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贺兰尧率先醒来,瞥了一眼身侧依旧睡得安稳的苏惊羽,无声一笑。

他缓缓地掀开被子,下榻穿衣,并未惊动苏惊羽。

天亮了,那神棍出不来,只能困在屋子里吧?

真不知他发的什么癫。

如此想着,贺兰尧便出了房门,朝着对面的那排房屋走去。

也不知神棍住的哪一间,便从第一间开始试着推门,推了两间也无人,到了第三间,他试图推门,却是推不开。

显然,里头被人拴上了。

就是这间了。

贺兰尧伸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屋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门被打了开,月光冲他淡淡一笑,“贺兰兄,起得挺早。”

“你也挺早。”贺兰尧迈入屋中,“前几日才与我起了争执,今日就来给我贺生辰,我真是愈发不明白国师大人心里在想什么了。”

月光闻言,悠然道:“老朋友嘛,祝贺生辰是应该的,不过我这次来给你贺生辰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是,我想念惊羽煮的饭菜了,好久没有吃了,你的生辰她必定亲自下厨煮上一桌美味佳肴,我便来蹭饭了。”

贺兰尧闻言,目光霍然一冷,“你何时吃过她煮的饭菜?”

“在你们二人认识之前。”月光如实回答,“我吃过不少了,后来她在玄轶司做密探,也常常给我送点心来着。”

“我看你这次来,给我贺生辰是假,气我才是真。”贺兰尧冷眼看他,“她如今是我夫人,你识趣一点,莫要在我面前表达出对她的情感,否则,我可对你不客气。”

“做人总是掩饰自己的情感,也很累的。我没法子追求她,难道说都不让说?”月光冲贺兰尧优雅一笑,“若不是我这身份与我这病,我绝不会放弃与你争夺惊羽,若是我与你争,谁输谁赢那可不一定呢。”

“我看你是自找不痛快。”贺兰尧冷笑一声,身影一晃到了月光身前,出手攻击。

月光一个侧身避了开,而后抬手回击。

再说苏惊羽一觉醒来,发现贺兰尧不在身旁,便也下榻穿衣走向屋外,哪知才一开门,便远远地看见对面一间房屋中有两人在打斗。

阿尧和月光!

这两人怎么就打上了?昨夜不是还好好的?

苏惊羽急忙走过去,而就在这期间,贺兰尧与月光不知怎么的打到了房门口,月光一个不慎,没接下贺兰尧一招,从阴暗处被打了出来。

此时的日光与房檐形成一个斜面,地面上的阴影处便是房檐的影子,月光失了阴影的遮挡,遭受日光的照耀,当即身躯一软,下意识抬袖遮挡。

“月光?”苏惊羽一惊,急忙走到他身侧将他扶起到了阴影处,“没事吧?”

“还好。”月光的声音明显有些虚弱。

苏惊羽望向了贺兰尧,“阿尧,你们又因何事争执了?你明知道他不能见日光,怎么还将他打出屋子?”

贺兰尧冷淡道:“你的意思是在怪我?”

“不是…”

苏惊羽正说着,忽然发现月光的脸庞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红肿。

苏惊羽又是一惊,“你的脸…”

月光闻言,伸手抚了一下脸,随即道:“还好,不是很严重。”

苏惊羽这才发现他的手上也浮现了红肿,急忙将他的衣袖撩开,那片红色已经从手背蔓延上手臂…

“糟了,这样不行。”苏惊羽转过身看贺兰尧,“阿尧,你的凝香膏呢?借来用用。”

凝香膏是贺兰尧现有的药膏里最顶尖的,对消肿化瘀乃至跌打损伤等各种外伤的见效都十分快,是公子钰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调制而成的。

“不借。他自个儿不是会医术么?让他自己解决。”贺兰尧说完,冷笑一声,转身拂袖离去。

“阿尧!”苏惊羽叫他,却叫不住。

“惊羽,别喊了。”月光悠悠道,“我惹恼他了,他不会帮我的,晚些我回去自己处理。”

“不成,我怕晚一些会更严重的,你进屋去等会儿,我去找阿尧讨药。”苏惊羽说着,便跑开了。

一路追着贺兰尧到了屋子,苏惊羽道:“阿尧,凝香膏在哪儿?”

贺兰尧到了床沿边坐下,淡淡道:“我方才说的很清楚了,不给。”

“阿尧,别闹了,快拿来。”苏惊羽走到他身前,“有什么事咱们等会儿再说成不成?”

贺兰尧抬眼望她,忽然伸手扣上她的腰肢,将她扯入怀中,“我不惹那神棍他倒来惹我,就该让他尝尝教训。”

“那他也尝过教训了,他那病当真很棘手的,你还是快点儿把药给我吧?”

她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但是他不让,一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肩头,如此一来她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挣脱出去。

她知道自己的力气不比他大,片刻之后,索性就不动弹了。

“小羽毛。”贺兰尧凑近了她,在她耳畔道,“为何要为了一个外人与我争吵呢?”

苏惊羽道:“我记得很早之前我就说过,他于我而言,是良师益友。”

“那也只是外人。”贺兰尧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并不是我吝啬,而是这次他惹恼我了,我才不愿帮他。”

“那你倒是说说,他如何惹恼你了?”苏惊羽追问道,“你们究竟因何事起争执?”

“具体细节我就不多说了。”贺兰尧云淡风轻道,“总之我就是讨厌这个神棍,我猜他应该也讨厌我,既然如此,我就有理由不帮他。”

“罢了,我也不管你们动手的原因了。”苏惊羽伸手掐上贺兰尧的脸颊,“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消了气,如何?”

“不好。”贺兰尧一手扣着她的脖颈,一个翻身将她压住,“正是因为给你面子,我才适可而止了,否则,我会继续打他的。”

“你…”苏惊羽有些无奈,“阿尧你听我说,我们能像正常人一样的活动,而他呢?连白日里出个门都那么艰难,一点儿阳光都沾不得,一直生活在暗处,你懂这样的孤独么?如此看来,我们是不是该让着他点?”

“他是挺孤寂,但这不能成为他惹恼我的理由。”贺兰尧的态度依旧冷淡,“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遇见一次就要同情一个么?你迁就他他反而蹬鼻子上脸。”

“我没让你迁就他,我只是要从你这儿讨凝香膏。”

“不给。”

“你…怎样才给?”

“看我心情,看你表现。”

“阿尧,只怪我打不过你,若是打得过,我一定要拿根绳子把你捆着吊上个把时辰。”苏惊羽磨了磨牙,像是忽然来了脾气,捏着他下颌的那只手也滑落到了他的衣领上,随后双手揪着他的衣领子,两边同时往下狠狠一扒——

将他雪白的锦衣扒了下来,露出了里头浅白的中衣。

贺兰尧见此,眸中划过一瞬间的讶然,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勾着唇角朝苏惊羽道:“怎么,小羽毛是怒发冲冠为蓝颜,想要给我点厉害瞧瞧么?可你这气势还是不够,你若是想要彰显气势,哪能如此温和,你就不能再强势点,用撕的么?”

“我倒是想撕。”苏惊羽眼角剧烈一跳,“你这衣裳的料子太好了,我撕不动,看来我翻身做总攻的日子还很遥远。”

贺兰尧挑了挑眉,“翻身做总攻?夫人这话我又听不明白了。”

“一对情侣中,强势的一方称之为攻,弱势的那一方称之为受。最初是用来形同断袖之癖的男子,以气质和本事定攻受,时间一长,这词就不限制性别了。”苏惊羽简略地解释了一番。

“听明白了。”贺兰尧淡淡一笑,“夫人就那么像翻身做总攻?”

“想归想,并不好实现。”

说完,她将贺兰尧的衣裳重新给他拉了回去,只不过因为贺兰尧是躺着的,即便是她把衣领归位了依旧看起来有些不整齐,凌乱的模样,让贺兰尧整个人看上去好似才被人摧残蹂躏过一般。对此她很是无语。

“就知道你拿不出气势。”贺兰尧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眼见苏惊羽已经坐起了身,似乎是不想搭理他,他便伸手将苏惊羽的肩膀一扣,又将她按回了自己身上。

苏惊羽猝不及防,身体失衡,整个人又压了回去,一个不慎,额头直接撞上了贺兰尧的额头,连同鼻尖与唇自然也撞在了一起——

二人同时闷哼一声。

苏惊羽稍稍抬手,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撞的有些疼的鼻子。

同一时,贺兰尧也抬手摸上了自己的鼻子。

“这可是你自己作的,好好的扯我做什么。”苏惊羽揉着鼻子,还不忘白了贺兰尧一眼。

“还真有些疼。”贺兰尧悠悠叹息一声。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苏惊羽淡淡道,“故而,你我疼痛的程度是差不多的。”

“我哪知道你一点儿防备也没有,就这么砸了下来。”贺兰尧有些无辜地望了一眼苏惊羽,“再有,我应该比你疼些,我承受的可是你整个人的重量,至于你,拿我当垫子,哪还会有什么感觉?”

苏惊羽磨了磨牙,“你的意思是我很重?”

“我可没说你重呢,不过,你原本就不是很轻。”贺兰尧笑了笑,伸手搭上了她的腰肢,“腰身倒是纤细的,搂着手感蛮好。”

说着,他稍稍一使劲,将苏惊羽揽回了怀里,“好了,你就别和我闹了,那个神棍又不是三岁小孩,他的伤他自个儿会处理的,犯不着你操心。”

若是在那个神棍没有惹他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看在苏惊羽的面子上帮点小忙。

可事实是,那神棍惹到他了,且还将他气得不轻。

对待情敌,原本就不该宽容。

虽然那神棍在很早之前已经表明了态度,不会纠缠小羽毛,可他今日说的那些话,还是让人极为恼火。

苏惊羽思虑了片刻,大致也猜到了月光或许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踩到了阿尧的雷区,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扔着他不管。

“阿尧,你就把凝香膏给我吧。”她轻轻叹息一声,“我回头一定找月光谈谈,让他下次别再来惹你了。”

贺兰尧望着她期盼的目光,道:“你怎知他会听你的,不再来惹我呢?”

“跟他好好谈谈不就得了。他性情豁达,应该听得进去。”

“对,他豁达,我不豁达。”贺兰尧面无表情,“与他比起来,我心胸狭隘多了。”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了?我的意思是…”

然而,不等她说完,贺兰尧便开口了,“凝香膏就在屋里,自己找。”

“…”苏惊羽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遍,眼角微微一跳,“这…你给我划个具体范围可好?”

“我已经告诉你地点了,也已经同意把凝香膏给他用了。”贺兰尧道,“我能如此,已经是给他最大的宽容了。”

苏惊羽闻言,拿他没辙,便自己下了榻去翻找。

苏惊羽翻箱倒柜找了好片刻,也没能找到,便转过头问贺兰尧,“阿尧,这屋子是否也设有暗格机关?”

贺兰尧冲她淡淡一笑,“有,你再好好找找。”

“我靠…不早说。”苏惊羽转过身走到了墙边,东敲西敲,试图能找到触感有异样的墙面,大多机关设在墙上的时候,会有某个地方的位置明显与其他地方触觉不同。

然而她终究缺乏了寻找机关的本事,找了片刻便没放弃了,“找不到!”

贺兰尧见此,轻描淡写道:“我猜也能猜到你找不到,这样吧夫人,我给你降低点儿难度?”

第394章 傻人有傻福而已

苏惊羽听着这话,原本蹙着的眉头微微舒缓,“好啊,你倒是说说怎么个降低难度?不准再卖关子。”

“这回我不卖关子了。”贺兰尧悠悠道,“我提条件总成了吧?”

“说吧!”苏惊羽冷哼一声,“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别凶,不是什么难度大的条件,对你来说,很简单的。”贺兰尧说着,朝她淡淡一笑,“到今年年底,你都别去看望那个神棍,如何?”

“怎么,不行?”贺兰尧唇角的笑意有些凉。

“看望朋友为何不行?我和他又没私情,你怎么像是防小三似的?”苏惊羽白了他一眼,“月光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跟和尚没什么两样,你连他都提防?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

“你还当真以为他不近女色?”贺兰尧呵呵一笑,笑中带着一丝丝讥诮,“天真,他其实比谁都放浪。”

苏惊羽自然是不信这话的。

她认为阿尧并没有资格笑话月光放浪。要论放浪…月光还是不比阿尧的。

贺兰尧望着她的模样,在心中思索起来。

小羽毛终归没能看出那神棍对她有意思,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太限制她了,省得她心中不满。

想到这儿,贺兰尧道:“罢了,我总是得让着你的,过来。”

苏惊羽见他似是想让步,轻挑眉头,走到床沿。

贺兰尧道:“认真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了。”

苏惊羽道:“怎样才算认真?”

“你看着办…”

未说完的话被隐没在了唇齿之间。

贺兰尧没有料到的是,苏惊羽会忽然转过头伸手勾上了他的脖颈,张口就咬上了他的唇。

虽说是用咬的,但她的力度却一点儿不重,反而如同小猫的爪子在挠人一般,让贺兰尧眸里浮现了些许笑意。

她原本是想狠咬的吧?看她那粗野的动作便知道了,只不过,到底下不了口狠咬。

唇上的触感滑腻而柔软,苏惊羽原本气还没消,想狠咬两口泄愤,可真的接触到的那一瞬,却依旧没狠下心。

她算是败给他了。

周遭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安静了许多,唇瓣厮磨,愈发的缠绵悱恻。

良久的时间过去,漫长的亲吻结束了,苏惊羽道:“在哪?”

贺兰尧起了身,悠然道:“凝香膏,在最后一个柜子的横板下,你伸手去触摸,能摸到一个轮廓,按下去就是了。”

苏惊羽闻言,按照他说的走到了最后一个柜子边,伸手在横板下,摸索了一会儿,果真有类似于细缝一样的触觉,她往上轻轻一按,脚下‘咔’的一声,弹起了一块地砖。

苏惊羽站的地方正好在地砖边上,她低头望了一眼,只觉得自己方才要是再站过去一点,会不会就给蹦起的地砖弹出去了。

“是你设计的机关么?”苏惊羽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将暗格里的瓶子掏了出来,“这就是凝香膏啊,藏得倒真是够隐蔽的。任谁也想不到。”

“是我的设计的机关,感觉如何?”贺兰尧走到了她的身后,悠悠道,“好东西自然要藏,记得给那神棍用完后要拿回来,此物可珍贵着呢。”

“知道啦,阿尧,感谢你。”苏惊羽将瓶子拢在掌心里,转过身踮脚在贺兰尧脸庞上啄了一下,“就知道你好说话。”

贺兰尧闻言,面上划过一丝好笑的意味,“这算是奖励么?那这个奖励未免也太小了点。我不太满意。”

“没办法,你个子高,亲个脸我都嫌累。”苏惊羽将药瓶收进了袖子里,随后将脚下的地砖按了回去。

贺兰尧道:“下次不准再为了那个神棍与我起争执。”

“好啦好啦。”苏惊羽应着,带上那瓶好不容易拿到的凝香膏走出了房门。

一路行至月光的卧房,只见房门关着,她便走上前,伸手敲了敲门。

“月光,是我,药我给你带来了。”

然而,她的话音落下,过了好片刻月光都不来开门。

苏惊羽不禁有些纳闷。

“月光,你在不在?”

他见不得日光,应该是不会离开这儿的。

苏惊羽索性伸手推开了房门,看清了屋内的情形,却是脸色一变。

前方的榻上躺着一人,那人脸颊上分布着些许红色的、类似于藤蔓一样的图案,红中还泛着点儿紫。

他竟是连下榻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么?

苏惊羽急忙上前,问道:“月光,你怎么样了?”

说着,她将他的衣袖撩开,低头一看,只见他手臂上也有类似藤蔓一样的红痕,已经攀上了整条手臂。

只不过才耽误了片刻,竟然恶化成这样?从起初的微微红肿变成此刻的状况。

就连唇色也有些发紫,这是很明显的中毒症状。

“怎么会这样…”苏惊羽低喃着,“你从前也接触过日光吧?有如此严重么?”

“没有。”月光开口,声线有些无力,“这次较为严重。”

“原因呢?”

“不知。”月光轻轻摇了摇头,“医者不自医,我也不知自己这次为何会有这样的症状,且,我也算不到自己的福祸,也许,是我的劫数呢。”

“劫数你大爷。”苏惊羽不爱听他神神叨叨的那一套,也看不惯他那无喜无悲的样子,只道,“先涂点儿凝香膏,试试看能不能缓解症状,别老是劫数劫数的,听着一点儿都不吉利!”

苏惊羽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好不容易从贺兰尧那儿讨来的凝香膏,将凝香膏的瓶塞拔了,里头是雪白的膏体,泛着淡淡的香气,她掏了点儿出来,抹在月光的手臂上,而后观察着症状。

片刻的时间过去之后,藤蔓的图纹依旧还在,一点儿改善的效果也没有。

“惊羽,没用的。”月光道,“我这不是寻常的外伤,若只是外伤,我也不至于如此无力…咳。”

“你且等等,我去喊大夫来。”苏惊羽说着,到了门外,随手招了一人上前,“去,将公子钰喊来,要快。”

那人闻言,迅速离开了,不一会儿,公子钰便过来了。

苏惊羽拉着他进屋,“来得正好,你快来看看,他这症状是怎么回事?”

公子钰到了榻前,看了一眼月光的症状,只一眼,便眉头轻拧,“这样的病症,似乎从未见过,他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还是被人下毒?”

苏惊羽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道:“他有天生的疑难杂症,不能见日光,刚才见了日光,就成这样了。”

公子钰有些诧异,随即道:“此病,我不会医。”

“连你都束手无策?”苏惊羽眉峰紧蹙。

公子钰搭上月光的脉象,片刻后,收回了手,“通过脉象,只能知道他染了风寒,其他的,看不出来了。”

苏惊羽疑惑,“风寒?”

月光道:“前两日的确染了风寒,我以为没什么大碍,便没有太注意。”

“叫你一身半仙,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肉体凡胎,有病不治还能自己好不成?”苏惊羽伸手揉了揉眉心。

公子钰思索片刻,道:“百草医经上有记载,风寒这种病,可大可小,有的人可不药而愈,有的人则易加重病情,若是还有其他的病,二者凑在一起,容易发生一些恶化。”

“病变?”苏惊羽眸光一紧。

病变,即细胞、组织、器官在致病因素作用下发生的局部或全身异常变化。

月光生来不能见日光,对紫外线极为敏感,用现代医学来说,是一种很复杂且罕见的重度阳光过敏症。

风寒,即感冒。

简单来说,月光的身躯是经不得辐射的,由紫外线过敏与风寒感冒引起的病…

二者相结合,会产生变异吗?

她不是大夫,她也无法给出解释。

“月光,谪仙殿里可有什么灵药吗?”她问道,“你从前不小心沾染阳光,吃什么来缓解?”

“那药如今没有了,所需药材只有春季才能种出。”

苏惊羽一拍额头,“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对了,老狐狸那里还有最后一株青莲…”

月光打断她,“冰山青莲针对体寒之人,非体寒之人不可随意服用,否则只怕得不偿失,用来解寒性的毒再好不过。它的确很稀有,但对我的症状想必无效,别浪费了,对症才能下药。”

苏惊羽眉头拧得更紧,“那怎么办?”

一旁的公子钰想了想,道:“他肌肤灼热,看他的症状,当真不适合用青莲,青莲针对体寒,而他,显然是体热。”

“那就是需要药性相反的药物了?”苏惊羽道,“与冰山青莲完全相反作用的是什么玩意?”

公子钰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苏惊羽轻叹一声,转而望向月光。

月光摇了摇头。

苏惊羽本想说,卜个卦吧,但一看他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多半是卜不了了。

还不如她自己去打听。

苏惊羽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极乐楼!

是了,极乐楼搜罗天下资料,奇闻异录都记载于册,想必会知道。

如此想着,苏惊羽便转身离开,不忘朝公子钰吩咐一声,“若是回头阿尧问起我的去向,就告诉他我去了极乐楼,让他无需挂心。”

说完之后,她便奔出门去了。

极乐楼内,一片丝竹之声环绕。

装潢华丽的房屋内,君清夜倚靠在紫檀木质的靠椅上,听着乐师的奏乐,闭目养神。

忽有下属的声音传入耳膜——

“客人?楼里现在很缺人手么?要我这个二当家亲自接待?”君清夜看也不看身前站着的黑衣人,只懒洋洋道,“他们当我是什么?想见就见。”

“可那姑娘说,她姓苏…”

“小羽找我了哇,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