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滴落在被褥上,汐然调整了下呼吸从痛楚中缓过神来,才茫茫然的望向玖言,小声道,“这么会这样?”

玖言的眸黯得沉,银色的发滑落在他的锁骨,低头安抚的吻着汐然,嗓音发哑,甚至带着轻轻颤音,小心的问,“主上,你跟悠辰…”

“什么?”汐然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脑中都是乱的,什么思绪都来不及理清,更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状况是怎么回事。

玖言止了动作,黏在汐然的身上索吻,等着她慢慢适应。一双眼不知为何红得厉害,甚至于耳根都漫上绯红,小心翼翼的将汐然揽到怀中,再怎么强忍也止不住嘴角眉梢将要开出花的笑意。

“没什么,第一次都会如此的。”

整个晚上,汐然都因为玖言一直黏在她身上,睡得并不安稳,就连侧个身都困难。

第二日起来则是浑身都酸疼着,原是打算放弃今个一早就动身出发的计划,但顾忌在床上躺下去情况会更加不容乐观,还是哀哀的爬起床了。

然方坐起身,腰上就缠了双修长的手臂,玖言的发丝散乱在枕上,好似淬着浮动的月光,柔滑光顺。眉眼似画,极致奢华的墨绿色瞳中满当当的载着她的影。唇边浅浅荡开的笑意,将要将人的魂魄摄去。“主上不多休息一会么?”

汐然看清那眸色中那一丝或许无心浅淡的蛊惑,倾低身子,在他的唇上吻了吻,“我们该回家了。”

雪陌收到玛西尔的信道汐然今日就要回归,特地从青州赶到了汐然所避世的山谷。大半年不见,她可以一封信都不来,一句话也不捎,干净利落的将人抛到脑后。他却没法在知道她终于回来的消息后,还安稳的呆在族中处理公事。

偏偏是这样清冷,从未将人人搁在心上的人,却曾于他温暖,包容着他不谙世事的心高气傲,当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林间渡过山溪,带来难得的清凉。汐然是个怕热的人,入谷的三条道路她必当会选择临着溪水的这一条。

雪陌就在那溪边足足等了小半日,天际上才迟迟显现出两个人影,纵依旧是一前一后,相距的距离却近了不少,仔细去瞧才觉,玖言停滞于十三四岁的身量也有了颇大的变化,看来在沙利叶族当真发生了些许故事。

汐然玖言两两共处的场景让雪陌一瞬觉着分外熟悉,等到两人在眼前停下,雪陌才辨出那莫名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当初在汐族之时,每每遇见汐然,她身后都是如此随着玖言的,紧密得好似任何人都无法介入,成了多余出来的第三方一般。

雪陌心中刹那间诸多的念头闪过,但他随着桑止与诸位执事在浮世中历练了这般久,好歹也学会了如何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呈出一份万千不变的明朗。

尤其是在面对仇敌之时。

”恭迎主上。”雪陌清秀的脸上扬一抹开朗的笑意,多年前动不动脸红的羞涩似乎已经成却了过去。汐然挑了挑眉,颇为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第110章 坦言

雪陌神情卡了卡,阴阳怪气道,“也是,主上回来连声招呼也不打,我自然不该出现在这了。”

汐然自顾自的往谷内走去,“你这动不动就生气的毛病还没改掉么,我又哪得罪你了?”

“一去这么久,主上你好歹写封信回来啊。”雪陌快步跟上汐然,不晓得是有心还是无意,将玖言挤到边上去一点,自己占了汐然身边的位置,“这位面如今还乱着,虽然有和善的精灵族,但也有抵抗我们的恶魔族。蒂斯帝国正和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您跑去沙利叶族,本就是冒了风险的事了,怎么也…”再者,她身边还跟着玖言,怎么可能让人放心得下。

汐然睇他一眼,平淡分析道,“若是有事,我便会将小银召唤过去的,如果没有,就说明我安好。”正走到谷口,盘踞在梧桐上的小银闻声赶来,一路蹦蹦跳跳,很是活泼欢喜。摸着小银的头,汐然证明般道,“瞧,它不是好好在这么。”

雪陌瞅着小银飞扑到汐然怀中后,不明所以天真的傻笑,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咬牙切齿低吼道,“你这没心肝的主上,我不管你了!”

小银正是心情大好,无端听到雪陌这一声低吼,吓得一缩头,复又见他哒哒哒的跑远了,奇怪的仰头问汐然道,“主上,他怎么了?”

汐然瞄一眼雪陌离去的方向,点评道,“傲娇了。”

玖言今天一天嘴角都是含着笑的,哪怕雪陌特意的排挤他,他也从容大度的让了。一双眸中流光溢彩,似浸一潭秋水,清波潋滟。

汐然今个头一会转身瞧他,瞅见他面容上的笑容,默一会,认真道,“唔,你可不要学他,我招架不来的。”

玖言弯了眸,温顺道,“恩,我会听话的。”

自一进谷,月冥,忘言,及留在谷中的执事统统迎了出来,清幽的小山谷中顿时热闹非凡。只是小银不知道为何突然开始闹脾气,说什么也不让旁人近汐然的身,汐然秉一脸无奈的抱着小银,远远的于执事们笑了笑,带着它重回谷外的梧桐。玖言则被留在谷中,去看看悠辰的情况。

小银身上带着魔性,情绪不易控制,不晓为何只在栖息在梧桐树上的时候,情况会好上一点。但这回纵然去了梧桐树上,小银也一直不安的在她的手臂上绕来绕去,怎么也不肯下来。他身上魔性的杀意无法控制的倾泻着,在周遭偶尔停落的鸟全然避得远远的,虫蚁纷纷迁移。

汐然望着焦躁不安的小银,什么安抚的话都没说,应该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陪他待着,直到暮时降临。

绒绒软软的暮光从谷口的方向涌入山谷之中,那股好似无穷无尽的杀气终于开始渐渐削弱下去,柔化在那抹夕阳之中。

小银窜得累了,就趴在汐然堵得怀中睡觉。他现在正是处于休眠期,只是每每在汐然临近的时候会自发的醒来,没一阵又会被倦意催促着睡去,着实是在勉强自己的,也便难怪情绪会容易失控。

将小银护在心口,小憩般的两厢安静时,暖光绒绒,有一紫衣男子披戴着万丈霞光缓缓走近,停在梧桐树下。即不催促也不离去,安静的等候着。

树影摇曳,迎面而来的风终于清凉几分,小银软绵绵的小手耷拉在汐然的颈脖边,凉凉的体温很是舒服。

等太阳沉下地平线,汐然才将小银从自己身上搬开,从树枝上跃下。

不消汐然开口询问,玖言便低声告知道,“悠辰身上的封印我已经解开了,但毕竟他被禁锢冻结得久了,要让他恢复精神力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汐然不动声色的靠近玖言,拉上他袖中的手。那修长的手指如她想象般,微微冰凉,交叠在手心中,无端让人觉着很安心。

“当初你对悠辰做了什么?”像是闲聊一般的谈及过往,不是一种追溯,单纯的好奇而已。

“夺舍。”玖言平静的吐出这样一个词语。

夺舍,以魂魄抢夺另一躯体的统治权。大多是发生在被毁灭的修者身上,迫不得已才会侵占他人的身体,有极高的风险,亦不符合人道,大抵只有魔修才做得出这种事。

汐然眼睫颤了颤,无言。且不说其他,玖言若是对悠辰进行夺舍,那他如何还能以自己的身份活着?

“我并非火属性活着暗属性的法师,没有特定的属性,生来如此,对所有元素的亲和力都是一致的。等到七阶精神力猛增的时候,自发分离出了第二魂魄,因为全属性的关系,便能让自己的精神力完全融于周遭的元素之中,在之后的修炼之中亦摸索出了元素融合转移的法术。便是主上所见的瞬移,那是所有结界都无法抵挡的。”玖言缓缓吐出一句句让汐然震惊不已的话,便像是等着汐然发问,而后自己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当初在雪灵之森的洞穴中,不仅有我的第二魂魄,亦有神惟殿下的耳目。您同悠辰在一起的场景,让神惟动了杀机,当然,我亦是。”

“只不过神惟殿下想用处理掉雪陌一般的方式处理掉悠辰,可那时的我却无法再等,甚至于杀掉他这样的下场都会让我觉得不甘。”玖言稍微顿了顿,因为声音像是不受控制般,低了几个调,显得冷漠,“之后神惟的耳目来寻我,那却不是为了杀我,而是亲自现了身,问我愿不愿意帮他杀了悠辰,用我的第二魂魄。若是他自己动手,被您知道,您定然会恨他的。而他答应我,三年之内不会再打扰我。我们就这样达成了协议,我想我是不怕您恨我的。”

最后一句,让汐然莫名的笑了笑。

“神惟屏蔽了您的感官,以两名圣魔导对悠辰进行了精神攻击,我便是趁那个时机,对他进行了夺舍。”玖言偏过头来瞧汐然,“神惟原是命我直接吞噬了悠辰的灵魂,夺舍。然后就着我第二魂魄的虚弱之时,将我的魂魄也顺带抹杀,所以我给悠辰留了一丝心脉,并告诉神惟我夺舍失败,悠辰随时都可能醒来,而且在那之前,您就会知道真相。但实际上他的魂魄被我镇压着,只要我不离去,他便永远不会醒来。”

玖言口中的神惟,与汐然想象中的有着难言的区别,印象中他是不会这样执拗的要人性命的,仿佛永远作壁上观。

至于玖言,她从未想过他会是个善良的人,纵然表面上维持着面具般的温顺。但周旋与高于自己等阶那般多的势力诀不是他描述中的那般简单,可想而知,当他说出夺舍失败的那一刻,神惟便会就此抹杀了他。但他第二魂魄不至于力竭,于是留着后路逃离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后的神惟会什么都不作考虑的过来嘱咐汐然,要将悠辰冰封在虚境之中。一则调离悠辰,二则,坦白从宽么?

从头到尾,悠辰就像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确,当无法预知的恶意加诸己身之时,人都会暂且惘然的,更何况这一次他连惘然的机会都没有。

汐然松了握着玖言的手,“我今个想到阁楼中冥思,你先去歇息罢。”

夜色渐浓,玖言听话的留在原地。

夜风拂过之时,他轻轻开口,“我做过许多不堪的事,亦从未想过要为此辨别什么,即便主上无法接受,我仍是会道我无悔。若非如此,如今留在您身边的人便不会是我。”语气之清淡认真,让人通体发寒。

若是许久之前,汐然或许会回过头,斥他一句疯狂。可时至今日,诸多事的累积下来,她当真没什么可说了。

翌日。

玖言踏入阁楼之时才发觉汐然是一夜未睡的,床上并无人卧过的痕迹,整洁如斯,倒是桌边上的烛泪堆积。

汐然就坐在桌前,像是无聊般的翻着魔法书,等望见玖言进来了,蔫蔫的神情微微一震,笑着,“近来天气炎热得很,我们住去溪边可好?”

玖言在汐然的浅笑中稍稍恍惚,一手撑在书案,身子前倾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笑道,“好。”

临着山溪,有一间汐然用来消暑的竹屋,头顶是高大乔木遮阳,屋边是潺潺清冽的溪水,偶尔风过,全做清幽。

饶是如此,一夜未睡打算午休的汐然却依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着床上的被褥似是可以将人煮熟一般,触着就发热。

玖言伸出手摸了摸汐然的脸,柔声道,“主上是热吗?”

热却不会流汗,只得闷在胸中,因为汐然冰系体质的关系,一边消磨着她体内的寒气,一边无法疏散热气,这样的气候简直能要了人命。

汐然感知道脸上覆上的冰凉手掌,像是久旱忽逢甘露一般,立马抬起双手将之捧紧了。一丝迟疑都没的直往玖言的怀中钻,“恩,我想抱着你睡。”

那样闷闷的声音,几乎不像是汐然发出的,不晓是因为疲倦难受还是如何,竟带着一份难言的撒娇的意味。

第111章 犯规

汐然钻往玖言的怀中之后没多久便彻底的安静下来了,呼吸平稳,睡了过去。

因为依靠在玖言手臂而袒露的细长优美的脖颈上,汐然衣裳略略下滑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与前日他留下的星点吻痕,实在是香艳而诱惑。玖言忍不住的偷偷采撷了几个香吻,因顾虑着汐然身子疲倦,只是安分规矩而又得意的抱着她小憩。

然即便是就这样乖乖的躺在她身边,没一阵汐然又开始挣扎着将他推开,喊着热的睡到一边去了。

玖言静静望着她的背影一阵,起身出了竹屋。

这一觉汐然睡得颇好,玖言就似个天然适温而舒适的抱枕,比树屋山溪都来得有效得多,甚得她心。

以至于半月后,雪陌来山谷,表示希望玖言晚上出去帮着办点事时,汐然头都没抬便拒绝了,一点没留情面道,“不行,你把小银带过去吧,玖言得待在我这。”

月冥在一边使劲咳嗽了几声,雪陌还没从上次的赌气中缓过来,脾气一来便同汐然顶嘴道,“小银那冒失鬼办不到的,总归只有一夜,主上为什么不肯?”

“没他我睡不了觉,所以少一晚都不行。”汐然如实道,也不管旁边所有石化了的人,缓缓开导,“除了忘言要照看着悠辰,月冥或是第五执事都可以去走一趟,你看行不行?”

雪陌脸色霎时惨白,瞪着带着少许受宠后,春风得意笑容的玖言,下颚紧绷,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字来,”您说…这些日子都是玖言陪着您睡?“

月冥的咳嗽声愈发的大了,忘言敛下眸去看文书。

“有何不可么?”汐然抬头淡然问,甚至于稍显被反抗后的严厉。

一袭红衣,清丽秀美的少年竟就在这强硬的五字之后,毫无预兆的落下泪来。那圆润的泪似断了线的珠串,滴滴答答的没完没了。霎时间委屈的形容仿佛方才可怕发怒的神情从未曾存在过,切换得自然妥帖,然汐然的表情仍是一成不变的。

雪陌撇着唇,哼一声的冲出房门,末了还在庭院停步,含着哭腔无比怨恨的喊上过一句,“主上,你太欺负人了!”

汐然似笑非笑透过门窗瞥上他一眼。

月冥终于止了咳嗽,劝解道,“主上,雪陌大人他好歹是您第一位面首,这…”

“雪陌早便死了,如今活下来的是妖神。”玖言微笑着截断月冥的话,“故而说,主上的面首,如今只有我一人。”

月冥一时语噎,正待再要说什么之时,忘言忽而开口道,“说来这段时日总有一位恶魔族的女子在谷外徘徊,每每都被小银拦下了,不知主上要不要见上她一面?”

汐然暗自思忖,觉着能找上门来的恶魔族女子应该只有贝尔一人,只是玛西尔又怎么会容她独自出族?

“便让她早些回族吧,我与她没什么可谈的。”

忘言应了,跩着月冥出门。

玖言瞧着他们走远,默然临近,从背后揽着汐然的腰身,轻声道,“主上,我不会无故动雪陌的,你不要这样防着我。”

汐然回首,微微仰头,亲昵的吻着他的脸颊,“近来芍药开得不错,要陪我去看看么?”

“恩。”辗转相触的唇中,溢出这样一个单音,温顺而妥协。

是夜,汐然从睡梦中醒来,因为洞开的窗前飘下一脉绿叶,恰好的落在她的枕边,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外面是起了微风的,月光清澈依旧,从窗边倾泻,看似清幽实则仍携着如坠泥淖中的贴肤的燥热。山间的虫鸣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好在并不觉着喧嚣,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汐然摸索到身边空无一人的床褥,这才懒懒的睁了眼。正觉疑惑之时,门外的小径忽而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好似从山溪那边走来,停在屋门前。

汐然侧过身,望着木门吱呀一声从外被人推开,竹屋之中霎时倾泻进一阵凉风,衣襟随风飘动,皎皎明月之下,更添一份出尘的清秀。若只是看外表容貌,神韵气质,汐然委实从未见过比玖言更好看的。给那双琉璃似的眼眸一衬,旁人的眸光黯淡得似是失明一般,毫不起眼。尤其含笑之时,那奢华而浅漫的温柔,怎会让人不甘心沉沦。

看见汐然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身,玖言合上房门走进来些,笑容中几分宠溺,“主上怎么醒了?”

玖言的身上带着一抹清爽的凉意,连发丝的尾端都是润湿的。汐然在床上坐着,神情微微迷蒙,雪白的发丝随意的散在肩头,好似醒的不很透彻。“你去哪了?”

玖言似是哄孩子一般的将汐然带入怀中,以手指在背后轻轻梳理着她的发,“如今抱着,可是凉快了些?”

怀中的人不似是正常体温的偏凉,而是想刚从冷水中浸过一般,失温的凉意。那样的温度,正是汐然此刻所贪恋的。

“很舒服,你去泡山溪了?”汐然睡意上来,抱着玖言躺下,懒懒问。

“恩。”玖言的脸挨着汐然的,轻轻蹭了蹭。

汐然觉得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无数似的睡梦中都体验过的,舒适安逸的感觉。”你近来每晚都会像这样浸几次山溪水么?“

玖言没答,汐然便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静静的瞅着他。

玖言似是败下阵来一般,无奈道,“是。”

“你也会觉着很热么?“汐然颇为赞同点了点头,若不是因为总是爬起来去浸山溪甚是麻烦,而且每每极致舒适的凉意过后睡意也全无了,她也会如此的。

“我只是想要主上抱着我。”玖言轻轻笑着,如是道。

月明星稀,流水潺潺,山间竹屋唯独不缺的就是一份清幽出世的闲适氛围,亦能调解人的心境,静若止水。

但汐然静过三秒,仍是不动声色的仰头吻上玖言的耳廓,埋首在他的颈脖处,一如他过往对自己所做的一般,如懵懂的幼兽般,轻柔而无章法的舔吻着。

即便不想承认,玖言的一切对于汐然而言都是极具吸引力的。恰到好处的优美线条,细致柔和的肌肤,让人欲一亲芳泽的薄唇,那温软触感的美好甚至远胜于视觉。

当舌尖触上玖言并不显眼的喉结,汐然明显感知道它动了动,似乎在做一个吞咽的动作。

“主上。”玖言含含糊糊的唤着。

汐然的手探入玖言的衣襟内,平静而淡然的应一声,“恩?”

手上的触感委实是难以言喻,男子的身体总不比女子的柔软,然其匀称的线条与紧致结实的身体加之比及女子更胜一筹的肌肤,实在是诱惑至极。汐然有样学样,手指探索般的滑至腹部,指甲不经意间轻轻带过他腹上的肤,玖言原本放松的身子骤然紧绷,喉间溢出一声类似于难受般的的单音。

那声音微微发哑,手也不自觉揽上汐然,“主上…”

汐然不明所以的扫他一眼,“恩?怎么?”撑起身的坐起来,亦止了对玖言的触摸,奇道,“你身子怎么开始发烫了?”

玖言躺在床上,色泽靡丽的眼眸微眯,发丝散乱在枕边,一言未发的瞅着汐然,浓浓魅惑的眼神中颇有几分幽怨。“主上打算让我现在去浸冷水么?”

纵然汐然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命人大晚上的去浸冷水委实不是件人道的事,思忖之下,悠悠的开口,“那倒不…唔!“

言语时,玖言骤然起身,勾住她的颈脖便是深深的吻了下去。那吻火热而缠绵,根本由不得她有一点挣扎的余地,生生的将那一句话给咽回肚中。

腰身给人轻轻一抬,汐然好似无甚重量一般,被拉近抱紧,坐在了玖言的腿上。仰面被动接受着玖言的吻时,衣襟不晓何时也一件件的被扒拉得七七八八。玖言手心游走触碰的肌肤全然染上一层叫人心头发痒的酥麻感,这实在是件叫人称奇的事。

这个姿势,这个架势…汐然终于算是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了。霎时有点紧张般的拉上自个滑下肩头的衣服,”你…等等。”

玖言眸都没抬的继而低头舔吻着汐然的耳后敏感处,这样略略失控的局面似曾相识,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事了,之后的情况不说也罢,她第二日的确是快要爬不起床了,而且…浑身又酸又疼。

汐然心急之下便与之脸贴着脸,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权作止住他的动作,气息稍紊乱道,“不是说只抱着么?”

玖言轻轻揉抚着汐然的背,湿滑的舌仍在她最敏感的耳后根来回的舔触着,呼吸混杂着低低的嗓音,一句解释都没,只是呢喃般的在她耳边轻唤了一句,“主上。”

那渗着魅惑与迷乱的嗓音,性感而低哑,像是一杯淬了毒的酒滴进心房,转瞬麻痹。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得出语气中的强烈的渴求了。

汐然面上一热的松了牙齿,像是卸了防备的猎物,只待被吃干抹净。

脸上不自在的浮上一层绯红,依附在他的肩头小声道,“你这样太犯规了。”

第112章 技术

实际上被吃干抹净的下场远没有汐然想象中的惨淡,不过是第一次痛楚的阴影太过于久远,让汐然一直在心中定义着这档子事乃是一方快乐与另一方的痛楚并存的。

于是翌日本着一颗此事有蹊跷的心,汐然在书房中寻着了本相关资料的书籍,细细看了之后,终算是恍然安定一点。

往后翻了两页,目光所触是为房中之术四个桃色大字,附带颇为香艳却模糊勾勒的图画,这倒是开启了个新世界。

随意扫两眼的往书桌方向走去,这才发觉门口站了一个人,玄色华服沉稳而内敛,眸色若墨,那分明年轻俊秀的端的几分似大执事的严谨派头,是桑止。

汐然望见他,先是笑了笑在桌边坐下,半点没意识到尴尬,随意翻了翻手中的书道,“你此番前来,是族内有事?“这等事,一般都是雪陌自己来回跑,这回来得是桑止,就意味着雪陌那厮仍是气着的。

多少年的相处起来,雪陌最长进的就是脾气了。

桑止恭谨的垂下头,连目光都不曾移动一分一毫道,“珀伽族的一位族人来访,言明要见主上。”

珀伽族,恶魔族氏中最为强大的一脉分支。汐然缓缓道,“指名要见我?不是族间的事么?我同珀伽族又并无交情。”

“那女子是第二次来,头一回只说要见主上,这番来时还带着神惟殿下的引荐信。”言罢,毕恭毕敬将信件递上来。

蒂斯帝国与恶魔一族时战时合,前一段正打得头破血流,这一回却恶魔族人又能带着他亲笔的引荐信来,想必这女子颇有几分来头。

既然是神惟的举荐信,那便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了,“我知道了。”

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下,再嘱咐桑止去忘言那多备些恢复的丹药,大老远飞速的赶来想必消耗了他不少法力。

瞧是去见贵客,汐然特地换了一身正装,不说裙摆曳地,袖摆宽大行走起来麻烦,这么热的天,穿那般厚也难受。兜兜转转,又将正装换下,只着简单的月白素纱衣,银白襟带纹理雅致精细,归属清雅淡泊一类,也算符合自己归隐山田的形象。

换了衣服出来,正遇见从悠辰那回来的玖言,按时间比昨个要晚了一刻,不晓是为何。因着担心是悠辰出了什么问题,汐然便率先问道,“悠辰状况好些了吗?“

因为咒印的关系汐然在悠辰的恢复期内不能接近他,因为彼此契约灵魂共鸣反而会使其心急挣脱束缚而受伤,他现在的灵魂还太脆弱,无法获得自由。

”是,整日都有安抚灵石供应着,恢复速度自当会快很多。“玖言唇边一如既往温顺笑意偏淡,往门内走了几步,午后的阳光渗透镂空的花窗,印下明亮的光斑,停在他的脚边。

汐然看到玖言手中捧着一枚丹药,散发着颇为苦涩的药味,连带那灰黑色的圆润模样也变得不讨喜起来。汐然奇道,“这是什么?”

“是忘言大人命我送来,给主上吃的。”玖言声音淡淡的。

灵丹妙药对于汐然现在的境界可用之处已经少之又少,忘言这是为何?莫名其妙的把丹药接过,“忘言可说了这丹药是做什么用的?”

玖言起初没有做声,在汐然将丹药仔细嗅了嗅,脸色微变之后才终于开口道,“避子的药,服了这个,主上三年内都不会有孩子。”

有时候人的情绪可以在短短的一句话内便几番周折,这与心智的成熟与否干系并不大,关键在那句话或者那个人是否戳中了你的情绪薄弱点。

印象中汐然从未这么干脆的当场对人翻脸过,只记得怒火涌起时,她在掌心便将丹药撵成了药粉,任其随着指缝流泻,面无表情的对他道过一句,“你若不想要孩子,便不要来碰我。”

当时玖言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不予反驳。

这样的他让汐然有点陌生,似乎与他自己正扮演的角色稍稍背离,除却那眼神似有的一丝碎裂,隐匿得极好。

汐然觉着这样继续的对峙根本没意义,转身便走了。等情绪安定之时,她已经人在汐族领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