧的肩,“懂了么?”

气氛静默了片刻,贺兰尧终于开口,“我饿了。”

“现在知道饿了?”苏惊羽冷哼一声,“先喝下醒酒茶再吃些东西,我从外面给你打包了花饼回来,想必你会喜欢这个口味。”

她不急着让贺兰尧答应她的三个要求。

因为她知道,贺兰尧即便嘴上不答应,也会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惊羽让乌啼煮了醒酒茶来给贺兰尧喝下,而后将买来的花饼拿给贺兰尧吃。

“就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客房潜入了两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贺兰尧边啃着花饼,边道,“我怀疑这事与连天脱不了干系。撇开我对他的厌恶,用理性的分析来说,他很有动机。”

苏惊羽闻言,怔了怔,“那两个黑衣人呢?可有拿下?”

“有一个被我擒住,当场服毒自尽,另一个,我赶在他自尽之前将他打晕,现在正绑在乌啼的房间里。”贺兰尧说到这儿,顿了顿,道,“相信我的判断吗?”

“相信。”苏惊羽道,“撇开你对他的成见,用你理性的分析能力,那么你猜测的结果往往很准。我对你的智商从来不怀疑,而且,关于连天这个人,我与他并不熟稔,不清楚他的为人,我当然不会盲目信任,他可能是善,可能是恶,可能是朴实,可能是阴险,总之,皆有可能。”

“这话我爱听。”贺兰尧朝着苏惊羽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质问我,而会选择无条件相信我。”

苏惊羽冷哼一声,“废话,若是连自己夫君都信不过,那还有谁值得我信任?”

这一刻,二人之间的氛围又如同平日一半轻松和谐。

和解,有时候只需要那么三两句话。

贺兰尧听着苏惊羽的回答,只觉得半日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轻挑眉头,“潜入的那两名黑衣人,并非刺客,倒像是来监视我们的,他们潜入屋子的那会儿我正喝得晕乎趴在桌子上,他们以为我醉倒,想要将我扛走,给他们的‘公子’发落。小羽毛你想,乔装过后的我们,隐蔽了真实身份,只对外说是异国商人,那么,这幕后人只有可能是鸾凤国人,且,这人看我不顺眼。”

“连天的确可疑。”苏惊羽想了想,道,“连天对我有意,而我是外地人,他没法子从我口中得知我住在何地,什么背景,便派人暗中查探我们底细。”

“不错,他的动机很简单,只是为了查探我们底细。可惜了,他的属下自作聪明以为我醉酒,想要带我走,反倒落在我手里。”贺兰尧冷笑一声,“连天的嫌疑太大,若是我们的猜测属实,那么,我们必须要重新衡量一下他的身份了。那两名黑衣男子是死士,能用得起死士的,怎么会是一个区区小白脸?拥有死士,哪能被困在玉树阁这样的地方等人赎身?”

“倘若我们的猜测属实,那么,男宠这个身份,只有可能是他的一个假面具,面具后,可能是个高端人物?”苏惊羽说到这儿,叹息了一声,“这年头,随便遇上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且有些人还总爱伪装自个儿的真实身份,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看吧,这年头,你随便碰上一个人都不安好心,甚至不拿真实身份与你来往。”贺兰尧冷哼一声,“还在呆在我身边,别和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打交道,尤其是那样看着人畜无害的小白脸,也许内心十分阴暗狡诈。”

“阿尧,这话像是在说你自己。”苏惊羽道,“外表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白脸,也许内心十分阴暗狡诈,这说得难道不就是你么?你别跟我瞪眼,虽然我知道你不是小白脸,你是大富豪,可你外表看着确实像小白脸啊,以鸾凤国人的目光来看,你就是我的男宠…”

她愈说,贺兰尧的脸色便愈沉。

“我不希望再听见‘小白脸’这三个字用来形容我,真的很难听。”贺兰尧皮笑肉不笑,“我像你的男宠是么?那么女主人,我是不是应该做些男宠应该做的事?比如,暖床?比如…”

说到后头,他直接将苏惊羽往怀中一捞。

“我错了,你不像小白脸,一点儿都不像!”苏惊羽伸手抵上贺兰尧的肩,笑道,“你这么高贵冷艳,怎么能是小白脸,那分明是霸道总裁…我看起来倒是比较像吃软饭的,被你包养的小女子。”

她曾跟他解释过霸道总裁的意思,他却并没有很乐意接受这个称呼,他说,他应该是:温柔总裁。

温柔个卵啊。

一句不合就变脸的暴脾气,还温柔呢,笑掉大牙。

“这才乖。”贺兰尧此刻完全酒醒,魅眸中闪烁着一丝笑意,开口的话中也隐含了一丝警告意味,“记住,小羽毛,我很是不喜欢‘小白脸’这三个被冠在我头上,因此,你以后可不能随口就说,开玩笑最好也不要,真的太难听了。若是下次再这么说我,我难保自个儿不翻脸的哦。”

苏惊羽闻言,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乖。”贺兰尧朝她笑了笑,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记住最好。”

“公子,查到了,近两日的确有异国人出入城门,是被三公主带进来的。”

装潢雅致的屋子里,连天侧卧在软榻上,以手支额,听着面前侍女的汇报。

“城门守卫无人知道那伙人有几个,只因那时他们是乘坐着马车进城,马车里有几个人,恐怕只有三公主才知道了。”婢女说到这儿,沉吟片刻,道,“若是去问三公主,三公主会愿意说么?”

“居然是被她带进来的。”连天嘀咕了一句,随即摇头,“想从她那儿打探消息,恐怕没那么容易。”

婢女闻言,道:“您不妨去试试?备上一份大礼去,或许三公主会给您面子的。”

“别想得太简单了。”连天冷哼一声,“这要是旁人,备上大礼去跟她打探消息,她没准会说,可换成我,十份大礼只怕她都不会开口。”

“这…”婢女犹豫了片刻,又道,“您当真试都不试一下么?”

“让我想想吧,你先下去。”连天朝着婢女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我要歇着了。”

婢女见此,朝他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才开了门准备出去,一踏出门槛,便见迎面走来一道人影。

她看清了来人的脸庞,怔了一怔,回过神后,当即行礼,“见过大公主。”

站在她面前的尹清罗此刻外罩一件黑色斗篷,斗篷里头依稀可见一袭红衣,这身打扮,自然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尹清罗踏入门内,望着慵懒侧躺的连天,不咸不淡道:“我来了你都不起身迎接一下,你这都懒成什么样了?”

连天听闻此话,依旧未起身,只是轻挑了挑眉,“这屋子里有不少椅子,您自个儿找一张坐吧,我累了,就不起来迎接了。”

尹清罗闻言,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再叫他起身,而是拉了一张椅子到软榻前坐下,道:“你累了?你干什么事儿累了?你这整日游手好闲,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有什么事值得你累的?”

“不是身躯累,是心累。”连天悠悠叹息一声,“我看上了一姑娘,姑娘却没看上我,不仅没看上我,反正还有些排斥我,这年头白送上门的俊男都没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