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吹起,我的嫁衣迎风飞扬,如鲜红的花朵般开在夏日下。

眼角的泪,很快被风干,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心,却一如既往的悲凉。

第6卷

第二百五十五章

哒哒的马蹄声响在清晨安静的街道上,影驾着马车,一脸满足的笑。

而我,如小猫般依偎在他身边,不顾大街上少数几个行人诧异的目光,这小娘子怎么坐在马车前,和夫君一起驾车呢?

他们怎会知道,此时的我,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和幸福,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简单平淡很快便可以实现,那些爱恨情仇,江山天下,通通离我远去。

我不要再想起!

“姑娘,很快,我们便可以离开皇城了,你想去哪?”

“我想去…海边…”

海边,梨花盛开的地方…

为何,我的脑海中又想起云天,想起海边那一片梨花林,我该恨他的,不是吗?努力压下心里的忧伤,冲影温柔笑着,慵懒得像只小猫似的赖在他身上,脑袋耷拉在他宽阔的肩上。

“好,我们去海边…”他低下头,吻了吻我光洁如玉的额头,马鞭打在马身上,马儿撒开四蹄,朝着城门口狂奔而去。

此时,金銮殿上,皇上楚凌刚颁布的诏书激起了轩然大波,文武百官们凑成一堆议论纷纷。

“此事就这样定了!父皇都说过,不干涉朕登基后的任何决定,各位爱卿想反对吗?”一身明黄的楚凌高高在上,阴鸷的眼神扫过金銮座下的文武百官。

“臣支持皇上!”

纪如风率先出列表示支持,其他大臣见最受皇家尊敬的帝师,如今贵为相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纪如风开口支持,纷纷也表示支持,虽然这事有点匪夷所思,但也不是第一次,水蓝国和烈焰不也如此吗?

“此事就这样定了!退朝!”

“恭送皇上!”

楚凌颀长的明黄身影迅速消失在屏风后,纪如风清雅俊逸的面容上竟展露一丝宽慰的笑意,看着消失的皇帝身影,这天下,果真是她的!天女之命,还真是违逆不得!经过此事,想必那绝美尊贵的女子恨死自己了吧?

不出那馊主意,怎么让先皇松口呢?也罢,若她要怪责,自己便挡下一切吧,好歹不能让她生皇上的气。

凤阳宫的宫女正整理着房间,不期然皇帝颀长的身影冲了进来,“苏苏,苏苏——”

“皇上,陛下不在宫中。”打扫的宫女看皇帝如无头苍蝇似的在宫里找来找去,忙提醒道。

“不在宫中?去哪了?”楚凌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他的苏苏似乎已经离他而去,不,不可以!她已经嫁了他,他们已是夫妾,她怎么可以不辞而别?

“快告诉我,苏苏去哪了?”

楚凌发狂的抓住宫女的双肩,宫女被这么一吓,早已脸色发白两腿发抖,老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回道,“奴…奴婢也…也不知道…”

“不知道?滚!”楚凌生气的把宫女推在一边,自己冲出凤阳宫,宫女呆呆看着暴怒的皇上,这是那个温柔俊美的皇上吗?怎么感觉像变了个人?

“苏苏,苏苏——”楚凌发疯般寻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看见那抹纤秀的身影,以及影。

影?难道…?不!不可以!他不可以没有苏苏!不可以!他可以失去一切,就是不可以失去她!她是他的妻子,即使她不愿意,他可以做她的夫郎,夫妾也行!只要她不离开,只要他不离开!

“来人!备马!朕要去桀王府!另外,马上让人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很快,一抹明黄的身影骑着一匹枣红马冲出了皇宫。

而在另一边,我靠在影的肩上,双腿吊在马车上,慵懒得像一只猫,快乐得像逃出牢笼的小鸟,口里哼着小曲儿。

影看我开心的模样,冰冷的眸里全是宠溺和眷念,我见他只顾着看我,都忘记驾车了,坐直身子,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他吃痛回过神来,舔了舔被我咬过的唇,依依不舍的收回留在我身上的目光,看着行人渐多的街道驾着马车。

一个结识黝黑的士兵骑着马飞快从马车旁奔过,仰起一路烟尘。

“他去办什么公事?这么急。”我抬起头问影,影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知道,我抱紧他的腰肢,甜甜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啦,我只是问问你,想和你说说话。”

“说话了,你又说我不专心驾车,不说,你又说我不和你说话。”

我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还学会顶嘴了?”

他只是笑着,也不叫疼。

城门口越来越近,我诧异的看着城门口鼎沸的人群,“怎么了?好像出不去,怎么无端端封城门了?”

我心里涌起奇异的感觉,难道是楚凌?不会的,他此刻正沉浸在登基为帝一统天下的欢乐中,哪会想得起我?又怎会知道我已离开皇宫,再说了,他心里最重的是天下,又岂会在乎我的离开?更不会为了留我,特意让人封锁了城门。

“大家不要吵,朝廷有令,现在开始封锁城门,什么时候开城门,要看上头命令!”城门官一番话,如水入滚烫的油锅,一片沸腾。

民众们议论纷纷,甚至有大胆的百姓质问城门官,“到底为什么封锁城门啊?好歹说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吧?”

“据说是为了防止一位重要人物出城…”

“到底是什么重要人物啊?”民众好奇的大声问道,城门官擦了把额上的汗,“本官也不知道什么人物这么重要,只知道奉上头命令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啊!!”百姓闹嚷起来,这个说我还要出城做生意呢,不开城门怎么做?那个说我还要出城去走亲戚,耽误了行程咋办?

所有要出城的百姓聚集在城门口,人声鼎沸,出城的出不去,进城的进不来,难怪百姓们怨声载道,可无论百姓怎么闹,城门官就是坚决不开门。

影驾着马车缓缓来到城门口。

“喂,干什么的?不知道不能出城吗?”城门官一看见我们的马车,马上大声质问,大手一挥,几个拿着长矛的士兵挡在马车前,虎视眈眈。

影眸里光芒一沉,手上青筋暴露,我忙按住他的手,拿出一枚金色令牌,递到城门官面前,“官爷,奴家和相公是桀王府的下人,奉桀王爷的令,出城办差的,请官爷通融下,奴家感激不尽。”

城门官拿过令牌看了看,点头道,“的确是桀王府的令牌…”

我心里一喜,谁知他下一句话就让我的心跌入谷底。

“不过上头有令,谁也不准出城!哪怕是桀王爷亲自来了,也不能放出城去!”

影眸里寒光一闪,手上青筋暴露,正欲发作,我也正想凝起全身内力,强行冲过城门,身后传来一声温柔急促的呼唤,“苏苏——”

我正欲凌空飞起的身子顿时僵在马车上,许久,才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飘落在心底,难道我想离开都不可以吗?

我已经放弃一切了,只想一个人安静的离开,都不可以吗?楚凌,给了你江山,给了你天下,你还想要什么?

“苏苏,别走——”他的声音含着哀求和万般眷念不舍。

城门官没见过楚凌,但再傻也能明白他身上穿着的明黄龙袍意味着什么,慌忙‘扑通’一声跪下,“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纷纷跪下,除了我和影。

“臣楚凌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扑通’跪下。

我惊愕的看着他,“凌哥哥,你——”

“臣楚凌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门官呆呆的看着凌哥哥,他有限的大脑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仅是他,就连我,也不知道凌哥哥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凌哥哥,你起来!”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要扶起凌哥哥,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怎能无故向我下跪?

“臣楚凌叩请陛下,回宫主持朝政,择日登基为帝!”凌哥哥跪着不起,叩首道,礼仪如臣子叩拜君王。

“凌哥哥,你在做什么?你是天下的帝王,怎可跪拜于我?”我忙去扶他,他却跪地不起,一脸恭敬道,“臣今日早朝已颁布禅位诏书,公告天下,禅位于陛下,即日起,臣不再是帝王,陛下才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臣叩请陛下回宫主持朝政,以免朝中混乱,百姓人心惶惶。”

“凌哥哥,你在开玩笑吧?”

“臣没有开玩笑,请陛下回宫!”

我不相信,但看凌哥哥严肃认真的样子,根本不像开玩笑,而且,他不是爱开玩笑之人,亦是知轻重之人,岂会拿天下来开玩笑?

难道他真的…?不会的,他和皇伯伯纪如风联合设计娶我,不就是为了天下吗?岂会将到手的肥肉让给我?

“无论你开没开玩笑,我都不在乎,现在我要和影离开皇城,你马上让人打开城门!”我斩钉截铁的说。

他抬起头,俊美的脸上一片哀伤,眸里水雾迷蒙,哀伤缱绻的看着我,“苏苏,别走,别离开我,我知道这样的方法让你受到伤害,可是,苏苏,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我知道你想要天下,我只要这样,才能顺利拿到天下,才能禅位于你,不然,父皇不会同意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苏,对不起,我知道这个主意太差,可我和老师只能想出这样一个方法,只有娶了你,父皇才会放心把皇位交与我,我才能禅位于你,不然,以父皇的秉性,他一定宁愿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也绝不会将江山拱手相让!”

我愣愣的看着楚凌,难道这一切都只是计吗?只为了卸除皇伯伯的警惕?我终于明白楚凌面对我的目光为何那么坦然,在这一次软禁及交易中,他除了误伤影那一掌,其他的没有对不起我。

他的计谋,只为了能让我顺利拿到天下,他隐忍,什么也不解释,默默承受着我的冷漠厌憎和误解,默默忍受着我在他心上划下的道道伤痕,我知道昨夜他在门外站了一夜,而我,和影欢爱了一夜。

即便如此,又如何?我再也不能心无芥蒂的和他相处,我不再是幼时的苏苏,他也不再是我记忆里熟悉的凌哥哥,即便是,也会回不去了。

“这天下,就给想要的人吧!我不稀罕了!”

冷冰冰扔下这一句话,不再看跪在尘土里的凌哥哥一眼,前面堵了太多人,马车过不去,我跳下马车,牵起影的手大步往城门口走去,搞不清楚状况的城门官也不敢阻拦,他都不阻拦,其他守城军士纷纷给我们让出一条道来。

“苏苏,你是天女之命,是命定的女帝,你真的要舍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退隐而去吗?苏苏,你舍得下吗?这天下,除了你,没有人能稳坐江山,你一走,这天下一定会再起纷争,到时,战火燃烧,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遍地尸骨,堆积如山,苏苏,那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吗?”楚凌站起身,冲着我的背影大声说道,微风吹起他的黄袍,他的语气忧伤而急切。

我没有说话,脚步却慢了下来,我真的舍得下吗?

我真的要做千古罪人吗?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战火燃起吗?

见我迟疑,楚凌‘扑通’一声重新跪下,“臣楚凌叩请陛下回宫,登基为帝,一统天下!掌控江山,主持朝政!”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低着头跪在尘土里的楚凌,心,开始一波一波的疼,疼得我透不过气来,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太子,什么时候下跪过?即便是皇伯伯,也鲜少让他跪吧?如今却为了留我,跪在脏污的黄土里。

我捂着心痛潮涌的胸口,摇摇欲坠,感觉到有人扶着我,转过脸正对上影温柔关切的目光,似乎为了让我放心,他轻轻却坚定不移的说道,“无论在哪,影都会在姑娘身边!姑娘在哪,影在哪!”

“臣纪如风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焦急赶来的纪如风一来,便‘扑通’跪下,“这一切都是臣的计策,与殿下无关,请陛下莫为难殿下,也请陛下回宫主持朝政!”

“请陛下回宫主持朝政!”

“请陛下回宫主持朝政!”

与纪如风一起赶来的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跪下,震耳欲聋的呼声响彻城门口。

我的心中涌起万千豪情,这天下,兜兜转转,又回到我的手中。

放开影的手,款款向前,双手轻抬,“众位爱卿请起!”

此言一出,百官马上知道我这是同意了,欢呼不已,“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这…我家公子的画像怎么在陛下手上…”他惊愕不已的看着我。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在我的头上,半饷才回过神来,盯着他的眼睛,“你…你说这是你家公子的画像?”

他又仔细看了一下,“有八成相似,可是我家公子的眼睛是黑色的,不是紫色的,还有,我家公子的头发全是黑色的,没有紫色的。”

那画是慕容家族的画像,王成打开的那张便是云天也就是慕容云的父亲的画像,与云天有八成相似。

我跌坐在椅子上,良久才苦笑一声,一切都明白了,所以的疑点都解开了。

王成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问道,“陛下,你怎么了?陛下认得我家公子吗?”

“有过一面之缘。”

“那我家公子现在还好吗?”

“朕与他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也不知他现在可好。”

王成还想问些什么,我摆了摆手,“你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他答应着便退了下去。

我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想起之前的所有事,如果之前还对云天是夜存有怀疑,或者说是自己欺骗自己,认为不可能同时看到两个人。

那日为云天求七步殇解药时,便在夜的陪同下,亲眼见到躺在石室里的‘云天’,如今想来,他根本不是云天,只是和云天长相一模一样的邓子德的公子,他的昏迷让我根本不知道躺在石床上的人,眸子根本不是云天的紫色,而是常人的黑瞳。

而那日对云天头发的疑惑,也被夜以这是解药的药效一言带过,而当时的我根本没有多想,就相信了夜的话。如今想来,那是因为邓公子的头发是黑色的,所有我看到的‘云天’便是黑发的,而不是真正的云天因中七步殇毒而导致的白发。

夜设下陷阱,一步步引着我往里跳,而我却浑然不觉,傻乎乎的为他人做嫁衣裳,若不是被他掳去那夜,我试探性的那一声云天,而他条件反射的飞快答应着,我至今还蒙在鼓里,还在欺骗在自己云天与夜不是同一个人。

踉踉跄跄走出门口,头顶烈日炎炎,我却觉得天空灰蒙蒙一片,跌跌撞撞走到院子里,看着园中高大的桂树,想起海边的梨花林,眼前一片迷蒙。

那如水的柔情,原来一直都是假象。

微风吹过,桂树绿油油的叶子随风摇曳,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漏了下来,落在我的脸上,温柔抚摸着我悲伤难过的脸,就连它也知我心里的悲凉,可是,为什么…

足下一点,身形如风般掠起,倒挂在树上。

宫女们觉得奇怪,却谁也不敢来询问,一个机灵的宫女想了想,转身飞快跑出了宫殿。

不多时,凌哥哥和影便飞似的赶来。

“苏苏,你怎么倒挂在树上?”凌哥哥探了探我的额头,“还好,和平常没有两样。”

“姑娘…”影也是禁不住的担忧。

倒挂着树上的我看到的只是他们的倒影,我努力展露一丝笑容,“凌哥哥,影,你们不知道,倒挂在树上可以让我想问题更深入更全面。”

“真的吗?”凌哥哥一脸好奇,飞身掠起,倒挂在我身边,“那我陪苏苏一起倒挂,一起想。”

“我也陪姑娘。”影说着也倒挂在我的另一边,两人一左一右冲我微笑,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自然点。

三条身影倒挂在高大的桂树上轻轻晃动。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漏了下来,落在我的眼皮上,有些刺眼,我努力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倒立的一切景物和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眼泪一点点流回心里,我终于勇敢的没有流泪,娘亲说过,倒挂在树上,可以让眼泪流回心底。

我一直不信,如今却信了。

因为尽管眼前一片迷蒙,可我却没有流泪,一滴也没有。

我苏苏,这一次,没有为他流一滴眼泪,一滴也没有!

到了晚上,我推说累了,没有要凌哥哥侍寝,他虽然有些失望,却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吩咐我要好好休息,便退了出去。

看着桌上安静不语的焦尾琴,琴座上行云流水飞扬洒脱的那四个字——流云苏晚,依旧清晰如昨,抚摸着流云苏晚,依然温柔缠绵的触感,一切都仿佛在昨天,可惜,已物是人非。

纤长的手指轻轻勾起琴弦,再放开,琴弦发出悠远苍凉的声响,幽幽叹息,抱起焦尾琴飞身掠向皇宫顶。

金色光滑的琉璃瓦铺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月华,而我,迎风而立,明月仿佛触手可及,星辰近在眼前。

手指无意识的拨动琴弦,当旋律伴随着柔和月色如流水般流淌时,我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弹奏的竟是春江花月夜,那首让我和云天相见结缘的春江花月夜。

不由得苦笑一声,十指顿住,琴声戛然而止,曲子便中途夭折。

凉凉的夜风吹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梨花香,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梨花盛开?我微微一笑,手指挑起琴弦,侧耳听着刺耳的琴音,看着苍茫的夜色,“宫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躲躲藏藏做什么?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知道?”

梨花清香随风飘散,越来越近,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踏月而来,银色的月华下,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折射出森寒的光芒,深邃的幽蓝眸子因着月色朦胧,看不真切,似乎有些欣喜,有些眷念。

“宫主远道而来,有事吗?”

淡淡的眼神扫向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琴弦,他见我手上的焦尾琴,眸里似乎闪过狂喜的光芒,我微微一笑,有意无意道,“宫主识得这琴?”

“上好的焦尾古琴。”他的声音是刻意的暗哑低沉。

我笑了,轻轻拨弄琴弦,侧耳听着那悠远绵长的琴声飘荡在寂静的夜空里,而他,幽蓝的眸里似乎有些欢欣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