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杀意蓦然到来,归元太尊心脉大动,惊诧天宗守备最森严的天阁也会被陌生气息轻意渗透。

只见他仓促转身,以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敏捷身手一把握住了那试图扎透他脊梁的冷箭,澎湃的灵气,顿时在空气内推出层层金色的涟漪,足见神秘流矢的惊人威力。

不过在他汗水潸潸流下之前,手里正轻震尾羽的长箭却突然敛去了所有歹毒的意味,在指缝间散发出一种点到为止的轻蔑。

“这是什么箭?”

归元太尊目光一凛后从箭尾取出一张信笺。

“红信?请帖!”

看到信笺开头金光灿灿的两个大字,心有余悸的归元太尊当下额角跳动,心里惴惴不安,因为他在此信上闻到了血十三恶魔的气息。随即展开信笺看到其中内容,归元太尊脸色果然又紫了好几分!

“师尊,发生什么事?为何您脸色这么差?”

与归元太尊共处一室的百代崆峒出声,忍不住在红色的信笺与归元太尊惨淡的老脸间来回扫视,心里猜测到底发生什么大事。

“请帖?呵呵呵呵…”

一阵干笑,归元太尊满嘴苦味,血十三的请帖,哪里是什么“请帖”?分明是光明正大的勒索!

“小归!”

血十三在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前如此嚣张地称呼现世天宗大宗主归元。

“正月十日,务必来我白川冰封城,届时务必带一匹青海碧园产的六绝丝锦,要不艳不暗,刚好的正红。两株千年以上的鬼莲,根茎完好,移土可活。听说天宗秘库里私藏有远古美酒,老子也不知道都有什么品种,反正我也不诓你,拿出三分之二献与我,其它三分之一老子再不染指…六对玉壶,要有至少五种浸色,十六斛拳头大小的南海明珠,二十四件火属性品质在天阶以上的攻击幻器…”

没有废话,血十三直接了当地索要着各种名贵稀有的物品,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字字都是金铢,只看到中段,归元太宗仿佛已经听见整个天宗家业破产发出的咔嚓声响。

若只是索要一般财物还好,无耻的血魔这次提出的物件,许多都是归元太尊闻所未闻!

就拿碧园云锦来说,碧园所养,丝蚕并非寻常品种,丝蚕也分风光水火光暗六种,六种丝蚕因为属性不同,原本并不可以杂交产丝,可是碧园的女子们却硬生生从六蚕中培养出了集大乘的后裔蚕种,所产六绝蚕丝,不畏水火,于阳光下散发璀璨光芒,于月色下笼罩朦胧暗光。这等蚕丝,一年只产数两,其价值无法以金铢衡量。人间帝王只闻其名而无法见其物,就算归元太尊自己,也只有一条六绝蚕丝织就的发带,平日里还舍不得拿出来使用,那无耻的血十三居然狮子大张口,一伸手就要一匹,这可是碧园千年的产量!

还有天宗的藏酒,那可是历代天宗宗主积累下的好货色,通通蕴藏奇异灵气,只消一口便能让人灵气澎湃,若是幻修实力不济者,喝上一口只怕就能爆体而亡,若是正卡在修炼关头,也许美酒带给饮者的飘渺幻境能为其指出突破瓶颈的道路。

这些美酒也许不能让归元太尊从涅槃晋升永生,却也能为他带上无上好处,也不知道血十三从哪里听闻了天宗藏酒的好处,非要他让出三分之二的私藏,这简直是在归元太尊心头割肉!

“血尊王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这些年孝敬他老人家的还不够多么,又要交保护费?”

把头凑近的百代崆峒终于在请帖上找到了令归元太尊泣血的原因,他的嘴角也迅速与归元太尊一样同频率抽搐起来。

强盗哇!

师徒二人在脑海里闪过这三个大字。

只不过当百代崆峒把目光落在红帖最下方的六个小字时,突然惊喜地大叫起来!

“恭贺妖龙大婚!”

原来真是大喜的请帖。

听着百代崆峒的大叫,归元太尊的心情陡地一转,终于明白了血十三索要各种礼物的用意。

“罢了罢了!如果是那两个小家伙,倒也担得起这份礼。”

声音虽淡,却掩盖不了其中了然与期待,归元太尊心中被血十三无耻打劫的憋屈一扫而空,接受了请帖上过分的要求。

末日一战之后,妖娆与龙觉的声名达到极致,一个是血十在唯一弟子,并在末日一战中大放光芒的“妖尊”,一个是被龙神认可的新一代龙战皇!

没有妖娆手中的六灵珠,没有从龙界降临的狂龙,对战沙耶那的苦战哪里会以人族胜利而告终?这二人早已被现世所有幻修者视为继血十三之后,最有可能问鼎永生的初元守护者。二人的结合,更是世之昌盛的象征。

这样说来血十三也不算过分,而是给天宗送来了一个天大的面子,因为这等盛事,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入席恭贺的。

“好事好事,我百代家也以家族名义,为这贺礼锦上添花!”

搓着双手,百代崆峒立即在归元太尊语毕后将贺礼追加了一成,毕竟若不是自己家那走狗屎运的儿子与妖娆有旧,他哪能从雷界活着出来并被归元太尊收为弟子?百代一脉近年的复兴,更是与妖娆脱不了干系,幻修者们听说妖娆“魔女”的水晶蝎兽出自百代家族,百代家世俗界蝎兽生意立即让整个家族赚得盆满钵盈,就连血脉不纯的杂色幼蝎都卖到了天价,逼得洞里的老蝎子王娶了九百多房小妾,不停地生孩子,只怕过不了多年必会精必蝎亡…

这些年积累在百代世俗家族内的财富更让涅槃老怪们都眼红不止,所以为妖龙大婚尽力,百代世家责无旁贷。

与归元太尊和百代崆峒一样,但凡接到血十三亲自发出流矢的势力都自觉荣幸无比,甚至于将血十三无耻索要繁重贺礼的小细节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日,对于冰封塔的落雪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无论是寒冬还是夏季,晶莹的雪花都簌簌不停地从天空落下,静谧而无声。

可是这片宁静下,却酝酿着一股与往日不同的隐隐躁动。

夜在消退,金色的阳光透过云朵洒向大地,在晨曦穿透云层的那个刹那,那股发酵的躁动终于由虚无化为有声,发出轰轰轰的雷响!

轰鸣声越来越来,不过片刻就已震耳欲聋,好像千军万马在厮杀奔腾一样,又好像是万尊巨鼓同时奏鸣!

远方急急压来数千股强大的威压,搅得狂风四起在天空中推出层层如鱼鳞般的云痕,这些威压各不相让,你我追逐,霸气滔天,让人窥而心惊肉跳,可是这些杂驳强大的威压却又通通不约而同地在靠近眼前百米冰墙千丈范围外化做虚无,仿佛害怕惊扰冰墙内任何一片飘雪。

墙里墙外是两个世界!

墙外狂风躁动,墙内细小的雪花依旧以它们亘古不变的速度打着旋儿轻盈地落在地面上。

第一驾飞腾的车马从东方驰来,竟由一头头角狰狞的火兽和一头型如泰坦的冰兽拉扯。车身漆黑,不知道用什么材料铸造,极为沉重。

就算是它身前冰火二兽在狂奔中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车轮更是压得空气产生撕裂的辙痕。

“天门宗来驾龙尊,妖尊大喜!”

靠近冰封塔时,漆黑的车驾内登时飞出三个人影,其中前二人苍老得无法形容,长长的须发甚至都垂落到了地面上,虽然已不再年轻,但二老还是秉承着天门宗的传统,不着上衣,脖颈上挂着兽骨做的饰品。从他们身上看不出威压存在的痕迹,仿佛平凡老者。

但看跟在这二老身后贵为天门太上长老的烟水子,看向二老的目光充满敬畏,足见二人身份的尊贵。

为妖龙大婚带来天门一脉的祝福天门宗的老怪,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人物,不是天门宗最强,但绝对是最地位最崇高的始祖!

“三位请!”

麒麟王一身水色长衣,带着冰封城一干人马站在城外迎客。

此时他玉冠高耸,封腰上流彩的夔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脸色红润犹比当年更温软俊朗。

这五十多年来,妖娆与龙觉在冰封塔外又开拓出一片城域,与妖娆有关系的众人随时都可以入住,麒麟王,元方自是把白川交给雪无打理,自己与刃部众人来到新海沟的冰封塔内。

青霆,小舞亦在迎客队伍当中,好奇地打量着天门宗的来客,只不过很快他们就觉得厌倦,目无旁人地相互嬉闹起来。

原本这片冰雪天地十足广袤,但是此次为了宴请天下强者,每股应邀的门派最多也只能派出三人前来。

“道友客气。”

为首的天门老者目光淡淡扫过眼前众人,心中不禁暗暗惊叹,之前闭关,只听闻冰封城势力之强劲,却没想到不但眼前迎客之晚辈实力逼近涅槃,就连其身后数人都有不弱的修为。

可惜自己已经大限到来,已失去一身神通,不然与这些小辈一齐参与末日一战岂不痛快?

早就心枯的天门始祖,久不悸动的心灵突突一跳,看着后生的崛起,即觉得欣慰又略觉得遗憾。

他们此来,除了对妖娆与龙觉对天门宗的支持表示感谢外,的确是想在自己坐化前再一次好好看一看这新生的初元世界。

天门宗三人踏入雪域不久,天空四面八方就传来更多的破风声响,只见金红色的火雀啼着自云后飞来,在天空中洒开一片澎湃火海;碧绿的腾蛇于风中蜿蜒,上一秒还在极远方,下一秒已经将狂风拍打在了百丈之内。

除乘兽而来的各方强者,还有人御器前来,一些神秘的隐世家族,甚至动用了奇怪的幻器,有的扇形,有的梭形,亦能载人飞驰,速度更胜幻兽三分!

“莱州伊家来贺龙尊,妖尊大喜!”

“彭城雷家来贺龙尊,妖尊大喜!”

“神宗来贺龙尊,妖尊大喜!”

“灭合溟台来贺龙尊,妖尊大喜!”

“海外散修三十七洞天洞主联合来贺!”

来者们发出中气十足的啸声,此起彼伏震得空气隆隆巨响。强者们的神通在云层间呼应天地异相,有霞光自东方升起,金佛卧坐穹窿,百雀引颈而歌,五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

“天宗归元,携徒来贺龙尊,妖尊大喜!”

在一片延绵不绝的贺喜声中,归元太尊不大的声响却立即让方圆百里内的强者通通收声,毕竟除了血十三以外,天宗依旧是初元大陆最强宗门。

人群自发分成两道,巨大的幻兽收敛威压,为那紫衫老者与他的同行者缓缓踏来。

“数日不见,太尊大人仿佛又年轻不少。”麒麟王拱手笑道,声音却不卑不亢。

这世上能如此与归元太尊对话的人,除了与其同阶的超级巨擘,只怕也只有冰封城的人敢如此随意。

“麒麟城主,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修炼年月跟老怪没有区别么?顶着一幅二十七八的俊脸,存心气老夫么?”

归元太尊带笑地说道,并不将麒麟王当小辈看待,以他毒辣的目光,看得出眼前男子有踏入涅槃与自己并肩的潜力。

“呵呵,太尊大人说笑了,晚辈只是把心思花在了驻颜方面,不如太尊大人修道的坚定…。”

麒麟王可没有时间与归元太尊在皮相上多客气,将手一挥,恭请归元太尊与百代崆峒,百代明珠入城。

那些密密麻麻站在归元太尊的各大势力,自然屏息宁气地听着麒麟王与归元太尊的对话,在心中暗叹冰封城势力的强大,区区一个城主,就可以令天宗宗主以礼相待,平等对话。

因为心中抱着这样的念头,所有后来者看向麒麟王一甘人等的目光都有了些许不同。

归元太尊温和地对麒麟王颔首,正要向冰原走出的刹那,苍穹内突然惊起一声爆响!

“小归!天宗的好酒带来了没有!”

与喝声响起的同时,一只血红的巨手遮天蔽日,撕开层云取代了蓝天,迅速向归元太尊所在的方向压来!

“那…那是什么?”

没有见过血十三之威的道贺者们纷纷骇然大叫,那些幻化于天空的金佛百雀异相纷纷破碎。只有熟悉此大手的老怪们才压着喉头的腥血,露出敬畏的苦笑。

那是什么?自然是猴急的血十三馋酒了!

天地间弥漫的霸气不容人反抗,直接掐灭所有人体内欲反抗的灵气,拍得幻兽们摇摇欲坠。

“你这无赖,果真是借着自己徒弟大喜强抢我天宗私藏美酒!”

归元太尊脸颊剧烈抽搐,第一时间在心里怒骂血十三的泼皮。不过下意识的反抗心绪很快便被压顶而来的腥红血手拍得支离破碎,只能站在原地等待血十三的摧残。

呼!

一阵狂风过去,归元太尊已经不见踪影,只有瞠目结舌的百代崆峒与百代明珠还站于原地,顶着一头被风揉捏的乱发,表情就像是生吞了几只苍蝇。

“我家血祖大人…咳咳,不会伤害归元太尊的。崆峒兄还请先一步入城吧。”

麒麟王见怪不怪,居然在这等时刻还能保持一贯从容的风度,看来小心脏已经历经多次磨砺,早已百折不屈。

大家都知道血十三行事张狂,可是再狂也没人想到那馋酒的家伙居然在妖龙大婚前直接把天宗的宗主两个指头捏走了,众人登时吓得不轻,堂堂天宗宗主都敌不过血十三一只手掌,大家对血十三力量的认识再次翻新。

于是刚才还嚣张施放着威压以显示自己所代表势力之尊重的来人们,通通脸色惭愧地收敛气息,低低呵斥足下幻兽,恭敬有序排队入场。

看向麒麟王的目光没有了打量,看向冰封塔的目光则充满狂热。

客人入席大概要花一天的时间,相比于城门口的熙熙攘攘,城内也不平静。

只见冰域一角,数条小龙正在拼命地攻击着一片花圃。

这些盘旋在花圃上的小龙,虽然通通只有数十丈的身型,却凌厉无比,或口吐烈火,或纵雪御冰,更有甚者以龙型驾驭幻器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火舌翻卷,冰屑四溅,如果这一幕出现在冰封雪域之外,绝对令人触目惊心,寻常世人哪里见过如此多真龙幻兽还有恐怖的真龙神通?

而被群龙攻击的花圃与外围冰天雪地完全不同,这片小天地春意盎然,繁花似锦。

黄的芍药,红的桃,粉的喜林草,蓝的莲,世间所有奇花异草…通通在方圆千米的园内疯狂绽放生长,好像不属于冰封的空间,被人硬生生地搬到了雪原。

繁花,不知以什么精妙的方式排列组合,竟以它们天然的属性与特性,在天地间组合出一组防护阵法。

“冲啊!打破这该死的阵法我们就能抢到新娘子了!”一头浑身是旧伤的小龙红着眼叫嚣。

“龙封,当年你在白果上吃过这妖娆魔女的亏,现在居然还敢来抢娘子,难道不怕再被祖宗打得皮开肉绽啊?”

另一头粉红色的小母龙立即对那旧伤还没有好的肉龙冷嘲热讽起来。

原来这群攻击花圃的小龙,正是当年妖娆在龙宫遭遇的龙王幼子。

“哼,龙琳,你不要在这说风凉话,你要是怕那妖娆魔女的淫威,你怎么还来?”

龙封甩着头角,完全忘记了当日被老祖鞭打的疼痛。

“都闭嘴,集中火力攻阵。龙觉哥哥说了,谁把新娘子提前抢出来,下一枚白果就是谁滴!”

最凶猛的龙离,此时一脸认真,口吐冰焰,不断向阵法攻击。

白果!

所有小龙被这两个字震慑了心脉,纷纷收起胡闹的心思把自己的力量施加在了看似稀薄的阵法上。

“撕了它!”

“打碎它!”

“这一次胡闹也不会有人找我们麻烦!兄弟们冲啊啊啊!”

小龙们嘶吼着前进,甚至用身体挤压着结界外壁,撒泼打滚吐口水无所不用其极。

在这些小龙的强势冲击下,花圃的结界竟然真有溃散的趋势,只见一片片看似飘渺的香叶飞花从阵壁上散落,花园内依稀出现了一座朴素的花房。

“就是那里了!新娘子滴闺房!”

龙封向爪心里吐着唾沫,兴奋地狠狠揉搓。那里还有龙族后裔威严尊重的模样?活脱脱是个小流氓。

“花姑娘滴要到手了!”

不单是龙封,龙琳龙离龙包包通通小脸通红,眼看就要将自己罪恶的小掌拍到那看似不堪一击的草房顶上…

就在此时,那房前姹紫嫣红的花圃内突然发出一声小小的轻嗤。

“咦?”

随着轻嗤声响,只见光影掠过,香风瞬间在园地中央凝聚成一团五光十色的光团。

光芒毕现后,原地登时出现了一个肉乎乎的小童子。

小童子还没有身旁的月季花高,可是一头紫发却煞有其事地挽成髻,透亮的双眸就像是挂于枝头的葡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谁吵我睡觉了?”

小童用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半睡半醒地嘟嚷道:“吵我不要紧,别来吵我主人。”

在嘟嚷的瞬间,只见小童向前伸出的手指尖蓦然绽放出朵朵异色牡丹。在这些艳丽的繁花盛开时,整个花圃都被…唤醒!

嘭嘭嘭嘭!

闷响不绝于耳,而后长草疯长,百花争妍,无数花瓣碧叶见风变大,拔地而起,犹如金戈铁马一样气势汹汹向群龙倒卷而来。

“我擦!阵灵!”

看到紫发童子的身影,龙封吓得满嘴怪叫。

阵灵一醒,花圃阵法温和的防御力立即变成凛利杀机,那漫天弥漫的花香仿佛要将它们直接葬送于这片七彩的香风里。

“快退啊!”

感觉到自己的龙身不断被阵法拉扯坠地,龙琳似乎感觉到了一股生死危机,立即毫不犹豫地扭头就逃。而那攀附在身上的阵法却依旧如淤泥一样难以摆脱。

“新娘子的手段好可怕!一个破花园都养着阵灵!”

龙离打着寒战,再次想起妖娆在龙宫里欺负它们的旧事,忍不住缩着脖子再也不想白果的事情。

浓浓的雾色很快淹没了群龙眼底那看似寻常的小屋,连带那在园里苏醒的紫发阵灵也只剩下模糊的身影。

龙王幼子们退散到了比之前攻阵时更远的云后,群龙沉默后怕,只有一声又一声凄惨的叫声在龙兽间回荡。

“丑丑!丑丑!”

一只穿着粉红蕾丝花边裙的肥兔子,趴在一头绿蛟背上哭得屁滚尿流。

“你还活着,快来给我舔…”肥兔子迎风呜咽。

“用花阵来快速积蓄丑丑复生的灵气,这想法真的不错。”

一位身材威武的金发男子脸朝窗外,苍绿色的眸子里暗藏喜悦。

“多亏了空空贼老头还有钟林子师傅他们想出的主意,要不然丑丑一定还会沉睡很久。”

妖娆翘起脚丫,将自己缩在柔软的榻上,手指弹着遮挡额头的珠帘,一点也不适应头顶沉重的凤冠。

看着群龙被丑丑摒退,阿斯兰特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房中央的一口青玉大缸内。

澎湃的灵气从青玉上飘出,如果归元太尊此时看到这口大缸,一定会惊得将下巴掉在地上!

养魂玉!

只是巴掌大的玉石就能保人魂魄不散,这等稀世珍品居然被妖娆和阿斯兰特搞到了巨大的一块,还雕成了个…缸。

缸里盛着黑乎乎的淤泥,简直是亵渎养魂玉这等天下一等一的异宝。而且淤泥内还伸出一枝小小的莲叶,不难看出这对疯狂的父女是在用养魂玉养花!

不明就里的人,一定会说妖娆父女暴殄天物,可是知道缸中莲叶出处的人,自然明白天下再稀有的异宝相比于那才露新绿的莲叶来说都不值得一提。

“都说植系生命力顽强,你的丑丑都化为阵灵了,可是先天…哎…”

阿斯兰特落在青莲碧叶上的目光越发心痛,恨不得它现在就生出骨朵,开出青花,立即结出个像先天的胖娃娃。

“先天前辈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越王兽神,越是强大,恢复的时间越是漫长,这都结出碧叶了,以后一定也会开花的。”

妖娆安慰着自己的爹爹,心里坚信先天大帝还有复苏的一天,不过脸上却颜色一变,后撅起小嘴不满地对阿斯兰特说道:

“爹爹,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要是还这么一幅苦瓜脸,我可要生气了!”

就连妖娆都开始嫉妒爹爹这些年将呵护这盆青莲当成最高使命的模样。

“喜啥喜?早百八十年前就被红毛那臭小子连盆端走了。”

阿斯兰特白了妖娆一眼,语气里带着老坛子菜的浓浓酸气。

“我擦!红毛龙哪里不好了?本姑娘自己选的相公,你是不满意还是怎么地?”

被阿斯兰特一激,妖娆直接从榻上跳起,也不管什么淑女姿态,扑上来嗷嗷大叫:

“说,快说恭喜我!我不管,你就是得恭喜我。”十足一幅打劫祝福的模样!

“啧啧,小泼妇…小心红毛休了你。”

阿斯兰特被妖娆捏得大头直晃,小心眼里的别扭越发明显。

“哼!”

听了阿斯兰特的恶毒诅咒妖娆一阵狞笑,一点都不放在心里。

“他要是敢休本姑娘,本姑娘拔光他一身红毛!然后娶三千房面首,抢尽天下美男!”

妖娆意气风发把胸脯拍得嘭嘭直响,好像现在就要去抢小白脸们肆意践踏一样。

此话入耳,疯子脸上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这才是老子的女儿嘛,天下哪有人配得上你?爹爹希望你今日,明日,百年,千年,永生…一直有贴心的人陪伴。”

阿斯兰特大手伸出,狠狠揉了揉妖娆的小脸,其实无论妖娆跟着谁他都会看不上眼,因为他的女儿,理所应当无人能配。

妖娆怎么能不明白疯子爹爹心中所想?捏着爹爹衣领的小手顺势温柔环绕在爹爹颈上。

“爹爹放心啦,龙龙一定能陪我到永生的…”

“哼!”

“不管伦家嫁给谁,伦家最爱的还是爹爹啦!”

“嗯,这还差不多。”

“爹啊,这凤冠好丑啊,我们扯了它吧,我怎么觉得像二毛头上那肉瘤?”

“快扯了吧,我看像千足虫那复眼…元方从哪里搞出来这么多宝石?”阿斯兰特一阵哆嗦拼命点头,要不是确定抱着的是自己女儿,早就把妖娆从手里丢出去。

花房内父女二人嘻嘻哈哈地对话,与房外百花香风温温软软地交融在一起…

离花房不远的冰封塔内,龙觉同样也被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攻”。

“哥俩好啊,来一口啊!哥俩好啊,一口闷啊…”

“来来来!龙觉,这杯烈焰血芯之酒,以我冻魂寒冰冷却,才能喝出冰火两重天的意境,今天我们的圣女殿下交给你,你可要好好珍惜!”

邪冰手中高举一尊玉盏,杯内美酒殷红似血,本来沸腾冒泡,却在他手里寒冰之气的安抚下迅速归于平静,而后散发出极香醇的气息。

酒盏顺势放在龙觉的鼻尖下,不难看出,这种蕴藏了极火极冰的霸道东西一入咽喉会给人何样冲击。

此时邪冰一脸认真,丝毫看不出让人怀疑的地方。

“邪冰这家伙忒阴毒了…”

站在人群最外围的修斯却挽着其妻凤狂轻轻咋舌。

“不愧是血十三魔云宗内的弟子,深得血魔腹黑阴险之真传,祝酒虽是传统,但谁看不出来他端出的七盏奇酒,一杯比一杯毒辣霸道?”

“他是想晚上的喜筵新郎缺席吧?”

到底是妖娆一边的人,人群里只怕只有修斯和凤狂二人真心为龙觉担心。

“可不是呢!”凤狂暗暗担心。“以龙大少爷的心志,自然看得出那些劝酒的家伙们通通都不怀好意,不过看龙少现在的样子并不抗拒,好像准备以一敌百,与他们死磕到底。”

“龙少威武,战皇威武…”修斯在心底默默祝福龙觉能扛过这一波接着一波的考验。

谁让觊觎妖娆的男子那么多,凭谁都忍不住想在今天给龙觉狠狠地下个绊子以释放心中怨气。

修斯与凤狂注视下的龙觉已经将喜服穿好,最正式的喜服分为十二重纱,一件叠着一件才能在衣襟处呈现出华丽的“堆雪”之势。难得这一贯不好好穿衣的龙觉大公子费力把十二重纱穿戴得这般整齐!

最外层的吉服,绣线精妙无双,袖口领口上都缀满阿斯兰特嘴里所说那种“像千足虫复眼”大小的宝石,宝光湛湛,贵气难挡。足见一贯抠门的管家元方这次多大方。

狂放的长发早梳理完毕,从鬓角斜入发髻的三条不对称发辫为这守旧的男子束发平添几分潇洒张扬。

今日的龙觉,的确英俊得让人不能直视。

看着邪冰手里高举的酒盏,龙觉脸颊上完全找不到任何不满的表情,只见他目光真诚,一脸感激。

“人生难得知己,今天我龙某大喜,诸位兄弟的祝福我铭记在心,谢谢大家的捧场,这杯酒我干了!”

说罢龙觉一扬下巴,玉盏内冒着寒气的烈酒便一饮而尽,一滴都没剩下。

烈酒入喉,龙觉脸颊上立即结出一层薄薄冰甲,不过这带着冻魂威力的冰甲很快就一闪而逝,两道赤红炙热的酒气便从龙觉唇角溢出。

“好酒!哈哈哈哈!”龙觉仰天狂笑,双颊浮现一丝酡红。

邪冰微微一愣,心思原本还以为让龙觉喝下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地一饮而尽。

他用神识暗中打量,并没有发现龙觉悄悄将酒水逼出身体的迹象,而且那冰甲酒霞的异相也绝不可能造假。

看来龙觉这次真的豁出去了,而且他眼中的真诚之意居然照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令他突然不敢直视龙觉那双绯红深邃的双瞳。

一干人等被龙觉的豪放震惊,心里暗暗赞叹。果然是妙人一枚,完全将众人的不怀好意转化为酣畅淋漓的祝酒,龙觉如此洒脱,倒显得劝酒的人们小气。

不过这些内心已经服软的家伙们还是掐紧了自己手里的酒壶洒盏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小气就小气吧,他们还真不信今日不能把龙觉灌倒在地!

“你们太坏了!这明摆着是欺负我们龙觉嘛…龙觉,不要跟他们喝!”

总算有一个良心未泯的家伙发出了抗议。

小希多捂着魔界传说中能闷倒穷奇巨兽的黑瓢酒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衣着雍容,五官十分俊美之男子,要说此子容貌,绝对不亚于龙觉,只是少几分狂野,多一些柔和,丰美的唇如鲜花娇艳。

“小白脸,你闭嘴。”小希多低低地嘶吼。

“就是,应天情,难道你不是最想灌翻龙觉的那一个么?”悉知应天情痴情的邪冰蠕动唇角暗自传声。

“哼!你们这些俗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应天情双手拢在大袖内,目光蔑视地扫过那些表情不良的嫉妒者们,根本不屑于与宵小为伍。

他一边讥笑邪冰,一边招着手向远处一人热情打着招呼,对二者的态度截然不同。

“哎,百里兄弟,这些不要脸的家伙居然妄图用酒把龙觉灌倒,真是太天真了,你那里不是有很多神奇的药丹么?来来来,快给龙觉一枚,助他千杯不醉!”

看着应天情一脸笑意扭着屁股向百里尘扑去的背影,邪冰一阵发憷,这个最痴情的家伙居然会为龙觉考虑,难倒他真的不想看红毛骚包在妖娆面前出糗?

此时只有被应天情一把抓住的百里尘才听得到应天情那张善意俊脸下秘传的真正声音。

“哼!酒算什么东西?要是龙觉那硬骨头能败在酒下,我应天情跟他邪冰姓!”

秘语传音间应天情一边哼哼一边用目光狠狠盯着百里尘的储物袋。

“百里,你那一定有好货!那些能让人长毛,让人发疯,让人烂脸烂胸发出阵阵恶臭的药通通都拿出来给那骚包‘解酒’吧,灭哈哈!”

应天情才是真正的高端黑,人前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人后比邪冰阴险多了!

“别把我拉下水,我从来跟你们不是一路人。我可不想妖娆伤心。”

百里尘以清淡的声音直接断绝了应天情的念想,他那出尘而孤傲的表情如同慷慨就义一样,立即让应天情明白自己就算现在以武力逼迫这药罐子,百里尘都不会有丝毫退让。

“你这木头脑袋真是不懂变通!”

应天情愤愤地甩开百里尘,不过转身后很快不留痕迹地再次绽放出善良的笑意。

“真好真好!百里这里果然有解酒药!”

一摸袖袋,无耻至极的应天情居然摸出了一枚灵气四溢的碧丹,谎称得自百里尘的药袋,看来为了今日盛典,无论是邪冰还是应天情都做足了准备。

“你!”

百里尘微怒,刚想说话便突然大惊,自己的身体乃至声音都在应天情靠近自己的刹那被他的神识锁死,所以现在他真的只能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看应天情假自己的名义把碧丹送到龙觉嘴旁。

看那绿光灵动的碧丹,绝对是让人蹲茅房三天起不来的猛药!

“多谢百里和应兄弟!”

龙觉也许已经喝得晕晕乎乎,把一张嘴,毫不犹豫便将碧丹如豆子般嘎嘣嘎嘣嚼碎吞下。

看到龙觉的吞咽动作,应天情一甩长袖笑出嘎嘎嘎嘎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既然吃了百里尘的解酒药,那龙少就继续跟邪冰拼酒吧,没有醉意后这些美酒可都是大补灵气的珍品呢嘎嘎嘎嘎!”

无视邪冰,小希多等人吐口水的声音,回头一揽百里尘的肩膀,应天情就强拉硬扯地把不能说话的百里尘拽到了远处,众人都顾及着灌醉龙觉,倒没有人注意百里尘身体奇怪的僵硬感。

把可怜的百里尘拖到柴房里藏好,应天情锁上门扬长而去。

反正离吉时已经不远,待龙觉出糗后他再来解开百里尘不迟。

直到应天情远去的脚步声消失,被丢在柴堆内的百里尘表情才由愤怒变成浅浅的笑意。

“嘿嘿,应天情那个笨蛋,一枚泻肚丹怎么可能影响龙觉的真龙体脉?太小看龙族神通。”

“还好本药王前一个月开始就在龙觉酒里下药,无色无形无味,吃足三十天才会泻症发作!倒让那应天情当了替死鬼。”

“只要我在这柴堆里蹲上几个时辰,到出事时妖娆一定把怒火都转移在姓应的头上!”

“嗯嗯,不要以为我脾气好就不会演戏,我倒看看这次邪冰,应天情怎么收场,反正我有不在场证明了!”

“龙觉,拉得你脱水吧!灭哈哈!”

一动不动地盯着身旁柴棍上吞了蜘蛛的小蚂蚁,百里尘笑得那叫一个荡漾。

这令人瞩目的大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麒麟王动用了冰封城内所有人手引领来宾入席,就连符山师兄弟们都齐齐出马,虽说新海沟建立之后,人族与魔族地域被海沟分割,但是小希多,泠,帝岚等人还是通过特殊的方式出现在了喜宴上。

单单一个冰封塔,自然容不下数量惊人的来客,所有席位都陈设在了露天中,不过飘雪却不会恣意落入酒席,通通在距离地面百丈的高空倏地消失。

也不知道空空贼老头在半空搭建的是什么阵法,看上去无形无色透明虚无,可是每当有雪花坠落其上时便会激起一阵细小的七彩涟漪,所以层层落雪便在阵法的加持下化为无边极光,忽红忽青,煞是梦幻。

阵下不再落雪,不过曾经的积雪却不会消散。每增加新的客人,麒麟王便会信手一指,将地面积雪直接化为晶莹剔透的桌椅,这样的冰雪盛宴,倒真是十足有趣。

开始还无人注意麒麟王的神通,毕竟对于水灵气十分强大的幻修者来说,十有一二能领悟冰雪变幻的天道,操纵冰雪化形,虽然难得,却并不是不能办到。

但随着客人落坐,每个人脸上便立即升起了惊讶的表情。

因为坐下的冰椅并不寒冷,反而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温暖之意,让人好似坐于软玉。

这就远远超过了纵冰强者的能力范围,不仅仅是掌握高级水的规则,而是为自然之物赋予了一种新的规则!独属于麒麟王掌握的化物境…这等自创物质属性的能力,就算是涅槃大能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放眼望去雪域上一桌接着一桌的冰席,在揣摩一下麒麟王同时纵冰的数量,所有心中还有桀骜心思的强者们纷纷抿紧了双唇不再轻视冰封城内任何一个下人。

如果说之前归元太尊对麒麟王客气的态度是出于归元太尊对血十三的敬畏,那么现在亲眼看到麒麟王实力的各方老祖圣王们才真真正正感受到冰封城强者们强大。

他们不需要仰仗血十三或者妖娆魔女的庇佑就足以名动天下,这样的强者,在冰封城内还不止一人,经过这次来访,初元各大宗门与世家清晰地意识到冰封城已经远远凌驾在天宗之上,成为世间最不能得罪的势力。

星月圣地,天门宗,昆山派,神宗的太上长老和圣王合坐一席,是除了天宗归元太尊与几位世家老祖外最靠近主礼台的客人。

“天门宗不是一向与妖尊龙尊交好么?怎么天门的圣王都不前来?”

星月圣地的太上长老之一阴阳怪气地向烟水子笑道,目光完全没有放在烟水子身旁的两位老者身上。

以一贯的思路,除了太上长老之外,一宗内地位最高的便是圣王,而那两个眼生的老头既不是任何一位已知的太上长老,身上也不散发强大威压,反而死气缭绕有种即将归墟的感觉,所以星月圣地太上长老下意识地认为两位老者是烟水子的随从。

若这样判断,那么天门宗仅来一个太上长老两个小长老,这阵势也太不给血十三面子。

烟水子看了看星月圣地太上长老的嘴脸,拼命抽动着唇角,憋足气才站起身来十分恭敬地向席上诸位介绍:

“我宗圣王是没来冰封塔贺喜,因为这次太杲,太昌两位天宗始祖莅临,小辈们都没有资格出面,烟某也是一心惶恐,才随两位始祖前来。”烟水子的手缓缓指向身旁两位老头。

太杲!太昌!

所有入席的四宗强者们纷纷惊得酒从杯中酒出并连蹦带跳自冰椅上跳起!

虽然现世已经很久没人再听闻过这两个名字,但所有四宗的老怪们都知道,这可是天门宗创宗时代赫赫有名的两尊杀神!

天门宗地处极北,环境恶劣,传说在开山立派时满山妖兽,四野魔气滔天,根本无人可以靠近。但就是凭借着当时太字辈天门始祖数人之力,硬生生将一片大凶大恶的死地开拓成一片灵气充裕的仙山洞府。

天门有一山,名为荒骨,通通是立派时太字辈始祖屠杀的妖兽堆砌,时至今日,依旧有无数天门后人自荒骨山锻造自己的骨器,后佩戴于自己身侧,可是千百年来,谁都不见荒骨山缩小半寸。

荒骨山下有一道血河,终年红流不止,泛有阵阵腥气…传言也是那些死去的上古妖物至今还没有流尽的鲜血还汇入河水。

这些事实不断向后人们证明着天门宗太字辈始祖们背负的滔天杀戮。在坐者完全没有想到两个只在传说中出现的煞尊,今日正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难怪昆山圣王在起身的时候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

“晚…晚辈不知道两位始祖莅临,还请恕晚辈无礼。”

一个个四宗太上长老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垂头丧气。

不过谁又知道现在天门宗内居然还有始祖坐镇呢?毕竟其它三宗的始祖早就坐化,能将阳寿延绵至今根本无法想象,难怪两位老者身上死气浓郁。

“都坐吧,不要搞得如此惶恐,今日我与太昌什么都不是,只是两个想看看热闹的糟老头子。”

天门宗二老之一淡淡说道,心思完全没有放在酒席间,只将目光好奇地放在正于席间相互追打的狮子头,泥巴团,二毛,炸毛小鸡,水晶蝎,青霆与娃娃鱼等小孩子们身上。

也许到了他这样的境界,只对一些童趣才能产生共鸣。

众人还想恭维几句,可是在天门老者说完“都坐吧”之后,一股完全不同于威压的莫名压力却突然压在他们肩头,仿佛百万妖兽怨魂尖叫咆哮,硬生生让三宗强者屈膝弯腰,而后重重坐回冰席。

嘭嘭嘭嘭,屁股落坐一阵肉响。

“好可怕!”

星月圣地太上长老冷汗直流,再也不敢揣测天门二老身份是否可疑,只有那等四宗始祖样的人物,才能在幻力全无,身濒死亡时还借一生杀戮之息威慑天衰大能。他们厚重的人生,足以化为武器神通!

看到太杲,太昌二人根本不屑与席间人对话,酒席冷了半晌,才再次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只不过这次交谈,众人都压低了嗓音,身怕惊吵到了眼前不得了的人物。

也许是信心倍受打击,那不死心的星月圣地太上长老这次又把攻击目标放在了神宗身上。

“你们神宗的圣王去了哪里?难道因为新晋圣王的缘由,并未被血尊邀请?”

在天门宗那里吃了鳖,好歹要在神宗找回个场子!星月圣地的太上长老样这恶毒地琢磨着,总不可能神宗这次也出了个始祖大人吧?

“我们神宗圣王?”

神宗太上长老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星月圣地的太上长老,寻思着这脑袋少根筋的家伙是怎么坐上星月圣地太上长老高位的。

“我们神宗圣王与龙尊,妖尊一直是好朋友,现在正跟龙尊在喝酒,不像我们有入塔的禁忌。”神宗太上长老带着无尽的骄傲说道。

就在此时,一个得意之气满溢的人影突然出现在酒席旁,毫不客气地坐入神宗圣王位置上。

“哦哦哦,圣王大人您来了!”

两位神宗太上长老急急起身,对那年轻圣王恭敬的态度顿时让其它三宗都瞠目结舌。

谁不知道一般一宗圣王不过是管理宗务的代言人,在世俗界与宗山上也许不可一世,但在太上长老面前哪可能有如此地位?不过是为太上长老献出灵石神丹出力办事的执行者罢了,怎得两位太上长老起身相迎?

“免礼免礼,两位太上长老快坐,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