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坐在软垫上,生气道,“族长你别想敷衍我。”

“哎呀别说话!我…”玛西尔一把捂住贝尔叽叽喳喳的唇,衣饰上缀着的宝石随着其动作耀眼的闪动着,“我在想事情。”

贝尔扒拉着玛西尔捂着她的手,眼神在他脸上一定,扯开手担心的喊起来,“族长你怎么回事,脸好红。”

“你可知冷清一类的人,偶尔流露出羞怯恼怒的神情时是个怎样的光景?”玛西尔有滋有味道,“决然是比禁欲更高的诱惑。啊,真要命,看来咱们得加紧时间,多筹划筹划未来的事项了。”

贝尔哈了一声,头回觉着自家族长如此不靠谱。

斜阳忽而投下一抹人影,修长而单薄,拢住一片阳光,玛西尔移眸朝贝尔的身后,谈笑的神色不知为何稍稍收敛。

逆着斜阳,玖言不卑不亢的介入谈话,温声问,“玛西尔族长,你可知我主上去哪了?”

“啊”语调微微拖长,玛西尔笑着道,“这个真不知道。”

玖言看着玛西尔半晌,那几近奢华靡丽的墨绿眸光仿佛一丝意欲都无的在他身上停留着,淡笑,“打扰了。”

那淡然一瞥,竟让玛西尔背脊莫名发冷,似是一阵极寒的阴风拂过心头,发自内心的战栗。这样的情绪只在幼时在深林之中遇见麒麟时经历过一会,惘然间心中也不断嘀咕,玖言区区一七阶魔法师,怎么会…

随着太阳西下,繁杂的森林渐渐失了生机。

林间静得极早,清晰的反衬着踏着落叶的脚步声。

玖言第三次走到树屋,扶着门时,眉宇间隐隐焦急。他已经将整个沙利叶族寻了两遍,都未能找到汐然的身影,若当真是醉了,又怎么能在外遭乱晃呢?

推开门,想看看汐然是不是自个回来了,却见屋内门窗紧闭,氤氲水汽扑面。微末的暖光,明灭在在窗口将要燃烧殆尽烛台边。地上还残余着花瓣与水渍,从屏风后的浴池,一直蔓延到床边。如此痕迹,显然是有人来过了。

一边的衣架上还挂着汐然今日穿过的外套,玖言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视线落定在床上缩成一团、隆起的被子,失笑。

汐然若是睡觉,必当是中规中矩的仰面躺好,一晚上不会挪动一寸。从未有这样的睡法,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头发都没露出来一丝的。更不会在沐浴后,弄的满室的水渍。

莫非真如她所说,是醉了?

玖言走到床边坐下,拉着一方被角正要掀开一点,却遭到了剧烈的反抗——被子从里头被人死死抓紧,再度捂得严实。

“主上这样睡着,不会闷吗?”玖言从未见过汐然醉酒,摸不准她的性子,只好慢慢来的探索。

被子里头的人翻了个身,似是背对着玖言了,本就不大的声音闷在被子中更是不清,偏低却很稳,“不会。”

玖言无可奈何的收回手,顺着汐然在床边躺下。心中莫名的浮躁在听到她声音的一刻终于安定,亦有了闲心环顾四周密闭的空间,轻轻松了口气。

大概是觉着这些水汽闷在屋中散不开,也不透气,玖言再度起身走到窗边,先是熄灭了烛火,手刚碰着窗台。汐然掀开被子一角,露出微微苍白的脸,缓缓道,“别动,别打开。”

重逢后,汐然每每同他说话,声音都沉且冷,不晓是刻意还是对疏远的人本就如此。

但她对着亲近之人说话并不是低沉的,而是如方才那般,柔和得很,也没多少迫人的气势在里头。可惜玖言很快就发觉,她倒不是真的对自己柔和,而是真的有点有气无力。

玖言虽然有点不解,还是听话的收回手,转过身来。

汐然见玖言住了手,又重新将被子盖上,没音了。

“主上是在害怕什么么?还是不舒服?”今日之内,要说能发生什么,汐然顶多不过在宴会上喝了两盏沙利叶族特制烈酒,即便是醉酒后的反应,那苍白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被下人像是睡着一般的安静了许久,只待玖言又凑上去身上拉她的被子,她才动弹一下的按住被子,开口道,“我头晕。”

“头晕为何非得待在被子里睡?”玖言觉着这艰难的对话有点进行不下去,而汐然的确也就再度没声了。

思索一阵,“那主上为何在宴会上不声不响的离席?是生气了么?”玖言就躺在汐然的身边,面对着那团裹得分外严实的被团,耐心的等着,即便心中认知她八成是不会回答的。

但被褥滚了滚,从头上拉下来些,露出汐然一双点漆如墨的眸,平静得很,不像是做出将自己捂在被中此等幼稚行为人该有的神情。

颇近的与玖言面对面对视着,淡淡道,“玖言,我今天该是不正常了才会带你去午宴,你说呢?那里都是些那样可怕的人。”

“可怕?你说谁?”玖言深深的望进她的眼中,语气不自觉的温柔。

“我不是想说人坏话。”汐然认真澄清,“也不是对人有偏见,但是西索,我知道她。她一共喜欢过三个男子,没有真正同谁在一起过,恋情的最终都是不了了之,然后就成了如今的模样,风流成性。我也好奇过她那般多情感能不了了之的缘故,她道,‘求不得的,便罢。毕竟人最爱的还是自己,竭力占着自己能得到的,才算姑且解脱。’”汐然的眸光好像酒意朦胧稍退,微微清明了些,色泽却浓得很,像是蕴着某种化不开的情绪,“你可知道,今日在宴会上,忍不住入场深吻她的男子便是她最初最爱的那一个,她甚至为他生过一个孩子。”

但西索,她与最爱之人当众深吻之后,亦可以若无其事的扭身来到另一个男子的身边,尽情献媚。

她是最爱自己的人,亦是对自己最残忍之人。

任一心千疮百孔,换一身风轻云淡。

当她盈盈含着媚笑的眼神递来之时,汐然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的发凉,冷得厉害。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对立仇怨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如今想来,是她从未做好自损的打算,故而因玖言的存在而久久踌躇着。

若有一天她亦有西索的从容,该多好。

该…多可怕。

玖言后面再说了什么,她脑中沉得厉害,没能听清。只是心里头奇怪,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她打心眼里的认知到玖言是不会对她说一句真话的,可偏偏自己的真话却在面对着他的时候,禁不住一句句的往外冒,那感觉,何止是屈辱。

汐然翌日一大早爬起床后,不声不响便要出门。

玖言拦着问道,“主上身子尚且不舒服,现下准备去哪呢?”

汐然仔细思付下也没觉着自己若是身体不舒服,待在他身边会比待在旁人身边会好上多少,故平淡回道,"r〕镜。”顿了顿,”往后你不必再如昨个般四下寻我,左右我想待在哪,都是与你无关的。”昨日离席后到入夜,汐然都是呆在树屋里,自然也明了玖言那段时日寻过她几次,不过每一次都被她用法术遮掩了去。等他第三次来时,她终于意识到玖言他若是不将她寻着,是决然不会罢休的,由他在沙利叶族内不住的来来回回,那她这一晚就没法睡了,这才撤了术法。

第108章 束缚

谈及立场,玖言与她现下是相互利用的仇敌关系,因为想要他不暗自动手脚的将悠辰完全治好,所以尽可能的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不将他逼得太紧,万事都顺着他的意思来。

但在假意平和的方面,玖言总胜过她一筹,无论是话语还是姿态,都是作为更加低顺的那一方,百般迁就。让人感觉他甚至忘了自己的初衷,忘了自家真正的主上。

汐然明晓当自己对他产生了这样错觉的时候,就是时候划清界限了。

此回入门镜,一去便是近半年。

玛西尔偶尔会来看看她,但见之沉入冥想状态,并未多做打扰,或者在一边一齐修炼,或者呆一会就自行离去。

转眼仲夏,丛林之中草木生得热烈,在炙热阳光的烘烤下,泛着明晃晃的深绿。

汐然出门镜后,经由族人介绍,先走了一趟匿在林间的青溪。

青溪中游人为的引了一条支流出来,渡入鹅卵石铺设的低洼,水色澄澈空灵,清冷干净,名为青溪泉。是个纳凉戏水的好去处。

方是午时,郁郁葱葱的林间树屋云集,小径边上却无多少人走动,大多懒懒趴在枝干上或者倒在自家床上,以沉沉的睡意抵挡着酷暑。

汐然在一干虫鸣声中,踱步到青溪泉边,将身后的发丝拢住,以丝带随意的系上,褪下外衣便沉入冰凉舒服的泉水之中,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第十位面,气候比第十一位面要极端许多,这夏便热得似个火炉,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就连冥想也难以维持下去,扰了她清静的心态。

风都是暖的,散在嘈杂的虫鸣声中。

汐然鞠了捧水凉凉脸,移眸朝岸边之时,也将心底的话自如的说道了出来,“玛西尔族长既然大老远的来到此处,放着冷泉不泡,屈身在树荫下是为何?”

岸边的草丛动了动,让出来个比夏日阳光更加明晃晃的男子,眉目带笑,哈哈道,“这不是等着大人邀请我么。”走近,“汐然大人是怎么发觉我的?心有灵犀?”

汐然似笑非笑,别有深意的眯着眸,躲闪着其奢华服饰上闪眼的宝石,缓缓道,“因为族长着实很耀眼。”

玛西尔春风得意的笑了。

树影摇曳,晃散了一树阳光,零星的落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显现着真心实意的开怀。

汐然静静将玛西尔的笑容收入眼底,那份真实与毫不遮掩的得意,让她觉得很舒服,不自觉的弯了眉眼,浅浅含笑。

玛西尔咳嗽一声,顿时起范,老神在在道,“汐然大人,你该不是喜欢着我罢?”

汐然神色一怔,忽而便笑出声,过往还真没见过如此脱线惊悚的人。

又看他一脸坚定不移的认准了的模样,好歹还是笑意止住之后,干脆的解释道,“没有的事。”

玛西尔范一收,面上清晰的呈现出一种幻梦破灭的颓唐感,“您被我勾引那般多次之后,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勾引?

说的莫不是在门镜之内的时候,他一边喊着热一边在她临近的地方脱衣解带的事?或者姿态万千的在她眼前,毫无防备,衣襟大敞的睡上一觉的事?

玛西尔今日若是未提,汐然估计一辈子也没往‘勾引’两字方面去想,当然更是点滴感觉都无了。说实在,她还一直由此而判定,玛西尔是个极度怕热之人,不然也不会在看到他躲在树荫下时,出口相问。

“玛西尔族长。”汐然一阵头疼,“即便是废话,我也还是提醒您一下好了。我同您的族人不大一样,是归属拘谨保守一派。族长自然是风姿卓绝,但我实在不至于奔放到您宽衣解带,我就如狼似虎的地步。您族内拥有那般多貌美女子,就放过我吧。”

玛西尔动了动唇,嗫嚅道,“我又不是闲来无事才去勾引你。”

“那,您想如何呢?”汐然问道。

玛西尔斟酌了一下言辞,才道,“同你行鱼水之欢。”

不能说百分百的料到,但汐然这么长时间总归是对沙利叶族多了份了解,这样的话,他们的确能很利落直接的说道出来的。不过单纯的总好过是真诚的感情,至少拒绝起来不会觉得心中有欠,汐然笑笑,“对不住,这个我做不到。”

玛西尔愣了半晌,才自行离开了。

很干脆的作风,连一丝黯然都没有,的确是在处理着一件单纯的事。

汐然抬头望着头顶遮挡着烈日的高大乔木,寻思着自己也差不多时候该离开这个族落了。毕竟门镜空间的奥义,她也已经领会得七七八八。

正午过后,原本的艳阳天不一阵转作阴风大作,天黑如夜,雷声滚滚。

汐然将将踏入树屋,外遭便开始下起瓢泼似的大雨,猛烈的拍在窗上时犹如被人在外用手狠狠的敲击着,大有破窗而入的趋势。

这样的天气,再有情调的人,必当也无法再漫步下去了罢,那威力该不必冰雹好上多少。

汐然对供与宾客用的两间树屋总分不清楚,上回先进的是有玖言的那一间,此回则选中了没人在的。恰好落得清静的坐在桌边,捧一盏热茶,闲来无事的观看着一道道似要将天撕裂的闪电。

在盛夏这样狂暴的雷阵雨是颇为常见的,天气也很是反复,有些时候,一天能下好几场雨。

这样的天气纵然可怖了些,暴雨带来的降水却是沙利叶族人所需要的,故而到了仲夏,他们的宴会主题也多了一项,雨祭。

据说是很庄严、神圣的仪式,净化引渡徘徊在人间的灵魂,让它们随着无根水,进入轮回空间。

汐然想起被自己封印住的宸雅,不晓她若是知道自己离安详的轮回之路只有一步之遥之时,该如何作想。

正是一阵狂风携着雨水决绝的拍击上窗,合紧的门应声而开,就像是结界开启了一个口,屋外淤积的泥水毫不含糊的涌了进来,干净的地面转眼变得泥泞污浊。

汐然搁了茶盏,两步上前的打算去关门,不及摸着门扉的时候,才发觉外头站了一个人。

即没有张开结界,也没有撑伞,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口,整个人都似是从将将从水里捞起来般,湿得透彻。

濡湿的银发勾勒着水流,滑过曲线优美的脖颈,浸入衣襟,隐匿。甚至于低垂的睫都缀着晶亮的水珠,蓦然抬眼时,和着雨水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下,最终滴落在地面的积水之中。

玖言的神情中没有一丝惊讶,好似是早就认定汐然会在这出现一般,理所应当的扬起一抹笑唤道,“主上。”

汐然站在门边,看着他足有三秒,才开口,“我要关门了,你进不进来?”

玖言这才似是终于等到允许一般,两步走进门。

汐然转身合上门,打量一片狼藉的屋内,好歹是寻着一处通水的孔道,动用了法力将泥水清理出去,顺带问玖言一句,“你要不要先去沐个浴?屋内备着水。”

玖言原是想说什么,可纵然汐然说着关切的话语,言语时却一直背对着他,瞧都没有瞧他一眼。如此行为上的疏远,委实是不能更明显了。故他最终还是闭上嘴,优先听话的走到屏风后头去了。

临着窗边的圆木桌上镇着一张白纸,是汐然早前拿出来的,既然玖言都已经来了,如今倒省了用途。正欲收起,脑中思绪一过,还是提起笔来。

“明日离去,多谢款待——汐然。“

是给玛西尔的。

虽说当面答谢告别会好一点,但出了今天白日那档子事,她实在是揣测不出短期内玛西尔还愿不愿意见她。

纸张自行折叠封印,带着一圈防雨的结界便飞出窗外去了。

水声淋漓,也分不清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窗外,还是屏风后。

不得不说,玖言的存在感比及玛西尔强了不止一分两分。

玛西尔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她尚且富余满满,从容淡定的沉入冥思状态。

兴许也是玛西尔今日一番话的缘故,汐然恍然于自己的粗神经,给旁人费心勾引多次,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同时也觉自己在这方面,对待玖言也太过无防备了些。

所幸,如今沐浴着的是他,而非自己,应当是没关系的。

正漫无目的出神,窗外‘梆梆’的传来什么撞击的声音,汐然会意的起身开窗。一只纸鹤飞来,落在她手心的时候,即刻展开做一张通篇写满了字的纸。

一句告别也能换来这么多的回复么?

汐然颇为意外的看下去,脸色当即就变了。

当白纸在烛火的吞噬下躺在地面渐渐化作灰烬的时候,玖言从屏风后面走出。发丝已经被擦干了些,闲闲的披散着,衬着他身上白色的单衣,三分出尘,就连那双墨绿色魅惑的眸中蕴着的邪肆诱惑的气息也淡了些。

干净纯粹,无害。

汐然静静等着纸张燃尽,玖言仿佛只是无意一般的问,“主上在烧什么?”

抬起头,汐然面无表情的吩咐道,“玖言,吻我。”

第109章 关系

雷声大作,一声震撼过一声,就像有巨人在云际怒吼,下一刻狂暴的怒火就会从天而降,毫不怜惜撕破蹂躏着脚下的土地。

仿佛屏蔽了一切喧嚣的屋内,汐然坐在床边,烛光忽闪,落进她点漆如墨的眸中,亦倒映出一温顺走进的人影。

即便听出了汐然话语中别有的深意,也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玖言的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凑近了,小心翼翼般的在她唇上吻了吻。

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这是玖言果真依言亲吻汐然之后,她唯一的所想。于此同时也意识到,无论她如何谨慎小心,还是一直低估了玖言的危险性,他分明就是条毒蛇。

玛西尔回信中道,今日在青溪泉边,与她相见的时候,在场的并非两个人,而是三个。

便就是在他确定周遭无人后的,大大方方向汐然求欢之时,青溪泉的对岸,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人,玖言。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汐然也会考虑到玖言原本就拥有的某种瞬移的秘术,但玛西尔却在信中道,那是神域。

只有真正的‘神’才能拥有的,自己的领域。

因为玛西尔清晰的看见玖言踏水而来,从汐然的身边经过。平静的水面荡开的涟漪一圈一圈扩散,水中小小的鱼却毫无所知般,自如的游着,似乎未受到一丝外来的惊吓,仿佛看不见,感知不到玖言。

阳光炙热得几近扭曲,像是可被人任意裁剪一般,转瞬又从天空被人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时候,玛西尔才发觉,汐然也是看不见玖言的,就像并不处于同一个维度,交叉着却无法连通,但玖言却知道其他人的存在。

这样的事,玛西尔只从已逝的前任族长中听过一次,那便是神之领域。寻常凡人甚至无法目睹一次的、至高强势的象征,临于整个位面的顶端。

人,恶魔,精灵三族,从未有过后天跨越‘神之境’的存在,也便是因为如此,凡人不被允许进入上界,主神所在的七重天,无法得到神的庇佑。

玛西尔心中一边骇然,一边疑惑。因为他不确定,一位‘神’怎么会温顺的跟在汐然身后,在表面维持着七八阶的修为。甚至在麒麟来临之际,还故意假装被她所救。更不确定,他此时此刻展开神之领域,突然现身在他的面前是为何事。

他走近,极致奢华的墨绿色瞳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冷漠。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着一个人,而是一个并不讨喜的任何一种多余的物什。

玛西尔忍住震惊与莫名不被待见的淡然恐惧感,正要屈膝行礼,却听到他平静的开口,“主上是我的。”

只这一句,便让玛西尔霎时冷汗遍生,头皮像是猛然炸开般的发麻,双腿更止不住的发软。这并非是他的怯弱,而是玖言施与的威压,于寻常施压的负重感不同,如此紧紧攥住他心脏的是极致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清晰的明白,只要玖言愿意,他随时都可能被那由心底滋生的黑暗恐惧逼疯,精神崩溃。

也便是那一瞬的同时,汐然笑笑回应他之前的问话,“对不住,这个我做不到。”

玖言眸中一缩,回首去看汐然,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玛西尔为那一抹浅笑愣了半晌,几乎是逃命一般的走了。

玛西尔之所以会将这件事告诉汐然,也是因为临走前看到的玖言那浅笑。那是看所有物的眼神,绝对守护侵占,丝毫不允许旁人染指的执拗。

但他们若是两情相悦,玖言为何不堂堂正正的在汐然面前现身?甚至隐匿了自己的修为。于是特地传信问了雪陌。

雪陌的回信,简单的描述他两者的关系:不共戴天的仇敌。

玛西尔这才下决心给汐然写了封提醒的信。

如果拥有将人玩弄于掌心的力量,又何必再来扮演弱者?

汐然抱着玖言,任他在唇上轻吻着,只是那吻却愈来愈失了分寸,渐渐炙热得疼痛起来,啮啃舔舐,像是失控。

的确,自决裂后以来,他们再未如此亲昵过了。

汐然垂眸望着他的眼睫,顺从的张开嘴,接纳玖言不住在她唇边舔舐的舌。舌尖濡湿相触的瞬间,玖言眸间狠狠一黯,动作稍滞之后,竟是直接将她压倒在床上,急切得如一头幼兽,仿佛也忘了再去看汐然的脸色。

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汐然青涩回应着他的吻,眸中却始终平静,将玖言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从眼神到动作,全然热切得不似假意,好似生怕她会在某一时刻突然将他推开一般,紧紧的将她扣在怀中。

但汐然没有。甚至没有在他愈发大胆索求的动作下,摆明出任何拒绝的意图。只是在解开衣带的时刻,双手揽着他的脖颈,问过一句,“无论是哪家的主上,都不可能接受自家妖仆的不贞,你可想好了?”

这‘主上’说的是谁,汐然与玖言心中都心知肚明。

然玖言呼吸紊乱着,在她耳边轻轻道,“我从未做过对主上不贞的事。”

汐然想起岚絮,不由在心底默然笑了,她确然是问了一句多余的话。

进入的一瞬,体内蓦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汐然忍不住的弓起身子,颦着眉,闷闷的喊了声疼。

这倒不是她怕疼,而是正是浑身发软,思绪飘渺的时候,突然袭来的刺痛,就像呆在温暖的被中徒然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完全始料未及。

汐然对这方面的事了解不多,当然也不知道是会有疼痛的。

更始料不及的是玖言,在听到汐然唤一句疼的时候,身子一僵竟完全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