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叔父之见,该怎么挖?”

“这样,暗里的我们不知道,先从明面上的下手,从霜满天开始。”何王夫说着,唇角轻扬,“子衿,愿意帮叔父这个忙么?”

“叔父请吩咐。”

“你设法去接近这个霜满天,试试看能不能从她口中套出关于老九的秘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苏惊羽如往常一样,起了床,洗漱吃过早点后,便去宫里给七公主‘看病’。

为七公主熬了药并且给她喂下了之后,苏惊羽便打算离宫回府。但她才起了身,便有一名宫女走上前来,朝她道:“霜御医,您这是准备要回去了么?”

苏惊羽闻言,笑道:“怎么,你有事?”

“不是奴婢有事,是何公子有事。何公子方才突感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听闻霜御医您医术好,他的住处离这儿又近,便想让您过去一趟,给他看看。”

苏惊羽道:“哦,这样…那你带路罢。”

女帝的后宫们,除了何王夫之外,其余的皆是被称作公子。

这位何公子,便是昨夜那位被阿尧称作‘卖弄风骚’的何子衿。

苏惊羽被宫女领着去了何子衿的住处,到了他的卧房外,宫女推开了门,“霜御医请进。”

言罢,转身离开。

苏惊羽跨过门槛,抬眼,入目的就是一道慵懒的身影。

浅淡的的轻烟携着香气在屋子里浮动着,铺着深紫丝绸的地面上,有乌黑的青丝四散,半掩着男子清雅俊秀的面容,袅袅轻烟携着琵琶音曲,无端令人觉得幽凉与清新。

男子身着淡白浅蓝为边的长袍,清瘦的腰身扎着同色腰带,他半磕着清秀的面容,修长的指拂过琵琶弦,无端带了几分优雅宁静。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了一眼入室的苏惊羽,悠悠道:“这位就是霜满天霜御医?久仰。”

苏惊羽不知他搞什么名堂,直觉告诉她,这家伙不是真的有病。

她上前几步,到了何子衿身前,“何公子,您是哪儿不舒服啊?我瞅着你似乎挺精神。”

“我头晕呢。”何子衿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霜御医,要不要给我把把脉?”

“当然。”苏惊羽道,“请何公子伸手。”

何子衿依言伸出了手。

苏惊羽装模作样地伸手搭上他的脉,悠悠道:“何公子脉象很正常,不像是有病在身,若是你真觉得头晕,也许是缺乏休息,多多睡觉。”

“我昨夜睡得很好,霜御医给出的原因,不符合实际。”何子衿道,“听闻你医术高明,现在看来,似乎只是徒有虚名。”

“我徒有虚名,也好过何公子你无病呻吟。”苏惊羽呵呵一笑,站起了身,“不知何公子为何要戏耍我,何公子若是没其他事,我便要回府了。”

“站住。”何子衿叫住了她,站起了身,缓缓走到她面前,“霜御医,抬头看着我。”

苏惊羽闻言,果真也抬头看他。

何子衿见此,朝苏惊羽凑近了一分,“我好看吗?”

这一刻,苏惊羽倏然觉得眼前有一瞬间的眩晕。

当然,绝不是被何子衿帅晕的。

而是…这屋子里的焚香有异常!

她一进来就知道这屋里有焚香,但她没想到,何子衿光明正大地请她来,还敢对她使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苏惊羽定了定心神,咬了咬唇,使自己清醒了几分,而后,迅速后退一步,从衣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清毒丸,吃了下去。

每次吃这个药丸,都会想起月光。

她走之前,月光给她备了不少,据说,把谪仙殿后院里的药材都拔光了,全制成药丸送给她,而后重新种上,估计得要明年春天才能成长。

果真是铁哥们。

苏惊羽吃下药完后,很快恢复清醒,抬头看何子衿,故作平静道:“何公子刚才说什么?”

何子衿见她不受迷香的影响,唇角微抽,“你刚才吃了什么。”

她方才明明是受到影响了,吃了颗药丸后,又变得云淡风轻,可见那药丸能抵抗这迷香。

“哦,吃了颗糖。”苏惊羽道,“何公子有所不知,我贫血,还有低血糖,这是两种病不算罕见,病发时,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刚才您走近时,我就有点儿头晕了,我多半是又犯病了,吃了颗糖,好多了。”

何子衿眼角剧烈一跳,“…”

好个霜满天。

明明就是知道了这屋子里有迷香,吃了颗药丸,这会儿却又故意不揭穿,胡扯什么贫血,要吃糖,简直…可恶。

他总不能自己承认这屋子里有迷香,告诉她自己想迷惑她,那显得多么愚蠢。

既然对方要装傻,他为了面子,也不能揭穿自己。

何子衿心中有气,面上还得优雅地笑,“原来这世上还有病是靠着吃糖就能解决的。”

“当然有。”苏惊羽笑道,“何公子,没别的事了吧?”

“我当真觉得头还有点晕。”何子衿道,“霜御医,我先去睡一觉,若是睡醒后还觉得身体不适,你晚些再来给我看看可好?”

苏惊羽道:“好啊。”

晚些再来,又想耍什么花样。

苏惊羽心中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何子衿,果真风骚。

苏惊羽回府之后,将在宫里所遇到的事儿都告知了贺兰尧。

“小白脸就是小白脸,手段低贱不入流。”贺兰尧冷嗤一声,“看来姓何的是盯上你了。”

“阿尧所指,是那个姓何的?何王夫还是何子衿?”苏惊羽笑道。

“两个姓何的。”贺兰尧不咸不淡道,“一样的龌龊,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该给姓何的一点颜色看看了。”

二人正说着话,贺兰尧忽听屋外有异响,当即目光一凛,身影一闪到了窗子边,伸手拍开了窗户,正对上一道黑影。

黑影眼见自己暴露了,忙转过身欲跑。

贺兰尧蹿出窗外,身影恍如鬼魅一般迅速,一眨眼到了那黑衣人身后,朝着他的背后打出一掌。

黑衣人“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从地上爬起了身,正准备还击,却不料背后忽然一寒,他下意识转过头,正迎上一把大斧迎面劈来。

那斧头的刀锋似有冷光浮动,来人一刀砍下,竟是将黑衣人从头往下直接将整个人劈成了两半!

鲜血四溅,惨不忍睹,落下一地的血花。

“哎呀他娘的,这斧子这么锋利?”来人怪叫一声。

贺兰尧听着这声音,并不搭理,转身就进了屋子。

“小十,你又不理我!”君清夜扛着带血的斧子正要跟上,却见前头的贺兰尧忽然止步。

“别把血腥气带进屋子。”贺兰尧的声线清凉。

“哦,好好好,我差点儿忘了呢。”君清夜回过身,将手里的斧子递给身后的一名下属。

他这次来,带了好几人,远远地看见月光下有两道人影在动,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贺兰尧袭击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挨了一掌还想还手,他当即想也不想,拎着斧子就给那黑衣人来上一刀。

一刀下去,没收住手,直接把人给劈成了两片。

他的外衣染了血,小十说不能把血腥之气带进屋子,他便只好将外衣褪去了,扒了一名属下的外衣穿上,这才走近屋子里。

“君清夜,你怎么来了?”苏惊羽看见君清夜入室,笑了笑。

“自从月落乌啼那几个小子不在之后,我看你们身边似乎都没人使唤,一般人你们也信不过,那我带来的人总有用吧?”君清夜悠然道,“我这次来,带了几个杀手来给你们当下人用,别跟我客气,随便使唤。”

贺兰尧闻言,道:“你带来的人,是极乐楼的人吧?在我看来,极乐楼的人可不值得信任。”

“小十,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极乐楼是我大哥当家做主,但我也是有亲信的,难不成你以为我随便找几个杀手就敢拿来给你们用?放心,他们绝对不是大哥的眼线,就是我叫来给你们看门打杂的,省的有些阿猫阿狗潜入宅子来作怪,这不,今晚就有一个不知哪儿来的混账东西,被我一斧子不小心就给劈了。”

听闻君清夜的话,苏惊羽淡淡一笑,“那好,我就信你的,让他们看门打杂。”

“还是小羽好说话…那什么,茅房在哪儿?”

“出门左拐,直走。”

君清夜闻言,起身离开了屋子。

“刚才那个黑衣人,八成是何子衿派来监视你的。”

“我也猜是这家伙派来的。”苏惊羽道,“他们果然对我起疑心了,准备调查我了。”

“那个姓何的不是无病呻吟么?”贺兰尧唇角挑起一抹淡笑,颇为寒凉,“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给他做碗药汤,给他滋补滋补。”

一听他这话,苏惊羽眉梢轻挑,“阿尧想要帮他滋补?那这样吧,我记得前段时间,公子钰无聊时养了些毒蚂蚁,封在小瓶里,原本打算试试毒蚂蚁的作用,可他被月恒抓了,试不了,咱们帮他试试?用这毒蚁入汤,给何公子补补身子。”

“那毒蚁留着做调料。”贺兰尧悠悠道,“何公子派的那人不就是最好的汤底么,已经被君清夜给劈成了两半,骨头都露出来了,直接捡了去炖汤多好。”

“还有,这骨头入了汤,肉也不能浪费呢。”贺兰尧想了想,道,“洗净之后泡久一些,大火翻炒多加些姜与酱油可除腥味,最后小火焖煮,出锅后便是一道美味。毒蚁,适当加些就好,毕竟是小青养的,用得多了,小青没准心疼。”

“阿尧这是清炒虾仁的做法?”苏惊羽唇角轻抽。

“小羽毛最擅长烹饪,原本这道菜可以交给你来做,但我觉得这过程可能有点儿血腥,这样吧,君清夜不是好心带了些杀手来给我们打杂么?就让他们来做这道菜,小羽毛在旁边指挥他们如何做便好。”贺兰尧慢条斯理道,“我相信,何公子会喜欢的。”

真是丧心病狂啊。

不过想想,还有点儿小兴奋。

“这肉洗净后要记得泡久一些…等等,用少量的油热锅,放下调料,大火翻炒多加些姜与酱油,最后记得用小火焖煮,骨头炖的汤好了么?好了就先端到橱柜里去。”

油烟弥漫的厨房之内,苏惊羽指挥着杀手们‘做菜’。

这些杀手,平日里宰人的时候出刀干脆利落,可到了厨房,连菜都切不好。

“你们在厨房,若是也能用上平日里杀人时的刀功,就好喽。”苏惊羽笑道,“若是累了,就轮流干活吧。”

苏惊羽说着,走到了锅前,望了一眼快要沸腾的汤,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将瓷瓶中的毒蚂蚁倒了一点儿进去。

毒蚁入锅,漂浮在汤面上,像极了胡椒粉。

耳畔,响起了杀手们的声音。

“苏姑娘,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切菜比杀人还麻烦。”

“苏姑娘,你敢烹饪人肉,你敢不敢尝一口呢?”

“其实我也很好奇人肉是什么味道的…”苏惊羽嘀咕了一句,随后又摇了摇头,“算了,太重口味我可受不了。”

“嗷!”忽然有一人痛呼了一声。

苏惊羽闻声,当即抬眸去看,“怎么了这是?”

“苏姑娘,我切菜一不留神切到了手。”那人道。

“唉,算了,还是我来切。”苏惊羽轻叹一声,走上前去。

“先将汤盛起来,我要拿姜片炒肉去去腥味。”苏惊羽指使着一人,让他将炖好的汤乘入盅内,盖上瓷盖之后放入橱柜里,自己则是转身去灶台上拿油瓶。

不大不小的厨房之内,每个人都在忙碌着。

而就在这样的时刻,一道人影,趁着所有人忙碌之际,掠到橱柜边,伸手将那盅汤一捞,再迅速闪出厨房。

他的动作悄无声息,不过片刻时间。

此人正是君清夜。

贺兰尧与苏惊羽商量着‘做菜’的时候,君清夜并不在场,因此,也就没能听见,自然也就不知道,此刻在厨房忙碌的众人烹饪的其实是人肉。

他只当这是苏惊羽做的汤。

曾经还在出云国的时候,他就偷吃过苏惊羽做的菜,有几次趁着苏惊羽在厨房忙碌偷偷溜进厨房,将她做好的菜吃掉了大半,最后往往被臭骂一顿,苏惊羽数落他,说那原本是给贺兰尧准备的,竟被他偷吃了大半。

几次这样的事之后,苏惊羽再也不让他踏入厨房,总怕他偷吃。

而她也只会给贺兰尧下厨,不轻易给其他人做饭吃。

“小羽啊小羽,我想念你的厨艺好久了,可你都不给我做饭吃,没办法,我只能偷吃了。”君清夜低喃着,捧着那盅汤窜到一个树丛间,伸手揭开盖,只觉得一阵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

“小羽做的汤,果然特别香。”君清夜深吸一口浮动在空气里的肉香味,有些感叹。

多久没吃小羽做的东西了,这个汤极有可能是做给小十的吧?

他什么都愿意让着小十,只是,他当真想念苏惊羽的手艺。

小十和小羽天天都在一起,小十每日都能吃到小羽做的饭菜,应该也不差这么一顿了吧?

小十啊,原谅我这次偷喝你的汤,下次我来,一定给你带一箩筐甜品来补偿你。

君清夜这么想着,便捧起了汤,准备享用。

咦,汤的表面上好像浮着一些什么东西,该不会是灰尘吧?

君清夜细细地看,又觉得像是胡椒粉一类的调味料。

不管了,小羽做的汤,就算是掉了灰尘也得吃下去。

看了看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汤,他将那盅汤端到了唇边,饮下一口。

“不愧是小羽做的汤,我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都不及这汤来得美味,也不知是什么肉炖的,真香。”他暗自嘀咕了一句,又慢条斯理地喝下了第二口。

咸鲜而浓郁的汤汁流淌过喉管直入腹中,这让君清夜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

喝着喝着,忽听不远的厨房里传出苏惊羽惊讶的声音——

“汤呢?橱柜里的汤怎么不在了?你们谁看见了?”

小羽毛:我的汤呢?卧槽,汤里有毒啊!

清夜:宝宝心里苦,谁来安慰宝宝。

第333章 兵不厌诈

君清夜听着苏惊羽的喊声,躲在草丛中偷笑。

嘿嘿,偷喝了小羽做的汤,可不能让她给知道,否则又要被教训了。

君清夜一边悠闲地喝着汤,一边听厨房里的动作。

厨房里头,苏惊羽望着橱柜上本该摆着汤的位置,只觉得莫名其妙。

明明记得就是放在这儿的,怎么就给凭空消失了?

“我明明放在橱柜里的,怎的我倒个油的功夫就不见了?是不是你们谁偷偷藏起来了?别闹了,谁藏的快交出来,这是要送去宫里的。”

苏惊羽心想着,该不会是哪个杀手想要尝试一下人肉汤,故而偷了汤?

这些杀手们如此重口味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还不知道那汤里加了料吧?

人骨汤配上毒蚂蚁,黑暗料理,这要是给吃下去了…一准受罪。

而众人的回应皆是没看见。

“不是我,我刚才洗菜!”

“不是我,我在烧火!”

“也不是我!”

听着厨房里杂乱的议论声,躲在树丛内的君清夜看了一眼手里的汤。

送去宫里的?

小羽不轻易给人下厨,这个汤难道不是应该做给小十的么…

送去宫里,谁这么好的福气让小羽亲自下厨?

管它呢,喝都喝了,他总不能跳出来承认。

“怎么回事?”熟悉的清凉声音传入耳中,君清夜探头一看,是贺兰尧走近了厨房,正站在厨房门口。

君清夜忙缩回了头,不敢再动。

小十的警觉与敏锐绝非一般高手可比,不能让小十知道自个儿躲在草丛里偷吃,否则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偷汤了?面子上都过不去。

“阿尧,刚做好的汤,不知被谁偷拿了。”苏惊羽望着门口的贺兰尧,有些无奈。

“什么?”贺兰尧眉梢轻挑,“这个汤竟然还有人偷…谁偷的?”

“不知道,我只不过是转了个身,那一会儿厨房里其他的人都在忙着手上的事,不知是谁偷的汤啊…”苏惊羽撇了撇嘴,“动作还真快,真适合做贼。”

贺兰尧抬眼扫了一遍厨房内的众人,轻描淡写道:“我不管你们谁如此重口味,我也并不是吝啬到要跟你们计较这个,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们,这汤并不只是单纯的骨头汤,是加过料的,可别因为一时的贪嘴而吃亏,把毒蚂蚁喝进肚子里去。”

“毒…蚂蚁?”有人惊讶。

“嗯,毒蚂蚁。”苏惊羽摸了摸鼻子,“让你们来打下手,却忘了告诉你们,那汤里我放了毒蚂蚁,我也不知道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应该吃不死人,但是,一定会受罪,你们若是对人骨汤那么好奇,应该事先跟我说,我难道还会不给你们尝尝?”

与此同时,躲在草丛中喝汤的君清夜身体一僵,如遭雷击。

原本还暗中欣喜,可听了厨房里的谈话,便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头顶,劈得他外焦里嫩。

这这这!

君清夜望了一眼手中的汤,端着汤的手都在发颤。

忽然间觉得背后有点儿痒。

君清夜将汤搁下,伸手去挠后背。

挠了后背,胸膛前又开始发痒。

君清夜便又将手伸到胸膛前抓。

不多时,脖子痒。

紧接着,胳膊痒、大腿痒…

啊啊啊啊啊!

君清夜在树丛中费劲地抓痒,自然是发出了声响。

贺兰尧站在厨房外,听到耳畔有剧烈的树叶抖动声,窸窸窣窣,立即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一眼看见不远处的树丛,低斥一声,“谁?”

下一刻,他身影一闪,眨眼之间到了那树丛前,将树丛里躲着的人拎出来。

“痒死了痒死了!”

君清夜眼见暴露了,索性也不躲,在空地之上蹦蹦跳跳。

总觉得肌肤上似有什么东西在爬,弄得他奇痒难耐,不禁想跳,试图将身上的东西抖下来。

贺兰尧望着他的模样,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原因。

他的视线落在树丛中那一盅还未喝完的汤上,眉头耸动。

真是个倒霉鬼。

“偷吃总是要付出点儿代价的。”贺兰尧望着上蹿下跳的君清夜,“这一次,你是自己作的。”

“好痒好痒,啊啊啊啊啊——”君清夜鬼哭狼嚎,“为什么这么痒!小十快,拿把鞭子来抽我!”

君清夜试图以痛感压制痒感,便求助贺兰尧。

被抽打可比挠痒痒舒服多了。

而贺兰尧根本懒得理他,只悠悠道:“我建议你不要用这么愚蠢的方法,现在你只是痒,若是被抽,那就是又疼又痒,你怎么就敢认为被抽打之后会更舒服?”

“可我真的好难受…”君清夜哭丧着脸,“小十你给我想想办法啊!你不会忍心看着我活活被折磨死吧?”

“君清夜,原来是你。”苏惊羽闻声走来,望着君清夜,无奈叹息,“偷吃的事儿干多了,吃亏了吧?你知道那是什么汤么?人骨汤!汤里还加了公子钰养的毒蚁,那东西体型极小,暗黑色,煮开了就像是汤面上一层调味料,你下次能不能别干偷吃这种事?”

“我再也不偷吃了!”君清夜瘫倒在地上,已经将自己挠得全身都是红痕。

“原来毒蚁的效果是这样的,长见识了。”苏惊羽轻叹一声,“公子钰养了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试验作用,就被月恒抓了,自然也就没留下解药,不过我这儿还有月光赠与的药丸,虽然不是标准的解药,但应该有用,试试吧。”

苏惊羽说着,从袖中取出了装着药丸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君清夜。

君清夜接过药丸,吃下。

由于费力地抓挠着自己,他这会儿已经没力气了,素来爱干净的他也不介意地板上有灰尘,直接躺下了。

“这药丸还有些用,看来神棍还是有点儿本事的。”君清夜轻喘着,“虽然还是有些痒,但已经减轻了一半,小羽,我该怎么办?”

“你只能回去求助你大哥了。”苏惊羽道,“君祁攸身边不是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么?让他给你看看,我医术不精,只跟公子钰学了点儿皮毛,这事我搞不定,你还是回去吧。”

“看来只能这样了…”君清夜翻了个身,“我走不动,小羽,要不要扶我回去?我现在特别想吐——呕!”

苏惊羽唇角轻抽,“你要是能吐出来倒也好,将毒蚁呕出来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我想吐,可是吐不出来…呕!”

君清夜一个劲儿干呕,却没能吐出东西。

“那就别逼自己吐,赶紧去找君祁攸,等着,我让人送你回去。”

“如果不是因为想念小羽的手艺,我也不至于偷吃,小羽,为了防止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以后就让我蹭几次饭可好?”

苏惊羽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到厨房,喊了两个杀手,将君清夜扛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