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又想到了从于发财老头儿那里抢来的那张黄纸。

黄纸上面密密麻麻不同笔迹的符号她费力看了很久,可以勉强把与神宗和天门宗有关的东西剔除。因为那纸也给应天情见过,大部分推算,都是针对神宗酒山秘境中只有应氏一脉弟子才代代相传的破阵步法来书写的破阵之步!

当时应天情看完黄纸的内容,都不得不大声感叹写出这些步法的人的才华惊人,因为纸上演算出的东西,已经与他烙印在心的应氏跬步有八成完全相同,如果以纸上所写方法破阵,虽然还会遇到三两次生死危机,但是只要能避过那三两次危机,同样也能走到最后一步。

因为应天情的感叹,让妖娆更想把于发财抓到手心里,好好盘问他这纸的出处还有渊源。

由这张黄纸可以看出,在她之前,还有一些人这么出人意料地靠近过上四宗与血十三的秘密!

关于昆山宗的那一部分笔记有五处,把这些地方一一翻遍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找到昆山陨骨?

这才是妖娆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今晚,先试一个禁地好。”

纸上的内容,妖娆大部分已经记在心底,那纸中记录的一处禁地,就在离药田不远的后山中,而且平日人径稀少,一点也不像是守护着什么惊世秘密的大宝库。

但是妖娆有过酒山禁地与神王碑林的遭遇之后,早就知道上四宗藏东西的手段,都是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匿于看上去最稀松平常的地方。

有着这样的打算,妖娆的心情也渐渐安稳下来。

虽然她时间无多,但也不能急于求成,寻找陨骨的事不能急,为了不引起昆山长老的注意,她必须慢慢进行寻骨的计划。

只要能低调无声地生活在昆山宗里,她就能一个接着一个地把昆山的所有禁地摸个遍!

这才是她甘愿顶着头上的大太阳,每日来莲池里养花唱歌的真正原因。

妖娆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是她不曾想到,自己之前那不安的第六感早已经应验,上四宗现在看上去好似平静,但是其实内部早因为神宗与天门宗的太尊陨骨遗失而进入最高警戒!

四宗不断向天运宗施加压力,迫使病中的天机老人强打精神准备推动天衍仪进行天道的预算。

而除了这个方面的准备之外,依旧守护着陨骨的昆山宗与星月圣地两派,所有知情者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身怕自己刚嘲笑与唾弃完神宗和天门宗的失误,陨骨丢失的坏事又落到自己头上!

可以说为了防止昆山太尊陨骨丢失,大部分知道陨骨存在的昆山长老和太上长老们都纷纷从闭关中苏醒,潜藏于昆山宗总坛的各个主峰之上,严防“盗骨贼人”的现身!

此时是昆山宗内部战备的非常时期,看似平静之下隐藏着无数陷阱。若是妖娆真的在这种情况下有所行动,很有可能引祸上身。

不过这些在昆山宗内隐藏得很好的太上长老们,也没有想到“盗骨贼人”还没有出现,又有一件大事突然出现,让他们急得跳脚!

就在妖娆站在药田雾莲池内采莲的时候,一群昆山宗的核心长老与太上长老正聚集在圣王的宝殿内,为一件事而不断争执叫嚷!

“禀报圣王殿下,魔战告急!魔族大军前日突然从北方而来,向我南海沙湾进行了猛烈的打击。”

急急嘶吼的声音响起。

一个绿袍的长老浑身是血地站在圣王殿中央。

他的身上还带着一道道的伤口,花白的胡子上沾着沙石与泥浆,一脸沉痛地站在昆山宗的圣王面前汇报这一惊人的战况!

上四宗每一个宗门,都负责镇守一片与魔域接壤的战争。

神宗的战场是殇城,天门宗的战场是天门险关,而昆山宗的魔战场,就名…南海沙湾。

“这不可能把,前几天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有魔兵从海里冒出来了?”

听到那受伤的绿袍长老禀报,一干衣饰华丽的昆山长老们顿时激动得大声嚷嚷起来。就算看到绿袍老头那浑身是伤的模样,都不太敢相信他所说的战报。

战争?

开玩笑,这样的字眼对于一直听到和平战报的它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而且眼下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看住昆山总坛的太尊陨骨,哪有分身的能力去顾及魔战场的战斗?

越是心急,祸事越是一件接着一件!

烦人啊!

站在圣王殿中的昆山强者们顿时都有一种火烧屁股的感觉。

“是真的!老朽都这个模样回来了,难道你们这些老顽固还不相信吗?”

本来是拼死才逃回宗门报信,没有想到还要被同门怀疑,那绿袍老者听了众人的议论之后,差点气火攻心,一口血从嗓子眼里飙出来。

“不错!我师尊说得没有错!魔军突然大举涌来,而且他们这次的战斗方式…很奇怪!”

跟在绿袍老者身后一个身上同样挂着伤的中年人急急补充道。

“这一次他们的背后好像有一个十分难缠的魔王坐镇,所以战术再也不像以往那种横冲直撞的死板,而是把大量魔战军分成了无数个机动性极强的小队,绕过我们的防线,专门冲上海陆,袭击普通百姓!”

这中年人才把事情最关键的地方说了出来。

魔族上岸了?而且成功袭击普通百姓?

他此话一出口,立即引得在场的所有昆山长老,包括昆山圣王本人在内…纷纷双眸一缩!

“这话怎讲?”

昆山圣王威严而不容质疑的声音终于从高处的王座上隆隆传来。顿时让那因为情急而逾越了身份说话的中年男子跪倒在地。

“你说吧,无妨的。”

绿袍老头喘着粗气,并不责怪自己的弟子多嘴,反而鼓励他把实情向所有人交代清楚,因为他自己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现在喘气都喘不过来,实在没有力气把事情的原委真实地还原在长老与圣王面前。

“我…”

看了一眼自己重伤在身的师尊,中年人跪在地上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而后认真地描述起来。

“我们从昨日清晨就突然感觉到魔海内升起大量不同寻常的浓郁魔息,所以立即向宗内报信并进入了一级戒备。但是在海岸上苦等了一天,完全没有发现魔物要上岸的迹象,所以几位镇守海岸线的长老就以为那些澎湃的魔息不过是魔族的佯攻而已,因为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很多次。”

“到了午后,海上一直没有动静,一级戒备被改成二级戒备,半数的弟子被撤回营地。”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结,却没有想到刚回营地的弟子却发现军营后的几座主城已经遭到了魔族的洗劫!”

说到这里,那中年男子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只怕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他也亲眼经历过那一切,所以此时回想,只让他害怕得瑟瑟发抖!

“那些可恶的魔族,不知道怎么从海下运来了钻沙魔虫,在海岸线下打出几枚巨大的隧道,直接绕到了我们的后方,而后把队伍分成无数机动的小队,把那些主城…通通血洗了一番!”

中年男子的眼中流出血泪,一般靠近魔战区的人族主城,都不单纯只是给百姓居住的地方,这些主城都是战需要塞,生活在城中的平民多半是实力不俗的佣兵,会制作幻器的铁匠,赤脚药师,还有农民。

这些人长期为魔战场里昆山宗的弟子长老们提供食物,药材和装备上的补给,随着时间的积累,他们与昆山魔战军的关系也亲得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所以这些主城的毁灭,对于那些镇守在南海沙湾的昆山弟子们,是无比沉重的心情打击!

中年人抽泣地继续说道:“魔族灭城的方法很独特,街道上只看到少部分战斗的痕迹,死去的大多都是有抵抗迹象的佣兵,而那些实力更弱的铁匠,农民…却甚少留下尸体。”

“所以我们有充分的把握推测,这些人很有可能并没有死于魔战,而是因为什么特殊的理由,被魔族那些该死的畜生给带走了!”

中年人分析得十分在理,而且他得出的结论是也是他的师尊与其他镇守南海沙湾的长老们共同得出的结论。

那绿袍老者一身的伤痕,也是因为看到城内被钻沙魔虫打出的大洞还在不断地把百姓向洞内吸吮,所以冲上前去抢人而被数名强大的魔战神夹击造成的。

此次的魔军并不恋战,卷完活人之后就消失于钻沙魔虫打出的地洞里。实在是让昆山魔战军们应接不暇!

“多少城受到了波及?”

昆山圣王霍然站起,脸颊上浮现出恼怒的神情!

如果昆山的魔战场这么容易就被魔族绕过,而后袭击普通城池,那么昆山宗在初元大地的威信立即将会受到严重的质疑!

“大概…大概两座主城加上它们下辖村乡,一夜之间,千人战死,近万人失踪,受伤者不记其数,战局危机。”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惶恐地陈述。

他无声蠕动着的唇角,似还想说:最关键的是…我们此时并没有防范钻沙魔虫的对策,不知道那些掠人的魔军,在哪个地点,哪个时间又会突然出现!

看着自己弟子那一边描述一边颤抖的模样,那受伤的绿袍老者也好不容易缓过了一口气来。

他提起一口气,低沉地对在场的所有昆山长老以及圣王说道:

“战局危急,我们人手不够,不能一边警戒海岸边一边派出充足的战力镇守魔域附近的所有主城,所以肯请圣王增派弟子,支援我南海沙湾的魔战军!”

这绿袍老者乃是魔战军中德高望重的一位,自年轻时期就一直驻守于南海沙湾,在弟子中颇有威信。他的魔战经验丰富,如果这是他对整个战局的分析,那么此时的昆山魔域的确是遇到了极大的威胁。

他的言下之意为:圣王如果不派人支援,那么魔战场…我们守不住了!

一滴冷汗从昆山圣王的额头上滴落。

那提出增兵要求的绿袍长老自然不知道宗门内高手都在镇守太尊陨骨一事,这件隐秘的事情,只被少数人掌握,而且绝对不会将它公之于众。

但是这样下来,他便根本无法平衡战力,也没有任何可以取信于众人的理由让他们继续在魔战场与魔族死拼。

落在绿袍长老与千万魔战部队的眼里,他势必会成为一个冷血不近人情,并根本不在乎魔战战局的垃圾圣王!

“头痛啊!”

昆山圣王拧着眉头,恨不得此时用手去敲自己的头!

再想想天门宗是如何丢失太尊陨骨的,他想想都觉得背脊发凉。

天门宗也是因为大部分战力悉数转移到了天门险关的魔战场上,所以导致陨骨莫名丢失,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被人发现。

要是昆山宗再重导这样的覆辙,岂不是自己找抽?

不支援魔战场,昆山宗的声誉会大受影响,还会激起大量不知情长老与弟子们的怒火。可是万一支持了魔战场而使得太尊的陨骨失窃,那可不是昆山宗一宗的问题…而是很有可能引起上四宗通通覆灭的危险!

魔族的魔战发动得真是极为及时,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些魔玲的功劳。

因为她的生命力与灵气大量消耗,所以现在急需要活物的充实,正好魔锡遇上了一个也需要新鲜劳动力的魔主,二魔一拍即合,召唤出了平日里极难被驾驭的钻沙魔虫,共同策划了这一场让昆山宗应接不暇的战乱!

“本尊…”

看到众人灼热的目光悉数聚焦于自己的身上,昆山圣王背上的衣物完全被汗水打湿,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能不对危急的形势做出自己的决断。

但是无论是任何一种答复,都让他有一种为难的纠结。

不过还好此时有人救他,在他刚开口说出“本尊”二字之时,他的王座层层帷幔之下,突然传出了一道威严的声音!

“此事吾知道了,你们先行退下,我与圣王有些话说!”

很简单的一句话,自圣王身后的内殿中传出,似比圣王本人的声音更加威严浑厚,立即震得在场的所有昆山长老们身体一滞,好似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跪地!

“那是!”

所有人的心跳狂乱得无以复加,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兴奋充分地证明了那突然说话之人的实力和身份!

“是…天昊太上长老!”

“不是说天昊太上长老已经闭关多年,很少出现在宗内了吗?”

“与天昊太上长老一起闭关的还有天衡,天葵,天岽…数位太上长老吧?此时天昊太上长老出关,是不是意味着那几位…也现世了?”

“他们入关时就是天人三衰巅峰甚至四衰的强者,那么现在出关,是不是已经突破了?”

无数揣测与内心活动在圣王殿中激烈地交织。

圣王背后说话的人…比圣王本人还要高贵!

分辨出说话之人的身份,一时之间那些站立在圣王殿内的昆山长老,封山尊者们纷纷呼吸急促手脚发热,恭敬地低下了他们的头颅。

天昊太上长老,在昆山宗内可是一个传奇!

早年自昆山第一主峰发迹,以弟子的身份战败第一峰诸位长老。用了四川千年晋升天人境,又用了一千五百年战胜第一主峰封山尊者,放弃圣王之位,直接成为昆山宗内比圣王地位更高的太上长老!

这样的牛人,若是步入天人境的脚步再快一些,只怕就能被那站在天道极致的天宗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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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天昊

在一宗之内,也许有人不信服圣王的号令,但却不会心存半点轻视之心面对那些早已经跳出俗世,逍遥五界之内的太上长老!

天宗是他们从来都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地宗的太上长老,特别是像天昊这么有名的前人,就是那些最接近梦想,甚至半步踏入天宗的传奇大能!

“我与圣王有话要说,关于南海沙湾魔战场一事的安排,稍后会发出圣王令。”

“受伤的两人,先去疗伤。”

“此事不可声张,也不要让任何门内弟子知晓,不然宗规处理。”

藏身于圣王殿后部的天昊太上长老缓缓重申了一次他的命令。也不知道是他的言语里本身就带着魔力还是被他的威严震慑,这一次不再需要任何质疑,在场的所有长老与封山尊者们纷纷心悦诚服地垂首退出圣王殿百米之外。

很快,圣王殿就被一层飘渺的威压笼罩,任再强大的召唤师也无法把自己的神识探入殿中去窥视太上长老与圣王之间的对话!

看到大殿瞬间空旷,昆山圣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转身向王座后的帷幔走去。

掀开层层帷幔,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比前殿更加恢弘华丽的房间,若是寻常长老,万万不会想到圣王殿后的隐藏之殿,会装饰得这般富丽堂皇,奢华无比。

显然眼前的房间,规格与建制要比所有人心中最神圣的圣王主殿还要高出好几个级别。

昆山圣王看到这房间中坐着的四位白发老者,顿时深吸一口气,而后恭敬地拜倒在地。

朗声说道:“弟子拜见四位前辈!”

在圣王的位置上,本没有长幼的次序,能成为一宗圣王者,无论是他曾经的师尊还是兄长,都得恭敬地在他面前匍匐膜拜,这才能彰显一宗圣王的地位和威严。

但是在眼前的四位白发老者面前,于万人之上的昆山圣王此时却像是一个恭敬而惶恐的小辈,畏畏缩缩地趴在地上,诚肯地聆听四位长者的教诲。

那些刚才站在正殿内的昆山长老们没有猜错。

天昊太上长老出关,意味着与他一同闭关修行了百年的天衡,天葵,天岽…等三位太上长老齐齐现世。

现在除了天昊一人身上带着天人四衰渡劫之息,其它三人的实力也在三衰巅峰及四衰初期。

“弟子不知关于魔战与守骨之事,四位前辈有何指教?”

昆山圣王恭恭敬敬地问道。

若是四位太上长老,二人守骨,二人援战,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不过以他的权力,根本没有办法左右天昊的意志,所以此时他只有以打商量的语气缓缓讯问。

“不知道南海沙湾的蚌城,还在是不在?”

坐在最高座,双眼微张的白发老者缓缓问道。听声音来分辨,此人正是那让人无比敬畏的天昊是也。

他那微张的眸底,依稀流动着晦涩的暗光。

“回前辈的话,还是在的,只不过很多年前就荒废了,因为其它的主城兴建,所以那年代久远的老城,现在不过成为一个物资的中转站,地位远没有您老人家参加南海魔战时那么显赫。”

昆山圣王不知道天昊太上长老莫名其妙突然问起魔战场远古废城干什么,不过出于恭敬,他还是极尽细致地把蚌城的一切向天昊与其它三位太上长老描述了一番。

“哦。”

天昊老头缓缓地点点头,好似他对蚌城的好奇,只是源于自己的某些与魔战告急话题无关的记忆。

所以下一秒,他的话峰立即一转,精芒湛湛的双眸蓦然大张,从眸底迸射出两道摄人心魂的冷光!

“那么你说,那盗骨的小贼,现在来昆山宗内了吗?!”

这声讯问,犹如怒斥,顿时震得匍匐在地的昆山圣王立即又冷汗直流!

“这…”

他不知道天昊太上长老问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目的,甚至不能明白天昊太上长老这几个毫无关联的问题到底反应着他怎么样的心理活动。

所以昆山圣王哑口无言,完全没有办法回答天昊太上长老的质疑。

还好天昊问出这一句话,并不是想从昆山圣王的嘴里听到确切的答案,而是他一吼之后,自己便陡然把自己的脊背陷入靠背内,而后缓缓地自问自答起来。

“我觉得他已经来了,以他连连盗取神宗与天门太尊陨骨的速度和精确性,他一定已经身在昆山宗或者星月圣地的地界里。”

“我们近两个月来收的新徒,接待的来客,甚至那些刚入门的杂役…这些人中,一定有那该死贼人的身影!”

好精明!这天昊老儿的心思不是一般缜密。

看到天昊太上长老这么决绝而笃定,好似昆山的太尊陨骨马上就要眼睁睁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一般,昆山圣王顿时急得浑身是汗。

他虽然不清楚四宗分明封存的太尊陨骨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深深地明白,那关系着昆山…以及所有宗门的命数!

若陨骨失,天地定有剧变起!

“前辈的意思是?”

昆山圣王倏地抬起头,已经不想与天昊太上长老玩你问我猜的游戏,在这种情况下,他宁可完全沦为天昊的傀儡,只要他能说出同时解决魔战与陨骨失窃危机的两全之法,他心甘情愿为他马首是瞻!

“呵呵。”

看着昆山圣王那下定决心的表情,天昊太上长老冷冷一笑,而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有一法,只要你下得了狠心,一定能把那盗骨之人给逼出来。”

于魔战与陨骨之间,看来昆山的太上长老们更再意的还是陨骨!

圣王大殿久久无声,谁也不知道圣王圣王与天昊一干人到底在秘谋着什么东西。

此时的妖娆还懵懂不知。

她每天的任务除了照看雾莲之外,还要定时向昆山宗的十七个主峰丹房提供新鲜的草药。

昆山宗的药师不像神宗独开一药山,为十八主峰之外的又是旁系,昆山的每一主峰上都有自己的药房。而在这些主峰药房内炼药的药师,大多都是在初元大陆成名后被昆山笼络的散修。

他们把源自各地的药方带到昆山,并隐秘地传承给自己精心挑选的弟子,只是按时向昆山宗的药田索取原材料。

所以每一峰所制的同一种药丹都有成分与效果上的各种区别。

妖娆倒不在意哪个主峰上的药师比较厉害,她最喜欢的是与这些原本就不完全属于昆山宗的药师们聊天时的那种随意性,越是不随意,可以挖掘的信息就越多。

到了下午时分,妖娆便与应天情到药房内各自领了药包,向药田下走去。

昆山宗的寻常杂役,实力良莠不齐,有的连御空飞行都不会。为了避免杂役们误事,昆山长老们也没少做准备。

凡是进入昆山宗的人,自然与寻常百姓的生活不同。

给杂役们跑腿的,是昆山宗豢养的一种长得像山猫的幻兽。不需要杂役用灵气驱使,只要喂些鱼肉,就能载人于主峰间快速奔跑。

为了给药房送原材料,妖娆和应天情双双背着药蒌走到药田下的兽圈里。

应天情挑选了一只花斑山猫,与妖娆道别就向第七峰而去。

那第七峰的药师催了药田几次,他需要的虎椒和合欢已经用完了,需要药田补充一些,所以应天情必须先去满足第七峰大爷们的要求。

而妖娆则爬上一只黑乎乎的大山猫背脊,向它那长满利齿的嘴里丢了一片新鲜的鱼肉,而后把手向远山一指。

大声地说道:“第二峰。”

除了去第二峰的丹房转转,妖娆还想把今夜的行动与苏说一声,看看他有没有时间与自己同行。

随着妖娆指令的响起,那精瘦的山猫就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爬起来,踱着慵懒的步伐,晃悠悠朝着妖娆指向的地方挪动。

看着应天情挑选的大花山猫早已经一个箭步飞一般地奔出,天空中只留下一长窜应天情被风撕扯成歌声般的“啊啊啊啊”惊叫声,还有那些因为速度过快而被抛出背上药蒌漫天飞扬的草屑。

妖娆便立即无语地看了看自己屁股下面这只一边舔爪子一边慢吞吞向前走的黑山猫。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一选就选中了个懒货?

“你就不能像那么快么?”

妖娆指着应天情的背影,那颠簸的背影已经在远方化为了一个小小的点儿。妖娆也希望自己的山猫能马上把她送到第二主峰的地界上。

别看都属于同一个宗门,远远眺望十七座巍峨的主峰通通连在一起,可是要真的这样慢慢走,着实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到达目的地。

妖娆座下的黑山猫扭过头来瞪着妖娆,脸颊上挂着一幅老油条般鬼畜的表情。

只见它缓缓伸起前爪,对着自己的大嘴指了指,而后停在原地,张大嘴似笑非笑的静观妖娆的反应。

你煤球!

妖娆顿时挂了一脸的黑线!想她堂堂一代女强盗头子,居然也有会被喵叽打劫勒索的一天!

这货居然在要吃的!

“给,塞死你!给本姑娘卖力跑,不然等下剩下的只有拳头!”

向那猫嘴里又丢去一片鲜肉,妖娆一边嘀咕,一边狠狠地扬起拳头,咬着牙威胁道。

咕唧咕唧,囫囵将那鲜肉吞入腹内,黑山猫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一扫刚才那要死不落气的温吞模样。

“喵”地一声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突然纵身向前狂奔起来!

“啊啊啊啊!”

天空中立即又回荡起妖娆快被摇散了架的惊呼声。

嗖嗖嗖!

耳边一阵狂风,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妖娆突然感觉到身下起伏奔走的猫身停下步伐,在原地来了一个骤然停顿!

哧溜!

猫背上的毛滑溜溜的,根本架不住这么剧烈的摩擦,所以在巨大的惯性之下,黑猫停了下来,而妖娆却直接被甩了出去!

妖娆的身体在空中飞,不过她却反手抱着背上的药蒌,在半空轻盈地旋转了二周,而后稳稳地立在原地!

咚!

落地的声音利落铿锵。

在她鼻尖前一拳的距离外,一座写着“第二峰”的石碑傲然林立于她的眼前!

这便是到了。

妖娆回头看那把自己甩出来的黑猫,后者怔怔地瞪着那双腊黄又鬼畜的兽瞳,有些惊愕地看着妖娆的身手。

不过在妖娆回头的时候,它却又心虚地低下大头,开始佯装舔着自己的前爪,小眼睛却依旧向妖娆的身上瞟。

“小样的!”

妖娆鼻子一哼哼,没有想到人善不仅被人欺,连这些昆山宗养的喵叽也会欺负人。不过这黑山猫可是踢错了铁板子,想要让她出糗?没门!

一把伸出一根小手指,在那心虚的山猫前晃晃。

“在这里等本姑娘,要是不听话,赏你拳头吃!”

无比凶残地亮出自己的小虎牙,把那不老实的山猫狠狠训斥了一顿,妖娆这才一身轻松地甩着手向山上走去。

而她身后还一直传来讨好般的“喵喵”声,看来那已经成精的山猫至少很有眼色,看到妖娆不好对付,便立即表示臣服。

“啊!四宗主峰里的灵气就是好。”

妖娆深吸一口气,而后径直向山西头走去。她还是第一次来第二峰的丹房,所以只知道丹房大概的位置,要是看到第二峰的弟子,她还得再详细地问上几句。

她腰上佩戴的药田杂役木牌上烙印着所有主峰锁山大阵能识别的符纹,所以只要她不走向第二峰的禁区,锁山大阵便不会阻止她的脚步。

悠悠向着西走,很快妖娆就看到了一片花园。

那花园坐落在靠近山脚的位置,一旁有溪水流过,阳光却也充足,在这里养的花草,都是带着艳丽颜色与芬芳气息的珍贵植株,待养成时是要放在主峰弟子与长老房间里的消耗品。也算是地位显赫者们附庸风雅的是一种方式。

“请问…这第二峰的丹房要怎么走?”

妖娆看到花田中有一个老者的身影,便立即走上前去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

“丹房啊!”

老者立即回应了妖娆的讯问,不过待他转过头来的时候,那老者却惊诧地叫了一声。

“咦,这不是苏师叔家的小妹妹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妖娆这才分辨出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老头的背影眼熟。

这不是那个前几天给她飞令传书,引来苏苏的莫老头吗?

苏说让他去第二峰的花圃里报到,没有想到他果真就来了这绿水青山的地方管理花圃。

“是莫爷爷啊!”

在昆山宗里本来就没有几个眼熟的人,所以好不容易看到个脸熟的,妖娆的声音也不禁热情了几分。

“快来快来!”

老莫估计见到妖娆也觉得惊喜,再加上他对苏把他从山门口那繁重的工作中拯救出来抱着相当浓烈的感激之情,所以立即提着衣角向妖娆奔来,打开了花圃的门,把妖娆迎入了花园里。

“真没有想到还能见到苏家的小妹妹啊,多谢苏师叔的安排,老朽在晚年才能得到这么个安逸的活。”

老莫搓着手,一脸红光地开始感谢妖娆。

妖娆能感觉得到此人言语中的真诚,虽然他很世故,也借着自己得到了好的回报,但是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感激发自内心…质朴而诚实。

在这一刻妖娆才开始觉得自己与这老莫熟络起来。

这世上有很多大人物,他们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被世人万代传颂。但这世上也有很多小人物,他们殷勤世故,但也并没有坏心眼。

不能说谁就成功一些,谁就失败一些,也不能说强者就是高贵,平凡者就是低微。

芸芸众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明天能生活得更好一些而不断努力而已。

“嗯,我也很感谢表哥,莫爷爷说的话,我都会转达给表哥的。”

妖娆轻轻一笑,眼角的流光分外甜美。

老莫一怔,而后突然拉着妖娆的手,从花圃里剪了一枝开得正艳的正红扶桑插到她头上,鲜花顿时衬托得妖娆的笑靥更美丽。

“老朽也感谢你啊,苏家的小妹妹,以后来第二峰办事,都可以来爷爷这里摘花吃点心。”

“这里随时都欢迎你。”

老莫拍着胸脯,骄傲地指着这小小一域的花田对妖娆说道。

无论他的地低有多不起眼,可是此时他是这数十亩花田的主人,以主人的身份,他得意地宣称,妖娆可是他珍视的客人。

这种热情与接纳,让妖娆心中情不自禁流过一道暖流。

“好的,莫爷爷,以后我一定经常来,现在还要去丹房办事呢,可不能耽误了那些大爷们的正事。”

妖娆扶了扶头上的鲜花,很欢喜地挺直了腰杆。

“唔,那爷爷给你指方向,走过面前的小溪,右边有一道白石小路,上山走到尽头,就是第二峰的丹房。”

老莫细细指路,还不忘记又补充几句。

“不过你可得小心,那丹主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今天早上老朽给他房间里送鲜花,他非得说有一朵花开得有些萎而把老朽的花盆砸了出去,还砸破了老朽的手。”

“气死个人了!要是最好的花都给了他,那第二峰的封山尊者房里老朽得放金子山了!”

一边对着妖娆狂吐槽,老莫一边转身从桌上用纸包了几枚新烤出来的鲜花饼,塞在妖娆的怀里,而后又笑兮兮地小声对她说道:

“给第二峰女弟子们做的鲜花饼,可受欢迎了,给你几人尝尝,可不要给人看见了。”

看着老莫手上包的纱布,还有他刚才无比愤怒,现在又一脸慈祥的表情。妖娆不用问就知道。老莫一定在丹房里受了不少委屈。

不过这习惯了受人白眼的老头儿,却早已经学会了不把那些让人愤怒的事情放在心里。就算是依旧还卑微地供人驱使,他还是感激现在自己的所有。

“我知道了莫爷爷,我不会让人看见的,也会小心丹主大人的脾气。”

妖娆一口就把鲜花饼塞在了嘴里,嚼着香气给囫囵吞了下去。

她才不喜欢半路上又冒出什么第二峰弟子,看到她身上带着逾越规矩的供品而把麻烦扯到老莫身上。

看着妖娆狼吞虎咽的模样,老莫倒被吓得一愣。心里默默赞叹:

“吓!苏师叔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吃东西都这么有气势,看来下次得多私藏一些才够这女娃娃吃。”

“莫爷爷我走了,把这药在手上抹抹,很有用的,我下次再来看你。”

妖娆抖了抖背上的药蒌,从里面翻出些止血愈伤的白绒草,虽然没有经过炼制,但是白绒草的原汁也有不错的治疗效果。

把草药放在老莫的手里,妖娆就顺着老莫所指的小路,轻快地向山上奔去。

“啊…苏师叔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哇。”

看着妖娆的身影远去,老莫感慨地关上了院子的小门。

这区区数里的山路,对妖娆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要不是怕别人看到自己的步法,她一瞬就能迈入半山的丹房内,只不过现在身为药田小厮,她还是耐着性子一步一步走到了丹房的门口。

“怎么才来,我师傅都等了好久了!”

刚走到丹院的门口,妖娆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脸的年轻男子,这男子穿着昆山第二主峰的弟子长袍,只是外面比寻常弟子还多了一件青色绣鼎纹的纱衣,应该就是丹房弟子的特殊标志了。

黑脸男子看到妖娆之后显然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而且语气也很呛人。

看来那老莫说得没有错,第二峰的丹房丹主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就连他带出来的徒弟看上去都沾染暴虐易怒的性情。

“哦,这里是你们要的药材。”

妖娆心里对其微乎笔出了一根不屑的手指,直接把背上的药蒌放在了地上。

她只是个送药的小厮而已,又不欠钱又不欠债还没有迟来,这里丹院的烧火小弟凭什么对她大呼小叫的?

“哟!你新来的是不是?这么懒惰!小心我去你们药田里告你!”

看到妖娆没有畏惧的表情,甚至还那么大刺刺地把药材放在地上就想走,那黑脸的丹院弟子就势做了一个要呼她巴掌的手势。

而后更加嚣张地吆喝道:“把这些药材背到储藏室里,洗好切好分类放好再走!乡下人。”

这原本都应该是丹院弟子们的工作,一个小小药田小厮哪里懂那么多药理知识?而且这么耗时重要的活,又怎么能交给杂役来做?可是这黑脸的丹院弟子就是想偷懒,所以竟然把一切的工作都推到了妖娆的身上。

此时妖娆真想把地上的药蒌子罩在那黑脸弟子的脸上,就算自己不发飙,报出苏苏的大名亮这家伙也不敢这么嚣张。

不过想了想莫老头手上还渗着血的纱布,妖娆顿时又微微一笑,而后心平气和地拎起了丢在地上的药蒌,好似没事似地走入丹院中。

460:好邪一股风

“这边是药库!给我仔细点分类研磨!”

那黑脸的药院弟子看到妖娆忍气吞声,便更加嚣张地指使起她做事。

“混账!老夫现在正在祭炼赤血凝气药丹,你在门外大声嚷嚷,是让老夫分神炼不出药吧!”

而就在黑脸的药院弟子对妖娆指手划脚的时候,内院一间看上去最大的药房内突然又传出爆跳如雷的怒吼!

与此同时,一截还在燃烧的柴杆直接从窗内飞出,直接砸在了妖娆与黑脸药院弟子的中间。

嘭地一声巨响!

火星四溅!

用来加热药鼎的柴火,自然温度极高。

飞溅的火星立即卷着妖娆的裙角烧了起来,而那刚才还训斥着妖娆的黑脸药院弟子侧更苦逼地左臂直接被砸到地上又弹起的柴火打中,痛得在地上嗷嗷直叫!

好惊人的场面,要真是寻常杂役,只怕完全没有办法应对这一茬接一茬的变故。

妖娆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裙角上的火给踩灭,心里对此峰药院内药师们的残暴程度又有了一层新的理解。

“这里的药师,脾气太坏了!”她皱了皱鼻子。

而就在妖娆默默吐槽之际,一个一脸长须的老者从丢出柴火的房间里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看他的年纪还有华丽堪比主峰长老的衣饰就知道此人就是老莫嘴里说的那个脾气极恶劣的第二峰丹院之主了。

这老者生气的原因则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弟子与妖娆打扰了他炼赤血凝气丹的过程。

“不过区区赤血凝气丹而已,不需要百里尘出手,我想炼都能炼出一大把来,看来这些上四宗的药师,的确不过如此罢了。”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治百代明珠的毒,真正强大的药师都去了哪里?反正一定都不在上四宗里。”

看到眼前这没有一点医者仁心还自称为“药师”的家伙,妖娆打心眼里觉得鄙夷。

当然,此时的她不会把这份鄙夷挂在脸颊上。而是就势也滚倒在地“瑟瑟发抖”,十足一个被惊吓过度的委屈药田小妞。

丹主老头儿的炼丹好心情完全被自己那大声嚷嚷的黑脸徒弟给予败坏,所以怒气冲冲地又瞪着眼睛看了看同时翻倒在地上的二人。

只见他自己的徒弟一只手上的衣服早已经灰飞烟灭,而皮肤上布满了被滚烫之物灼烧后留下的清亮大水泡!

另一个,是新来的药田小厮,虽然衣服上也有烧痕,但不见真正的皮肉之伤,只看到她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吓得发抖而已。

看到这一幕的药院丹主顿时更加愤怒!

自己虽然丢柴火是在泄愤,但也没想着要把自己的徒弟给砸成重伤,为毛现在受伤的是他的弟子,而这个不值一提的外人却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