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出,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正是这条街上开面馆的,可怜了全家都在同一日毙命,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

我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原来…我的预感都是真的?

虽然我年幼,但我流落街头这么久,也懂了些人情世故,我意识到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

没有人像我这样,能够预知到旁人的危险,似乎隐隐能看出一个人的命运。

那种感觉有些虚无缥缈,但事实却在告诉我,我的感觉是对的。

听到这一家人死亡的消息,我十分难受,又十分迷茫。

如果我不能预知到他们有危险,或许难受一阵子就好了,可正是因为我预知到了,却没能挽救他们的性命,这才让我感到自责。

我曾努力地试图挽救,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因为我的力量太小,小到救不了一个人,甚至我说的话都没有人相信,因为我只是一个小孩儿,而我这种能力一旦被证实,可能我会成为世人眼中的怪物?

因为我清晰地感觉到,我与周围的人们格格不入,我不是一个正常人。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我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如此难受了。

之后的日子,我依旧在街头流浪,白天躲在没有太阳的地方,太阳落山后便出去晃悠,直到有一天夜里,我缩在街道的角落准备睡觉时,有个身着道袍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约莫三十多岁,相貌端正,面无表情。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对这个人的感觉,我觉得这个人…似乎没有感情一样,他给我的感觉像极了说书人口中仙风道骨的道长。

他望着我,道:“你想摆脱这种流浪的生活么?跟我走吧。”

我没有多想,同意了。

我并不担心自己被拐卖或者被骗,我的日子本就过得很糟糕,再糟糕又能怎么样?

且,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企图,我的预感应该会告诉我。

但直觉告诉我,这个人没有不良目的。

此人,正是我的师父,月明。

“你既然见不得阳光,那么从今以后,你叫月光,而我便是你的师父。”

我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没有名字。

师父把带到一个清幽的山谷里,这是一个堪称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而这片土地上,总共也就二三十人。

之后,师父告诉我,整个师门的弟子就这些,从被师父带回来的那一刻起,我也成了这个师门中的一员。

天机门,听起来倒是个大气的名字。

“月光,你是天生的卦师,且天赋极强,如果你漂流在人世间,那么你将难以摆脱痛苦,因为与人交流会产生感情,而你一旦感应到人的危险,便想要拯救,拯救不了便会伤心自责,你已经体会过那种无奈的感觉,以后还想体会吗?”

我怔住。

看来,师父什么都知道。

对了,师父跟我是同类人,甚至比我高明得多,自然什么都知道。

“为师现在便开始教你如何精心,如我们这样的人,必须断情绝爱,否则便是万劫不复了。月光,你要记住,你能看破天机,但不能泄露天机,否则你一个举止就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你要斩断一切情感,让自己的心平静如一汪死水,那么你就不用再体会那种伤心无力的感觉,从今日里,为师要将你关在山谷里的密室中,来磨炼你的心志。”

师父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把我关起来了。

起初我害怕,虽然我习惯了黑暗,却不习惯孤独,那种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的静谧空间,让人心慌。

不过,所有的恐惧不安,都在随着世间的消逝而渐渐消弭了。

我知道师父是为了我好,他说的都是道理。

一开始我会暴躁,我想逃离,但无论我怎么喊叫也无用,反而让自己觉得累,于是我便不再白费力气,安安静静地坐着或躺着,长期不与人交流,会让我变得愈来愈冷漠。

我努力让自己的心一点一点麻木,什么都不去多想,可以使我变得轻松。

我在幽闭的环境里呆了许多天,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因为身边是无尽的黑暗,除了有饭吃之外,什么都没得干,我除了想着以后该做什么之外,就是睡觉,日复一日,直到师父把我放出来,他说,我总算变得镇静多了。

师父把我放出来那一刻,我是开心的,可开心了之后,又觉得人生似乎没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应该追求什么,我最大的愿望是想要沐浴在太阳之下,但师父告诉我,不可能。

一晃眼就是十几年过去了,我望着这个呆了十几年的山谷,只觉得时间过得挺快。

我们师门不同于一般的江湖门派,弟子之间从来不说话,也很少交流,更别提感情,仿佛一个个都是木偶人一般,师兄弟之间若是哪一天忽然有人死了,其他人也不哭不喊,只会拜上一拜,以示哀悼。跟这样一群没有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也就变得愈来愈薄情了。

如师父所希望的那般,我学会了断情绝爱。

但那只是我自己这么以为罢了。

师父常年给我灌输他的思想,来来回回就是一个意思:绝情。所有的弟子们都深刻地记住了这一点,对于很多人来说,学会了断情绝爱是轻松的,感情的羁绊只会害苦了我们,因此师父坚决教我们斩断情根,哪怕同门师兄弟死在你面前,都不要流一滴眼泪。

“月光师兄。”

忽然,身后有人在喊我。

我转头一看,是月圆。

天机门女弟子很少,师父曾说,月圆是女弟子中天赋最好的一个。

应该也是长得最漂亮的一个。

可惜,再漂亮的姑娘,入了这天机门,在弟子们眼里也就那么回事了,对于皮相,再好看也引不起弟子们心中的波澜。

而再丑陋,也不会遭到任何歧视。

“师兄,明日你就要离开山谷去皇宫了。”月圆说着,递了一包东西给我,“这是我为师兄做的一些点心,就当是告别,师兄拿着路上吃,珍重。”

我接过了这份告别礼物。

“谢师妹。”

除了说谢,我好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多年师兄妹,要分别了却也没话可说。

月圆望着我片刻,忽然叹息一声,“明天我就不送你了,师兄自己保重吧。”

说完,她很果断地转身离开。

我意识到,月圆对我,似乎跟对其他人不一样。

虽然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我总能感觉到她对我有些微妙的情感。

无所谓了,反正明天我就离开了。

到了夜里,我前晚师父的房间,一推开门,就看见师父坐在桌边,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我坐下来与师父一起用饭。

“师父,徒儿离开之后,您自己多保重。”

“为师不用你牵挂,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别忘了为师告诫你的那些话。”

“月光不敢忘。”

“今夜叫你来,不单单只是吃顿饭这么简单,月光,为师告诉你,你命中注定有一大劫,从你离开这个山谷之后,你的劫难便也算是刚开始,你要牢记为师教你的那些道理,你或许就能避开这个劫难。”

师父当然不会明说是什么劫难,他这是在对我旁敲侧击,提醒我。

“你的劫难是一个人,你很快就知道了,这个劫难为师帮不了你,今后的路你只能一个人走,不过,只要你时刻将为师的教导记在心中,你是能平安的。外面的世界纷乱,不同于山谷之内,你要守住自己的心,明白吗?”

我点头,“谨遵师父教诲。”

月光(二)

我的劫难?且这劫难还是由一个人引起的。

我忽然有些好奇了。

我已经变得如此冷漠,还有谁能撼动我的心?

由于白天出不了门,见不得日光,于是,我只能选择在夜间赶路,子时过后,我便启程离开了这个我生活多年的山谷。

不过,我不是一个人离开的。

师父派给我一个手下使唤,是个女子,名唤绿萝,算不得天机门弟子,只不过是师傅偶然间下山捡的一个孤儿,她与我们的命运不同,她还可以选择自由的生活,这女子在天机门内学得了一身武艺却不愿意离开,说是要留下报答师父大恩,师父便让她给我做手下,听从我的命令。

师父让她跟着我,还有一个原因,听得我想笑。

“绿萝机灵而貌美,有这样一个手下在你身边,照顾你起居,对你也是一种考验,与绿萝相处久了,你便不至于被尘世间的美女所诱惑。”

师父说的有点儿道理。

绿萝武艺高强、头脑灵活、相貌也绝佳,如果连绿萝都不能让我动半点儿心,那么我便能抵御这世间美女。

进了皇宫,我便住进了历任国师的居所——谪仙殿,而我也有了一个代号:帝无忧。

历任国师的代号都是帝无忧,顾名思义,盼帝王无忧。

做国师倒也不忙,甚至清闲得很,只要皇帝没病没灾的,国师便乐得自在。

进宫不到半个月,我便差不多将宫里的人都认识了。不过,我不能见日光的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若是说了,只怕会惹来非议,谣言四起,于是白日里我都以闭关为由呆在殿内不外出,到了夜里才出现。

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宫里,果真是鱼龙混杂。

人们都说皇族的女子最是貌美动人,金枝玉叶仪态非凡,可当我入宫之后,我却发现那些金枝玉叶也不过如此。

那一个个趾高气扬的公主们,或是有美貌,或是有才华,但脾性却令人不敢恭维,要么就是飞扬跋扈太过自以为是,要么就是表面温婉内心阴暗,要么就是活泼顽皮太过幼稚,偶有个别仪态非凡知书达理的,却也没什么脑子。

金枝玉叶并非真的人间极品,只是她们所处的地位令人仰慕,天子之女,就算再怎么不完美,在世人眼中也是高不可攀。

在我看来,无论是金枝玉叶还是名门贵女,都没一个比绿萝看得顺眼。

对待绿萝,我也持平常心态,不过说句实话,绿萝若是能生为金枝玉叶,这能文能武又机灵谨慎的,必定能在皇女们当中脱颖而出。

世间出色的女子不少,只是有的身份低微,被埋没在茫茫人海中,不为人知。

金枝玉叶中也有败类,只是外表过于光鲜亮丽,以至于被人们吹捧,难以发现自己身上的不足之处。

金枝玉叶们点评完了,再看看看那些天之骄子。

世人眼中出类拔萃的王爷们,似乎也没有坊间传闻那么出色。

人们总会把地位崇高的人夸上天,抛开这些人与生俱来的荣耀与地位,其实他们…也并没有出色到哪里去。

至少配不上‘人中龙凤’这几个字。

太子贺兰陌,心胸狭隘,多疑寡恩,凡事最爱猜忌,这一点真是随了皇帝,太恋权势,以致于身边少有能得他信任的人,身边属下纵然鞠躬尽瘁多年,犯错之时,他也未必念旧情。

一个丝毫不会体谅他人,自私到了极致的男子。

四皇子贺兰平,风流不羁,看似玩世不恭潇洒自在,实则暗藏野心不为人知,心机叵测,但偶尔优柔寡断,多愁善感。

为何多愁善感,这可能与他心里藏着的人有关,敢爱而不敢说,也是个辛苦人。

八皇子贺兰烨,空有一腔抱负,头脑却不灵活,个性懦弱,看似倔强,遇困难险阻即怂,不成气候,皇子中的草包。

十皇子贺兰尧…

这一位…我竟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才好。

从外形上看,乃众皇子中最柔弱无害一人,也是相貌最为标致俊美的一位,看似病弱苍白如瓷娃娃般脆弱易碎,但一举一动皆赏心悦目,喜着白衣,行走之间宛如九天仙人下凡尘,一个浅笑便让万千少女为之癫狂,坊间称‘出云国第一美男’。

不过世人眼中这位殿下太娇气太苍白,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绝色花瓶,空有仙人般的外表,无其他过人之处。

但那只是外人这么天真地以为罢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玫瑰多刺,罂粟有毒。

愈是美好的东西,可能愈是危险。

就如同这位殿下,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不顺眼。

我的预感向来很强,若是我看不顺眼的人,那必定是将来会与我作对的人。

且,这人必须有能力,若只是草包,根本无法激起我的半点儿兴趣,作为人们口中会测天机的神棍,我自以为知道得比谁都多,如果一个人不够聪明,真的难以让我多看一眼。因为,对待草包,我不需要卜卦,也能知道该怎么对付。

可对待聪明人时,我若是不去卜卦,那可就应付不过来了。

贺兰尧便是一个善于用外表欺骗世人的人。

真正的他,应该是:笑里藏刀阴险狠毒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小人一个。

也是目前我所见过的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

不过我必须承认,撇开他阴暗的内心不说,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他是至阴至毒之人,也是至情至孝之人。

对敌人,毫不心慈手软,一旦落入他手,便是赶尽杀绝不留后路。

对爱人,他能倾其所有,不顾性命安危,若是有本事在他心里驻扎,那就是他一个人的公主,无人能比。

对母亲与祖母,给予他生命与恩惠的人,他也尽心尽力保护、迁就,哪怕被误解被责骂,也不恼恨。

他是恶人,但又不全是。

其实,哪有绝对的善与恶呢?

我也不知为何第一眼见他觉得不顺眼,但后来,我终于是明白了。

原来,很多事冥冥之中是注定的,注定我与他是情敌关系,也注定了他会是胜者。

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我一向毫无波澜的人生,会随着一个女子的出现,而有了波澜起伏。

我与她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乱葬岗。

说来也有缘,那一夜我去帝都城南的乱葬岗周围,原本是为了寻找一味药材,只因我平日都呆在谪仙殿里,甚是无聊,于是有了一个爱好:调香制药。当晚我在乱葬岗周边的树林里晃悠了一圈,要离开之时,一个转身,我便看见乱葬岗里爬出一人,当时有些讶异,原来在那尸体成堆的地方还有活人,且还是个姑娘。

我见她手指纤细,衣裳料子也算好,便猜测兴许是个大家小姐,而当她抬起脸的时候,无需卜卦,我光用脑子想都能确定了她的身份了。

她的脸上有一块丑陋的胎记,覆盖了整个脸颊的三成,着实难看,若是没有这胎记,定是个绝色美女。

放眼帝都众多权贵之家,右脸上带着大块胎记的,只有苏相长女苏惊羽,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

你是人是鬼?是人你扶我起来,是鬼你给我滚开。

我望进她的眼中,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惊讶、疑惑、警惕、冰冷…这样复杂而又有些锐利的眼神,让我意识到这个女子不简单。

丞相之女,怎么就出现在乱葬岗这种地方?

且,一个名门贵女,为何身上会有这种复杂的气质,她看上去不像一个大家小姐,反倒像极了江湖侠女,她的眉眼间,有一种名为英气的东西。

我立即开始卜算她的命格,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

这个苏惊羽…不是原来的苏惊羽。

简单来说,躯体是同一个,魂却换了。

借尸还魂。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心口忽然抽动了一下。

我一怔。

师门有训,心口连续出现异样,是劫难的警示。

在离宫之前,我的心口就抽了一下,但只是一下,之后再无异常,我并没有太在意,就算是劫难快来了,我也不会多么慌张,我早就心如止水,师父说,只要我的心湖能一直平静下去,不忘记他的训示,就算是劫难将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算她命格的这一瞬间,我的心口竟然又抽动了。

这个女子,莫非会是我的劫?

那这劫来得也太快了…

这个女子的魂魄,正是这一夜才依附在苏惊羽身上的。

从今以后,她就是苏惊羽,而原本的苏惊羽,是因为貌丑而遭人嘲笑数年,终于有一日想不开去投了湖,被一名渔夫打捞到尸首时已经咽气,渔夫去衙门报了案,官差为了忙里偷闲,不想管这档子事,便将尸首找了处乱葬岗丢弃了。

如今的这个苏惊羽,她的命格,有大福,也有大祸。

我忽然对她起了兴趣。

因为我实在太无聊,哪怕我

无欲无求,我也得找点儿事打发时间。

我算不到自己的未来会如何,这个苏惊羽是我的劫难,那么,我最终是否能避开这一劫?

同志们,新年快乐~过年这两天大家应该忙着玩去了吧~这两天俺也不想码字,有妞问新文的事,年后发~

这个时候发估计也没人看哈哈哈哈…

月光(三)

我不知这位苏惊羽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劫’,我只知道,目前我对她是充满好奇心的。

于是,我将她带回谪仙殿,寻思着帮她解了身上的毒。

她这个人特别,就连中的毒都是那么不寻常。

美人煞。

这毒,堪称麻烦中的麻烦。

美人煞,顾名思义,美人都躲不过的劫,也就是她出生到现在,一直带着的毒。

此毒来自于母体,中毒者,毒发的过程一共需要十个月,十月之期一到,五脏六腑衰竭,香消玉殒。

此毒还会在身上形成褐红色的毒斑,到毒发的最后一个月,浑身上下五成以上地方被毒斑覆盖,想想那个场面,便觉得很是折磨人。

不论原来容貌多美,多丑,十个月后,都会丑陋地死亡,故名为美人煞。

苏惊羽的生母,正是死在美人煞身上,虽然美人煞的毒侵蚀的是母体,但腹中的孩子同样也受到了影响,这也就是为什么,苏惊羽一出生脸上就长了丑陋胎记的原因,是分走了一些美人煞的毒素。

婴儿身上的毒素较少,毒发自然也就慢了许多,但同样不会轻松到哪去。

我想,我若是不救苏惊羽,苏惊羽也是撑不了多久了,她如今这副躯体,当真也算是…苟延残喘。

可我自然是不会让她死的,有些事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的,注定我会遇上她,也注定我会对她产生好奇,更注定了我会拯救她。

为了帮她解毒,我很不吝啬地拿出来了所有的珍惜药材,唯独缺失了最重要的一味解毒药材:冰山青莲。

冰山青莲,顾名思义,通身青色,它自冰雪中生长,不惧酷寒,花杆和花瓣的颜色深度有所不同。花瓣淡青,花杆深青。此莲花采摘下来必须马上晒干方可保存,存放时间可达百年之久,百年不枯。

世间难得珍稀的好药材,美人煞的克星。

可我手上没有。

不过,有个家伙有。

贺兰尧。

他手上正有一株冰山青莲。

虽然我知道他手上有,但想拿过来也是不容易的。一来,这个家伙很不好惹,脑子又特别好使,武艺高强,明抢肯定是行不通,想要算计他,也没那么简单。二来,跟他好好商量这方法也是行不通的,因为那家伙也很倒霉地中了美人煞之毒,与苏惊羽一样,都是由母体带出来的,他本身也需要冰山青莲来拯救。

贺兰尧那样面善心恶的人,怎会为了别人而将自己的救命药材献出来呢?除非那人对他极为重要。

冰山青莲也不可贸然服用,需要搭配着一些药材一起吃,作为压轴的一味药材服用,方能药到病除。贺兰尧如今留着没吃,想必是因为还不到吃的时候。

那么,还有一些时间可以争取到这株青莲。

不过,这个机会还得苏惊羽自己去争取才行,我素来是不能随意干涉人的命运的,若是我仗着自己特殊的能力去帮人害人,就是违背了师门规则。

人都有生老病死,而我没有权利去决定他们的命运,哪怕我有能力,也不能擅自干涉,否则,我得折寿的。

于是,我不能直接帮着苏惊羽去取药,只能她自己凭着本事去了。

而我救苏惊羽,也不是白救的。

我不能见日光,白日里出不了门,进宫这么长时间没有白天出过门,都以闭关为由呆在谪仙殿,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只怕也要遭人怀疑。

我不能让外人知道我白日不能出行,这会对我的声望产生威胁,暴露了我的弱点,这对师门来说也是不利的。

作为天机门的弟子,我有必要维护天机门的威望与荣誉,在外人眼中,我必须完美,毫无缺陷。

所以,我需要一个白日的替身。

能代替我白天出门的替身,这个人一定要有足够的胆量与足够的机灵,要善于见风使舵,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镇定自若,关键是:要懂得忽悠人,并且擅长于忽悠人。

苏惊羽可以胜任。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我却能发现来自于她身上的不少优点。

胆量,她很不缺,甚至能说,胆大如虎,她敢于解剖尸体,敢于触摸那些鲜血淋漓的玩意,这对女子来说,是很难得的能力。

智慧,她也不缺,她时而古灵精怪,时而花言巧语,还总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很多时候,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未必分得清。

我跟她达成了协议,我帮她解毒,保住她的性命,而她帮我解决我的烦恼,各取所需,这很公平。

她是识时务的人,她知道我能帮她,于是,她也会尽力帮我。

她身形高挑,扮成我时,需加厚鞋跟,国师的袍子宽大曳地,可遮挡脚下,又可遮掩女子曼妙的身形,至于声音,她的声线原本就很中气十足,清朗中不失冷然,早期还需要变声锁,到后来只需要稍稍压抑便可,而我的嗓音可以模仿多种音色,因此这一点也算不上难题,唯一困难的是,她需要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冷静,面对着九五之尊时,更不能有一丝懈怠。

她不过是个花样年华的小姑娘,却要努力将最冷静平稳的一面展示出来,面对质疑与讥讽的目光,也要处变不惊,不能露出分毫破绽。

这对年轻的姑娘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认识她愈久,我就发现她身上的优点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