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黄衣女子当即恼了,“挑衅我?”

“是呢,我就是挑衅你。”苏惊羽双手环胸,轻挑眉头,“你能将我怎么样?”

“混账。”黄衣女子开口斥了一声,扬手想要打人。

然而,不等苏惊羽躲开,那女子的手在半空中已经被人擒住。

“这位小姐,你太不讲理了。”清朗的男子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当街动手,这是名门贵女该有的风范么?”

“要你管!你算老几…”那黄衣女子低斥一声,转头望向来人,看清来人面容的那一瞬间,怔了一怔。

同样有些发怔的还有苏惊羽。

不为别的,因为此刻阻止黄衣女子动粗的人,正是不久前被她赶走的小白脸。

又是他。

世界还真小,有时你不想见一个人,上天却偏偏要安排你们相见。

“呵,这长相真是不赖,水灵极了。”黄衣女子如此道了一句,伸出手就去捏连天的下颌,“跟我回府,给我当男宠如何?若是能让我开心,我保你吃香喝辣,荣华富贵。”

连天闻言,面上并未表露出心动的模样,而是将黄衣女子的手推开,“我不当小白脸的,姑娘只怕是找错人了。”

苏惊羽听着连天这话,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说,不当小白脸了。

这是要从良呐?

“不当小白脸就给我让开!别妨碍姑奶奶办事。”黄衣女子冷哼一声,伸手将他推了开,转头继续叫板苏惊羽,“咱两的恩怨还没完呢,你今儿若是不亮出一个有用的身份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你想怎么收拾我?”苏惊羽斜睨着他,不慌不忙,“要跟我打架么?选个时间地点,我一定奉陪,输了可别哭鼻子,我这个人下手可是很重的。”

“就凭你,还想把姑奶奶怎么着?!”黄衣女子冷笑一声,伸手袭向苏惊羽的面门。

苏惊羽颇为轻松地抬手一挡,随即朝那女子笑道:“就这点儿本事。”

黄衣女子气恼,磨了磨牙,伸脚要踹人,苏惊羽眼明手快地伸手抵住她的膝盖,让她的腿不能再前进一分。

“可恶!”那黄衣女子低咒一声,伸手拔下发上的簪子直直刺向苏惊羽肩头!

苏惊羽想要躲开这一下并无压力,但她没有料到的是,还不等她躲开,一旁的连天已经扑了上来,将苏惊羽推开,“小心!”

苏惊羽被连天推出两步之外,同一时,黄衣女子的簪子尖端从连天的手背上划过,这一划,直接从手背划过手肘到达小臂,造成了一条三四寸长的口子。

簪子的尖端有些锋利,连天吃痛,收回了手,霎时便有鲜血从伤口中溢出。

“你…多管闲事!”黄衣女子回过神后,朝连天骂道,“好端端的凑什么热闹,被误伤了也是活该,滚开。”

苏惊羽见此,望向那黄衣女子的目光霍然一冷,“你这泼妇。”

话音落下,她一个闪身到了那女子身前,在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伸手扛起她的胳膊,拿自己的腰对着那女子的腰际一顶,将她直接摔了出去!

这女子原本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她原本想跟她多过几招,就当是耍猴,却没想到,连天会插手此事,还为了救她而被误伤。

她其实根本不需要他帮忙。

但他出于好心,她自然不能责怪他,并且,还得给他报销医药费,带他去处理伤势才行。

再说烤串摊边的月落乌啼,只顾着低头挑选烤串,起初没有注意到苏惊羽那头的情况,直到乌啼的余光瞥见一道黄影被甩飞,正甩到自己身侧,这才好奇地去看。

黄衣女子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望着苏惊羽的方向,咬牙切齿,“混账,我饶不了你!敢伤我,咱们走着瞧!”

乌啼见此,顿时拧眉。

该死的,方才只顾着挑吃的,竟都没有注意到惊羽姐姐与人争执。

此刻,苏惊羽正检查连天的伤势。

“很疼吧?”望着连天手背上那条细长的口子,不深不浅,可伤口太大,血流不止,鲜血顺着手腕滑落,滴在地上。

苏惊羽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给他粗略捆了两圈,随即道:“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医馆,这伤口得快些处理,擦些金创药,处理不及时会留疤。”

“一点皮肉伤,算不上什么。”连天淡淡一笑,“能得姑娘的关心也值了,虽然受了伤,但我并不后悔将你推开,再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的。”

“小白脸,离我们家夫人远点!”乌啼奔到二人的身侧,将连天推开,与苏惊羽拉开了些许距离,紧接着道,“你为何如此阴魂不散?走哪儿都能见着你,给你赎身,给你银两,又帮你赶走了找你麻烦的地痞流氓,我们给你的好处还不够多么?做人要点儿脸成不成?”

连天道:“我…”

“乌啼,这回你可真不能责怪他。”苏惊羽见乌啼凶神恶煞,解释道,“这一回可是他帮我,方才我与人产生矛盾,对方被惹恼了想拿簪子捅我,是连天将我推开,自己反而被误伤,这么一来,咱们是不是该谢谢他?”

乌啼闻言,这才注意到连天的伤口,他的手腕正被一条手帕裹着,鲜血已经渗透了那雪白的帕子。

乌啼见此,恶劣的神色有所收敛,却还是冷哼一声,“惊羽姐姐功夫好着呢,还怕对付不了一个泼妇么,他自己多管闲事,被伤了,那也是自找的,我们没欠他的,再说了,我们原先对他有过恩惠,这一次就算扯平了,惊羽姐姐,我们回去。”

“乌啼,我知道你对他有些偏见,但你不可否认他是一片好意。”苏惊羽面无表情道,“我原本也不想与他有牵扯,可既然他因我受伤,总不能不谢他。”

“行行行,那我负责送他去医馆成不成?”乌啼撇了撇嘴,“烤串我们都点好了,让那摊主给咱们包好,你与月落先回客栈可好?”

苏惊羽闻言,道:“好,就依了你。”

这小子就怕她跟连天有牵扯。

殊不知,她并不是一个好打动的人,为她受点儿伤,根本打动不了她。

记忆中,她只有三次被深深打动过。

一次,是阿尧隐瞒着他自个儿身中美人煞之毒的事,将唯一的解药留给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泣不成声。

一次,是宁若水为了证明对她的忠诚,不惜牺牲腹中胎儿,自己设计自己流产,借此扳倒皇后。

一次,是君清夜为了帮阿尧夺回君祁攸手中的解药,与君祁攸闹崩,几乎决裂。她永远记得他那句话‘你若安好,我备胎到老’。

乌啼是担心她被连天的举止打动么?真是太小看她了。

苏惊羽无奈一笑,转身与月落一同离开。

“姑娘。”身后响起连天的声音,“恕我冒昧,能问你的姓名么?即使以后见不到面了,我也想记着你的名字。”

连天:为什么讨厌我,嘤嘤嘤

第280章 你讲点儿理成不成?

苏惊羽听着连天的话,只淡淡地留下三个字,“霜满天。”

“霜满天…”连天嘀咕着这三个字,随即淡淡一笑,“很有意境的名字。”

乌啼闻言,翻了个白眼,朝着连天道:“走走走,要去医馆赶紧的去,别磨叽。”

说着,他便强行将连天扯走了,以免他继续和苏惊羽套近乎。

而苏惊羽同月落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与连天的距离愈来愈远。

一路上,苏惊羽都并未开口说话,最终还是月落先出了声,“惊羽姐姐,乌啼的确是偏激了些,但我认为他并没有错,不管那个连天人品如何,是真的好心还是怀揣着某种目的,你都不应该与他牵扯过多。”

“你也想教训我了是么。”苏惊羽悠悠道,“你们究竟是有多不信任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我不要与他牵扯过多,你们以为,我想与他有牵扯?我倒是希望再也不用见着他,省得你们总是在我耳畔念叨。”

“惊羽姐姐,我们并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担心此人想要刻意接近你。”月落道,“此人对你有好感,我们谁都看得出来。他若只是一个纯粹的小白脸,只想求锦衣玉食,那倒没什么大不了,怕就怕他阴魂不散,总想来博取你的关注。”

“我明白你们的忧虑,无非就是怕阿尧知道了会气得跳脚。”苏惊羽说到这儿,笑了一笑,“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心态。摆正心态,你们看到的顶多只是一个姐姐对待弟弟的关心,更何况,我也并未糊涂到真的把连天当成自己弟弟,我早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对他好,全是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我知道,以阿尧的性格,一定会介意,可关键是,这样的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他吃醋。”

许多时候,她觉得阿尧以及他身边的下属太过偏激。

重点表现在,她一旦与雄性生物有来往,他们就会表现得十分不悦,直接将该生物纳入敌人的范围内。

他们根本就没去解析一番,她对待异性究竟是什么样的看法。寻常朋友,乃至于过客,他们都要耿耿于怀。

何必呢。

苏惊羽摇头叹息。

二人回到客房之时,贺兰尧正坐在桌子边上饮茶。

“阿尧。”苏惊羽朝他笑了笑,走到他对面坐下,“如何,与公子钰搭上话了么。”

“搭上了。”贺兰尧悠悠道,“尹清罗十分谨慎,无论走到何时何地,身边都会带有死士,任何入口的食物都会有人先给她试吃,就寝的时候房门外也是守着一群护卫随叫随到,小青目前还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看来她的警惕性很高。”苏惊羽沉吟片刻,后道,“无妨,再等等,就不信她没有放松警惕的时刻。”

“不提她了,说说,今儿你们都去哪玩了?”贺兰尧说着,瞥了一眼月落手中的纸袋,“买什么好吃的了?”

他回来的时候,客房里没有一个人影,走进屋子里,便看见压在茶杯下的字条,是苏惊羽留下的,说是带着月落乌啼出去逛街。

“就知道吃。”苏惊羽一时失笑,将月落手中的纸袋子接了过来,当着贺兰尧的面打开。

还冒着热气的烤串呈现在三人眼前,看得人食欲大增。

贺兰尧随手拿起了一根肉串,并不急着吃,而是又顺手拿了一个茶碗,随即用筷子将竹签上的烤肉全拨到了茶碗里。

苏惊羽见此,挑了挑眉,“为何不直接拎起竹签整串吃?”

“拿着竹签整串吃,很容易将竹签上的油蹭到嘴角边,显得邋遢。”贺兰尧慢条斯理道,“像我这样,全拆下来吃,就像吃菜一样,不会沾得满嘴油。”

烤串的传统吃法就是拿着竹签子整串吃,哪那么多破讲究。

油沾到嘴角就沾到嘴角呗,这儿又没有外人,吃个东西还至于顾及形象。

“为何只有你们二人回来。”贺兰尧看似不经意地道,“乌啼呢?”

贺兰尧此话一出,并未得到答复。

他有些疑惑地抬头,却见月落低垂着眼,似是在斟酌着怎么回答。

贺兰尧见此,顿时敏锐地眯了眯眼。

回答乌啼在哪儿还需要犹豫?

“乌啼带连天去看大夫了。”苏惊羽道,“应该很快便会回来。”

“连天?”贺兰尧眉头轻拧,“那个小白脸?好端端的,带他看什么大夫?我不在的这两个时辰里,发生了何事?”

他不在的这会儿,小羽毛又与那小白脸碰面了?

苏惊羽并没有打算隐瞒贺兰尧,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

“我寻思着,他是因我而被误伤,理当带他去看大夫才是。于是,乌啼自己提出要带他去医馆,我与月落便先回来了。”

“一早上碰见他两回,真巧呢。”贺兰尧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他被地痞流氓殴打,正好在我们住的这家客栈楼下,之后你吃烤串,他又正好在场,你就丝毫不怀疑他的动机?”

“动机?”苏惊羽闻言,轻挑眉头,“他被流氓围殴的那次,我可没去见他呢,是月落乌啼不愿我为难,主动要求去相助的,第二次在烤串摊边会面,只能算是偶遇吧?你为何要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行,且当做是偶遇。”贺兰尧不咸不淡道,“那么他为何要出手帮你?你与黄衣女子发生争执,与她打斗,那黄衣女子只有三脚猫功夫,你打她就像是在耍猴,正常人也能判断出谁处于优势才对,他却还要上来帮你,显然是多此一举,目的,只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罢了。”

“阿尧,我知道你一向谨慎,但有时候,你未免把人心想得太过复杂。”苏惊羽顿了顿,道,“也许,他只是纯粹想要帮忙,很多时候,帮助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只要看人家顺眼,出手相帮就是合情合理的事,至于你说他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力…你以为,就凭他这样的举动,就能打动我么?我的心还不至于那么柔软,大多时候,还是较为坚固的。”

“就你理由多。”贺兰尧冷哼一声,“你以平常心待人,可他的目的却并不单纯,他极有可能是想接近你,与你套近乎,试图留在你身边,你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风月场所里出来的人,不仅脸皮够厚,还鬼心眼多,你一旦对他好,他便如同糖稀一样黏上来,无比烦人。”

“他若是想跟我套近乎,那是枉费工夫。”苏惊羽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将此人留在身边,我甚至并不想与他见面。”

“可他已经知道了我们落脚的地方。”贺兰尧淡淡道,“将东西收拾一下,换一家客栈住,下一次若是再让我碰见那小白脸,可别怪我心狠。”

贺兰尧此话一出,苏惊羽眉头微蹙,“阿尧,你讲点儿理成不成?此人与我们没有恩怨,顶多也就是个缠人的家伙,下次再碰到,不理会他就好了,何必找人家的麻烦?我们都在这帝都之内,或许下一次还会偶遇,难道因为偶遇,你就准备收拾他?”

“有些人,不给教训他根本不知晓回避,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你面前找存在感,这种风月场所里出来的人,最是有耐心,懂得放长线钓大鱼,你若是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压根不懂收敛。”贺兰尧目光渐凉,“怎么,你还想帮他说话不成?我之前说要找他麻烦,或许只是气话,但现在我一听你帮他说话,这心里就不顺畅,气话,恐怕成真话。”

“贺兰尧,你究竟是对他气恼,还是对我不信任?”苏惊羽听着贺兰尧冰冷的语气,顿时也恼了。

“从我与你相恋,你管我管的还不够多么?先不说我的所有行踪你都要掌握地一清二楚,就连我交异性朋友你也诸多意见,我认识的男子,从月光到古月东杨,再到之后的君氏兄弟,乃至今日的连天,甚至我的亲兄长苏折菊,哪个的醋你没吃过?我就问你一句话,我与这些人有什么亲密关系么?有勾肩搭背过么?”

贺兰尧不语,面色却阴沉着。

“说不上来了吧?因为你理亏。”苏惊羽面无表情道,“我交朋友不在乎男女,对于男子,我也适当保持距离,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因此我从不胡来,而你似乎并不了解这一点,一旦我对哪个表示关心,你就十分不悦,你晓得友谊这两个什么意思吗?友谊本是人间最平凡的情感,是人性最质朴的交流。我自认为对得起你,可你的占有欲有时强得令我想要排斥。”

“你时时迁就我,我又何尝没有迁就你?恋人之间本应该互相迁就互相包容,当然,对待另一方感情霸道一些也无可厚非,可你过头了你知道吗?你时常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脾气,就比如今日,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足以让你与我产生争执,连天于我而言只是人生中一个过客,这样的过客,值得你如此动怒么?”

月落默不作声地退出了屋子。

“你可曾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贺兰尧开口,语气毫无波澜,“我将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可你,你将太多人放在那个重要的位置上。”

“胡说八道!”苏惊羽当即反驳,“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爱情、亲情、友谊,本不能相提并论。

前者只能针对于一个人,后面的二者,则是可以针对许多人。

爱是唯一的,正如贺兰尧在她心中占据的那个重要位置,根本不可能再装下其他人。

“觉得我的说法有误?那好,回答我一个问题。”贺兰尧的语气慢条斯理,却紧揪人心,“我可以为了你,回避世间所有的女子,连一个异性的友人都不需要。而你,能做到为我回避着世间所有的男子么?你做不到。”

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只能说,毫无意义。

他们二人的世界观不同,贺兰尧自年少起个性就孤僻清冷,甚至可以说性格冷酷阴暗。他可以不需要朋友,但是她需要。

她一向有乐观的心态,从上一世到这一世都结交各路朋友,爱情、亲情、友谊都拥有的人生才是圆满的。

好端端的,为何要做出选择?这三者本就概念不同,哪能拿来做选择题。

“我就知道你回答不上来。”贺兰尧的声音传入耳膜,“若不是今日跟你争执,我竟不知,原来长久以来,你对我有诸多不满。”

他的语气无喜无忧,让苏惊羽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我不是对你不满,我只是…”苏惊羽说到这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继续,索性转过了身,“不想与你争吵,我们还是各自静一静吧。”

话音落下,她迅速迈步离开了屋子。

“殿下,这…”月落望着苏惊羽离开的身影,一时也茫然了。

“跟上。”贺兰尧道,“别让她走丢了。”

月落闻言,当即跟上了前头的苏惊羽。

苏惊羽离开了客栈,一路朝着街道走去,月落也一路跟着,与她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能让惊羽姐姐知道自个儿跟着她,她说了,想静一静,那么,就不该上前去打搅了。

苏惊羽拐进了一家茶楼坐下,趁着她转身之际,月落也溜到了角落去坐下,随口点了一壶普洱茶。

然而月落没料到的是,他不想去打搅苏惊羽,倒是有别人想去打搅了。

苏惊羽本是点了一壶花茶喝,垂着头在回想着与贺兰尧之间的对话,不料,一道清朗温和的男子嗓音忽然传入耳膜——

“看姑娘眉头紧锁,似是心情不好?”

苏惊羽一听这声音,当即伸手揉了揉眉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时候她最不想见的人便是连天,可偏偏,又被连天遇见。

苏惊羽不禁怀疑,连天是否真的总想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可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余光瞥见一道人影走近,苏惊羽瞥了一眼,是个中年妇人,正走到连天面前,朝他笑道:“小天,这姑娘是你朋友么?”

“是的,舅母。”连天朝那中年女子有礼一笑。

“既然是你朋友,那我就不收她茶钱了,再给你们送盘点心来。”妇人说着,笑呵呵地走开了。

舅母?

连天称呼这茶楼老板娘为舅母,莫非,是真的碰巧在这儿?

“姑娘,真的很巧。”连天朝苏惊羽淡淡一笑,“这茶楼是我舅父舅母开的,我如今离开了玉树阁,没有好去处,便暂时借住在舅父这儿,没想到,你来这儿喝茶。你的心情看上去不太好?”

苏惊羽闻言,挪开了视线,不去看连天。

何止心情不好,简直糟糕。

还好阿尧没跟上来,否则,看见她与连天再次偶遇,恐怕要直接撕人了。

她如今所在的茶楼是连天的落脚点,如此一来,她还真不能自恋地以为这家伙是来套近乎的,毕竟是她自己主导着一双腿走近他家亲戚的地盘上。

同一时,茶楼角落里的月落见此情形,磨了磨牙。

这小白脸果真如乌啼所言,阴魂不散。

光是一早上就与他偶遇三次?至于这么好的缘分么。

最可恶的是,这楼还是他家亲戚开的,是他如今的落脚点,如此一来,总不能在他的地盘上骂他不要脸烦人精吧?若是骂了,自己反而理亏了。

“姑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不妨跟我说说?”连天在苏惊羽对面坐了下来,朝她温和一笑。

“跟你说能有什么用,你也解决不了问题。”苏惊羽径自倒了一杯茶,淡淡道,“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安静,没有心情与人聊天,你还是换一桌坐吧,莫要来打搅我。”

萌十:气炸了~

第281章 借酒消愁!

“是没有心情与人聊天,还是没有心情与我聊天?”连天朝着苏惊羽淡淡一笑。

苏惊羽听闻此话,倒是觉得好笑,“难道你不是人?”

连天闻言,察觉自己的问话有些滑稽,忙解释着,“我的意思是,姑娘只是不想与我说话吧?换作其他人,或许你能与之聊得起来。”

“为何这么说?”苏惊羽道。

“我虽不算聪明人,但自认洞察力尚可,姑娘很显然是想与我保持距离。”连天的唇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姑娘曾说,我长得神似令弟,是否因为这样,造成了你的困扰?你我明明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但你总是在我落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只因为我身上有令弟的影子,你不忍心看我受欺凌,可你却又有些排斥我,因为我是风月场所里的人,不配与你来往。”

“我排斥你,与你的身世背景没有任何关系。”苏惊羽道,“虽然我不出入那种地方,但我并不歧视你们的职业,入这一行的,大多是生活所迫,想要衣食无忧,这才选择出卖身体,没什么好鄙夷的,只能说,你们有一种惰性,不想踏踏实实过日子,想着靠美色迅速致富,虽然我很不提倡这种赚钱方式,但我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就瞧不起你们,我交朋友,只看性格,不在意出生。”

连天闻言,顿时有些疑惑,“不是因为我当小白脸而排斥我,那你为何排斥我?”

“我排斥所有试图介入我的婚姻的人。”苏惊羽不咸不淡道,“我不是傻子,看得出你对我有好感,但是很抱歉,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我对你的恩惠已经引起我夫君的强烈不满,甚至我们险些翻脸,因此,我并不想与你碰面。”

连天听闻此话,顿时哭笑不得,“姑娘,你那位夫君,未免也太没有胸怀了,恕我直言,你只是对我施了恩惠,还没将我留在身边呢,他就已经要试图与你翻脸,放眼帝都,还真没几个男子如他这般善妒,在许多人家中,男子若是这样叫板女主人,是会被惩罚,甚至赶出门,姑娘,你真是太包容他了。”

这就是女权社会对男人们灌输的思想。

夫君叫板妻子,会被惩罚乃至于被赶出门…

这若是在出云国,发生这样的事只有一种可能:妻子太泼妇,且夫君是上门女婿。

而在鸾凤国,女人当家做主,男人几乎都是上门女婿,少有男人当家做主,除非个别雄壮魁梧且多金的硬汉。

“我再跟你声明一次,我们不属于鸾凤国。”苏惊羽面无表情道,“我们来自于出云国,在那儿,是男人当家做主,妻子要遵从夫君,并不是我的夫君太过善妒,而是他有发火的资格,我们出云国男尊女卑,我在出云国已经属于地位极高的女性,请你不要将两国思想混淆。”

“姑娘你忘了一句话么,入乡随俗。”连天轻挑眉头。

“入乡随俗也不是这么随的,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苏惊羽拿过面前的茶一口饮下,润了润嗓子,道,“我觉得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走,我继续一个人喝茶;二,你留下,我走。”

“看来是我的话惹恼了姑娘了,怪我,不该将本地人的思想强加在你们外地人身上。”连天歉意般地笑了笑,随即道,“那么姑娘你也见识到这儿的风土人情了,女子为上,你就不想留在这儿落户生根么?何必还要回那男子为尊的地方。”

“我是不可能在此地久留的。”苏惊羽道,“这个地方对我而言是挺新鲜,但并没有多大吸引力,你无需多费口舌,我还是喜欢自己原来的地方。”

“是我冒昧了。”连天道,“我只是觉得好奇,我们这儿,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俊男,不但相貌好看,还很会服侍人,姑娘你看了就一点儿都不动心么?定力未免太好。曾经也有外地女子来我们鸾凤国,见识过我们这儿的风土人情后,都舍不得离开,不想回原本的地方看男人脸色过日子,于是最后都留了下来。”

“我并不是定力好,只是素质高,最不喜混乱的男女关系。”苏惊羽不冷不热道,“因此,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无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考虑你的提议,那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姑娘果真不是一般人呢。”连天笑了笑,站起了身,“既然姑娘想一个人静一静,那我便不打扰姑娘了。”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开,剩苏惊羽一人坐在桌边继续饮茶。

连天走开之后,便一路朝着后院而去,后院的面积颇为宽敞,他行至一间屋子门前,推门而入。

屋内此刻正有个丫鬟在收拾屋子,眼见连天踏入,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朝着连天福了福身,“公子。”

连天迈着轻缓的步子到了桌边坐下,悠悠道:“让你去打听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那位霜满天姑娘的底细,还真是不好查。”丫鬟犹豫了片刻,道,“只知道她来自于出云国,家境殷实。”

“这个还用你废话。”连天冷哼一声,“当真无从查起么?最近帝都城门在对出入的人进行严查,只允许本国人进出,外地来的几乎都是被挡在外头不许进城的,除非身份特殊,由皇族亲自带入,你去查一查,这几日城门进出的有几个外地人,分别是谁带进来的,查清楚了,我便可以直接去问带领他们进来的人。”

“是。”丫鬟垂头应了一声,随即道,“倘若,他们是很久之前就来到帝都的呢?若是他们已经来了个一年半载的,城门守卫哪还能对他们有印象?”

“不可能。”连天道,“我与那女子见过了好几回,通过几次对话,我了解到她应该是最近才来到这儿的,她似乎也不太喜欢咱们这帝都,说了不会在这久留。”

“奴婢马上让人去城门查一查。”丫鬟说着,便要离开。

“等等。”连天叫住了她,“那女子与她夫君起了争执,你派几个人去她住的那家客栈盯着她夫君的举动。这男子不是简单的人物,切记不要被他发现。”

“是。”丫鬟应下,随即退了出去。

一晃眼,便是到了午膳时分。

苏惊羽静坐着喝茶已经超过了半个时辰。

现在是饭点了,不知道阿尧是否已经用过了午饭。

应该吃了吧?他一向很准时用饭,即便是心情不好他也不会选择不吃不喝,他从不亏待自己的胃。

不管是喜悦还是郁闷,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吃下东西,是一个吃货的必备素质。

苏惊羽正想着,忽然间余光瞥见一道人影走近,苏惊羽抬眼望去,是这茶楼里的伙计,此刻正将两碟子点心送了上来,搁在苏惊羽的桌子上,“这是我们老板娘请的,姑娘慢用。”

苏惊羽道:“多谢。”

这茶楼的老板娘,是连天的舅母。

这两盘子点心,还是沾了连天的光吃到的。

然而,她并不想沾这个光。回头结账的时候,得把这点心钱也一起算了。

苏惊羽的目光落在一盘子点心上,伸手拿了一块到鼻子前嗅了嗅,有淡淡的花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