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琴乃故人所赠,可惜,故人心易变,孤却不得知。”十指骤然回拨,琴声陡急,旋律急促犹如险峻激流,他的眸里暗了暗,我故作不知,长叹一声,“物是人非,情何以堪,也罢。”

他不知我这番话的意思,高声道,“陛下有美男相伴,似乎忘了一个人。”

我知他说的是谁,却沉默不语,看着他稍显焦急的眸,在心里冷冷一笑,云天啊云天,你就这样沉不住气吗?

“陛下整日左拥右抱风流快活,似乎忘了云公子还在本主手上,陛下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他的语气有些急促,似乎在怪责我不该忘记云天,不该忘记他。

我没有忘,只是不愿再想起,不想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流成河。

“那又如何?”我淡然轻松的语气让他有些生气,声音陡然提高,“如何?陛下不想救他了吗?陛下舍得本主凌虐他?陛下不要忘记与本主之间的盟约,不然,休怪本主…”

“你不会对他怎样的,不是吗?”

我的反问让他深邃的眸里飞快闪过一丝诧异和慌乱,我浅浅一笑,话锋一转,“毕竟他是你要挟孤的棋子,宫主如果太凌虐他,到时孤一怒之下,一拍两散,宫主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宫主只会好好对他,绝对不会伤他分毫…”

我的声音有些飘渺,就连自己听着,也是茫然得很,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在和他打太极,为何不揭穿他怒斥他?舍不得吗?狠不下心?

他的眸里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我怎么变化这么大,以前一听到云天被他凌虐的消息,就软下来,现在却冷静也冷漠得很。

难道因为不爱,所以冷静吗?

不,不可以!她是爱他的!夜的心里大声呼唤,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女子,却毫无底气,她如此冷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安危,真的是爱他吗?

难道她有了楚凌和影,沉迷在两人的柔情里,就忘了他吗?不,不可以!他不允许!她不可以忘了他,不可以不爱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想要的只有天下,可是当她不在身边时,他却那么难过,无时无刻不想着她的笑容和柔软娇媚的声音,他要天下,也要她!缺一不可!

如果他得了天下,那么她就是他的!他就有能力把她身边那些男人赶走!他不准他们碰她,他厌恶她对他们微笑,厌恶她对他们的柔情蜜意,厌恶她在他们怀里风情万种妖娆无双。

她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

“陛下既已得到天下,就该履行约定,不然,休怪本主心狠手辣,陛下的云公子身娇肉嫩,可折腾不起,陛下不心疼,本主可心疼得要命…”

我忽然轻轻笑起来,嘲讽的目光扫过一本正经威胁我的夜,我第一次觉得这个阴鸷狠辣不择手段的夜是如此可爱,口口声声说着要折磨自己,来威胁我,一个人分饰两角,他不累吗?

一个是云天,风华绝代,温柔蛊惑,一个是夜,邪恶阴鸷,心狠手辣,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若不是证据确凿,我真想不出竟是同一人。

想来,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真是没有什么做不到,更何况,只是演戏?如今的夜,怕是虚情假意说多了,自己也当真了。

看着有点气急的夜,我的笑容渐渐暗淡无光,云天,你真的爱过我吗?就连为你解寒毒的那日,中了女儿香的你,口中呼唤着苏苏,也是你演出来的戏吗?你真的可以在女儿香的药性下还保持清醒,叫着苏苏的名字,让我信以为真吗?

想到此,不由得苦笑不已,狡诈如你,又有什么做不到?你只是演戏,我却一直当了真。

是你的演技太高?还是我太笨拙?竟被你骗了这许久?

“陛下,陛下!”

夜的声音拉回思绪飘远的我,看着我黯然的脸,他的语气竟有些担忧,“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我微微一笑,目光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瞟,“宫主如此关心孤,孤枕是受宠若惊啊,差点以为宫主对孤动了情呢…”

“怎么可能?”他回答得快而坚决,见我似笑非笑的表情,怕我不相信似的继续说道,“本主与陛下之间只有交易,何来情意?”

“哦…”我淡淡应了声,语气中似有无限遗憾,“本来以为宫主对孤动了情,孤对宫主也颇有感觉,不如…”

我没有说下去,低下头,轻轻拨弄琴弦,余光扫向他的脸,他的眸里欣喜,激动,失望,愤怒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悠扬的琴声如流水般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流淌,优美动听的旋律飘荡在旖旎的夜空,十指纤长白皙,勾着琴弦,竟是勾了人的心和魂魄一般。

弹出的竟是一曲《凤求凰》。

夜听着旋律,眸里柔情闪现,我微微一笑,才华横溢,精通诗词歌赋如云天,又岂会不知此曲名叫《凤求凰》。

十指回拨,琴声悠悠停止,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陛下弹奏凤求凰,不知是何用意?”他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急促的问。

“想不到宫主也知此曲是凤求凰,孤还以为宫主不过是江湖草莽,不通音律,想不到宫主…”

我浅浅一笑,没有说下去,他眸里光芒暗了暗,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陛下,不要忘记了云天…”

“孤没有忘记他。”

恐怕此生都忘不了了…心上的伤会伴随我一生,身上的寒毒亦会伴随我一世,又怎么忘得了?

“既然陛下没忘,还请陛下尽快履行约定,禅位于本主,陛下大可放心,本主一定会把云天还给陛下!”夜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到天下,就等于得到所有,包括她!

还得回来吗?还回来,我还会再要吗?

我冷冷一笑,手指勾起琴弦,直勾勾的看着夜,目光微冷,声音平静,“宫主真的只想要天下吗?”

云天,你真的只想要天下吗?

除了天下,其他的,比如我,你一点也不动心吗?

“是!”

没有丝毫犹豫。

一声刺耳的声响,琴弦已断裂,如同我心里最后的奢望,全部破灭,而我,依然面色如常,看着夜,目光除了冰凉再无其他。

“因天下初定,事务众多,烦请宫主半年后再来!”

说完,不再看他一眼,抱着焦尾琴纵身跃下屋顶,空留他张着唇,站在高高的琉璃瓦上,所有的话因我的离开而化作叹息。

夜风,很凉,我的心,更凉。

第二百五十七章

岁月如梭,时光飞渡,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季节也从盛夏变幻成了深冬。

宫里白茫茫的一片,琉璃瓦上铺满了层层白雪,地上积雪也如白银一般,铺得再也看不到一点路面,树上挂着冰凌,寒风吹来,便嘎吱嘎吱的落下几根,砸得雪沫四溅。

一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行走于宫殿之间,身后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压进雪里,一名伶俐的宫女追上他,“纪先生,纪先生!”

纪如风停下脚步,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宫女,这是陛下的贴身宫女,难道陛下有事?

想到那尊贵绝美的女帝,纪如风额上冷汗直冒,这半年里,她想了多少策略啊!安百姓,减赋税,重农商,重法治,开港口,重人才,她想出来,是很辛苦,可将一切实施的可是他纪如风,她辛苦,他更辛苦。

仔细想想,他已经将近半年没有休过一天假了,天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想到这里,他好想掩面痛哭,指着陛下痛斥她压榨大臣。

他有时候问陛下,干嘛这么着急,来日方长嘛,陛下只是笑而不答,问了几次后,他自知问不到结果,再也不问了,反正陛下想出什么,他去实施就是了,有时也会想出些治国策略供陛下参考,陛下只淡淡看了眼,说先生尽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他总觉得陛下太过信任他了,交给他做的事也从不问进展,重大决策问她,她也说先生看着办就好了,他曾问过陛下为何如此信任他,陛下只淡淡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陛下有什么事吗?”他好想回家休息,昨夜在御书房忙了一夜,他现在好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该死的陛下,还不放过他,又找他什么事,虽然抱怨个不停,可是只要那小女人有任何吩咐,他还是会往前冲的。

“先生不必紧张。”宫女也看出纪如风累得不行了,笑道,“陛下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温了酒,请先生过去共饮一杯。”

“请我喝酒?她会这么好?”纪如风有些不信,但还是随着宫女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红梅开得正好,湖上已结了厚厚的冰,寒风吹来,冷得纪如风打了个哆嗦,裹紧身上的长袍,快步往亭子走去。

那尊贵绝美的女子一身明黄龙袍迎风站在亭子前,看着满园怒放红梅,轻轻洒落的雪花,手中端着翡翠玉杯,石桌上烧着炭,火红的炭上煨着小酒炉。

见纪如风出现,那女子缓缓转身,浅浅笑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先生,能陪朕饮一杯吗?”

“陛下真有闲情逸致,大雪天的竟在园子里暖酒赏雪,看来,微臣不陪陛下饮一杯,是不能回去睡觉的了。”

我知纪先生只是玩笑话,他在间接抗议我半年来压榨他,害他每日累得跟驴似的,我微微一笑,扫了一眼早铺上绒垫的石椅,轻声道,“先生,请坐吧!”

遣退所有宫女太监,我亲自为纪如风斟了一杯酒,纪如风看着我,并未觉得多受宠若惊,狡黠笑道,“陛下对微臣如此厚爱,难道有事要求微臣吗?”

心思敏慧如他,自能发觉我的不同寻常,我也不解释,只端了酒杯笑道,“宫中新酿的梅雪酒,香醇甘洌,初冬的第一场雪化成水,用来酿制梅雪酒,带着雪的莹白洁润,梅花的幽幽清香,朕难得拿出来招呼客人,这么好的机会,先生可别错过了。”

说完,故意闻了闻梅雪酒,露出陶醉的表情,“真香!”

纪如风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品评美酒,据说相府中的酒窖堆满了各地的美酒,不过好在他虽爱酒,却从不因酒误事,若有人想送美酒巴结他,再好的美酒他也会认为沾了浊气,也不管人家有脸没脸,直接让下人把酒罐子砸在大街上,自此,再没人打他主意了。

他爱酒却为官清廉公正的名声却因此传至千家万户,这也是我重用他信任他的一个原因。

“陛下就别引诱微臣了,有事请吩咐,微臣定会为陛下办妥。”

“也没什么事。”我放下酒杯,语气轻松,却心事重重的样子。

“陛下,有事不妨直说。”他也看出了我似乎有心事,说道。

我浅浅一笑,举起酒杯,“先喝酒赏雪吧!”

“好!”他也举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雪香酒洌,余香缠绕不绝,好酒!果然是好酒!若知陛下有此好酒,微臣一定日日进宫来讨要,陛下若体恤微臣,不如赏微臣几坛子罢!”

他贪杯直白的样子让我不由得一笑,帮他满上一杯,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先一口饮尽,眉眼含笑的看着他,“先生若想朕赏赐美酒,就先帮朕把差事办好吧!”

“陛下…”他含笑的脸马上变成苦瓜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我,“陛下就不能让微臣歇息几日吗?非要把微臣当老黄牛使?”

我默默不语,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下去,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仰脖一口喝尽,起身走到雕栏前,扶着雕栏,看着满园的玉树琼枝,红梅似火,雪花飘飘洒洒,如诗如画。

心事,开始一点点飘远,半年了,期限已到!我该履行诺言了!

“陛下有事就吩咐吧,为了梅雪酒,微臣只好拼命去办了!”

他看出我心事重重,笑道,我知他想宽慰我,移回飘落在园中的目光,冲他微微一笑,在桌前坐下,酒香四溢,花香扑鼻,这样的时光,恐怕神仙也羡慕吧?

“陛下这次不说,下次再说,微臣可不一定会帮忙的哦。”他微笑着,东风吹起他的月白色长袍,如今的他,和当初见他时,一样清雅如风,宁和如歌,却多了几分睿智狡黠,如狐狸一样狡猾精明。

“若将来天下易主,还望先生尽心辅佐。”我把玩着手里放翡翠玉杯,轻声说道,他的脸色一敛,敏锐的目光扫了过来,“陛下何处此言?”

“先生不必多问,只需答应朕便是。”我看着小火炉,炉上梅雪酒热气腾腾,香气缭绕,甘洌香醇。

“恕臣不能答应,臣今生只效忠陛下一人!不事二主!”他毫不犹豫的拒绝,语气竟斩钉截铁到几乎看不到商量的余地。

“算朕求先生为了天下苍生而答应,也不可以吗?”我看着他,目光有些忧伤,他也凝视着我,眸里闪过一丝情绪,似乎是…心疼…

“陛下不必忧心,从今后,微臣一定更尽心处理朝政,一定不会让陛下劳累…”他以为我只是累了,殊不知…

“先生一直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和南宫将军一样,是朕最信赖的大臣,朕只是伤了累了倦了烦了,不愿再将天下苍生扛在肩上…”看着满目苍茫雪白,我的语气竟含着浓浓的伤感和倦怠。

“陛下怎可如此说?陛下高居圣位,身为女帝,自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岂可轻言放弃?陛下此举实在是太过儿戏,岂不给百姓留下骂名,给后世留下笑料…”他声色俱厉的说道,全不因我是君他是臣而有丝毫顾忌,这也是我信任他的另一个原因,直言敢谏。

我没有开口阻止,他却没有说下去,只因为我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泪,晶莹剔透,冰晶夺目。

“先生就允了朕吧…”似哀求,也似叹息。

我是真的伤了,累了,这半年里,我夜以继日的处理朝政,只为了半年期限一到,离开时,给他的是一个国泰民安国富民强的天下。

他看着我的眼泪似乎呆住了,半饷才低声道,“陛下…陛下吩咐,臣遵从就是。”

他的声音随着寒风飘入耳中,竟有些哽咽。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爱我,因为爱,才会任劳任怨的辅佐我,可我,却只能当他师,当他友,却不能当为爱人。

我辜负的人太多了,如今,又多了一个。

我拍了拍手掌,贴身伺候我的宫女走了过来,手中端了一个锦盒。

我接过锦盒,宫女退了下去。

“先生,锦盒里是三道密旨,若将来新帝做出伤害三姓皇族的事,此三道密旨可保皇族平安。”

三姓皇族,楚家,蓝家,列家,楚凌,封凌王,蓝明锐,封锐王,烈宇,封焰王,其他皇族人员,亦封王封公主,三姓皇族,地位平等,尊贵仅次于我。

“锦盒里还有另一道密旨,是保南宫大将军兵权的!若有人削夺他兵马,此密旨可保无人能动他!”

“陛下是不是对新帝不放心?”

“我知他对他们是有怨言的,尤其是对楚姓皇族,毕竟因为楚家,才害得他…”才害得他家破人亡,家族覆灭,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纪如风没有问我新帝是谁,因为他知道如果我想告诉他,他不问我也会说,如果我不想说,他问也问不出什么。

“陛下尽可放心,微臣一定为陛下保皇族平安!”

我知他向来一诺千金,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谢谢你,纪先生!”

“陛下…”他眸里泪光闪动,不知是激动还是不舍我的离去。

大雪下得纷纷扬扬,我张开手掌,接住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在手心里,冰凉的感觉让我有些欣喜,回头看着愁眉不展却强装笑容的纪如风,“先生可还记得朕与先生第一次见面?”

“当然记得!”怎么会忘记?一辈子都忘不了!第一眼,便将她的绝世容颜和倾国笑容刻在心里,永生不忘,他不能给她荣华富贵,尊贵地位,只能贡献自己的才智,为她的江山扫除障碍,清理顽疾,只为她成为人人称颂的女帝,过去半年里,她也的确为百姓所称赞。

人人安康,家家有余粮,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华湘王朝兴盛至此,平安至此,这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他还想辅佐她更上一层楼,谁知她却生了退意,他一直以来心里的隐隐不安,终于得到证实。

半年前,女帝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沉迷于与凌王爷影少侠的柔情缠绵中,吃住都在御书房,日夜处理朝政,当时,他就有不好的感觉,可是,却猜不出是什么。

如今,一切都得到证实,原来女帝早有退意,所以用了半年的时间,使得国家步入正轨,百姓安居乐业。

如今,一切已妥当,她也放下心中巨石,退意坚决。

“朕还记第一眼见到先生,就觉得世间怎会有如此清雅如风,丰神俊逸的男子?当时脑海中就想到一句诗,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诗句用到先生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陛下谬赞,微臣只是一介酸儒而已…”

“酸儒?你说得还真对!第二次见你,把你从拦路劫匪上救了下来,你知道朕的身份,口口声声叫着公主殿下,可把朕可气坏了,当时就想,还以为是多不卑不亢多有骨气的一个人呢,还不是和其他卑躬屈膝满口巴结话的官员一样?”

“陛下…”纪如风哭笑不得,她哪只自己当时只是怕自己深陷其中,才刻意拉开距离,不过,那时拉得再远都没有用了,第一眼就陷进去了。

“后来又见到先生,先生和朕说天下一统,那是朕第一次知道原来数百年前,三国本是一家,也知道了先祖沉迷美色导致天下三分,那是第一次有人和朕正儿八经的讨论天下格局。”

“一直以来,先生都是朕的良师益友,亦是朕的得力助手,辅佐朕处理朝政,任劳任怨,朕既感激先生,又对先生愧疚不已。”

“陛下不必介怀,一切都是为人臣子该做的,臣身为国相,位极人臣,自当为陛下分忧,若非如此,臣岂不愧对这身官服,愧对百姓及陛下厚望?”

“才觉得半年相处下来,你身上酸气少了不少,现在又酸起来了。”我摇头叹息,一脸失望的样子。

纪如风笑道,“臣本就是酸腐书生一名,酸是臣的性格,腐是臣的特质,陛下还是忍忍罢,再忍几日,便无须再忍了…”

他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有些尴尬,我看着园中的美丽雪景,轻声道,“这天下,就托付给先生了!”

语气虽轻淡,却透着厚重的嘱托和全身心的信任,我没有回头,却知道他用力点了点头。

“先生忙累一夜,该回去休息了,不然,又怪责朕压榨你!”

他呵呵笑了笑,抱起锦盒,起身告退。

我看着他挺拔消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想起另一件事。

“来人,备轿,朕要去将军府!”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早有太监先去将军府通知女皇陛下要驾临将军府,所以,当我的轿子到达将军府门口,早等在门口的南宫骏便迎了上来。

“参见陛下!”

见我乘轿子而不是龙撵,南宫知道我是微服出宫,定不愿被人知道,所以南宫便未下跪,只是如见平常人一样施了礼。

“到书房去!”

他忙领着我一路去了书房,刚坐下,便见到莫莹端了刚沏好的热茶进来。

“陛下,请用茶!”

“下去歇息吧!”南宫对莫莹如今是温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