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室设在地底下,不见日光,便用火把来照亮,若是他将火把熄灭了,周围便是一片漆黑,他可以在黑暗中寻找这里是否有荧光。

于是乎,接下来,他便将墙上的火把全熄灭了,开始在黑暗中寻找着亮光。

他心中期盼着能够找到一丝亮光,若是能找到,便能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如果小十真的藏在这宅子里,他将这个宅子翻过来,就不信找不到。

然而,君清夜在黑暗中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转悠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一点儿荧光。

他有点儿泄气了,靠着墙角坐了下来。

“君祁攸,你可真能演戏。”

君清夜自语着,冷笑一声。

放眼整个极乐楼内,除了君祁攸,还有谁会跟小十过不去呢?

想想前两日,小十刚失踪那会儿,小羽来此处找君祁攸借人,这厮颇为大方地答应了,还表示先不谈钱。

他还以为这厮终于有点儿良心了,现在看来,自己是被忽悠了。

君清夜正磨着牙,忽听空气中响起一道清凉如玉的男子声音,颇为熟悉——

“君清夜?”

这声音不大,但君清夜却能听得清晰。

“小十?是你在说话?”君清夜一瞬间便来了精神,站起了身,“你在哪儿?”

方才贺兰尧的声音传入耳膜里,似乎与他离得挺近,但若是近,为何他找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呢?

“是我。”贺兰尧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在密室里。”

“密室?我也在密室啊!”君清夜道,“你大约在哪个位置?”

“我知道你在密室里。可我,在密室的密室里。”贺兰尧的声线似乎有点儿无力。

“密室的密室里?”君清夜一怔,“你的意思是,我这里应该能找到一处机关,找到机关就能打开你所在的密室?”

“没这么简单,机关是有的,但你若是想要打开机关,还需要钥匙,没有钥匙,找到机关也是徒劳。”

“钥匙?”君清夜略一思索,随后道,“钥匙在君祁攸的手里么?”

贺兰尧应着,“嗯。”

“好,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从他那儿拿到钥匙。”君清夜说到这儿,又追问道,“小十,你先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里?君祁攸将你关在这儿,是为了你身上的藏宝图么?如果他只是为了宝藏,他拿到藏宝图后,为何不放了你?”

“我从山崖上坠下,落在了崖底的溪流中。我虽然利用鞭子减小了坠落的速度,但我在坠落途中不慎磕到了头,头晕脑胀,落水之后很快便昏迷了,醒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竟是君祁攸,我也很意外。”

“可恶!”君清夜听得跳脚,“我知道了,你坠崖的那会儿,小羽火急火燎地要去寻你,可她手下人手太少,便来找我们借人,大哥很是大方地借给她四五十人去寻你,我还以为他终于好心了一回,原来他还是黑心!他派出去的那么多人一定有人找到了你,却故意不告诉我和小羽,而是将你悄悄带了回来,我和小羽被蒙在鼓里,忧心忡忡,我大哥明明找到你却不说,他大爷的…”

君清夜低咒着,蓦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小十,你身上的十六凤图还在吗?”

“还在。”贺兰尧道。

“居然还在?”君清夜有些意外,“我大哥找到了你,没将你身上的十六凤图抢走么?”

“没有。”另一边的贺兰尧道,“他拿了十六凤图去看,半天没能琢磨出里头的奥秘,便将图又丢给我,让我琢磨,若是不琢磨出来,我便要一直被关在这密室里,直到我琢磨出宝藏所在的地方。”

“太他娘的欺人太甚!”君清夜听得火大,“他知道自己没你聪明,便如此威胁你,真是完全的小人做派,亏我还因为打断他肋骨的事儿感到愧疚,现在看来,我分明是打得轻了。”

贺兰尧那头没有声音了。

“小十,你还好么?”君清夜问道,“他有没有苛待你?”

“一日三餐都有让人送来。”贺兰尧说着,顿了顿,道,“小羽毛还好么?”

“她还好,只是很着急,很担忧。小十,我得将你被困在这儿的事情告诉她,不过在这之前,我先试着去君祁攸那儿拿钥匙,硬要的话多半是不能成功的,我只能智取了。”

另一边的贺兰尧静默了片刻,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说起来,这要多亏了走廊墙缝的荧光,我昨夜经过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墙缝有亮光,一时好奇,上前去看了看,想不到是一些会发光的沙子,我当时并没有多注意,只以为是某件宝物上掉下来的,毕竟极乐楼的珍宝太多了,会发光的沙子也不值得惊奇,但今日,我得知那些沙子竟是依附在藏宝图上的荧光,我立即就怀疑你在这宅子里。你是带着藏宝图坠崖的,藏宝图上的荧光却落在这儿,这能不让我怀疑么?”

“你竟然知道荧光是十六凤图上的?”

君清夜道:“原本不知道的,我也是今日听手下的人说起。小十,看来是天都要帮你,我手下的人不是在你们府邸里看门么?他去如厕的路上无意中听到了小羽跟人谈话,提起了藏宝图上的荧光,他便来告诉我了,我手下这几人还是很可靠的,对外会保守秘密,你大可放心。至于我为何会找到储藏室,因为我觉得,这宅子里也就只有这地方好藏人了,果然,你在这儿。”

贺兰尧道:“你会寻到这儿,我很意外。”

“我能将你这话当成是夸奖么?你很意外,我能理解成,你意外的是我如此聪明?”君清夜得知贺兰尧此刻安好,心情便愉悦了许多,原先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我知道,你们一直觉得我笨,也觉得我烦,我家大业大,却不务正业,你那么聪明,故而看不上我这样没脑子的,小十,其实你不知道,我也是很细心的一个人,我认真起来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笨。”

君清夜叹息着,“知道你还活着,我这心里也就轻松多了,你刚失踪那会儿,我也吓得不轻,尤其是小羽说她要生死相随的时候,你不知道,我都快哭了,你们要是都不在了,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毫无意义了,唉,我觉得自己也挺贱的。”

“小羽毛她说什么?”贺兰尧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苏惊羽那句话上。

“她说…如果你死了她也不活了,反正她无牵无挂,与其像行尸走肉一样没有意义地活着,还不如随着你一同去了,不过你放心,小羽也不是悲观的人,她觉得你生还的可能性很大,便一直在找你。”

“是我让她担心了。”

“小十,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你为了救她才坠崖,之后我大哥又乘人之危,无论从哪个方面去追究,你都没有错。”君清夜说到这儿,恨恨地咬了咬牙,“我对君祁攸可真是无话可说了,他平日里总说自己是我兄长,我做错了什么他都能够包容,既然这么在意我这个兄弟,为何还欺瞒我?他明知道我跟小羽都担心着你,他还关着你不告诉我们,真是缺德极了。”

“小十,你等着,我会想办法来救你的。君祁攸为了宝藏,他不会顾及我的感受,我若是直接跟他提,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我得想个好办法才行,也不知道钥匙在什么地方,我就算偷也得找对地方才行,小十你那么聪明,给我支个招啊。”

那一头的贺兰尧静默了片刻,随即道:“你得先知道钥匙藏在哪儿,我才能给你支招。”

“那好,我先去他屋子里翻一翻。”君清夜想了想,道,“他似乎喜欢在卧室里设一大堆机关,重要的东西都会藏在卧室里才对…啊,我有办法了,小十,我先走了!”

君清夜正准备走,却听贺兰尧道:“记得把储藏室里乱翻的东西归位。”

“啊,对啊,我差点忘了。”君清夜又折回来,“我翻得太乱了,我得收拾干净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来过,否则就不妙了,还是小十细心啊。”

接下来,君清夜便将熄灭的火把重新点火,又将翻乱了的东西收拾整齐,巡逻了一番,发现没有被人翻过的痕迹,这才满意地离开。

“小十,等我的好消息吧!”

君清夜将储藏室的门关好,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君祁攸啊君祁攸,你看我这回怎么收拾你。

第365章 你也有倒霉的时候

“阿嚏——”

躺在榻上的君祁攸忽然打了个喷嚏。

抬手摸了摸鼻子,他坐起了身,瞥了一眼窗子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便掀开被子,下了榻。

躺得太久了,总得下榻走动走动才行。

穿戴整齐之后,他吩咐下人去准备早点。

等下人将早点都摆上桌子,他随口问了一句,“二公子吃过早点了么?”

“应该还没,听说二公子心情不太好,火气有点儿大,我们谁也不敢去打扰。”

君祁攸闻言,无奈一笑。

二弟平日里也是个脸皮厚的,谁的数落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可被苏惊羽打击了几句,却记在心里,变得颓废又暴躁。

“他近来比较暴躁,你们谁也别去惹他,对了,储藏室里关着的那位,别忘了给他送早点。”君祁攸道。

“已经准备给他送去了,楼主放心,我们每日都是固定的时辰去给他送。”

“嗯。”君祁攸淡淡地应了一句。

片刻之后,他忽然又道:“将他的早点拿来,我要亲自去一趟储藏室。”

忽然就想去找那个家伙聊聊了。

宽大的储藏室内,一片寂静。

一道挺拔的人影缓缓行走,明黄色的火光将来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步履不紧不慢,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是精致的糕点与泛着热气的羹汤。

他走到墙边悬挂着山水画的地方,将画幅撩开,望着墙上平坦的某一处,按下。

“笃——”的一声,原本平坦的墙面开始挪动,门的轮廓显现了出来,缓缓上升,露出墙后的一道铁门。

透过铁门的空隙,可以清晰地看见室内的情景。

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室,四壁分别悬挂着婴儿拳头般大小的明珠,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温暖而不刺眼。

墙角处摆着以白玉打造而成的石桌,石桌后,一名雪白衣裳的男子以手支额,神态懒倦。

他眉目如画,美若玉雕,眉眼之间一派清凉淡漠,如雪山上清冷的莲一般不杂风尘,洁白无垢。

夜明珠的光芒打在他身上,衬得他白皙的肌肤更加莹润,如羊脂凝玉一般。

君祁攸望着他,笑了笑。

难怪二弟将他奉若神明,喜欢了那么久也不曾厌倦,这厮的确有让人对他死心塌地的本事。

他君祁攸什么大世面没见过,所见识珍宝无数,美人无数,但若是要找出一个比贺兰尧好看的人来,当真困难。

他承认自己长得没这厮好看。

悠悠叹息一声,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开了铁门,踏了进去。

“贺兰兄,能让本楼主亲自送饭的,除了二弟,也就只有你了。”君祁攸说着,走到了贺兰尧身前,将早点搁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你喜欢吃的,桂花糕、枣泥糕、还有莲子羹。”

贺兰尧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伸手捻了一块,放在唇间一咬。

他吃得慢条斯理,一言不发。

他在等君祁攸先开口说话。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君祁攸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贺兰尧开口,语气平静,“不怎么样。”

“贺兰兄还真是挑剔啊,我手下的厨子可是帝都内数一数二的大厨,竟还被你嫌弃,我看贺兰尧只凭心情来判断食物的好坏吧?”君祁攸笑道,“若是小羽做的,即便糊了,你也会觉得好吃。”

“那是自然。”贺兰尧不咸不淡道,“你没有夫人,体会不到那种奇妙的感觉。”

不经意间又被嘲讽了。

不就是打光棍呢,有什么可嘲的,娶过媳妇的怎的就这么爱炫耀。

君祁攸不打算再说客套话,言归正传,“关于宝藏,你琢磨得如何了?”

贺兰尧悠悠道:“琢磨不出来。”

“贺兰兄,我希望你可以努力一些,早日探索到宝藏的奥秘。”君祁攸说着,瞥了一眼桌子边被揉皱的图,“还有,贺兰兄,我要提醒你,这是藏宝图,希望你爱惜一点儿,别乱揉乱捏,若是弄坏了,那就太可惜了。”

话落,他将那幅图拿到身前,在桌上摊平了,用手掌将揉皱了的地方压平。

幸好这图画的材料是布帛,若是普通的纸,早就让贺兰尧蹂躏坏了。

眼前的图画摊平约莫有三尺长,两尺宽,画上十六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着翅,两两环绕在一起,每只都不大,轮廓却格外清晰。

这幅画最让人赞叹的不仅仅是画师的画技,而是画纸上的荧光,具有些许的黏性,颜色各不相同,凤凰身上的荧光主要由红色与金色组成,而旁边留白的地方则用淡绿色的荧光铺着,整幅画以淡绿色的荧光居多,拿指甲抠,可以抠下些许来。

而凤凰身上的荧光却不太好弄下来,用利器刮才能刮下一些。

或许是作画的人犯懒,留白处懒得花费太多时间,便将荧光草草铺上了事,而针对凤凰却是用了心的点缀。

这幅画最好看的时候,是在黑夜中。

当四周一片漆黑,整幅画看得最是清晰,璀璨又不刺眼,堪称稀奇。

这幅画本身便属于罕见的奇珍异宝,更别说它暗藏的玄机。

如何在这幅画上寻找宝藏的踪迹,是一大难题。

“君楼主,这么喜欢这幅画,便拿走罢。”贺兰尧表现得漫不经心,兴致缺缺,“研究宝藏这种事儿我可不擅长,你应该找个神棍来探索玄机。”

“相较于找神棍,我更信任贺兰兄你的能力。”君祁攸道,“这幅画我着实看不出什么奥秘,放在我手上,只能当一副珍藏品,我要的是这画里的宝藏,若是能找到宝藏,毁掉这副美妙的画卷也无妨。”

贺兰尧嗤笑一声,“你凭什么就以为我能看出玄机?”

“因为你聪明啊。”君祁攸道,“我那二弟常常夸你聪明来着,夸得都魔怔了,我便想看看贺兰兄你究竟有多聪明,你若是能解开这幅画的玄机,那我便自愧不如。”

“这才是你要囚着我的真正原因吧?”贺兰尧望着君祁攸,唇角勾勒起一抹轻嘲,“要我琢磨此图的玄机,这只是一部分理由罢了,更多的理由,其实是来源于你的嫉恨,君清夜对我太过崇敬,以致于让你眼红,因此,你才会将我关在这儿,让外面担忧我的人都紧张不安,一来,可以报复我,二来,也是对君清夜的惩罚。”

君祁攸闻言,目光骤然一冷,“贺兰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喜欢跟装傻的人说话。”贺兰尧轻描淡写道,“我从山崖上坠下,醒来之时,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你,这让我很意外,但我细细一想,也能猜到,我落下山崖,小羽毛心中必定很焦急,会来寻我,找人需要大量的人手,找到的可能性才更大,因此,她会向你求助,而你必定也答应了,然而你的人找到我了,却刻意隐瞒了下来,并且将我悄悄带了回来,你这是伺机报复。”

说到这儿,贺兰尧又冷漠一笑,“你不仅将我带了回来,还在我食物里下了迷药,每一餐应该都有,我明明知道,却还是会吃,我若是选择饿死那就太愚蠢了,我不慎将凤图上的荧光洒落了一些,这也就让你发现了我身上藏着凤图,而你搜出凤图的那一刻,我看清你脸上的神色,并不是贪婪,只是惊讶,可见,你对宝藏的热情也不是很大。”

“谁说我对宝藏的热情不大?”君祁攸笑道,“我只是表现得不够明显,实则,我的内心很渴望得到。”

“你这个理由骗不了我。”贺兰尧淡淡道,“你可以拿这个理由自欺欺人,你对宝藏的热情远比不上对我的憎恨,你将我关在这儿,只是为了宣泄你的愤怒罢了,也许有一日我真的琢磨出宝藏的玄机,你也绝不会放了我,等待我的,可能是一个更大的坑,谁让我是你的情敌呢?”

君祁攸冷笑一声,“真能猜,即使让你猜对又如何?我就是喜欢苏惊羽,我知道她不会喜欢我,我要给她足够多的时间让她忘记你,再深沉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淡化。”

“你喜欢的何止一个苏惊羽?”贺兰尧以手背托着腮,一双潋滟的凤眸正视着君祁攸的眼睛,似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的心思,“你跟君清夜,真是一样的怪胎,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的心足够大,可以装下两个人,你又何尝不是呢?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一个问题,你是喜欢我的小羽毛多一点,还是喜欢你二弟多一点?”

“看来你也回答不上。”眼见君祁攸不语,贺兰尧笑了,“正如君清夜,他永远不知道更喜欢小羽毛还是更喜欢我,而你,也不知道更喜欢他们当中的谁…不过君清夜对你而言还是亲人,或许分量会更重一些吧?不幸的是,你喜欢的两个人都喜欢我,而君清夜喜欢的两个人恰好互相喜欢,你们这两兄弟一样的变态,却又一样的倒霉。你甚至,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

“住口!”君祁攸低斥一声。

“实话实说,有必要生气么?”面对君祁攸的火气,贺兰尧气定神闲,“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要表露出歧视,感情这个东西素来很奇妙,每个人的情感都是由自己掌握的,我只不过有些感慨,难得你竟然没有对我痛下杀手。”

“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君祁攸冷眼看他,“你若是死了,谁来给我琢磨凤图的玄机?反正你如今被我囚在这儿,他们都不知道,那我也不急着杀你,抛开恩怨不谈,我很欣赏你的性格与头脑,我难得赞赏一个人,可惜,你却是个惹人讨厌的家伙。”

说到这儿,他的唇角又露出了一抹笑意,“若不是你这次意外坠崖,我哪能有机会将你关在这儿?贺兰兄,难得你也有倒霉的时候。”

他倒霉的时候,还少么?

这一头二人正在相互嘲讽,另一边,君清夜正从屋子里出来,手中拎着两坛子酒。

这两坛,是据说至少珍藏了十年以上的桃花酿…当然,还加了点儿料。

他已经想好了计策,带着这两坛子桃花酿去找君祁攸,跟他说,在经过苏惊羽的打击之后,自己的内心遭受了不小的创伤,想要借酒浇愁,但一个人喝又觉得没意思,便要求君祁攸陪着一起喝。

君祁攸不是口口声声说很在意自己这个兄弟么?那么陪着喝酒,总不会拒绝吧?

这厮绝对想不到他会在酒力下迷药。

等将君祁攸放倒了之后,他便可以在君祁攸的屋子里翻箱倒柜找钥匙了。

虽说这不是个好办法,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实现起来还不难。

试试吧,没准就走运找到钥匙了。

如此想着,他便拎着两坛子酒往君祁攸的屋子而去,然而,君清夜没想到的是,推开屋子的门,屋子却空无一人。

原本应该躺在榻上休息的君祁攸,不在。

“二公子。”身后有人经过,朝他打了声招呼。

君清夜当即转过身,问:“大公子呢?怎的不在房中?”

“大公子说,这些日子躺得太久了,想要下榻走动走动。”

“走动到哪儿去了?”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君祁攸不在,君清夜便只能返回自己的屋中。

他蓦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君祁攸会不会去储藏室?

如此想着,他又奔出了房门,一路往储藏室而去。

反正储藏室里是藏钱的地方,他就装作要去取钱,光明正大地进去,无须遮掩。

到了储藏室的门口,君清夜却发现有人守着。

“二公子。”那人冲君清夜问候着。

君清夜装作疑惑,“你守在这儿作甚?这里平日不需要把守啊。”

这座宅子外便有人把守,闲杂人等想进宅子都困难,储藏室位于地下,又是锁着的,钥匙只有他与君祁攸才有,根本无需人力再来守。

所以,这守门的人,应该是跟着君祁攸一起来的,在此等候他,顺便放风的。

“二公子,是这样的,楼主刚得了件宝贝,准备收藏,属下总不能去看楼主藏东西吧?便只能在这儿等候了,二公子,你也等等吧…”

“哦?什么宝贝吧?我倒是要去看看了。”君清夜面上浮现一抹兴味。

对方犹豫道:“这个…”

下一刻,他忽然提高了声线,“楼主!二公子说他想看你藏了什么好东西!”

君清夜见此,当即明白,这家伙是在提醒君祁攸。

君祁攸一定是与小十在说话,听到喊声,便会迅速从密室里出来,将密室关上吧?

君清夜冷哼一声,一掌拍开身前的人,身影如风一般掠进了密室。

他已经知道密室的大概位置,几乎是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到达密室外。

同一时刻,君祁攸听到了手下人的提醒,也很快起了身,准备离开。

他着实没有想到,君清夜会突然前来。

而君祁攸更没想到的是,他快奔出密室的那一刻,只见眼见红影一闪,君清夜竟到了身前,二话不说伸出了腿,将他一脚蹬回了密室中!

君祁攸猝不及防,再加上肋骨断了伤还未好,没能躲开这一脚。

好在君清夜避开了他的伤口,那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也不算重,只是将他踹到了而已。

但他倒下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君清夜将密室的铁门直接拉上。

‘砰!’

铁门被重重关上。

君祁攸开门的时候,钥匙还插在锁孔上,于是乎,君清夜直接将门给锁了,把君祁攸和贺兰尧锁在了一起。

“二弟,你干什么!”君祁攸眼角剧烈一跳。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君清夜倚靠在铁门外,冷笑,“把小十悄悄关起来不让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下人们都只听你的话,我想放走小十也没那么简单,弄不好我也会让你给软禁了,那就这样吧,咱们谁都不要离开好了,你和小十在里面,我蹲在这外面,咱们就耗着,看你何时想开了放我们走,我时间很多,可以跟你慢慢耗。”

第366章 殿下,你回来了?

君清夜说完之后,便直接在铁门外坐下来,望着被锁在密室里的君祁攸,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倒是要看看,君祁攸会愿意浪费多少时间跟他耗。

“你是怎么知道的?”君祁攸平复了心情之后,问道。

“这个我懒得跟你解释,反正我就是知道。”君清夜斜睨着他,“你之前那么大方地派人帮小羽一起找小十,我还以为你终于好心了一次,想起我打伤你的事,我这心里还有那么点儿愧疚,但是现在,一点儿都不愧疚了,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掉钱眼里去了?你的钱财已经多得花不完,你还惦记着宝藏,你惦记宝藏也就罢了,还要关着小十,这么多钱你能带着进棺材么?”

君清夜将话说得难听,只因心中着实愤怒。

因为小十失踪这事儿,不知道多少人急得焦头烂额,他君祁攸是怎么做到昧着良心囚禁小十的?

委实乘人之危,令人发指。

君祁攸面无表情,“你怎知我寻宝藏就是为了钱?”

君清夜冷哼一声,“宝藏无非就是金银珠宝,你寻宝藏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

“若是真的掘到宝藏,邵年便会联合他的党羽直接逼宫。”君祁攸淡淡道,“我的钱财虽多,但若是想颠覆一个国,还是远远不够的,而尹家祖宗留下的宝藏,绝对比我们君家的家财多得多,听闻尹家祖宗百年前曾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地宫,地宫里存放着无数金银珠宝以及上乘兵器,尹家祖宗唯恐宝藏被外人发现,引来争夺,便将地宫出口封住,并绘制了十六凤图留给后人,地宫所在的位置,只有通过凤图才能找到。”

“邵年除了是我们的妹夫之外,并无其他牵扯,你这么帮着他为了哪般?为了让他当皇帝,小听当皇后,然后我们君家跟着一起光耀门楣么?”君清夜说到这儿,‘嘁’了一声,“想不到你也在意这些虚名,小听只不过是我们捡来养大的,又不是亲妹子,你这帮的是不是也太多了?我是你亲兄弟,你怎么就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何时不考虑你?”君祁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邵年许诺,他若成功,你我可封侯拜相,我们虽家大业大,到底是江湖人,混到今天也得罪过不少人,常有仇家寻上门,虽然我们不惧,但这样的事儿多了也烦,若是能得到皇家的庇佑,让朝廷给我们顶着这些恶势力,以后我们君家走到哪儿,便只有欺负别人的份,轮不到别人来冒犯,我就是为了光耀门楣又如何?”

原来他这大哥,不仅想要在江湖中占据着势力,现在连朝廷也不放过。

“没有人会嫌钱太多,更没有人嫌势力太大,你从小到大都无忧无虑,根本无法理解我的想法。”君祁攸的语气毫无起伏,“我已经让你足够轻松自在了,甚至连将来的路都给你铺好了,你究竟还有什么可嫌的?”

君清夜静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这些年的经营不容易,但,这不能成为你关押小十的理由。”

君祁攸闻言,竟是笑了,“我只不过是将他关着,你都已经如此火大,我若是把他伤了,你是否就要和我拼命了?”

“拼命倒不至于,但我会帮他讨回公道。”君清夜道。

“你对他这么好,却也捞不到一丝好处。”君祁攸敛起了笑意,“你问问他,他是否会因为你的行为而感动?”

说着,他视线一转,落在了贺兰尧身上。

贺兰尧已经静默了许久,眼见君祁攸投来目光,便也朝他笑了笑。

笑中带着一丝寒冷。

他正欲开口,君清夜却抢先一步说话了,“我知道他不会感动!他的铁石心肠我又不是没有领教过,除了小羽,不会再有人能获得他的青睐,这些我都晓得,可那又如何?我救他又不是为了要他感动,也不需要他回报什么。”

贺兰尧闻言,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算是默认了。

“我忽然有些怀疑你我不是亲兄弟了。”君祁攸垂下了眸子,语气中似有无奈,“以前,我觉得我们很像,同样的潇洒恣意,同样的傲慢不羁,但是现在,你跟我愈来愈不像了,我还是与从前一样,没有多大变化,你的变化却太大的,让我有些适应不过来。”

君清夜一怔,“我怎么就变化大了?”

“以前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不为情所困,真是要多洒脱有多洒脱。以前你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有收藏美人肢体的怪癖,可谓变态。现在你看看你像什么样?有多颓废?我以为,以你的性格,对待喜欢的东西,应该是掠夺,自己得不到,也绝不会让给他人,可我着实没想到,你会如此无私,不图回报,像个忠诚的护花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