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自己走吗?”慕容蓁问。

慕容锦绣点点头复又摇了摇头,“恐怕不能走多久的时间!”

慕容蓁了然,随即唤来自己一直候在门外的五加一,“吃哥,你们去寻个轿子进来!”

“老大,已经备好了!”吃哥一手抱着饭团,一手指着院子中,那小巧精致的轿子。

慕容蓁欢喜,果然,有他们在她便可省了很多事。随即回头,对着慕容锦绣,淡淡的开口:“姑姑,走吧!”

“恩!”慕容锦绣点头,由着慕容蓁扶着自己起身。

呆站在一边的凤麟兮连忙跑了过来,走到慕容锦绣的另外一边,伸手,神情认真的扶着她,“漂亮姐姐,我也扶着你!”

这是个陌生的声音,慕容锦绣虽然疑惑,却没有拒绝别人的好意,只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小丫头!凤麟兮!”慕容蓁见状,连忙开口替她介绍。

“凤麟兮,想来应该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慕容锦绣笑道。

“恩!”凤麟兮重重的点头,“麟兮是顶可爱顶可爱的姑娘!”

“呵呵呵…”不知道忘了多久的笑声终于再次从她的口中出来,便是她自己,慕容锦绣也有片刻的愣怔,随即又笑了起来,这样很好,不是吗?

然而,等他们出了大门,便有四人阻去了他们的去路。

“王妃!”四名侍卫恭敬的跪下,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去郁南皇宫掳了慕容锦绣的萧一二三四四人,他们奉缚灵王的命令保护王妃,此刻自然不能让慕容蓁把他们的王妃带走。

“你们王爷说了要圈禁我?”慕容锦绣站在门口,微微带笑。声音平和说不上喜怒。

“属下不敢!”四人唯恐她误会自家主子,连忙开口。“王爷只是担心王妃的身子,方才让属下在四周保护!”萧一低着头说道,然而,没人懂他心中的愧疚,如若当初他没有自作主张前往郁南,这个女人,即便是未婚生子也不会如现今这般痛苦吧?都是他的错!

“既然只是担心我的身子那就不用担心了!”慕容锦绣淡淡的道,“你看,她是我的侄女,会比任何人都要用心的照顾我!”

“王妃…”

萧一刚要开口,便被慕容锦绣抬手制止,“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不告而别,至少在你们王爷回来之前我不会离开丹北!”不告而别只是一种逃避,而她既然要断,就断的干净,不留妄想,无论是给她还是给那个男人。

“让我们跟着…”

“不用了!”慕容锦绣缓缓的摇头,“我只是想暂时脱离这个地方,无论是这里的人还是物,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我!”

“你们在害怕什么?”慕容蓁上前一步冷冷的质问,看着他们哑口无言的模样,慕容蓁终究忍了,便是有火也不该对着无辜的人发,“她会在我暂时的居所,未央大道的玲珑苑!你认识我的吧?”

一二三四不约而同的点头,慕容蓁的大名谁能没听说过?尤其是在她领着队伍赢了天麟大赛之后,她的威名更是远播天下,如今,携着郁南镇国公主的头衔前往丹北国,与勤王世子联姻,这种事情早在迎亲队伍从丹北国出发时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无人不说,最后竟然给那个废物世子捡了个大便宜。

“等你们王爷回来,便让他去玲珑苑找人吧!”慕容蓁淡淡的道,看着四人组抬手一挥,那四人立刻将轿子抬了过来。“姑姑,走吧!”

“恩!”慕容锦绣点了点头。由着她们扶着自己上了小轿子。

萧一他们终究没有阻拦,是啊,他们害得她已经够苦了,难道这么点小愿望也要破坏吗?

“老大,王爷回来…”

“无妨!”

小轿子安然出了主院,平稳而快速的向王府大门前进。慕容蓁和凤麟兮则守在轿子的两侧。

果然,就在他们临近大门的时候,一位衣着光鲜亮丽的少妇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来缚灵王府掳人?”那名少妇端的那叫一个雍容华贵。

慕容蓁瞧着,心中冷笑,哼,不过一个失了势的皇太后,阵仗摆的倒是不弱。“你又是什么人?缚灵王府的事情又与你何干?”

“哪里来的野丫头,在哀家面前竟然如此无礼,来人,给哀家好好的教训教训她!”对与慕容蓁的无礼,孝贤皇太后甚是大怒,白皙的指指着慕容蓁,对着身后的爪牙厉声吩咐道。

“是!”她身后的几个中年妇人得了命令,脸上立刻扬起恶毒的笑意,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向慕容蓁走了过来。

慕容蓁只冷眼旁观,就怕你不动!我还想找不到由头揍你呢,你们倒是自己凑上来了!

“野丫头,若是你现在向娘娘磕头认罪,太后娘娘一向宽仁,定会原谅你一个无知贱婢的无礼行…”为首的那个走到慕容蓁的面前摇头晃脑的说道。

慕容蓁脑海中想到的第一映像就是容嬷嬷,一样为虎作伥作恶多端。于是在她走到自己身前的时候,慕容蓁很不小心的抬起一脚将她踹出了王府大门,随即便听到砰的一声以及一道杀猪般的嚎叫,慕容蓁状似受惊一般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唔!好强的弹跳力!”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哀家的奶娘动手,你们还等什么?赶紧给哀家把这个死丫头抓起来!”皇太后怒极,指着慕容蓁恶狠狠的开口。

“是!”几个人齐齐应了一声,随即庞大的身躯便向慕容蓁压了过来。

慕容蓁冷笑一声,左揍猫右踢狗,下手狠绝不留余地,每一招都确保被打的那个人会痛到极致,原本被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噼里啪啦,杀猪般的嚎叫伴随着拳打脚踢的声音响彻在王府的上空。

皇太后的脸色发白,转头狠瞪着那顶依然保持这沉寂的轿子,似乎外面发生了多大的事情都与轿内的人无关一样。

守在轿子另外一边的凤麟兮,迎上她那恶毒的目光,顿时嘴角一笑,动作缓慢的向她走了过去。

是,缓慢,很缓慢!孝贤皇太后也是这么认为!然而只是刹那,那原本还与她有一定距离的小丫头突然便出现在她的面前,粉嫩嫩的小脸凑近她,突然便像产生了幻觉一般,一个巨大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直直的冲向她妆容精致的脸。

“啊!救命!”孝贤皇太后大惊失色,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惊魂未定时看向凤麟兮,还是那张让人嫉恨的娃娃脸,哪里来的蛇头?是她看错了吗?

“婆婆?你这是怎么了?”凤麟兮好心的上前,善良的询问。

“谁是你婆婆!你这个贱民,离哀家远点!”是个女人都不喜欢被人说老,更何况一个才三十出头的女人怎么会乐意被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大姑娘喊婆婆?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挺清楚!”说着,顶着一张粉嫩嫩的脸又凑了过去。

“啊!有蛇!有蛇!快来人!快来人!把这蛇赶走!”孝贤皇太后再次大叫出声,坐在地上,两只手毫无形象的乱挥着。

众人差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口中所说的蛇到底在哪儿?

“那个…婆婆,你没事吧!哪里有蛇?”凤麟兮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万分单纯无辜的问。

“你给哀家滚!你这个妖孽!”孝贤皇太后大怒,伸手便要去推她,然而手还未碰到凤麟兮,便看见那狰狞的蛇头又向她的脸冲了过来,莫大的恐惧袭上心头,孝贤皇太后又大声尖叫了起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茵茵哭泣,“啊…滚!滚!”

于是,众人想,这皇太后莫不是疯了!然而无人管她,她的亲随被慕容蓁打的爬不起来,而王府中的侍卫仆人则没人愿意伸出双手。这个身居高位却无良善之心的女人,他们无法反抗如今却能袖手旁观。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这个死丫头…啊!”衷心还没表完,一脚踩在她的脖子上,断了她说话的能力,只能双手费力的推搡着快要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脚,然而只能脸色憋得铁青无法动摇分毫,随着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老命休矣。

然而,慕容蓁却没有要了她命的打算,在她快断气之前,慕容蓁松开了脚。冷哼一声,拉着凤麟兮起身离开这个污秽的地方。

“咳咳…”那名老妇咳嗽了几声,方才悠悠转醒,感受到胸前的压迫消失,方才庆幸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宛若即将被渴死的鱼一般,狰狞而丑陋。

“哎呦…”

好不容易孝贤皇太后恢复了镇定,然而看到自己衷心的仆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哀嚎,眼前又是一黑,放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握了起来,抬头看着慕容蓁,眼神凶狠。“你这个妖孽!”

“…”慕容蓁只看着她,但笑不语。

“你…哀家会让你知晓惹了哀家是你这一生犯的最大的错!”孝贤皇太后声音冷冽的开口道。

慕容蓁耸肩,无所谓的道:“静候佳音!”

“你…”孝贤皇太后虽然怒极,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这两个小妖孽的,转头恶狠狠的瞪着一旁看戏的护卫,“你们都是死人吗?看着他们欺负你们的主子竟然冷眼旁观,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

“太后说错了吧!”此时,一直安静的轿子终于有了动静,里面的人缓缓的撩起窗口的帘布,一张精致的小脸露了出来,此时哪里有半分病气,那精致的妆容独特的发饰,原本就温柔娴静的人越发的明艳瑰丽,只是隔窗一瞥,突然便生出颠倒众生的感觉。

孝贤皇太后对上她笑盈盈的目光,心中大怒,死死的压抑才让自己没有爆发,她不能接受,自己最终会败在这样的一个女人手中,她与她一般,不年轻,不清白,自己与他有十几年的牵绊,而她与他之间只有一夜,一夜春风渡,就能够抵得了自己和他十几年的感情么?不…她不接受,绝对不能接受!她得不到的,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哀家说错了什么?”即便心中被嫉妒的虫子啃噬的千疮百孔,明面上依然维持着高人一等的气势,她是皇太后,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而眼前这人,即将成为下堂妇。

“主人!”慕容锦绣轻笑着说道,“他们是王府的侍卫,太后若想成为他们的主人,最好先让王爷纳太后为妾!”

“你…”

“我不介意!”慕容锦绣那毫无聚焦的双眸凝着她的方向甚是宽容大方的说道。

“你不介意什么?”突然一道愤怒的声音加了进来,众生循声望去,便看见一身风尘仆仆的缚灵王站在不远处的门口,面对众人或惊讶或欣喜或仇视的目光,他却只凝视着那安然的轿子,厚厚的门帘挡住了各自的视线,却抵挡不住你目光的温度。

慕容锦绣的脸色一白,原本撑着窗帘的手无力的松开,心中的疼痛宛若烧开的水,咕噜咕噜不断的向上蒸腾,嘴角却轻轻的勾了起来,不明白他在愤怒什么?难道她介意了他就高兴了吗?还未想到如何开口,便听得外面一声惊呼。随即便是一个人闯进另外一个人怀里的声音,伸手撩开门帘,病了的双眼看不见他将那人拥入怀里的模样。然后他抬头,看见她带笑的眼。

“我不介意你当着我的面——出轨!”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落下的门帘中传入众人的耳,不知道别人如何想,慕容蓁只觉心如死灰,对这个王爷再无半点希望。

“走吧!”慕容蓁再也不看缚灵王一眼,抬手,示意四人组抬轿走人。

此时,缚灵王已然松开站立不稳的孝贤皇太后,脸色黑沉的站在轿子前,当去了他们的去路,“本王有话和你说!”

“我累了!明日你来玲珑苑!”慕容锦绣淡淡的道,原本就大病未愈的身子,经过这一番折腾自然有些无力。

“病了就不要乱走,本王已寻了灵霄草回来,马上…”想到她的身子,原本还怒极的人突然便焦躁了起来,声音也不由得柔和了些,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轿中的人打断。

“不要为难我!”慕容锦绣倚在靠背上,声音有些无力的道。她不想见他,尤其是现在。

“让你留下就是在为难你么?你是本王的王妃,你不呆在王府想要去哪儿?”原本就怒了的人彻底爆了,还是不原谅他么?失去那个孩子他也很痛苦,可是事已至此,不是该…

最终两方僵持起来,一方不愿意留下,一方不让走,两方对峙,在王府的大门口。

“王爷又何必呢?既然已经美人在怀,又如何死拽着别人不放!是想昭示你的博爱还是想显摆你的情深?”慕容蓁挡在轿子前语气森冷。

“慕容蓁,本王感激你之前所作所为,希望今日不要…”缚灵王看着慕容蓁隐忍的道。

“不要如何?”慕容蓁轻笑,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不用感激以往,那是阿蓁极其无知的蠢行,就因为我的多事,才会让她…”白皙纤细的指划过优美的弧度直指轿中人,慕容蓁方才继续开口:“失身失心失子失命!你的感激便是对我莫大的讽刺!”

175 我们和离吧!

缚灵王脸色一白,想到之前,是啊,明明才相隔不到三个月,再看那原本光风霁月的女子,此刻失了孩子,瞎了双眼,久病不起,便是笑容也多了一丝苦涩,想起自己的承诺,缚灵王突然有些不敢直视无论是眼前一脸不屑的慕容蓁还是安然坐在轿中与自己一帘之隔的女子。

明明之前,他问心无愧,他觉得自己做到了一个男人可以对一个女人的宠。给她最好的,为她做最无聊的事情,可是,这样似乎还不够,他终究还是让她受到了伤害,即便这种伤害不是他亲手造成的。

“阿蓁以为,缚灵王战神之名远播天下,如此铁血果敢之人,必然知责任为何物!”慕容蓁不顾他难看的脸色继续冷冷的道:“如若心中有人,就不该对另外一个人做出承诺,而既然已经做了承诺就该守护到底,如果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得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一时痛快了,可有想过别人的无辜?她是你寂寞时的慰藉品吗?所以像这样管不住的还不如自己挥刀给切了,省的祸害无辜!”

“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还不如给切了!”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加了进来,众人看去,不是勤王世子萧珏是谁!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稍微苍老的中年男人,此人不是别人,真是萧珏的爹勤王,听了萧珏的话后,原本便显得苍老的勤王再次脸色一白,恍若比之前还要老十岁一般,显然,儿子的声援不止是为了帮助郁南的镇国公主,也是为了说给他听的!儿子至今还怨恨着他,怨恨他心中有别人却祸害了她娘,更甚造成了她娘的早逝,想到那个温婉秀丽的女子,勤王心中一痛,脸色亦越发的难看。

而此时,缚灵王的脸色已然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而是铁青一片,便是周遭的人,也被慕容蓁大胆的话给震了一震,这这这…。这姑娘家说这样的话不好吧?虽然多数的婢女老妈子很赞同这样的话,便是平时欢喜王妃的侍卫也暗暗点头,然而看到自家王爷的脸色,不由得绷住了脸。

“阿硕,就让弟妹跟公主回去住两日吧!”勤王挥退了围观的侍卫婢女,方才对着缚灵王开口说道,“到底是多日不见的亲人,想来定有很多话要说!你…”

“可是她的身体!”缚灵王焦急,打断自家兄长的话,他费尽心机,方才寻得药草,只为了能将她的失明治好,现在…

“难倒公主会放任弟妹病着不管吗?”勤王打断他的开口,随即伸手,将缚灵王拉到了边上,方才看向慕容蓁,“王妃就交给你了!”

“阿蓁自会好好照料!”慕容蓁点头应道,随即抬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五加一便领着轿子出了王府大门。

“见过王叔,拜别王叔!”站在一旁脸色极为不好看的萧珏对着缚灵王说道,态度谈不上恭敬,说完,便拉着慕容蓁离去,自然拉也是拉着她的衣袖,不敢拉她的手,否则被自家爷知道,还不得把他的手敲碎!

慕容蓁自是不想呆在这里,很是顺从的跟着朝阳走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笑盈盈的看了一眼依然无力倚靠在廊柱上的孝贤皇太后。“给我等着!”慕容蓁无声的说道。

别人没听见,那个皇太后却看清楚了她的嘴型,想到那血口大张的蛇头,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然而她却不愿失了气势,冷冷的瞪视过去。

慕容蓁却不再瞧她,只冷冷的笑着走了出去。

门口,不止有他们的轿子,还有另外一顶稍微华丽一点的轿子。

一名中年妇人神情幽怨的站在他们的轿子门口,声泪俱下。“傻孩子,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为什么不告诉为娘!你想为娘愧疚死吗?”

门帘被撩起,慕容锦绣试探着伸出双手,站在外面的妇人连忙握住她乱挥的手,眼泪却掉得更凶。

“娘!您别自责!”慕容锦绣一手紧握住妇人的手,一手小心的摸上她的脸,一颗一颗怜惜的拭去她的眼泪,“女儿本没有什么!只是上次小产的后遗症,这眼睛也并未真正的失明,只是暂时失明而已!我心想着没有多大的事儿,方才没告诉娘亲让你们也跟着着急!”

“你这明明是把我当外人,你…哪有女儿家受了苦不告诉家人的!否则,谁给你做主!”妇人也来了怒气,怪她的不告知,然而更多的是心痛,她的女儿,似乎跟这个皇家有仇,一个一个都被他们皇家的男人伤个干干净净,甚至为此殒命,“走,离开这里,即便拼了老妇的性命,老妇也再不让你回这个鬼地方!”

“外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阿蓁的院子就在不远处,咱们去那里再说!”朝阳走到妇人的身旁,扶着她轻声的说道。

“对对对!”妇人连连点头,“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咱再也不回来了!”妇人应道,方才拍了拍慕容锦绣的手,“你坐好了,咱们找地方再说!”

“好!”慕容锦绣点点头,应了一声。若说她在离城还有挂念的也就是岳家一家人了,无力的倒在靠背上,慕容锦绣皱了眉头,她借用了岳林纾的身份,却不能如真正的岳林纾一般对她们回馈一丝半点,反倒麻烦不断,让他们跟着忧心。

回到玲珑苑,慕容蓁连忙派人去收拾院落,又着落月传信给司大爷,让他把风飘雪派过来,原先,她是想直接写信给墨如烟的,毕竟他是神医,医术更有保证不是,然而,想到墨如烟现在的近况,还是决定暂时不打扰他和家人相聚的好,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不容破坏。况且,风飘雪之前一直替司大爷治毒,医术虽算不上神医级别却也算不得差,先让他过来看看再说,而且,相较于天照,羽阙离丹北更近。

慕容锦绣并没有和众人多说什么,她那破败不堪的身体根本就不允许她这么长时间的不休息,“你先早点休息!”慕容蓁替她把被子盖好,声音温和的说道。

“恩!”慕容锦绣温和的开口,随即安然的闭上双眼,不过片刻便沉入梦乡,她已经忘了有多长的时间没有好好的睡过觉了。自从她腹中的孩子没了之后,便夜夜噩梦,梦中,她总会听到婴儿的哭泣,似乎在问她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他!

慕容蓁看着她,直到听到她匀称的呼吸慕容蓁才放下心来,小心的退了出去,关好门,方才脸色凝重的离开。

“外婆,姑姑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厅里,朝阳一脸难看的问着自己的外婆。

“我哪里知晓!”岳夫人同样黑沉了脸,“不过想想也知道,与那个恶毒的女人脱不了关系!”

“娘,她到底是太后!”身后,岳夫人的小儿子岳涛不得不出言提醒。

“太后?太后就可以不要脸吗?”岳夫人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的女儿都毁在那个女人的手上,无论是朝阳的娘还是现在的林纾,她怎么能忘记,朝阳的娘便是被她生生给逼死的!“她是太后,就该呆在她的后宫,她有何权利常住王府不还?”

是啊!谁给她权利让她常住王府?然而怪谁呢?最该怪的不应该是那个男人吗?如果他不同意,她如何那么明目张胆的当起了王府的女主人。

“当时接到你姑姑…不对呀,你得喊她姨娘!”岳夫人较真的说道,“当时接到你姑姑小产已经是她小产后的第三天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明明几天前我才带着你舅妈看过她,那时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好的!问了缚灵王,他只说不慎跌倒摔的!”

“你就没问问姑姑?”一旁的小正太开口问,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首先眼神就有问题,那个什么太后的一看就是个小婊砸,还当宝一样藏在自己王府,眼神这么不好,人品也就有待考证。

“我哪里没问!”岳夫人叹了口气,“可是那丫头就是个习惯隐忍的,我问了她只一个劲儿的说没事!怪自己不小心罢了,她骗鬼呢!那眼中的委屈再怎么掩饰我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她不说我就不问,到底日子还要过下去,孩子也会再有,只当与这孩子无缘罢了!”说罢,老夫人又叹了口气,随即又自责了起来,“都怪我,我在那里照看了三天,看她恢复差不多了,又因着不想见到那个恶毒的女人,如果我能…”

“外婆,这不怪你!”朝阳拍了拍自己外婆的肩膀轻声说道。“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固然可恶,然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又没有能力护住自己碗的男人才最是可恶!”

“对!”岳夫人大声应是,“他们萧家都是一丘之貉,你爹是个负心汉,你叔也是个负心汉,你一家子就没个好东西!”

慕容蓁进来的时候便听到岳夫人毫不客气的指责,再看到朝阳瞬间黑了的脸之后,原本沉闷的心情突然变得哭笑不得。

“外婆…”朝阳无奈的低叫。

一旁看到慕容蓁的岳涛尴尬了脸色,连忙伸手扯了扯自己老娘的衣角。毕竟,再珏儿的未婚妻面前说珏儿不是个好东西似乎很不好。

“难道我说的…”刚想怒问自己的儿子,却一不小心瞥到站在门口的慕容蓁,立刻尴尬的笑了出来,“呵呵呵…当然,外甥多像舅,珏儿还是好孩子的!”说完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那凶狠的眼神似乎再说你看见她来了咋不早点提醒我?

岳涛委屈,他也刚刚看见好不好?明明就是自己说话无所顾忌,还好意思怪别人!

“外婆,你别紧张,我什么样的人夫…。阿蓁比你清楚!”朝阳不想看着外婆被某个无良的人吓着,连忙出生安慰。

“是嘛!”显然他家外婆的心脏能力很好,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喜笑颜开,“这样一来,你俩的婚事不是那个缚灵王强加的了!太好了,等你姑…等你姨娘好了之后就操办你俩的婚事!”

这下朝阳傻了!“那个…”

岳夫人却不再理他,起身拉着自家的儿子走人,“这两天让你妹妹好生休息休息,你这个当舅舅的可得好好的替珏儿准备准备,咱可不指望他那不着调的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额…那个外婆…外婆!”朝阳跟着身后连忙喊着,奈何岳夫人终于找到了能够发泄心中郁闷的事情,如何能轻易放掉,不理会身后外孙的叫喊,拉着小儿子快速的离开。

“还呆站着干什么?”慕容蓁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朝阳也反应过来,就着那一脚连忙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着外婆。

慕容蓁不管他的鬼哭狼嚎,径自走到大厅中,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哎呀,忘了问,风飘雪大概需要几天才能赶过来?”

“日夜兼程,需要五日!”一旁的啃着鸡爪的吃哥说道。

五天!慕容蓁放下心来,不一会儿,缚灵王府送来了一枚药草,放在红木的盒子里小心的包好,送药草的不是别人,正是缚灵王的侍卫箫一。

慕容蓁收了药,便把人给赶走了,现在她看见与缚灵王府有关的一切就生气,至于这颗药草,慕容蓁却没有拒绝,挺箫一的语气,这颗药草对姑姑极是有用。

这不是置气的时候,尤其是事关姑姑的身体,她更加不会任性。然而收了药草她却没有立刻给姑姑服用,她得等风飘雪过来,她有预感,不用五天,风飘雪就会赶过来。

事实上,风飘雪并没有让她失望,两天后,风飘雪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司大爷和香老大。原来,他们在她到达丹北国的时候就从羽阙国出发了,在半路上收到落月转发的信息,便立刻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看着那双眼含泪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娃子,司大爷突然便紧张了起来,“说,谁欺负你了!”

“缚灵王!”其实只是在现在看到自以为不可能见到的人心中酸涩又惊喜罢了,一时激动倒忘了说话,如今这般被他误会自己被人欺负了,一时头脑发热便说了。

于是,便看见司大爷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额…慕容蓁有点呆,这这这…大爷他不是找缚灵王拼命去了吧!回过神来的慕容蓁连忙小跑追了上去,双手死死的抱着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去路,“你先别急呀!咱要找他算账也得等你养精蓄锐了再说啊!你…”

“你放心,爷又不是傻子,亲自和他打,凤凰阁的人多了去了!”司大爷很土豪的说道,凤凰阁干什么吃的,那就是杀手窝!别说一个王府,就是悄无声息的屠了全城也单凭他乐意与否。

“爷,你真威武!”慕容蓁很是冒着心心眼甚是崇拜的道。“只是…我好歹还是你家朝阳的未婚妻,你能不能稍微低调点!”这大街上的百姓看到别国前来联姻的公主,竟然公然抱着世子以外的男人,这这这…不太好吧!

“未婚妻?谁的未婚妻?”瞬间,司大爷的怒气转移了方向,幸好,朝阳不在此处,否则定然没啥好下场。

“你的你的!”慕容蓁连忙安抚,“赶紧的,快让风飘雪给姑姑看看!她的眼睛看不见了,说是暂时性的失明!”

这次,司大爷倒是没闹,知道慕容蓁对这个姑姑的喜欢,于是只好拉着她向玲珑苑走去。

此时,风飘雪早已被小正太拉到了姑姑的院子,当慕容蓁赶回来的时候,风飘雪正在给慕容锦绣把脉。

慕容蓁等人安静的等着,良久,风飘雪才放开她的手。

“怎么样?姑姑的眼睛怎么样?”慕容蓁急忙询问。

“眼睛是小事,解了毒就成!”风飘雪皱着眉头道。

“你说什么?毒!”慕容蓁的焦急变成了怒火,这个缚灵王…

一旁的司大爷拍了拍她的脸,“先别紧张,听阿雪说!”回头看了一眼风飘雪,示意他继续。

接收到自己爷的示意,风飘雪也不在浪费时间,“一种慢性毒,名字叫魔光,其实本身不是毒,只是加在熏香中就变成了能致人失明的毒,每日闻这种熏香,满了四十九天,双目就会彻底失明!这种毒很容易解,只要未彻底失明之前服了解毒丹就成!”

慕容蓁悬起的心放下去大半,突然庆幸,自己将姑姑接了出来,否则…

“你刚刚说眼睛是小事,除了眼睛还有什么?”站在慕容蓁旁边的司大爷开口问道。听的他这么一问,慕容蓁也想了起来,连忙看了过去。

“因为不久前的小产,血气不通且郁结于心,再加上外在没有好好的调养,每日受毒气熏陶,身子根基大受影响,之后若不好好调理,很难受孕不说,性命也会受到影响。”

“那你就不要走了!以后姑姑去哪儿你就跟着去哪儿,等到姑姑大好了你在离开!”慕容蓁想也不想的说道,完全无视了风飘雪黑锅一样的脸。

此时,躺在床上的慕容锦绣却睁开了眼睛,对着慕容蓁的方向,无奈的叹了口气,方才凭着记忆中风飘雪说话的方位转了个头,毫无聚焦的瞳对着他,声音柔和的道:“阿蓁小孩子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医师治病救人,岂可只守着一个病人!”

原本黑着脸的风飘雪,却在听到慕容锦绣的话之后而红了脸,“那个…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要跟着爷的!”

“你家爷有我呢,有你什么事儿!”慕容蓁瞪他,这丫的天天防着自己,好似她能把他家爷给啃了一样。

于是,风飘雪的脸又黑了,总觉着自家英明神武的爷就是被这丫头给毁了!

“你就暂时照看着姑姑吧!姑姑有什么不适唯你是问!”最后司大爷很是威武的下达命令。

“是!”看吧看吧!以前爷哪是这个模样。

风飘雪走了,据说去研制解毒丹去了!慕容蓁则替司大爷安排住处,就在自己的卧室旁边,至于香老大,则完全不用她费心,早就被四人组拉去见识新成员了。好歹是他们曾经的老大,如今加了一个人自然要正式的通知一声的。

“香老大!”阿隐老老实实的唤了一声。

“呵呵呵…好好好,他们比较呆,你得多让让他们!”天然呆的香老大很是正经的来了这么一句。

“…”呆?不是吧?这一个个整人整的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想到自己前些日子被整的日子,阿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不久之后,风飘雪拿了一枚丹药出现在慕容锦绣的院中,也就在此时,缚灵王登门求见,之前的几日,缚灵王也是在这个时辰过来,只是那时她的身子太过虚弱,她并没有多少精力见他,如今拖了几日,她是不想再拖了,尤其是在得知自己的眼睛不是因为伤心过度流泪过多而导致的暂时失明,却是因为中毒的原因之后,她不想再跟他扯上一点关系。

在风飘雪的服侍下服了解毒丹,眼前却还是一片黑暗。

“眼睛会在片刻后恢复清明!”风飘雪说道。

慕容锦绣点了点头,道谢道:“麻烦你了!”

“您是爷的姑姑就是咱的姑姑,照顾姑姑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风飘雪无所谓的道,显然不大适应慕容锦绣的客气,想到慕容蓁那个女人,那么理所当然的对他大呼小叫,想到自家完美如神的爷,摇头叹了口气,千金之子毁于野人之手。

“姑姑,王爷还在等着,您见还是…”一旁传话的侍女小心的问着。

话还没说完,便被慕容锦绣抬手制止,“见吧!你让他到院中等我片刻!我收拾收拾就来!”

“是!”小丫头应了一声,随即安静的退了出去。

而刚打算要退出去的风飘雪,突然便皱了眉头,一个丫头都没有,视力还未恢复,这位得如何收拾?

“那个…你还没走吧?能帮我梳个头么?”慕容锦绣寻着他的方向有点迟疑的开口。

“…”果真是姓慕容的啊!一样的让人无言。

终究,在风飘雪的帮助下,穿了鞋子下了床,套了外衫又简单的梳了头,并在他的搀扶下出了屋子。

原本因为她的相见而欣喜不已的缚灵王,看到她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搀扶下走出来时,所有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不见。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呆在她的身边?”缚灵王几步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风飘雪,自己取代了他的位置扶住了慕容锦绣。

风飘雪不在意他的怒气,因为自己已经被姓慕容的女人折腾惨了,现在有人接手,自是欢喜不已,也不等慕容锦绣道谢或者道歉什么的,拔腿就跑,只想着以后看见姓慕容的就绕道走,完全把自己的新任务给忘了。

听到脚步声,慕容锦绣只扯了扯嘴角,欢快的笑了笑。

“你还笑?那个男人是谁?”缚灵王刚想说算他识相,转头就瞧见她嘴角的笑意,这种发自真心的笑容,他有多久没见过了!心中又酸又怒,声音便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一层。

“扶我到那边坐下吧!”慕容锦绣道,对他的怒气以及问题不予置否,身上笼罩着平静的气息,让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心平气和。

终究,缚灵王还是没有违背她的意愿,小心的扶着她走到一旁的秋千架边上,扶着她坐下,在拉着她的手帮她找她绳索让她握紧,他站在她的身后,小力的推着,裙裾翻飞,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度。然后她便听见她空灵的笑声,欢乐的,无一丝哀怨悲伤。

缚灵王想,若是时间在这一刻定格就好了,多年后,他还是会想到这样的场景,想到那百花争艳,想到那飞扬的秋千,想到那飘飞的裙摆,想到这个女人明媚的笑容,想到那感染力十足的笑声,自己会不由自主的跟着笑出来,然后突然便被孤寂吞噬,如千万只虫蚁啃咬,便是呼吸都觉着疼痛。

而此时,他的脸上浮现笑意,刚毅的脸温和的瞧着在秋千上飞舞的女子,边上百花齐放,娇艳美丽,却没有一支可与她媲美。然后,他便听她说,萧硕,咱们和离吧!

“嗯?”前一刻太过美好,美好的让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更甚是做了噩梦,否则刚刚还那么温馨的场面怎么忽然就僵冷了呢?

“我说,我们和离吧!”飘扬的秋千停下,慕容锦绣的笑容仍在,目光转向他,语气坚定,“如若和离与你的面子有伤!那么…休了我吧!”

他好想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出那么狠心的话,然而他只是呆站在那里,愣愣的忘了自己还有说话的能力。

176 一个人的旅行

“是因为傅灵的关系吗?”声音沙哑,刚出口时,缚灵王还以为不是自己说话的一般。低头,却见坐在秋千上的女子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