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的这些困难,以你自己的力量,的确是很难完成,毕竟你在深闺之中,别说你如今还没有那么多银钱,就算是有钱,也没处找人。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弄,姑娘放心,一个月之内,我必定帮你办理的妥妥当当。”

沈千山眉飞色舞的说着,心里早已构画好了一幅蓝图:只要自己能在这件事中插手,日后和宁纤碧接触的机会就会增加,即便不用附学这个借口,也会出现很多需要两人商议的事情,到那时,若是六姑娘觉得这样太不方便了,或许自己求求母亲和祖母,直接下聘礼迎娶…

要么说是沈千山,大庆朝少年中的第一人呢,瞧瞧这决心这野心,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都想到婚嫁上面去了。

宁纤碧心里丝毫不知道沈千山心中打的主意,不然她非一脚把这家伙给踹到池塘里去不可。她还陷在沈千山带给自己的震惊中:这…这混蛋竟真的…真的要帮忙?老天,自己…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啊?

倒吸了一口冷气,宁纤碧瞬间冷静下来,现在她已经充分认识到,她的确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而沈千山则是顺着杆子就爬上来了。既然如此,她说什么也不能跳到这个坑里,上一世在那个火坑里烧的尸骨无存,难道这一世,还要重蹈覆辙吗?

想到此处,她稳了稳心神,轻声道:“不需公子费心,虽然困难重重,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了章程。药铺是一定可以开办起来的。公子不是要六味地黄丸吗?正好我的屋里有一些,你打发个小厮随我回去拿吧。”

沈千山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宁纤碧都困难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不过想到对方从前对自己的冷漠疏离甚至是戒备,他也能理解。

男女之妨大于天,六姑娘是正经的女孩子,不肯假手自己也正常。如今能好好和她说几句话,已是非常难得了。自己可不能太过贪心,想着得寸进尺一步登天,总要循序渐进才好。

因想到这里。便朗声笑道:“既如此,多谢姑娘。不过也不必让小厮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说完侧身闪到一旁。

宁纤碧从他身边走过。心中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淡然道:“公子若要亲去,还是等一段时间吧,这个时候园里也没人。若被看见我和公子在一起,只怕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

沈千山笑道:“姑娘所虑甚是,既如此,我便在园中再游荡一会儿,稍后去姑娘住处取药。”

宁纤碧微微点头,快速离去。这里沈千山看着她的背影,拳头猛地握起来,在半空中挥动了一下。

长福见他高兴的样子。又瞅了瞅长琴,见对方正研究那颗玉兰树,想按照自己的吩咐从蛛丝马迹中辨别这棵玉兰树一个月之前是开白花还是开紫花。他不由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然后挪到沈千山身边,小声道:“少爷。成了?”

“什么成不成的?”沈千山没好气的给了长福一巴掌,不过想到今天宁纤碧对自己的态度改善了不少。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却是拼命掩饰住,严肃道:“好了,在园子里也逛了不少时候,回去吧,眼看着天色晚了,等下去六姑娘住处拿了六味地黄丸,咱们也该回去了。”

他一边说,就从池塘边慢慢踱着步子走到小径上,一眼看到还在撅着屁股研究玉兰树的长琴,不由皱了皱眉头,看着长福小声道:“你个兔崽子,长琴这是干什么呢?”

长福嘻嘻笑着小声道:“爷还不知道他那个忠厚的性子?奴才也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嘛。这会儿正按照奴才的吩咐去分辨这是一棵白玉兰还是紫玉兰呢。”

沈千山倒吸了一口冷气,没啥诚意的在长福屁股后面踹了一脚,小声道:“你丫的也忒狠了,爷自认就是个不厚道的,你这混账东西比爷还不厚道,就会欺负长琴老实。”

长福捂着屁股苦着脸道:“奴才还不是为了爷着想?如今却落了一身不是。那下一回奴才可不敢再捉弄长琴了,谁让人家腰杆子硬,有爷在后面给撑着呢”

不等说完,迎面飞来了一颗小元宝,长福连忙一把接住,拎了拎,便咧开嘴笑道:“得,就知道爷疼奴才,这小元宝怕不是有二两呢,比奴才一个月的月钱还多。爷放心,下次有什么事情,奴才还为您分忧。”

说完便跑到玉兰树下,拽着长琴道:“行了,笨蛋,到现在也没分辨出来,爷要出园子了。”

长琴还是念念不忘这棵玉兰树的性质,嘟囔道:“我…我还不知道这到底是白玉兰还是紫玉兰呢”不等说完,就听长福断然道:“是紫玉兰。”

“你怎么知道的?”长琴惊讶,却见长福厚着脸皮老神在在道:“我说它是紫玉兰,它就是紫玉兰,哪需要什么理由?你要不信,明年开花的时候儿自己过来看看。”

“你这个不要脸的。”

长琴虽然笨,却也不是不开窍,不然也不能在沈千山面前服侍了,此时听见长福的话,哪里还会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因恶狠狠骂了一句,却见长福从口袋里掏出块碎银子,嘻嘻笑道:“行了,是弟弟不对,哥哥莫怪,这点银两给哥哥零花,权当做赔罪了。”

长琴见那碎银子差不多有一两重,脸上泛起喜悦,登时也不记得怨恨长福了,兄弟两个笑嘻嘻跟在沈千山身后离了园子。

在园门处却遇见了宁彻宝,看见沈千山,这满头大汗的家伙便嚷道:“三公子,你怎么自己进园子了?我到处找你。“沈千山笑道:“什么事这样急?我本来是和宣哥儿一起过来的,偏偏走到园门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今天家里做了什么点心的,因此就跑回去吃了,还说过要给我带一包,结果在园子里这么久,也没见他来。”

宁彻宝笑道:“你指望他给你带点心?谁不知道那个家伙一看到了吃的,连祖宗都可以忘掉的。”说完沈千山也笑了,摇头道:“他不敢忘了我,不然日后别想我给他带御膳房的点心了。”

他说到御膳房,便见宁彻宝的神情严肃起来,沉声道:“是了,我之所以过来找三公子,是因为刚刚出门时,看见了十万紧急的军报,所以也没来得及办事,就急着回来找你了,原本还以为你已经出府,没想到回来一问,下人们说没看见你出去,我这才急火火地找了来。”

“十万火急的军报?”

沈千山面色也凝重起来,沉声道:“怎么敢肯定就是十万火急的军报?”

宁彻宝郑重道:“我自然是没有三公子这种身手和本领,然而那身后插着三色旗子的驿卒我还是认识的,若非是十万火急的军报,也不敢动用这三色旗子。”

沈千山一皱眉,沉声自语道:“没错,这的确是十万火急的军报才可以动用的三色旗,奇怪,边疆一直平稳,难道是金月或者宁夏又有什么异动?”说到这里,他猛然抬头,对长福道:“皇上只怕要召见父亲和我,走,咱们立刻回府。”

长福答应了一声,旋即犹豫道:“可是爷,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百草阁那里拿药吗?”

沈千山还不等说话,宁彻宝已经好奇问道:“什么药?百草阁?那是什么地方?”

沈千山无语,疑惑地看着宁彻宝道:“你竟不知道百草阁是什么地方?不就是六姑娘在白芍院后院的那几间房吗?因为是她做药的地方,所以叫做百草阁。”

宁彻宝哈哈一笑,挠着头道:“原来是六妹妹的地方,我平日于这些方面也不留心。既如此,公子且放心回去,你要讨什么药?和我说一声,我去六妹妹那里给你拿。”

沈千山微笑道:“不用麻烦,又不是明天不过来,我先回府,明天亲自过来和六姑娘讨药。等下宝兄弟帮我去和六姑娘解释一下就好。”

这样一点小事,宁彻宝自然答应。因将沈千山送走,他便来到白芍院,没看见宁纤碧,却是看到白采芝走过来,这家伙急着回房,于是便对白采芝笑道:“边疆有十万火急的军报,所以三公子已经回府了,白妹妹帮他和六妹妹说一声,三公子说了,明日还要来妹妹这里拿药。”

白采芝答应下来,等宁彻宝离去后,她方微微蹙起眉头,喃喃自语道:“拿药?三公子?”一边自语着,脸上便露出几分微不可查的冷笑。

“什么?边疆十万紧急的军报?”

宁纤碧皱了皱眉头,努力回忆上一世里,这个时候是不是起了战争。

“是啊,所以三公子才匆匆离去的,不然以他的孝心,自然不可能连药都不拿就离开。”白采芝坐在小杌子上,轻轻柔柔的道,一边看着旁边地上放着的几味药材:“六姐姐,这些就是六味地黄丸的原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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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求助

“嗯。”

宁纤碧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一声。却是怎么都回想不起来。上一世里,大庆朝和金月宁夏的战事很频繁,以她所知,沈千山也曾多次挂帅出征。不知道这一次的紧急军报,是不是可以让他再上战场。

想起当年那个十岁小男孩所创下的功绩,连宁纤碧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从那之后,或许是考虑到他毕竟是个小孩子的关系,所以沈千山再也没有出京的机会,这一次,他会离京吗?

一念及此,宁纤碧的心中就有些雀跃。沈千山已经不是十岁的小孩儿了,他成长为十四岁的少年,这四年里,他的文学武功自然又更要上一个台阶,甘罗十二岁拜相,那十四岁的沈千山,上战场历练历练也是应该的吧?

天,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一年甚至是两三年都不用看到那张可恶的脸了,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在宁纤碧怀抱如此期望的时候,沈千山也是如她一样的盼望着。

“皇上,臣已经十四了,不再是四年前那个毛头小孩子,这一次边疆军情紧急,为什么不让臣随着大军去历练?难道就因为臣身上这个皇亲身份吗?若是如此,臣宁可不要这身份。”

“胡说,你不要这身份,是想和你爹娘,和你祖母断绝关系吗?”

周铭哼了一声,瞪了沈千山一眼,心中却是十分欣慰高兴:这个孩子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只是,十四岁,还是有些太小了,万一出了闪失不是玩的。何况边疆的军情也有些艰险,就算是历练,也应该等到军情稳定之后再说。

沈千山让周铭一句话堵得没了声音。他咬着嘴唇,正要再次请命,就见周铭挥了挥手,认真道:“你能有这份为国为民的忠心,朕很欣慰。朕也知道你是个将才,但正因为如此,朕才要你保留着有用之身,等到将来成为百战百胜的少年名将,为朕震慑金月宁夏两国。现在却不是你逞强出头的机会。不过朕特旨你可以参与到此后的军机参赞中,第一时间获得边疆方面的消息。并且参与讨论。”

沈千山愣了愣,在这个时期,军机参赞可是重中之重。就算自己的父亲是阁臣,但是涉及到这样的军事计划,他也是没有资格参与的,这些完全把持在军机部的手中,没想到皇上竟然特旨自己可以参加。这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么?(这里的军机参赞不是指具体职务,而是军机部针对边疆战事进行的会议和讨论。)

皇帝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沈千山也不敢再痴缠,免得惹得姑父大怒,再连他去军机部旁听的资格都取消掉,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于是沈千山识相的退下去。

出了宫门。天色已经全黑下来,夜空中繁星闪烁。沈千山默默站了一会儿,略微清冷的春风吹到脸上。带给人十分清爽舒服的感觉。

“长福,去内阁处看一看老爷是不是还在?若是在的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就说我在宫门外等他。若是今晚又要夜宿在内阁,我好给他送晚饭过来。”

长福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这里沈千山默默等在原地,心中回荡着进宫后得到的消息:金月和宁夏还真是两个无耻的国家。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这是建立了默契,要轮番消耗大庆朝的国力吗?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挂帅出征,一举荡平那两个贪婪的国家,从此让大庆朝远离战火,边疆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呢?

想到此处,沈千山长长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只觉得胸中热血翻涌,他抬首仰望星空,拳头也紧紧握起来,暗道要不要明天再来皇上这里请战呢?军机参赞,怎也比不上真正的身临战场啊?要不然,托父亲说说情?

上战场的渴望激荡着少年的心,让他把刚刚那份小心翼翼的满足都抛到了脑后。就这样默默站立良久,才听到长福的脚步声。

“爷,老爷说今晚不回去了,边疆既然开战,粮草调度,兵员分配,车马被服等等都要操心,奴才过去的时候,见几位部堂大人也都在呢。老爷让爷晚一会儿送饭过来,说是有话吩咐您。”

沈千山点点头,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倒是长琴在一旁有些替沈茂抱不平,喃喃道:“这是怎么说的?老爷都好几个晚上宿在内阁了,太太原本还以为今晚能回去呢。”

沈千山淡淡道:“父亲身为阁臣,理应国事为重,之前山西和河南都报了旱灾蝗灾,他哪里能抽空回去?如今边疆又出现了这样大事,他辛劳一些,也是应该的。”

这话作为儿子来说,似乎略微有些不恭敬。然而沈茂对这个儿子的学习虽然严厉,私底下却是很和蔼的,父子之间相处的亦父亦友,两人又都是忠心国事之人,所以沈千山十分了解父亲,这样的话就算落在父亲耳朵里,他也一定会以拥有自己这样忠于国家的儿子自豪。

长琴哪里能理解到这份情怀,还是忍不住咕哝着埋怨:“可是内阁里也有好几位阁臣,怎么可以把担子就压在老爷身上”不等说完,便被长福在身上拧了一下,听他道:“行了行了,老爷和少爷都没说话,你一个做奴才的,多什么嘴?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老爷和少爷心怀怨怼呢,到那时你就是天大的罪过。”

长琴这才醒悟,呐呐道:“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心疼老爷,这总在内阁熬着,对身体不好。”

沈千山能够感受到他话中的关切之意,脸上冷峻神色柔和了许多,淡淡道:“你有这份关心很好,只不过也要多想想,内阁那么多阁臣,除了父亲之外,其他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大人,如果连父亲都熬不住,他们又怎么可能熬得住?和他们相比,父亲倒还年轻一些。”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作为皇帝的小舅子,周铭对沈茂,显然是最信任和最倚重的。这也是君恩深重,沈茂又怎能不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爷,也难怪长琴担忧,老爷这些日子委实熬得狠了些,小的刚刚去时,看见老爷那眼窝下面都有黑眼圈了。就算是比其他老大人年轻,但老爷也毕竟将近五十,这么熬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沈千山无奈道:“那又能如何?想来家里已经熬好了补汤,等下我过来给父亲送两碗。”说完却听长福嘻嘻笑道:“总喝补汤,老爷恐怕也腻烦的慌。爷,不是说宁府六姑娘给她们家老太太做的药很好吗?难道爷就不能去央求央求六姑娘,看看给老爷也做一种补药?这样不过是和水吞两丸药罢了,总比喝那个补汤强,您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其实还是很挑嘴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千山的眼睛一亮,暗道也是。或许明日看见六姑娘,可以和她说一声。不过表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心中兴奋,淡淡道:“你以为制药是吃大白菜呢?说做就做出来了?配一张方子,那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就是宁老先生,那么高明的医术,到现在听说也不过是配出了三五种药罢了,何况六姑娘才多大年纪?别异想天开。”

长福听说配药是这样艰难的,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也就不再提,主仆三人快步往睿亲王府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表哥,三爷爷一直很想重新做回行医救人的本行,只是如今他受身份所累,除了皇室或者一些权贵家出现了太医们束手无策的病症,竟也没人找他,三爷爷又不是神医,许多太医不行的病,他也不行啊。所以我一直希望他能够在属于自己的医馆或药铺里坐堂,你不知道,每年施粥赠药的时候,三爷爷坐在那张小小的桌子后,替平民百姓们诊断病症,他脸上的笑容往往比在伯爵府里加起来还要多。”

百草阁前有几块形状各异,但是都有着平整表面的大白石头,错落的分布在种植着不知名花草的小小空间内,这些石头虽然比不上大杏树下那块石头又大又平,但也足够一个人坐着了。尤其是周围都是错落有致的花草,人坐在其中,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春风,实在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蒋经和宁纤碧此时就相对坐在两块石头上,只不过两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轻松,而是都显得有些凝重。

“这么说,六妹妹是决定了?”宁纤碧说完后,蒋经便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郑重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宁纤碧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气氛又陷入了沉默中。过了好半晌,蒋经才喃喃道:“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宁纤碧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头,但是她很快又抬起头来,沉声道:“我需要表哥帮我找一间店铺,最好是大一点儿。还需要你帮我雇两个略微懂药材的伙计,至于药铺里的柜子柜台,这个也要靠表哥去别家药铺看看,然后帮我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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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误会和野心

她说到这里,一张脸就微微红起来,似乎是很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降低了八度,用蚊子哼哼般的语气小声道:“最后,我…我想和表哥借一些银钱。”

蒋经拍了拍额头,他无奈看着宁纤碧,见对方始终不敢抬头,于是面上便露出几丝笑容,好像是在对着一个淘气的妹妹提出的无理要求,既不能责怪,还要想办法帮着完成。

“所以,就是说,你其实除了会做六味地黄丸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帮不上忙对吧?”蒋经叹了口气,虽然是这样问,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宁纤碧了,不为别的,就为这个女孩子是自己的表妹,更为她身为一个女孩儿,竟能有如此远大的志向。当然,更重要的是:宁纤碧从没有因为他是商户之子就看轻他,而且现在,她自己也要经商,虽然只是开药铺,但那也是经商。以满腔热忱热爱经商之道的蒋经已经把这个妹妹当做知己,又怎么可能拒绝她的请求。

“嗯,也…也不仅仅是六味地黄丸了,三爷爷那里还有几张独家秘方的药物呢,早年他行医时,这几样药也是有很好口碑的,虽然别的药铺里现在也有卖,毕竟不如他这配药的人正宗。而且我和三爷爷的房间里还都有不少药材,一些养神丹通气丸之类的普通成药,我们也有一些,”

宁纤碧越说就越小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出声了:相比开药铺的庞大开销,自己和宁德荣手里这点儿资源实在少的可怜,连塞牙缝都不够。

蒋经被妹妹的可爱羞窘表情给逗得笑了起来,想了想道:“好吧,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宁纤碧一下子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蒋经:“表哥。真的…你真的会帮忙吗?其实…其实也是我太心急了,我只是…只是不愿意看三爷爷日复一日的消沉下去,你也知道,他如今也没找到好的弟子,我也不能随便出入杏林苑了,三爷爷他太寂寞。要不然,其实我也知道,这个药铺还是应该再等一等的,毕竟我现在手中的资本还很少。”

蒋经笑道:“行了,我知道你是一片孝心。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表哥自然会帮你达成心愿。你以后要做的,就是专心努力继续配药,表哥相信我的六妹妹,连宁老先生都称赞是天才的小丫头,我对她未来的成就可是满怀希望。”

宁纤碧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表哥那张温润如玉,笑起来越发动人的面孔,她在心里不断哀嚎:嗷嗷,美人啊美人,为什么要让我们是表兄妹啊,不然这么好的男人。绝对要嫁啊,不为别的,留在身边看着养眼也好啊。

心中的想法当然不能有半丝现在脸上。于是宁纤碧站起身,对蒋经道:“那我就多谢表哥了,我和三爷爷手里还有些钱,不多,加起来有二百多两银子吧。虽是杯水车薪,但表哥是替我们办事的。总不好全让你一个人负担,只怕姨妈知道了,心里也会埋怨我。”

蒋经笑道:“母亲如今不管事儿了,所以银钱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到如今还给你保密着呢,不然堂堂伯爵府家的千金小姐竟然想着开药铺,别说让人知道不好,就是府里老太太,姨太太和我娘知道了,都不会让你这般胡闹的,也就是我,让你缠的没办法”

宁纤碧绽开一个灿若春花的笑容,用力点头道:“嗯,我知道,表哥对我最好了。将来,等我的药铺能够开遍全国各地,我一定会好好的感谢表哥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问蒋经道:“是了,四皇子最近有没有找过表哥?”

自己要把药铺开遍全国,四皇子周鑫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那家伙就好像是她看得小说中,康熙朝那位九皇子,对银钱有着天生的热爱。如今因为他还住在宫中,没有自己开府,所以行事收敛得多,即使在京城有几门生意,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可一旦这个祸害出了宫门,若不能得到他的姑息,自己的药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被他霸占了去。

宁纤碧对自己的药铺可是信心满满,她非常确定,这个药铺开了后,再在全国开设连锁店,是一定会日进斗金的。还好,这一世因为历史出现了偏差,让蒋经搭上了那只金貔貅的线,也许,那家伙可以放过自己的药铺。不过也要让表哥小心,那种人,或许可以论交情,却还是要保持距离,不然的话,极有可能就生出怨恨来了,俗语说的好,远生亲近生怨啊。

蒋经没想到宁纤碧会关心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笑道:“还好,四皇子最近很少能溜出宫来,轻易也见不到,怎么了?”

“哦,没什么。”宁纤碧耸了耸肩,心想周鑫那个家伙虽然贪婪暴虐,但是对朋友是真的没话说。表哥靠上他这根大粗腿,日后赚钱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连很少能溜出宫这种消息都知道,那说明两人的交情越来越好了嘛。

想到此处,宁纤碧真心笑了起来。蒋经如今却是在外面又新开了一家铺子,见她再没有事情要说,便离开了。

这里宁纤碧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兴奋的转了两个圈子,才小鸟般飞进百草阁。

隐身于篱笆外一颗银杏树后的沈千山露出身形,面色阴沉的看着那几块大白石的方向,就在前一刻,蒋经和宁纤碧还坐在那里讨论未来的蓝图,如今这里却是空无一人,只有春风轻轻拂过打着花苞的玫瑰枝条。

“表哥吗?果然是亲戚,好生亲热。”握紧了拳头,沈千山的面容上却看不出任何喜牛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移到百草阁的三间平房,宁纤碧这时候就在那里忙碌着,她优美的手指想必也正在上下翻飞,将那些药泥团成一粒粒丸子吧?

拳头蓦然就又紧了几分,沈千山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因为有表哥做后盾,所以昨天才会那样毫不犹豫的拒绝我的帮助是吗?并非是不需要,也不用日后再说,只是因为,你早已经知道,那个人可以无条件的帮你,所以,我的帮助你就不屑一顾了。”

他喃喃自语着,只觉得胸口又痛又闷,连带着对本来印象正在逐渐变好的蒋经,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愤恨。

“三…公子?”

身后响起一个迟疑的试探声音,沈千山一回头,就看见白采芝和她身旁一个丫头站在身后,那张漂亮柔和之极的面孔上,是淡淡的惊讶之色。

“三公子怎么站在这里?”白采芝确认了是沈千山,心中更加讶异,她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虽然沈千山已经尽量平静镇定下来,但是对方转身时,目中那一丝怒火依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六姐姐是得罪他了吗?

白采芝心中忍不住这样猜测着,她感觉到心底似乎有些雀跃,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露出笑容道:“三公子可是来找六姐姐的?”

“唔,是的,昨儿和六姑娘说了,想要一些六味地黄丸回去孝敬祖母,只是因为宫中突然有事,所以耽搁了,今日特地过来找六姑娘拿药。”沈千山完全平静下来,淡淡解释了一句。

那一句“宫中突然有事”让白采芝的心跳更加快了几分:没错,这个男人不但文武双全,家世显赫,他还是皇亲国戚,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侄子。比起他那两个平庸的堂哥,就算他将来继承睿亲王爷的头衔,也不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三公子就请随我来吧,六姐姐这会儿应该还在制药,大概是忘了和三公子的约定。她就是这样,一旦做起药来,便把什么事情都忘了。”

白采芝微微一笑,垂头从沈千山身旁走过,伸手推开那扇篱笆。她借着这个动作掩饰住自己激荡的心情:这个男人,她要接近,要成为他的女人,要借着他的荣光,获得那无边权势。是的,她一定要想办法,做沈千山的女人,哪怕只是妾侍,甚至不能进王府的大门,但只要成为他的人,她就有信心可以打败其他女人,一步一步占据这个男人的心。

只要占据了这男人的心,那一切就好办了。虽然接触不多,但白采芝自认对沈千山有一定了解:这是一个太过优秀出色的男人,正因为他太出色,所以行事张扬,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只要有他的爱宠,自己这个妾侍就可以一步一步向上努力,最终和他并肩而坐,也许那个时候,她就会是睿亲王妃。

深深吸了一口气,白采芝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是的,她要做王妃,要让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将来都要跪在自己的脚边,谄媚的摇着尾巴,说着动听的奉承,她这个罪臣之女,要让那些曾经俯视着她,眼中露出不屑鄙薄的人,全都要重新抬起头,仰望如星月般高贵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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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试探

心中如同海浪一般激荡,但是白采芝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一丝异样神色。她来到百草阁前,轻轻柔柔喊了一声:“六姐姐。”

“白姑娘来了。”芦花迎出来,替她打起帘子,一边向里面禀报着。宁纤碧“嗯”了一声,头也不回道:“白妹妹进来吧,有事吗?”

“不是我有事,是睿亲王府的三公子过来了,说是昨天和姐姐说好,要今日过来拿药。”白采芝柔声回答,一边侧身站在一旁,让沈千山走进来。

“哦!”

宁纤碧有些诧异的抬头,不过旋即恢复如常,从桌上拿起两盒药交给身旁的山茶,一边道:“这是我昨儿备好的六味地黄丸,暂时只得这两盒,公子先拿回去给大长公主吃吃看,若是吃好了,再过来拿就是,不费什么的。”

沈千山伸出手去接药,目光却是定在宁纤碧身上,那深不可测如大海般的眼神,莫名就让宁纤碧有些不舒服,她皱起眉头,沉声道:“三公子还有事吗?”

沈千山的目光在一旁白采芝的身上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终于,他的拳头轻轻握起来,知道这会儿不是将话说开的好机会。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其他事情,只是怎么好白要姑娘的药,这可是您耗费心血做出来的,我总也要有点儿表示才是。”

他说完,就从腰间解下那块玉佩,递到宁纤碧面前,加重了语气道:“这块玉佩是皇后姑姑赏我的,据说乃是与和氏璧同样的料子,若是变卖了,也该值两三千银子,今日送给姑娘。权作谢礼。”

那块玉佩的成色真是好。宁纤碧不是不识货的人。看着这如同白云般的玉佩,她心里清楚,沈千山没有信口开河,这块玉佩拿出去,就算是作价五千两,也未必没人要。更何况,这是沈千山戴过的,只怕那些暴发户知道了,五千两都要屁颠屁颠的来抢呢。

想到这混蛋竟然有钱到把几千两银子的玉佩就随随便便戴在身上,宁纤碧只觉着牙根儿都痒痒。只不过心中怒火没有烧掉她的理智。她心里很是疑惑不解,沈千山怎么忽然想起这一出来了?

目光冷冷看向沈千山,宁纤碧皱眉道:“三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两盒六味地黄丸罢了。我们府里的人也都在吃,实在不值什么。何况这药的用料也简单,这么两盒,别说是您这块价值数千的玉佩,就算是五两银子也嫌太多。”

沈千山微微一笑。将手又伸过来了一些,轻声道:“沈某一片诚心,还请六姑娘笑纳。”说到诚心二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只可惜,宁纤碧从没将他放在心上过,昨日池塘边他说的要帮忙的话。这丫头如今也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她更想不到自己之前和蒋经说的话都落进了沈千山的耳中,让他心中醋意横生。因此面对他这意有所指的话,实在是不明所以。

“三公子,这药是给大长公主的,从前去府里拜见时,长公主对我也非常好。也送了我东西,只我不过是一个女孩儿。即便想报答,也是无以为报,如今正好大长公主要用这六味地黄丸,我正庆幸能为她出份力。这会儿你却来了这么一出,敢情是要我以后不许再登亲王府的大门么?”

沈千山见宁纤碧真是恼了,只觉心中又酸又涩。他暗自长叹一声,心想罢了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既然她不愿意,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一念及此,只觉心中那些酸涩全都化作了锥心之痛,只是面上却丝毫不露出来,将玉佩收归怀中,他轻声道:“既是六姑娘慷慨,那沈某就代家祖母多谢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