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那么忙的一个人,却没有半点儿不耐烦的表现,不但让他的秘书,助理,保健医生都过来回答秦卿的问题,自己也是毫无保留。

“怎么样?”

好不容易,秦卿检查完,沈国手挑挑眉,追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秦卿苦笑:“连老师你都没看出什么来,何况是我,不过,这症状,肯定是慢性中毒。这一点儿,想必老师你也清楚。”

想了想,秦卿又继续道,“首长的身体有专人照顾,饮食安全也有人专门负责,最近的饮食也没什么问题,该做的检查都做过,我真是看不出什么来,只能从病情上确认,首长中了慢性毒,潜伏期大概比较长,至少是一年以上…”

沈国手抚了抚胡须,含笑颔首,这才把一本线装的医书递给秦卿。

秦卿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从龙凤村带回来的医书中的一本,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病例药方,还有一些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疾病。秦卿对这玩意不大看得上眼,毕竟谬误太多,里面的东西也是良莠不齐,也就经验丰富如沈国手这类的老大夫还能分辨一二,换了别的年轻大夫,看这种东西实在不合时宜,不光没有益处,可能还有害呢

“是蛇蛊?”秦卿看了沈国手特意用红笔标出来的内容,吓了一跳,“这可难办了”

两个专门负责首长身体的医生,一听秦卿说出‘蛊毒’两个字,脸上都带了奇怪的神色,要不是他们在一号首长面前,不好意思‘放肆’,恐怕会直接斥责秦卿胡说八道。

就是如此,一个较为年轻,大约只有四十余岁的医生还是忍不住皱眉道:“沈国手,蛊毒只是传说里的东西罢了…再说,咱们首长这两年又没有去过苗疆之类的地方,怎么会中那玩意儿”

蛊毒在这些医生的心里,只是武侠小说中偶尔出现的东西,在现实生活中绝对不可能存在

秦卿也不生气,径自走过去,道:“首长,让我帮你推推背。”

旁边的警卫员有点儿迟疑,挡了一挡,不大想让秦卿靠近,沈国手也就罢了,他老人家德高望重,谁也不会觉得他有坏心,想要伤害首长,可秦卿不一样,她可没有获得无条件信任的资格。

不过,不等警卫员说什么,首长先笑了:“好,好,刚才沈老给我推,舒服得很呢,本来我都起不了身了,他老人家给我治了半个月,身体大好。”

他一发话,警卫员自然是不敢阻拦,只不过,还是紧张地盯着秦卿,生怕她做出什么危害首长安全的举动,秦卿也不以为意,轻轻松松地走上前,一只手扶住首长的身体,另一只手沿着经络,一点一点儿地推拿。

别看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可是却很疲惫的样子,没几分钟,额头上,脸上,脖子上,手背上,就渗出来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随着秦卿的动作,一号首长也闭上眼睛,浑身微微颤抖,几个保健医生都吓了一跳,忍不住一个箭步窜过来,还是沈国手一把拦住他们,这才让他们几个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打搅。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秦卿忽然向后退一步,迅疾不及掩耳地出手,在一号首长的背上重重地拍了三下。

首长登时脸上一白,呕一声,吐出来一堆黑乎乎的血块儿。

“啊”旁边的警卫惊得脸上徒然变色,猛地掏出枪,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因为秦卿的身体完全隐蔽在首长身后,他要是开枪,说不准会误中首长。

沈国手皱眉,瞪了警卫员一眼,“慌什么,我的学生难道还会害人不成,真是,你们是给首长保驾护航的,遇事一点儿都不冷静,这还了得”

沈国手劈头盖脸的一通骂,骂得警卫员眼眶一红,都快哭了——这还不急,一号首长在眼前让人打了,还吐了血,他要是不急,那还有他的活路吗?

首长睁开眼睛,脸上浮出一抹喜色,笑眯眯地打破室内紧张的气氛:“别乱,都别乱,我好的很,哎呀,真是有半年多没这么畅快的感觉”

说着,他就站起身,轻轻松松地走了几步,连保健医生过来搀扶,他也不让,深吸了口气,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大笑道:“好啊,沈老,你真有福气,秦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沈国手也得意,笑道:“确实,我是气力不够,已经比不上他们,以后啊,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沈国手其实也没想到,秦卿第一次出手就有这么好的效果他还以为,怎么也要连续治疗半年,才可能勉强能起效,而且,这还是半年内病情不恶化的情况下…

沈国手在家里的藏书上见过治疗蛇蛊的法子,但是,对于那些记载,他看得似懂非懂不说,也不大相信真能那么有效,毕竟,他曾经试验过的,效果很一般,不能说一点儿没有,但是,只能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在病人被疾病折磨死之前,很可能根治不了。

要不是首长的病情似乎不是特别严重,他觉得赌一把,也不是一份希望没有,还真不敢把自家爱徒叫过来帮忙

沈国手看了看秦卿,觉得自家爱徒将来肯定比自己有出息,他这一回实在没办法,只能按照古书上的记载,勉强施救,治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是让病人的病情没有恶化,根本毫无进展,这一次,秦卿出手,却是立竿见影

沈国手的得意,秦卿可没空去感受,她咬咬牙,深呼吸,平复翻腾的脏腑,没想到用内息帮别人治病,居然如此艰难…喘息了半天,这才缓过劲儿,坐下,抬头对沈国手道:“老师,我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想根治,还是要找到病根才行。”

沈国手点点头:“没错,一日不找到发病的原因,一日就不能放心,不说别的,就算这一次秦卿给您治好了,那下一次要是再患病怎么办?如果只是意外中毒也就算了,万一是人为,那可麻烦,只有千日做贼,哪能千日防贼呢。”

沈国手这么一说,整个房间里的气氛登时紧张起来,特别是那几个保健医生,简直寒毛直立警卫员也面色严肃。

一个年纪很轻的秘书吓得脸色发白:“首长,难道真是中了蛊毒?蛊毒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您还是赶紧让安全部的人过来,好好查一查,这万一要是再出事儿…”

首长皱皱眉,板起脸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别慌,沉住气…小王,先让人把地上的污物收拾干净,给我端盆水来洗洗脸,顺便漱漱口。”

也对,地上一堆脏污的东西也不像样,大家伙连忙一通忙活,很快,房间又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号首长本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连衣服都换过了,脸色虽然还是不大好,气力也有些不足,但和刚才病恹恹的样子完全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沈国手和保健医生给他又做了全面检查,可惜,还是没查出什么来,只是身体健康状况和以前相比,有了一点儿提高。

别看只是这么一点儿进步,却是很不容易的事儿,至少,一号首长能不用别人搀扶,自己稳稳当当地走路了。

“还好,要是我的身体再不好,不能参加会议,恐怕要出事儿的。”一号首长笑眯眯地道,“行了,小郭,我记得农业部的赵老,还有羽林的刘峰,今天要和我见面,你安排一下。”

“首长”小秘书脸色都变了,“您现在应该先养好身体,而且,最重要的不是要先见见安全部的苏局长吗?”

这个小秘书显然是第一次反驳首长的命令,有点儿忐忑不安,一个劲儿地给沈国手使眼色,沈国手安抚地冲小郭笑了笑,道:“放心,按你们首长说的安排吧,他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身体一恢复,肯定是要马上工作的,做一些轻松点儿,不大消耗精力的事儿,不要紧。”

第一卷 归家 第二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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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整天都消磨在国内最神秘的地点之一,秦卿还真有些不自在,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和沈国手一起研究讨论蛊毒,讨论了半宿,快到凌晨才睡下,可第二天,秦卿的生物钟却忽然又开始发挥作用,也可能是身处的位置让她不好意思睡懒觉,离天亮还早,她就醒了。

等她吃完早饭,才知道昨天晚上那位首长竟然也是忙了大半宿,到黎明才稍微眯了一会儿,歇了没三个小时,就又起来工作。

秦卿和沈国手没像那帮保健医生一样愁眉苦脸的去劝说,沈国手他老人家直接给了爱徒一个眼色,于是,秦卿就借着给首长推拿按摩治病的机会,直接在他的几个穴位上按了按,按摩还没做完,他老人家就不自觉地沉沉睡去…

首长安安稳稳地睡觉,有沈国手看护,又有好几个保健医生照料,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至于调查病因,并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儿。

秦卿便抽了个空儿,拎着笔记本溜出门,准备远程工作——她就算一直是个‘甩手掌柜’的角色,也不好在手下人忙碌的时候,天天躲懒不干活,而想在中华南海工作,那可就太麻烦了,凡是和她通过话的恐怕都要被调查一番,还会被全程监控。

监控秦卿到不怕,反正她也不至于说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但感觉总是不大好的,还不如出门干活更方便,虽然说,每次进入都要安全检查,其实也挺麻烦。

中华南海外面风景秀丽的地方数不胜数,秦卿直接挑了一个咖啡厅,叫了一壶咖啡,要了一份儿咖喱牛肉擘酥,一边吃东西一边和沈莹沈大姐聊天。

沈莹手头上需要问秦卿的事儿到不算多,大部分她自己就给解决了,只偶尔有一些不好自专的,需要问一问。只是,沈莹对秦卿的‘不务正业’,整天找不到人的行为,却是深恶痛绝。

“我说,秦大校长,您老人家三天两头的玩失踪,把活都扔给别人,这算怎么回事儿明明我拿的工资不多,你还把我一个人当十个人用,未免太过分了?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沈莹通过摄像头,看秦卿优哉游哉地吃着点心,喝着咖啡,心里自然不平衡。

秦卿笑了笑,当然不能说她跑到中华南海了,以沈莹的聪明才智,她要是敢透露这样的信息,那哪怕不说是来给一号首长治病的,对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毕竟,秦卿是名医生,她往中华南海跑,除了给首长们看病,还能因为什么

一号首长的病情显然是需要严格保密的,秦卿的保密条例记得很清楚,绝不会犯错。

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下手,秦卿正想找个借口把话题岔开,一扭头,就看见旁边座位上有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学生,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秦卿蹙眉,连忙起身,走过去扶住那女孩儿,旁边的服务员也吓坏了,匆匆忙忙地从柜台里出来,急问:“请问,您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叫救护车?”

女孩儿嘴唇抖动,半天说不出话,转眼看到很多客人都看向这边儿,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殷红,低下头去。

秦卿仔细看了看她,心下了然,笑道:“不用叫救护车了,服务员小姐,麻烦你拿杯热水过来…对了,如果有的话,最好帮我拿几片新鲜的姜片…”

说着,秦卿弯腰,在女孩儿耳边而小声说了两句话。女学生迟疑了片刻,也许是疼的厉害,病急乱投医,也可能是觉得秦卿值得信任,终究还是红着脸点点头。

秦卿和服务员说了一声,扶着她走到距离最近的雅间里,然后让学生坐好,把脚抬起来搁在椅子上面,秦卿这才半蹲下身体,帮她把鞋袜去除,取出银针,一瞬间刺入女孩儿足上的穴位。

随着秦卿捻针,女孩儿的呻吟声渐小,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不一会儿,服务员拿着姜片和热水进门,秦卿把热水搁在女孩儿的手里,把姜片贴在女孩儿的小腹上,轻轻揉压,她的动作很轻柔,可不过几分钟,女孩儿的肚子里就咕噜噜地发出一阵响动,这响动持续了足足有三分钟,才停止。

“好了。”秦卿站起身,笑道,“以后要是不舒服,可千万别吃凉的东西…”

女学生抬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没想到它今天来了…”

秦卿握住女孩儿的手,替她把脉,“你月经不调有半年多了吧?”

女孩儿脸上一红:“…医生说没事儿,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等以后会好的…”

秦卿勾了勾唇角,笑道:“放心,我给你针灸一次,以后就不会了。”

这句话,让那女孩儿一下子抬起头,惊讶地看了秦卿一眼:“真的?这是中医吧…真有这么快,这么灵验?”也不怪她不肯相信,在女孩儿的印象里,中医是见效很慢的一种治疗方法,现在人们生病,大部分都选择西医,而不相信中医,就在刚才,她还想着去药店拿几片止疼药吃呢。

“中医怎么就不能见效快,怎么就不能灵验?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医学,有千年的历史了,可比才发展几百年的西医先进的多,你也不看看,当年西方国家一次瘟疫,一次黑死病,要死多少人经常是满城皆空,可咱们中国呢,咱们中国可从来没有因为瘟疫弄到一个城市的人全死光光的地步…”

“桃子”

秦卿一扭头,就看见陶菲抱着肩膀,怒气冲冲地瞪着这边儿,要不是汪晓拽着她的胳膊,说不定这小姑娘就气得冲过来了。那个刚刚接受秦卿治疗的学生,一听见陶菲的话,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愣了好半天,才讷讷道:“…我没有说中医不好…”

这女孩儿显然有些害羞,说话吞吞吐吐的,她这副样子,弄得陶菲更是满肚子火气,汪晓连忙牢牢地拽住她,不让她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来。

秦卿摇摇头,冲着女孩儿安抚地笑笑:“没事儿,你别介意,那丫头不知道从谁那儿受了气,恐怕正难受呢,你是被殃及了。来,我再给按摩一下,看看舒服不舒服?”

女孩儿显然对秦卿很有好感,而疼痛折磨得她,也没有力气去和陶菲计较,乖顺地点了点头。随着秦卿在她小腹的揉动,女孩儿的身上出了一层汗,也不觉得疼了,浑身舒爽

足足按摩了十几分钟,秦卿才停下手,笑道:“好了,这几天别碰凉的东西,下一次就不会这么疼了,如果还是有不舒服的感觉,你就去一零五第二分院,或者去惠民医院,找中医师再做一次针灸。”

女孩儿十分感谢地笑了笑,道:“谢谢你,医生,请问贵姓?”

“免贵,姓秦。”秦卿莞尔,没想到这小女孩儿居然还很懂礼貌,现在的孩子们,像她这样懂礼貌,且腼腆害羞的还真不多见了。

女孩儿看了还是气呼呼的陶菲一眼,轻咬着一口贝齿,吐出一句:“秦医生,那我走了,再见。”话音未落,她就出溜一下,溜出门去,很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显然也对陶菲的火气招架不住。

秦卿摇摇头,挑眉招呼自家两个学生离开雅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吧,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汪晓赶紧把一个药箱放在桌子上,道:“是沈国手打电话去医院,让我们帮校长把药箱送过来。”

秦卿挑眉,自家那位老爷子居然关注自己的行踪?她左右张望了一下,也没发现有人监视——难道还有人能监视自己,而不被发现?

随即,秦卿就失笑,反正是沈国手,又不会害自己,管那么多干什么,她现在平头百姓一个,用不着过多警惕。

让两个学生坐下,又给她们一人点了一杯奶茶,秦卿才对陶菲道:“桃子,你这是从你妈那儿回来?”

陶菲郁闷地点点头,都没有力气去反驳自家那个‘桃子’的外号。

其实,在京城那些有着悠久传承的世家,几乎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些叛逆子弟,陶家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们家不是子孙叛逆,而是娶回来的儿媳妇很让人头痛。

陶菲和陶谦的母亲,是那种典型的新潮女性,在她的眼里,国外的月亮就是比国内的圆,在她心里,只知道西医,只相信西医,虽然也不会明面上说什么中医是骗人的之类的话,可是她对中医的轻视,却从来不会掩盖。

陶菲有这样一个母亲,也够她别扭难受的,以至于长大以后,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憋一肚子火气,陶菲又和她哥哥不一样,陶谦已经长大了,只要他**一说起中医不好的话,立时找个借口开溜,他**妈也拿他没辙,可是陶菲还小,遇上母亲大人就只能认命,别管对方说什么,她也只有听的份儿

秦卿心下叹息,摇摇头,笑道:“别生气,来,吃点儿东西,吃饱了肚子心情就好了。”

第一卷 归家 第二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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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三块巴掌大的奶油蛋糕进了陶菲的肚子,她还是气呼呼的,“我真不明白,我妈到底为什么一定看不起中医,我们陶家一家子都是中医,她看不起,还嫁进来做什么”

“就说上个月咱们医院救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汪晓赶紧给搭话:“叫王雪红。”

“对,那个王雪红,从六岁的时候,就得了肾病,她父母带着她去各大医院治病,地区医院,省医院,然后转战咱们首都的医院,长年累月的住院治疗,每个医生都告诉他们,那些治疗只能缓解病情,等挨到孩子长大一点儿,赶紧换肾…”

“王家那一家子都让这个病给拖累的过不下去了,房子卖了,车卖了,夫妻两个倾家荡产,一人每天打六七份零工,累死累活的挣钱,一说起孩子的病就哭…心疼的他们家的亲戚朋友都劝,让两口子放弃算了,趁着还年轻,赶紧再生一个。”

“到了咱们医院之后呢?”陶菲的脸鼓得老高,怒气冲冲地道,“结果,校长你就花了三分钟把脉,给随随便便开了个药方,喝了不到半月,那小丫头嘛事没有了,活蹦乱跳的,健康的不得了医药费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块钱,比治疗个重感冒也贵不到哪里去”

“您说说,他们凭什么说中医比不上西医啊?我妈妈她…”陶菲眼眶一红,哽咽无语,“她也太气人了…”

秦卿摇摇头,伸手在小姑娘圆滚滚的脸蛋上掐了一把:“…别生你妈**气,她是你妈妈,就算说话有些冲,也都是为了你好。”

陶菲的心情不好,连汪晓这会儿都对她格外容忍,难得没说什么刺激她的话,跟着劝了两句,不过,汪晓显然也对陶菲的母亲印象不佳,话里话外,对其轻视中医,颇为不满,只是她温和灌了,即使不满,也说不出什么特别刻薄的话来…

秦卿心下叹息,伸手胡噜了胡噜陶菲和汪晓的脑袋,“咱们学医的,必须拥有平和的心境,心浮气躁是大忌,你们两个好好学习,别去和旁人争论,还有,陶菲,你的‘西医’几门课程的成绩都太差了,这可不行,至少,人家病人拿来西医的检查单之后,你要会看”

如今就是中医师,也要懂西医才行,至少不能一窍不通,拿到病人的化验结果,甚至还不知道代表什么

如今的病人们,就算是相信中医,愿意来看病,也多要做几次西医检查的,相对来说,他们更相信机器检查出来的数据,而病人对中医师诊脉确定的病情,都会有所疑虑,这是正常现象,别说秦卿,就是沈国手,也不能拦着病人去西医院做检查,他自己甚至都会安排病人做些检查,来帮助自己确诊。

秦卿的学校,虽然是中医院校,但也有西医课程,虽然学生们要学的西医方面的知识比中医的少上许多…

陶菲嘟着嘴,咕哝:“我知道了,您都说好多遍了…我们陶家上下祖孙数代都是中医,现在到开始学起西医来…我妈妈就天天唠叨,说我喜欢学医也没事儿,有好多医学院都不错,将来当个医生,也挺受人尊敬,可不能跟着爷爷学,学个没什么用的中医,没有个学历,将来就是靠关系进了医院,肯定也让人看不起…”

“你啊,总之,西医临场一定要学好,总不能你进了医院之后,遇上急诊病人,需要你抢救,你来一句你是中医,无法处理,那热闹可就大了。”

秦卿摇摇头,敲打了她几句也就算了,说得太多,孩子有了逆反心理更麻烦…其实,她对陶菲母亲的想法,也了解一二,那人,仅仅只是担心自己的孩子罢了。

如今在国内,中医正面临严峻挑战,有很多教授,科学家,所谓的权威人士,对中医都不屑一顾,甚至主张取缔中医,认为中医根本就不科学。这些人里,甚至有很大一部分医术高明,颇为威望,都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而中医也确实玄之又玄,很难总结出一套科学规律来。

这就造成了中医的发展,任重而道远,一个中医,想要在这方面学有所成,进而有所突破和建树,那绝对是非常艰难的事情。

西医已经成为了医学发展的主流,而中医,在年轻人当中完全没有市场,陶菲是陶家的孙女,从小就学中医,而且为了中医,从没有动念去上学读书。中医将她幼年的生命,占据了绝大部分,这也造成了这个孩子没有童年,没有正常的生活,与社会脱节。

做母亲的,看到自己的孩子和她的同龄人格格不入,甚至都快要称得上是脱离社会了,又哪里能不着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是世家名门,也没办法了解从小被祖父教养的女儿,争执便由此而生…

秦卿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想着是不是应该在学校里强调一下,让学生们最好不要去关注社会上的中西医之争,那种争执,在她看来毫无必要,等到真正走上这一条医学道路的时候,学生们就会明白,中医需要的是每一个医生脚踏实地的工作,为病人分忧解老,而不是永无止尽的争辩,中医在中国发展了这么多年,即使式微,也不是某个专家几句话就能够被取缔…

看着两个学生把蛋糕吃完,喝光饮料,秦卿才打发她们走人,自己把两个人送来的药箱打开,看了看,里面各种药物齐备,还有她那一盒,沈国手赠予的‘九针’,心里也踏实了一些,当时被紧急‘抓到’中华南海,连自家药箱都忘了拿,秦卿可是浑身不自在,每个医生都有自己趁手的工具,用别的虽然不是不行,但总是有些别扭的。

把药箱收到桌子下面,又和沈莹说了会儿话,确定今年国外交流会参加哪几个,确定出席的学生名单,都是些需要她考虑的琐事。

这两年国外各大医学院校,都经常发出交流邀请,还有很多大医院的专家教授们,一旦遇上棘手的病例,也经常会邀请学校的教授们,医院的专家们共同会诊病人,秦卿本人接到的交流邀请更是数不胜数,她交流会之类的邀请只是偶尔去,但是,如果是会诊请求,只要有时间,是一定会参加,反正现在通过互联网,想要和地球对面的病人见面,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中医在国内发展还并不算特别顺利,就算是秦卿身为沈国手的爱徒,又研究出抗癌灵这样的能够治愈绝症的‘灵药’,她在国内,还是有很多人对她的成就半信半疑,总觉得她是借了沈国手的光,所以,她也只能说比较有名,和很多知名教授相比,秦卿差的还远,没办法,在国内,就要考虑这种论资排辈的传统。

但墙内开花墙外香,在国外,秦卿还有羽林医学院的众位高材生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的,好几个国家的医院为了把她挖走,可是下了死力气,待遇越提越高,秦卿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能跟那些顶尖的科学家们相比。

这一次,沈莹又帮着处理了一堆邀请函,看着秦卿优哉游哉地喝咖啡,而自己要忙死忙活地跟这么多的文件奋斗,免不了眼红,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一个白眼飞过去:“我看,你干脆走人吧,反正留在国内也只是闲着没事做…看看,这个研究室给你开出一年五千万美金的研究经费,允许补充,年薪七百万美金,海边别墅一座,配备专车,配备二个专业生活助理…”

“停,你再念下去,我真心动了”

秦卿失笑,她不是说谎,而是的的确确有点儿心动,就算不那么看重钱财,可听见这样的高薪,也很难不动容,“要不是我除了咱们国家,别管去什么地方都要水土不服,说不定还真的就被勾搭走了…”

秦卿是真的挺喜欢钱的,尤其是在特别需要的时候,要是容大妈,孙雪津愿意白给她包几个大红包,她肯定乐呵的不得了…

在淡泊名利方面,她真和很多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不能比,沈国手有好几个老朋友,师兄弟,都是那种真正的,已近入道的老中医,那些老大夫们,一生不求名,不求利,有很多到了现在,都是默默无闻的赤脚医生…

和他们相比,秦卿求得太多,想要得到的东西太多太多,就是沈国手本人也达不到那样淡泊名利的境界,要不然,他也不会有现在的声望低位…

见她摆出一副很惋惜的表情,沈莹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让她逗得心底的怨念减少了几分。

正事说完,秦卿给沈国手去了电话,问那边儿忙不忙,结果老爷子只撂下一句——“在外面玩吧,正和首长下棋呢。”

秦卿眨眨眼,得,看来首长的状态挺稳定,公务也大概都处理得差不多,要不然,也不会有力气陪沈国手下棋。

第一卷 归家 第二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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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沈莹怀着满肚子不痛快,还是要很努力地去工作,秦卿也不打好意思看着人家忙,只有自己一个人能清闲,毕竟,沈莹大姐还比她大那么多,又是一直兢兢业业,就算没有假期,也没抱怨过,现在既然能帮忙,秦卿还是很乐意地抽出十几分钟来帮沈莹把杂事都处理干净了。

两个人加班加点儿,一起努力,和各种文件斗争许久,秦卿仗着思维敏捷,能一心二用,忙而不乱,依旧神清气爽,沈莹却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不知道小方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烦死了…”

小方叫方文星,是沈莹的特助之一,秦卿曾经见过两次,是个行事稳重的年轻小伙子,才二十七岁,首都大学,法学院研究生毕业,出来之后做了一年半的律师,后来又当了一段‘旅行家’,四处旅游摄影,甚至还跑到非洲大草原去观察藏羚羊的生活状态。

他被沈莹招揽为特别助理时,已经算是过尽千帆,定了性子,现在非常受沈莹的器重,完全是把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小方请假多长时间了?好像从年前就没见过他?”秦卿纳闷地蹙眉道,要是换了其他单位,恐怕一个月不露头,领导就会请对方自动辞职,也就是沈莹对手下人宽宏大量。

当然,这种宽宏大量,也是在小方确实有能力的前提下。

“已经四个月没露面,那该死的小子,要不是看他以前工作完成的不错,我早把人给打发走完事儿”

一说起来,沈莹就咬牙切齿,“小方那个小兔崽子,等他回来看我不教训他。堂堂首都大学法学院出来的高材生,有才有貌,有房有车,弄到现在,女朋友孩子都有了,硬是结不了婚”

秦卿眨眨眼,干脆放下咖啡,专心和沈莹说八卦:“什么叫结不了婚?我记得小方去年结婚了,我还送了个大红包给他…”

对此,沈莹也说不出个究竟来,当人家领导的,哪能随便去干涉下属的私事?

“我只知道他是婚姻出了问题,还是挺小马说的,这种八卦,我一向不感兴趣,也没具体问…”

“小方歇了好几个月的假,肯定不是小事儿,你还是回去打听下,怎么说也是你的手下,弄清楚前因后果,如果能伸手帮忙,就搭把手。”

沈莹皱了皱眉,点头答应,她其实还是挺看重小方的,真是不想莫名其妙地失去一个衷心又有能力的下属…

“好,等会儿我让小卢和小马到方家看看去。”

方文星的新家还是医院给安排的,就在附近的家属小区,想探听消息,到并不算难。

秦卿笑道:“那你自己看着办,行了,不和你多说,我一会儿还得工作。”

“你现在…”

没等沈莹多问,秦卿点了点鼠标,关掉视频。

虽然沈国手愿意放纵秦卿,可是,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惦记首长的病情。和沈莹聊了会儿天儿,顺便登录自家学校网站,逛了逛论坛,秦卿就买了单,返回中华南海首长的住处了。

秦卿回去的时候,沈国手果然正与一号首长在院子里下棋。

看见秦卿跟着警卫员进来,一号首长冲她招了招手,沈国手连头都没抬,就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秦卿也不拘谨,穿过蜿蜒的鹅卵石小径,走到两位老爷子身边。

今天的日头不错,微风,算不上寒凉,一号首长身上披着件八成新的毛大衣,胳膊上套着暖袖,面色红润,秦卿仔细端量了一下,觉得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看样子体内的毒素没有再次蔓延的迹象,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蛊毒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很复杂也很神秘,在中医这一块儿上,绝对属于偏门,确诊的病例屈指可数,很少有中医愿意去研究,沈国手和秦卿都绝对是涉猎广博大夫,但在这方面,也只是有知识,而没有多少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