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了射过去不就成了么?这个难不倒我。”君清夜笑道。

“不成,你若是技巧不过关,可能一个不慎伤到了自己人。”苏惊羽说着,走上了前,拿过他手中的弓弩,“我来。”

君清夜望着她的脸色,有些忧心,“小羽,我总觉得你脸色不好看,不如我先护送你去医馆看看,你若是有哪儿不舒服,可别硬撑。”

“无妨,现在还好。”苏惊羽应着,弓弩已经瞄准了贺兰尧身边的一名敌人,射出——

一击便中。

苏惊羽继续将箭羽搭上,瞄准着人群中的黑衣人。

所有人都并非静止的,位置变换都十分迅速,想要放暗箭,除了需要有精湛的箭术之外,还得要找准了时机。

贺兰尧自然是发现了有人暗中放箭帮他解决身侧的敌人,朝着箭羽射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冲苏惊羽淡淡一笑。

同一时,手中长鞭狠厉一挥,将正对面一名黑衣人打到血溅三尺。

有几缕鲜血散落在他的身上,在他那雪白的衣裳上染出一朵朵血色之花。

“小十的体力当真好,打了这么久,似乎都不见他累。”君清夜望着那一个接一个的黑衣人倒下,也有些跃跃欲试,“我当真也想下去打那帮龟孙子,但我若是走开了,只怕贺兰陌会对你不利。罢了罢了,我还是守着你好了。”

苏惊羽闻言,有些好笑,“你是如何得知我们这边在打斗?”

“我原先是不知道的,我若是知道,肯定带一帮杀手来帮你们。”君清夜轻叹一声,“我是正好出门闲逛,看见这儿在打打杀杀,路人逃窜,我好奇过来看了一眼,竟发现你跟小十也在,我自然要帮你们了,只是可惜我来不及回极乐楼去喊帮手。”

“我们也没料到贺兰陌这回竟带着这么多人,且这些人战斗力也不低,他可是花了大价钱雇来的,准备跟我们血拼。”苏惊羽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我现在去躲起来,劳烦你下去帮阿尧他们。”

“不行,将你一人留下我可不放心,再说了你脸色如此难看,我若是离开了你晕倒了可如何是好?”君清夜态度颇为坚决,“我还是在你身侧,寸步不离好了。”

苏惊羽闻言,便也不再多说了。

正思量着这一场打斗还要持续多久,却见贺兰尧身边的敌人已经愈来愈少,在他对面原本还有数十名敌人,分明是想要冲上前,可迈出几步之后,却又犹豫了。

很显然,是贺兰尧的手段已经起到了震慑作用。

贺兰尧的兵器是长鞭,他曾说,不喜利剑,只因剑太锋利,用剑杀人,敌人死得太痛快,而鞭子,却不一样。

鞭子抽在人身上,令其剧痛却又不会很快死亡,而鞭子的力度掌握的足够,可令人重伤,失去战斗力,却还要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那种将死却又死不了的感觉,比被剑抹杀来得痛苦。

他常常拿长鞭伤人,有时一鞭下去,身首分离;有时一鞭子下去,携着内力抽掉人半条命,在敌人苟延残喘的时候,他便将他们的身躯当成脚踏板,踩在他们的身体上继续用同样的方式抽打其他人。

一个个的敌人都成了踏脚石,将死未死,却又要被他踩得气血翻涌,踩到筋骨断裂,踩到五脏六腑重创。

这是——虐杀。

杀得一点儿都不痛快,奔着折磨人的目的去杀敌人,一方面他自个儿觉得痛快,另一方面,也能气到震慑敌人的作用。

很多人不怕死,却怕被折磨。

死,不过是一刀的事,大不了一刀后再无知觉,可将死不死,忍受着筋骨断裂乃至五脏六腑爆裂之痛,那才真真叫生不如死。

许是因为他的手段太残酷,有些杀手望着那一地被他踩得血肉模糊的人,有些胆寒,便不太敢上前了。

杀手到底跟死士不同,死士可以为了主人而不顾生死,付出性命,而雇来的杀手,顶多是胆大的,却做不到对雇主实打实的忠心。

活着的人,自然不想成为贺兰尧脚下的踩踏石。

贺兰尧望着对面的众人,展露一抹淡淡的笑,而后伸出了手,白皙修长的指节朝他们勾了勾。

示意他们继续上。

“小十简直是神勇!”酒楼之上,君清夜两眼放光,望着贺兰尧脚下踩着的一堆人肉踏板,道,“这种杀敌策略,当真妙哉!想必很爽。”

苏惊羽道:“虐杀一时爽,也得有那个本领才行。”

此话一出,君清夜耷拉下肩膀,“我鞭子耍得不好,我擅长使刀剑,我玩鞭子,怕会打到自己。”

与此同时,街道之上,贺兰尧身侧已然没有了敌人。

“江湖人一向有江湖人的规矩,一旦接了杀单,便不轻易违约。”贺兰尧慢条斯理道,“守信是好事,但若是无脑,那就可悲了,今日此战,你们的雇主必败,你们是要陪着他去送死?若是现在你们识趣地选择撤离,他付给你们帮派的银子也不用退,因为死人要银子没用。死人更不会将你们违背约定的事传出去。”

贺兰尧此话一出,对面的十几名黑衣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随着一声‘撤’,那十几人便都纷纷转了个方向离开。

贺兰陌自然是没料到有人会做逃兵,想当初,他承诺事后再给十倍佣金,因此杀手们才会尽了全力,但眼下自己这边似乎处于劣势,那些人眼见快要落败,便逃跑了?

想想也是,他若是今日败了,想必难逃一死,那十倍的佣金也就成了空话,钱与命比起来,自然还是命重要。

自己若是死了,他们即便违约又能怎样?没人传出去,以后他们依旧还能接生意。

有人带头逃离,自然便有人也跟着逃离,很快的,贺兰陌身边的同伙所剩无多。

没能逃走的,并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掉。

玄轶司的密探折损的不多,剩下的人对付几个杀手自然是绰绰有余。

“贺兰陌,事已至此,你还不投降么?”贺兰平冲他冷冽一笑,“你已经没有后路了,再挣扎也是徒劳,不如放下兵器,兴许我还能给你个痛快,或者,你还不想死,便给我跪下认错,看在你我同根同源的份上,我废了你一身武艺,将你流放到边疆的军营里去做杂役。如何?”

贺兰陌闻言,嗤笑一声,“做梦。”

说话间,贺兰陌的余光瞥见白影一闪,是贺兰尧到了他身后,手中的长鞭一扬,挥向他的后背。

贺兰陌慌忙避开,那鞭子挥在了坚硬的地上,竟留下了一道痕迹。

要是他刚才没躲开,只怕已经被抽得血溅三尺了吧?

他一个转身,却被玄轶司的密探包围。

再次转身,是以月落乌啼为首的贺兰尧的下属。

他如今已然没有退路了。

周围的敌人加起来,一人一刀便能将他凌迟,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

“真是想不到。”身处绝境,他忽然就冷静了,“我竟然如此一败涂地。”

“你的结局,与我料想的差不多。”身后响起清冷的男子嗓音,“早在很久之前,我便说过,与我为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是第几个,我都算不清。”

贺兰陌回过身,望着身后的贺兰尧,“今日若不是你在,我与老四,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落到如此境地,当真是如君清夜所说…丧家之犬。

“不错,没有十弟我未必赢得了你,但这可不是你输的理由。”贺兰平轻描淡写道,“你到现在为何,还不知自己输在什么地方?你输就输在太多虑,是太子那会儿,成天怀疑这个要害你那个要算计你,与我敌对,与十弟敌对,与国师敌对,你将原本并不想搭理你的人逼到一个个都想弄死你,这也算是你的本事,你当真以为我一开始就想害你?”

贺兰陌闻言,低吼一声,“你敢说你不觊觎我的位置?你敢说你不想当储君?”

“有没有野心是一回事,念不念及血缘之情是另一回事。”贺兰平面无表情,“我有野心又如何?我将你拉下台,却没打算赶尽杀绝,你被贬为郡王,我何曾派人去杀你?反倒是你,总要置我死地,你敢说你曾对我有过仁慈?”

贺兰陌不语。

“论狠心,我不及你,论智谋,我也不及小十,我能坐上这个位置,也是运气,你若是一开始不去与小十作对,或许他根本不屑搭理你。”贺兰平道,“终究是你自己害了自己。”

“成王败寇,多说无益。”贺兰陌淡淡道了一句,随即将手中的弯刀抬起,横于自己的脖颈之上。

最后看了一眼酒楼的雅间,苏惊羽正站在窗台上,望着这边。

贺兰陌闭上了眼,手中一使劲,刀刃划过脖颈,喷出一道血液——

第410章 我为何要高兴

血液从空中划过,落在地上,开出几朵血色之花。

“叮”

弯刀从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刀锋上的血液还在流淌。

贺兰陌的身躯轰然倒下,双目缓缓闭上。

输了个干净,若是还要活着苟延残喘,对他来说,无疑是难堪。

挥刀自刎,起码留了个体面。

只愿下一世,不要生在帝王家。

眼见贺兰陌自刎身亡,贺兰平淡淡道:“十弟,我们的兄弟,可是愈来愈少了,这一个时辰内,就没了两个。”

贺兰烨摔死,贺兰陌自尽,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岂是残酷一词能够形容的。

“没了便没了罢,这样的兄弟要来有何用呢?一心算计你,欲谋害你,为何还要觉得可惜?”贺兰尧望着贺兰陌的尸首,面上无喜无忧,“四哥还是有些多愁善感,比不上我狠心。”

“倒也不是我多愁善感,只是念在同根同源的份上,总归不想赶尽杀绝。”贺兰平说到这儿,顿了顿,道,“今日仪仗队被袭击一事,定会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咱们得给他一个说法才行。若是让父皇知道领头的人是贺兰陌…他是否会觉得我狠心呢?毕竟他当初也那么器重贺兰陌。”

“这有何难,你告诉他,袭击队伍的狂徒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虽然这伙人功夫不弱,但还是敌不过玄轶司的精英们,关于贺兰陌,一个字也别提,至于贺兰烨…就说他是正巧在街边用饭,看见仪仗队被袭击,自然是出手帮忙,可惜他武艺不高,死在了歹人的手上。”贺兰尧不咸不淡道,“要是实话实说,难免让外人笑话,亲兄弟间如此互相残害说出去可不光彩,既然贺兰烨人都死了,就给他留个体面。”

贺兰平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老八原本想害我,可他死了,我便也不与他计较,给他留个体面,算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了。”

贺兰平身后,有人道:“殿下真是宅心仁厚。”

“这八皇子分明居心不良,殿下却还要在他死后保全他的名声,真是仁至义尽了。”

“殿下此举,属下佩服。”

贺兰尧闻言,唇角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保全贺兰烨的面子是小,此举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贺兰平在众人面前赢个赞赏。

周围诸多侍卫与密探,这件小事若是在侍卫或者密探的圈子内宣扬开来,所造成的影响可不小,多数人会打心里赞扬贺兰平的仁义与宽容。

面对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兄弟,还要为他们保留体面,不让他们被世人谩骂,不让他们的亲属遭受牵连,可谓善举。

贺兰烨虽然也是皇子,地位却比贺兰平低了不知几个等级,不过一个郡王,若是他残害太子一事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贺兰烨的母妃便会以教子无方的罪过被废黜身份,而娘家一系列亲属恐遭牵连。

但若是说,他在护卫太子的时候牺牲,结果便截然不同,其母妃封赏先不说,至少死后得个荣誉。

算是便宜他了。

贺兰平听着周围的声声赞扬,面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只朝众人道:“你们都是本宫信得过的人,不管是霍主司带领的还是苏主司手下的,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今日一事,你们都知道真相,但切勿将真相说出去,这二人到底还是本宫的兄弟,如今人死了,想给他们保全脸面,你们都明白本宫的意思吧?”

“殿下放心,我等绝不会乱说的。”

“殿下的命令,不敢不从。”

同一时,酒楼雅间内——

“小羽,贺兰陌临死之前朝咱们这儿看了一眼,不对…是朝你这儿看了一眼。”君清夜想到一个可能性,道,“小羽,这贺兰陌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

苏惊羽淡淡道:“人都死了,纠结这个似乎没什么意义了。”

君清夜道:“也是,我跟个死人计较什么…”

正说着,余光瞥见苏惊羽的身子晃了晃,他当即转头扶稳她,“小羽,没事吧?”

然而,他的话音才落下,苏惊羽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苏惊羽昏迷之前,还能听见耳畔不断有人喊着小羽…

苏惊羽迷迷糊糊之间,觉得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鼻翼间有熟悉的淡淡清香,那是贺兰尧的气息。

半梦半醒之时,依稀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殿下,她…有喜了。”

“属下说,她有身孕一月有余,原本不应该动武才对,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之所以昏厥,是因为如今的体质已经不比从前了,好在没出什么问题,只是疲惫,安心休养即可。”

“不对,我前几日给她把脉过一次,并没有把出喜脉。”

“殿下,恕我直言,你从前不爱钻研医术,如今才学把脉也没多久,出现误诊是十分正常的事,若是殿下你愿意认真学习,想必以后不会再误诊。”

喜脉?

她有喜了?

苏惊羽霍然睁开眼,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我有喜了?”

然而,下一刻,她又觉得身子一软,朝后仰倒。

贺兰尧当即坐下,让她倒在了自己肩上。

“你那么激动作甚?眼下你身子骨还虚弱,就不要太活泼了,也不要下榻。”耳畔响起贺兰尧的嗓音。

苏惊羽回过头看他,“阿尧,我听到你们方才的谈话了,我当真有喜了?”

贺兰尧垂下眼眸,“嗯。”

苏惊羽闻言,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腹部,此刻心中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有些奇妙,有些…喜悦。

孕育一个生命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不知道。

不过,要不了多久,她就知道了。

想到这儿,她抬眸望向贺兰尧,却见他面色紧绷,似乎一点儿也不欢喜?

苏惊羽见此,当即问道:“阿尧你怎么了?”

贺兰尧正视着她,“你高兴么?”

苏惊羽反问,“这是我跟你的孩子,为何不高兴?”

她差点就忘了,阿尧不喜欢小孩。

或者说,阿尧不希望她有喜。

也不知他之前是从哪儿听到的话,说女子生育是走一遭鬼门关,虽然话是有些道理,但她一向勇敢,何愁挺不过这一关?

不过这道理说给阿尧听的话,也不知他能不能听得进去。

“这孩子是让你受苦的,我为何要高兴。”贺兰尧的面上无甚表情,“按照我的计划,你应当是不会有喜的才对,怎么就有了呢。”

之前公子钰研制过一种药物,可以避免有孕,且又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危害,吃一颗的有效期是七日,小羽毛分明有按时吃,为何…

公子钰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在一旁解释道:“殿下,属下自信药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或许,是你们何时疏忽了?此药可维持七日,若是哪一次你们算错了日子,隔了八九日,那就…”

贺兰尧望向了苏惊羽,“你何时疏忽过吗?”

苏惊羽想了想,道:“忘了。”

“这时候问我这个,哪能想得起来。”苏惊羽道,“既然是疏忽,那必定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或许是我数错了日子,但若要问我是什么时候,这我可就说不通了。”

贺兰尧一时无言。

“阿尧,你该不会怪我吧?”苏惊羽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悠悠叹息一声,“事已至此,你就接受了吧,有何好惆怅的?”

“我不应该惆怅么?”贺兰尧轻瞥她一眼。

“这世间男子听到妻子有喜,哪个不是兴高采烈的?有几个跟你似的绷着一张苦瓜脸?好似吃了一斤黄连似的。”

“我这心里何止吃了一斤黄连那么苦?”贺兰尧面无表情,“你知道生孩子意味着什么吗?”

“别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是我生又不是你生,我都不惧,你怕什么?”

“你一向勇敢,自然无所畏惧,我与你一样英勇,不惧疼痛,可我却见不得你受苦。”

“这怎么能叫受苦呢?我承认,也许有点儿苦,可就只是那么一小段时间,过去就好了,那么多女子不是都挺过来了么?我如此英勇,必定更加顺利。”苏惊羽唇角有些抽搐,“你的反应一点都不像正常男子,换作是别人,早就乐了。”

“那只能说明那些男子根本不爱他们的夫人。”贺兰尧反驳道,“若是他们心疼夫人,又怎么会乐意她们受苦?小青说,女子生育那一瞬间的疼痛,相当于身上二十根骨头同时骨折。”

苏惊羽闻言,白了一眼公子钰。

这家伙,还懂这么多!

公子钰轻咳一声,挪开了目光,不去与她对视。

对于殿下,他当然要说真话了,他从来不隐瞒殿下什么的。

“阿尧,没那么夸张,公子钰他又没生过,你总不能听他的,他一个男人懂什么?”

“他没生过,你也没生过,你怎知他的话就不是真话?”

论狡辩,苏惊羽自认还是差贺兰尧那么一点的。

争不过他,便只能试着劝说他。

“阿尧,你静下心来听我说,为你生儿育女,是我的义务…”

“胡言。我何曾需要你执行这样的义务?我贺兰尧的夫人,怎么能与其他女子相比?不要再说什么生儿育女是义务这样的话了,人的灵魂是平等的,女子未必不如男,也有权选择生与不生,对于那种为了取悦夫君与长辈而生育的女子,等同于传宗接代的物品,她们心里其实未必愿意,我只能说她们不比你幸运罢了。”贺兰尧淡淡道,“你真以为每个女子都喜欢孩子?真以为她们都甘愿做出那样的牺牲么?”

阿尧明明是这个朝代的人,为何他的想法,总是如此先进?

男女平等,孩子可要可不要,女子未必不如男…这种想法如今这样男权高于女权的时代而言,像是天马行空。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说过——无论是男尊女卑,还是女尊男卑,都不如男女平等来的好,人,只要有能力,足够强悍,无论男子女子都会让旁人刮目相看,男子不应该生来就高女子一等,倘若没有他们口中的‘女流之辈’,他们也无法存在于这个世上。

他从不小看女人,他只小看没本事的、没魄力的无能之辈。

“小看女子的男子多半是愚昧无知。”贺兰尧不咸不淡道,“轻贱女子的男子往往也会栽在女子手上的,所以,我从不认为女子有义务做什么,有必要做什么,女子若是不能从一而终,总有人说三道四,那么男子三妻四妾,我能不能说,很下流?一个人身上沾染了那么多人的味道,想想就让人反胃。”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话放出去,又有几个人愿意听。

“阿尧的话,都是真理,不过我当真不是为了履行义务而要的孩子,因为这是我与你的孩子,我不能不爱这个孩子。”苏惊羽冲贺兰尧笑了笑,“如今都有了,你就别纠结了,难不成你要我舍弃他?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好好休息吧。”贺兰尧只扔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走过公子钰身侧时,他稍作停留,“小青,有没有那种…到了生产的时候,不会有疼痛的办法?”

公子钰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殿下,这不可能。”

“二十根骨头同时折断…这怎么行。”贺兰尧甩袖离开,似是郁闷到极点。

走出房门外的时候,瞥见房门边伫立着一道人影,是尹殇骨。

尹殇骨冲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贺兰尧一言不发,直接走开了。

尹殇骨挑了挑眉,也不计较,迈入了屋子中。

“公子钰啊公子钰,你…”苏惊羽望着榻前的人,伸手拍了拍脑门,“你都跟他说了什么啊?”

公子钰道:“殿下问什么,我便说什么。”

“他问你什么了?”

“殿下问,女子是如何生育的,生育有何危险,疼痛程度如何,生育时长大概多久,以及…”

“你们无不无聊?两个大男人讨论这个!又没让你们去生!”

“殿下问的,我必须实话实话,不得隐瞒。”

“那你就不能说得稍微好听点吗?什么叫二十根骨头同时折断的疼痛?我原本都不惧怕,被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骨头疼。”

“这是实话。”

“我不从欺骗殿下。殿下也曾警告,若有欺瞒,言不符实,就让我滚蛋。”

“出去。”

公子钰转身离开了。

苏惊羽揉了揉眉心。

这个公子钰,太坦诚了。耿直得可怕。

“惊羽,你不高兴么?”耳畔响起尹殇骨的声音。

苏惊羽转头,看到的便是尹殇骨冲她笑。

“我是高兴的,可你也看见了,我家那位,他不高兴。”

“其实这也不算坏事。”尹殇骨道,“方才你们的谈话,我听到了,你难道不觉得,有这样的男子陪伴在身侧,很舒坦么?他事事先考虑你,他不为自己后继有人而欢喜,反而在忧虑你所要面临的处境,在他看来,你的健康比他的后代重要得多,或许你觉得他不成熟,但其实,我挺羡慕你。”

“阿尧的思想,与当今世道的男子们格格不入,这一点我很意外,也很欣慰,如今想要找一个看得起女子的男子,可真的不多。”苏惊羽悠然道,“他有时不讲理,有时候又太过于通情达理,反倒…让我觉得不好应付。”

怼外人的时候,他很不讲理,他的话就是理,他有能耐就行,不服就憋着。

而对她,有时又太讲情理,将她的得失看得太重,以致于…最后他自己郁闷了。

“依我之见,你与那位公子钰,可以联合起来忽悠他一下。”尹殇骨轻描淡写道,“贺兰尧虽睿智,但他对手底下的人很信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因为他的属下一向忠心不二,你若是能说服那公子钰去忽悠忽悠他,或许,他还真信了呢。”

第411章 神棍拜访

“公子钰此人,在外人面前冷傲,存了不少心眼,可一对上阿尧,就变得十分耿直老实,在他眼里心里,殿下就是神明,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殿下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殿下问的话必须如实回答,殿下做什么都是对的。”苏惊羽呵呵一笑,“你让我说服他去忽悠阿尧,这成功的几率,就跟那母猪上树差不多。”

阿尧手底下的人,也都听她的话,但绝不可能帮着她在阿尧面前扯谎。

无论是月落乌啼还是公子钰,或者其他人,对阿尧都几乎能用‘死心塌地’四个字来形容。

像是童话中公主身边最忠诚的骑士,公主有难,骑士永远愿意挡在身前,公主任性,骑士永远有包容之心。

虽然这个形容有些好笑,但事实却是如此。

他总是被他的属下们惯着的,明明他没有摆出主子的臭架子,身边那群人也把他当佛一样地供着。

而她这个女主人,地位自然是位居第二。

“不试试,焉知不可能?”尹殇骨悠然道,“以你这机灵的头脑,我相信你能想出法子的,或者,公子钰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呢。”

“没有。”苏惊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