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蒋经呢?他不放下又能怎么办?连周鑫替他说话都没有用,沈千山别说是远水救不了近渴,就算他在京城,皇帝做出的决定,又不是和他息息相关,他能改变得了吗?答案很明显是不能。而蒋经就算再优秀再勇敢,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他的身份还是低微,连宫门都进不去,更别提和皇帝据理力争了。

所以蒋经说放下,完全是根本看不到一点转机和希望的无奈之举。偏偏宁纤碧此时明知是这么回事,然而她连安慰都没办法说出来,表哥现在需要安慰吗?或许他只需要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舔砥伤口,然后再慢慢走出来。

这一刻,宁纤碧的确是有些庆幸,庆幸蒋经不是沈千山那样霸道自私的性子,庆幸他和齐芷兰虽然相爱,却还没有深到骨髓里的这一段爱情。她心里由衷希望这一对小儿女都能够尽快走出这段阴霾,然后…各自过得幸福。

太可恨了。

宁纤碧在心里怒吼着,她讨厌这种身不由己无能为力的感觉,一对有情人订婚后却被强权硬生生拆开,不能在一起,这在现代甚至都是有些可笑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却是如此的顺理成章。除了难过,其他人都觉着这是正常的,甚至包括蒋经和齐芷兰在内,皇权至上,天下苍生的福祉至上,个人荣辱苦痛,在这两个至上面前,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万恶的旧社会。

怀着对封建社会的鞭笞和痛骂,宁纤碧离开了蒋经的帐篷。

“奶奶回来了。”

进了帐篷,山茶的声音总算让宁纤碧的思绪从蒋经的事情中抽离出来,她看了眼在地上忙碌着的山茶,有些发愣的问:“这是在做什么?”

“爷说奶奶今晚要和爷吃锅子,这不是尽力准备的丰盛些吗?”山茶笑,忽见身后伸出一只手飞快捞起一块炸豆腐,她看也不看,抬手一拍,那块豆腐就在未入虎口之前脱离了险境。

“不是吧,偷吃一块也不行?”偷吃失败的付明清大叫,却被山茶狠狠瞪了一眼:“想吃的话找海棠去,今晚给你们也弄锅子,只是这是给爷爷奶奶预备的,你添得什么乱?”

“差别待遇啊。”付明清羡慕的在盘膝坐在炕上的沈千山身上看了一眼,又转头看看宁纤碧,涎着脸嬉笑道:“夫人,您看…今晚不如让海棠和山茶也”不等说完,屁股上挨了一脚,竟是山茶彪悍出脚,差点儿把他踹出大门外去。

“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付明清哭丧着脸:呜呜呜,没成婚就是不行啊,看人家元帅和夫人就能亲亲热热吃锅子,过二人世界。他呢?不过是提了一句,结果都不等夫人说什么,准老婆竟然就动手了,这都是跟夫人学的,元帅的夫纲也太不振了吧?结果让自己也成了直接受害者。

付明清心里正腹诽着,便听宁纤碧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嗯?你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啊,没…没什么”付明清吓出一身冷汗:好奇怪,夫人不是不会功夫吗?怎么这耳朵却好像比练了功夫的元帅还要好使?认识到处境不妙的家伙立刻三两步逃窜出帐外,一边大叫道:“我…我去看看我们那边的锅子”

PS:

嗯,表哥和齐姑娘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就是要受点磨折,咳咳咳…

第二百四十七章 用心良苦

“去看表哥了?他情形如何?”付明清这个插科打诨的家伙落荒而逃,屋里就剩下沈千山宁纤碧和山茶三人,漂亮丫头在地下准备火锅食材,宁纤碧走到沈千山对面坐下,听他问了,摇摇头涩声道:“表哥是真心喜欢齐姑娘的,偏偏来了这一出,我看着他强打起精神,还要安慰我,真是难过。”

“还能强打起精神安慰你,这就算是好的了。”沈千山叹口气:“想当日我被你两次拒绝那阵子,脑子都僵了,即便祖母和父母亲关心询问,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说到这里,便苦笑着摇摇头:“那样的日子太可怕了,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有。”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由抬起头看向宁纤碧,眼中全都是满满的希望。

“回去再说吧。”宁纤碧的手在袖子中紧紧握起来,也回想起当日自己两次拒绝沈千山时,对方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抬起头,嘴角边绽放一丝温柔笑容:“不过我如今可还住在凝碧院呢,要让我搬回去,哼!爷怕是还要费些心思。”

沈千山听了这话,真是哭笑不得,摇摇头道:“可见我对你的心有多虔诚,到如今,你不也就只能挑我这么个过错吗?怎么就不换点新鲜理由出来?”

宁纤碧一愣,想了想,还真是像沈千山说的那样,自己这些日子,翻来覆去开玩笑的拿捏他,全是用的这件事。若想一想别的事他是否对不起自己,着实想不出来,何况就是这个所谓的错,也是对方对自己的一片爱护之心,虽然这爱护之心根本就是拍到了马蹄子上去。

因此只好蛮横道:“错儿还在多少吗?够用就行,这一个错儿就够我拿你一辈子了。”

这自然是玩笑话。虽然那一日宁纤碧给了沈千山一耳光,把话也说的十分决绝,然而这么多日子,就是这些淡如流水般的相处,早已让她一颗心被这男人俘虏,情爱这东西,其实用不着什么海誓山盟豪言壮语,就是温吞日子里那一次次不经意的温柔,一点点自然精心的呵护,便足够水滴石穿了。宁纤碧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却不料竟见沈千山的面色郑重起来,伸出手握了她的手认真道:“阿碧,我愿意让你拿我一辈子。只是别不理我,别用那种对待普通朋友的方式对我,只要你心里有我一丁点儿,你想怎么拿我就怎么拿,说我沈千山夫纲不振也好失了威风也罢。我就是…不想离开你,更不想失去你。”

“你…你这家伙,又发什么疯呢?山茶…可在屋里。”宁纤碧的脸都红透了,忍不住便向不远处的丫头看过去,却见山茶跪坐在地上,上半身笔直。虽然表面上看去是鼻观口口观心一幅“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然而那略嫌僵硬的动作还是将这丫鬟真实的心理活动给暴露了出来。

爷啊,不带这样儿的啊。你和奶奶卿卿我我奴婢不反对,可是能不能等等再来?锅子就要好了,你们有什么话就不能等下再说吗?奶奶还动不动就说爷霸道,不会说甜言蜜语,啧啧。听听听听,这话简直比付明清那混球的甜言蜜语还高明。都够载入史册了。

山茶一边想着,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是速度那就加快了。而沈千山也不是付明清那种口花花的,刚刚只是情不自禁,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听到宁纤碧的提醒后,这位统领八十万大军的元帅大人也尴尬了,咳了一声后再不肯出声。

山茶动作飞快的将锅子端上来,接着就把各种食材摆上桌,虽然边疆苦寒,但也有些就地取材的材料,锅子边除了两大盘子切成薄片的牛羊肉之外,还有发泡好了的蘑菇干儿和粉条,炸的金黄的豆腐块儿,一大盘子切成了细丝的酸菜,一大盘子土豆片,调料也已经配好了,装在一个白瓷碗里,用的时候,就往沈千山和宁纤碧面前的小碟子里舀两勺便是。

一切准备好了,山茶便退到宁纤碧身后,忽听主子笑道:“行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和海棠一起吃吧。”

“不用,海棠只怕也要过来服侍”山茶轻声说道,不等说完,就见帐篷门一掀,接着海棠走进来,笑道:“我猜着这边差不多了,所以过来服侍爷和奶奶。”

“行了,你们两个都出去,这是吃火锅,又不是吃螃蟹,还要你们两人伺候着。”宁纤碧笑着说完,见两个丫头不像是想听话的样子,因看了沈千山一眼,又抿嘴儿笑道:“你们爷是个不拘小节的,这有你们伺候着,话也不好说的太直白,指不定憋成什么样儿呢。”

不等说完,便见沈千山瞪过来,宁纤碧挑挑眉,戏谑挑衅之意全都借由这个调皮的动作流露出来,偏偏又可爱得很,让沈千山完全不能真正发火。

海棠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山茶却想起了刚才一幕,因也就无奈道:“好,既然奶奶这么说,那奴婢们便退下了,奶奶若有事,再叫咱们。”

“嗯,走吧走吧。”沈千山挥动筷子,宛如赶苍蝇一般,海棠还要说话,被山茶拽着走到门口,忽听宁纤碧又道:“你们两个若是对那小子有意,去和他一起吃点也无妨。”

海棠和山茶一愣,接着都是红透双颊,只跺脚说了一声“奶奶”,便羞得躲了出去。

“这两个蹄子,难道还不愿意?怎么捶胸顿足的。”宁纤碧看着门口方向,忽听沈千山笑道:“人家那是让你一句话说的又羞又气,捶胸顿足是那样儿的吗?”

“哟,元帅文学造诣真高,妾身自愧不如,来,为元帅的才高八斗干一保”军营里自然没有酒,所以大家都习惯了以茶代酒,宁纤碧此时捧着的,也只是一小杯茶水而已。

沈千山哭笑不得,摇头道:“何苦这个时候儿还来嘲笑我?”虽如此说,却也拿起茶杯,郑重道:“该当我以茶代酒,敬阿碧才是,我替三军将士谢阿碧能够冒险前来边疆,药手回春,从阎王手中救回我无数大庆儿郎性命。”话音落,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虽非烈酒,这个动作却硬是喝出了几分醉卧沙场的气概。

“这话妾身可受不起,妾身早就说过,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匹妇亦有责。”宁纤碧笑吟吟的看着沈千山,见他把茶水干了,也就只好一口喝下,然后又替沈千山倒了杯茶水,再给自己倒一杯,举起来笑道:“这一杯,妾身是不是也该代天下百姓谢元帅浴血拼杀征战疆场,保我大庆江山锦绣国泰民安呢?”

“天下万千人感谢,又怎比阿碧一句既往不咎?”沈千山感叹一声,却见宁纤碧微微一笑:“别想着趁这会儿打感情牌,我这才看了你几天表现,必然要等你彻底胜利之后,再根据你那么那么多日子的表现,来决定是否原谅你。”

她说完,就将茶水喝干,然后豪气干云道:“好了,都这种时候,别想这些了,来,多吃些,从今夜起,又不知要在外面风餐露宿几天,到时肚子里可就没有这样的美味了。”一边说着,就夹了一块蘑菇放到沈千山碗里。

“无论如何,不管阿碧是否原谅我,能得你如今这般对待,我也该知足了。”沈千山一笑,将那蘑菇放进口中慢慢咀嚼,一边又夹了块儿炸豆腐给宁纤碧:“你喜欢吃的,也多吃点儿。”

“不行,不能知足,元帅不是向来都奉行‘不知足者常乐’的原则吗?知足者常乐用在元帅身上,也太不知进取了些。”却不料宁纤碧不依不饶,说到最后,更是眼如横波,盯着沈千山轻声道:“莫非这样你就知足了?不过是我夹了块东西而已,爷,你就不想要更多的?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携手并肩白首终老,难道这些,你都不想要吗?”

“你肯给吗?”沈千山握着茶杯的手都轻轻颤抖起来,他屏着气息看向宁纤碧,眼里全都是期待和希望。

“现在不肯给,不代表将来也不肯啊,全都看爷怎么做。”

宁纤碧却又收回了这一点魅惑之态,面上全是恬淡笑容,再给沈千山夹一片羊肉:“爷再接再励,难道不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说到底,妾身也非草木,怎能无情?也许哪一天爷彻底把妾身感动了,便愿意和你白头偕老了。”

“阿碧”沈千山神情激动,却见宁纤碧垂下了眼帘,轻声道:“会有那一天的。”

“好,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话音落,沈千山只觉豪情万丈,他的阿碧愿意等他,愿意和他白头偕老,为了他的安危,宁可如此用心良苦。

一时间,沈元帅只觉胸臆间血气翻涌,忍不住又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只觉着这明明清淡的茶水,竟是比甘美浓烈的美酒更加香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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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相送

夫妻两个再没说话,该说的都说了,没说出口的那些,相信对方也会懂,所谓一切尽在不言中,不正是说的此时情景吗?

诺大帐篷里,只有锅子的袅袅热气升腾,还有对坐默默吃东西的二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风雪中传来梆子响声。宁纤碧抬起头来,只见沈千山慢慢放下筷子,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于是她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

“妾身再以茶代酒,谨祝元帅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宁纤碧举起茶杯,双眼留恋看着对面那个天神般英武俊美的男子,不知为何,她胸中充满了强烈的不舍,甚至有一股落泪的冲动,仿佛这一别,再见之期便不知要何年何月。

”谢夫人,为夫一定奋勇杀敌,争取早去早回。”沈千山也举起茶杯,深情凝视着宁纤碧,然后夫妻两个同时饮尽杯中茶水,将茶杯放在桌上,沈千山便站起身来。

宁纤碧为他穿戴上亮银盔甲,又替他整理好腰带,最后直起身,看着面前英武不凡的少年元帅,绽开笑容道:“保重身体,记着,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所以一定要好好回来。”

“放心。不得到阿碧的全心原谅,我绝不会任自己有闪失。”沈千山哪里会不明白宁纤碧反复强调这件事的用意?那不是胡搅蛮缠或者高贵冷艳,那是爱妻为了给他留一个牵挂,留一个未完的愿望,来激励他在任何危险境地中都可以坚持信念,以求平安。

想到此处,沈千山不由得热血上涌,他张开双臂,对宁纤碧轻声道:“阿碧。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宁纤碧点点头,将身体依偎进沈千山的怀中,伸出手环抱着他的腰,头放在那穿戴着冰冷盔甲的身上,轻声道:“一定要平安归来啊,我的元帅,我的夫君。”

“放心,好好在帐中等我。”沈千山放开她,旋即在那光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再恋恋不舍的看了爱妻一眼。终于转身扭头,大踏步走出帐篷。

宁纤碧紧走几步,掀开帐篷门。只见外面不知何时又已是漫天风雪,丈夫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风雪中终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喊,听声音似乎是山茶。宁纤碧眼中泪终于再也忍不住,瞬间流了满脸。她有心想像山茶那样喊出声来,然而一开口,才发现就这一会儿工夫,自己竟是声堵气噎,那句话在嗓子眼里梗着,硬是吐不出来。

罢了。该说的也已经全都说了,这会儿若再喊出声,定然会让他听出这话中哽咽之意。反而分他心神,更增牵挂。

宁纤碧默默想着,伸手抹去脸上眼泪,接着便见两盏灯笼一前一后过来,正是海棠和山茶。两女面上也是泪痕宛然,看见她倚门而站。海棠方上前惊讶道:”奶奶怎么还站在这里?当心着了凉。”一边说着,便将她扶进帐篷中。

“小付也走了?”回到帐篷,宁纤碧坐下来,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问,不知怎么回事,胸口老是觉着闷闷的,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具体她又说不上来,只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电视小说里都是这么演的:一旦有这种情况,那后面肯定是狗血悲情大戏。

别自己吓自己,不过是因为天气严寒,风雪漫漫,所以担心罢了。

宁纤碧抚着胸口,使劲儿劝着自己,一边听山茶叹气道:“是啊,走了,奶奶…若是…若是他们这一次平安归来,奴婢…奴婢和海棠愿意”说到这里,一向爽朗的丫头竟然低了头,显然后面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出口。

宁纤碧一愣,旋即便明白了山茶的意思,微笑道:“好啊,他是官宦子弟,这一次战场上又立了不少功劳,回去后便可青云直上了。你们两个容貌好,又伶俐,能有这样一个归宿,我也替你们高兴。虽然我自己心中不喜欢什么齐人之福,不过你们从小儿在一起,情同姐妹,若是连你们两个都不反对,我也没什么话好说。”

山茶和海棠听了这话,泪水又忍不住流下来,齐齐到宁纤碧面前拜谢,却被她一手一个拉起来,山茶便笑道:“奴婢想过,他出身好,又是立的军功,这一次回去,该是在御林军里谋个职位,到时仍在京城,奴婢们不用离开奶奶,还可以在您身边服侍,若不是这样,奴婢们也不能痛快…答应了他。”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渐不可闻。

宁纤碧笑道:“傻丫头,到时候小付就算进了御林军,也必定是官员了,他的夫人竟然给我做奴婢,你们是怕我的名声还不够难听吗?之前在京城里,市井中也有风言风语,说我拔尖儿,不识好歹,你们若真还要服侍我,可不是坐实了这名声?放心,难道不做奴婢,就不能做朋友吗?咱们虽为主仆,然而我心里却是把你们当姐妹待的。”

海棠在一旁叹气道:“奶奶的话,奴婢相信。不过这事儿究竟怎样还是两说呢,他出身官宦之家,父母如何能那么容易便接受我们两个,虽然他把胸脯拍得山响,只我却知这其中多少艰难,山茶便是个听风是雨的,还没怎么着,倒把口风露给奶奶了。”

宁纤碧笑道:“放心,这些事有那厮操心。反正我是要看着的,决不能让你们委委屈屈嫁给他,做妾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说完却听海棠笑道:“奶奶这话让人听到,怕是真坐实了轻狂的名声,咱们两个不过是奴婢而已,哪里敢说什么做妾的事想都不要想?付公子毕竟不是奴仆,他是真正的官宦子弟啊。”

宁纤碧叹了口气,心想这海棠和山茶怎么说也是跟着我到现在的,心里却是一点儿也没有男女平等的念头,听海棠的话,竟然还觉着她们若是能嫁给付明清为妻,竟是高攀了。唉!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事,都等他们平安归来再说吧。

一念及此,只觉胸中烦闷又升腾起来,双手不自禁的紧握成拳,宁纤碧努力驱赶着深埋在心底的那一丝恐惧,似乎只有如此,沈千山等人才能平安归来。

便是在这样的煎熬和焦急等待中,三天时间静悄悄过去了。

这三天里,宁纤碧拼命做药,除了吃饭睡觉那几个时辰,几乎没有一刻让自己闲下来,不然她脑子中总是会有一些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简直要把她折磨疯了,分明上一次沈千山率军出战时,还没有这样感觉的。

就这样,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她的异样,就连宁老太爷都察觉到了,因说给了蒋经听,于是蒋经也顾不上哀悼自己那段被生生拆散的如意姻缘了,急急来到宁纤碧处,每日里一边处理着粮草药材,一边寻话开解她。

到得第四天,军营中却又来了一个人,竟是宁老太爷的弟子,也算是宁纤碧的师弟,更是天涯帮主乔明心尖上的人——温煦。

宁纤碧一听说温煦来了,那就跟听见仇人来了似得,一个箭步就冲出去,将正和温煦说话的宁老太爷与蒋经扒拉到一边,瞪着温煦咬牙切齿道:“你那个不要脸的小叔子呢?他在哪儿?叫出来,我要好好儿问问他”

不等说完,蒋经已经是面上变色,一把拉了表妹,小声道:“有什么话进大帐里再说,在这里让人看见,什么意思?”说完不由分说将宁纤碧拖进大帐里,这里温煦满头雾水,只好也跟了进去,一面疑惑道:“师姐,怎么了?你找小羽做什么?”

“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横刀夺爱?”宁纤碧见温煦不知所谓的表情,只以为他装傻,愤愤道,一边就向温煦身后张望,似乎乔羽就跟在他身后,此时躲着不敢见人似得。

“横刀夺爱?这是从哪里说起?”温煦愣住了,挠挠头:“唔,师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啊?小羽前阵子已经定了人家,女方是一个侯门千金,恰好那些天我忙着在长白山上采药,这事儿也不怎么清楚,乔明也没和我细说。不过听说这婚事还是皇上答应要赐婚的,怎么可能是横刀夺爱呢?师姐是不是听了什么流言误会了啊?”

赐婚,又是赐婚。这一瞬间,宁纤碧的牙都快要咬碎了:这皇帝是不是给自己和沈千山赐婚赐上瘾了啊?问题是,他这两次赐婚就没有一次是真正和和美美的,自己和沈千山那会儿势同水火,这一次齐芷兰心里也是装的蒋经,却偏要对方嫁给别的男人,这皇帝哪是赐婚?分明是要做大反派,抢了月老的红线乱系,制造怨偶呢这是。

“元帅出征四天了,还没有音信传来,所以表妹有些心急,温公子不必在意。”当下见宁纤碧的脸色青白,蒋经也知道这妹妹是濒临爆发边缘了,于是连忙把话接过来,先把温煦糊弄过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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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噩梦

温煦本就是个迷糊性子,除了医道之外,其他都不怎么开窍,听蒋经一说,便信以为真,呵呵笑道:“原来如此,那师姐不必担心了,乔大哥和小羽已经率领了三千属下,前往元帅埋伏之地接应,这一次一定可以多杀鞑子。乔大哥说了,让我过来给师父做帮手,一边等着他凯旋而归就好。”

“什么?”

这事儿宁纤碧还真不知道,与蒋经宁德荣互看了一眼,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乔帮主他们知道千山的计划,现在两方要汇合了?”

“是这样吧?”温煦挠挠头:“具体我也不太明白,乔大哥也从不和我说这些,我猜着应该是这样。”他嘻嘻一笑:“皇上本来想让小羽和齐姑娘成婚后再过来,不过小羽不肯落于人后,所以乔大哥和我出发后,他也跟着一起来了,毕竟赐婚什么时候都可以,杀鞑子可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听温煦的话,竟把上战场当成什么大好事一般。宁纤碧知道这师弟是有些不开窍的,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是听说乔羽险些和齐芷兰成婚,她心里又是无名火起,再看向蒋经,却见他的脸上也满是失落,但是旋即就恢复了淡淡笑容,命人带领温煦去休息,竟是比自己这个旁观者还要冷静从容。

温煦却哪里肯去休息,让宁德荣带着去军医营了,这里宁纤碧看着表哥,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最后只能安慰道:“还好,乔羽那混蛋毕竟没和齐姑娘成亲,皇上也只是口头上应承赐婚。没有真正下旨意,表哥,咱们回去后还有机会。”

不等说完,却见蒋经摇摇头,苦笑道:“妹妹,放下吧,都到了这个时候儿,何必自欺?即便他们没有成婚,你也听温煦说了,皇上口头上已经赐了婚。这便是板上钉钉了。表哥求你一件事,求你别再去找那乔二帮主问罪了。一旦他真不知这件事,知道了之后要抗旨拒婚。你想一想,齐姑娘的名节要置于何地?如此翻来覆去,许了这家许那家,许了那家许这家,一旦传出去。那些风言风语会要了她的命啊。”

宁纤碧万没想到表哥会这样说,愣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道:“风言风语,名节,这些算什么?难道为了这个,就要把一生的幸福葬送?”

蒋经摇摇头。叹气道:“妹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孩儿,我心里清楚。可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不把那些世俗流言放在眼里。齐姑娘是一个端庄谨慎的女孩子。她们家败落了,所以她格外注重自己的名声,你说,一旦起了这样的留言,还让她怎么活?妹妹。哥哥是真的放下了,只愿乔羽能够珍惜她尊重她。好好爱她,给她一生幸福,只要她能幸福,哥哥也就心安了,说到底,不是我们谁对不起谁,而是我们有缘无分,造化弄人。”

“表哥。”宁纤碧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中难过却不是这几句话可以打消的,因正要再说话,却见蒋经温柔笑道:“若是妹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等将来回了京城,你再替表哥好好物色,给表哥找一门好亲事,给你找一个和齐姑娘一样温柔端庄的好嫂子就是,不须她有什么显赫家世高贵身份,只要能和我相濡以沫平淡度日就好。如此,齐姑娘和乔二帮主琴瑟和鸣,我也可有一个妻子举案齐眉,这…不也是很好吗?”

“表哥”

宁纤碧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心中一团乱絮般,此时只把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恨得咬牙切齿,心想都是那混蛋老头儿,乱点什么鸳鸯谱,拆散了我表哥和齐芷兰,等着吧,他将来要是有病,就算是病的要死了,我也绝不会出手相救,绝不会,妈的气死我了,啊啊啊…

在心里狂吼了几声发泄,终究是对这件事无可奈何。因这一天,宁纤碧都是闷闷的,不爱说话,也打不起精神来,竟似是比蒋经遭受的打击还要大。

如此一直到晚间,她也不喜欢战场上这些简陋的饭菜,平日里为了保持体力,不得不强逼着自己吃,这会儿索性就不吃了,也不听海棠山茶的劝告,早早便歇了下来,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一直到三更天,方朦朦胧胧睡过去。

却是恍惚间不知到了哪里,四周阴风阵阵,漆黑如墨,宁纤碧伸出手,竟然看不见自己的手指,不由自嘲笑道:这样真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会是哪里呢?难道是幽冥黄泉?莫非我穿越后重生,竟是漏洞不成?如今上天终于找到这漏洞,所以把我拘过来了?可恶,不带这样儿的,又不是我自己钻你们天道系统的漏洞,是你们自己出的错儿,让我吃了那么多苦,好容易见了点甜头儿,这就要夺走吗?

一面想着,就见几点荧光从身旁掠过,如同萤火虫一般,然而细细看去,才发现不过是些漂浮着的鬼火,借着那微弱光亮,就见一群群人正脚下生风般从南向北飘过去,自己身处这半空中,竟似是一个旁观者般。

“奇怪,到底把我弄来这里是做什么啊?总不会是给这些转世投胎的家伙们做反面教材吧?”宁纤碧嘟囔着喃喃自语,忽然就觉着不远处人群中一缕幽魂十分熟悉,正要上前仔细看分明,便见那幽魂也转过身来,惊叫一声道:“阿碧,你…你怎会在这里?”

那幽魂竟是沈千山,这认知吓得宁纤碧心跳猛然就漏了一拍,没命的要过去,但身子便如陷在泥沼里一般,她只好拼命呼喊着沈千山的名字,一面大叫道:“混蛋,你是要往哪里去?那边是酆都城,去了就回不来了,你是要死吗?你敢丢下我去死?你忘了你走时候怎么答应我的?我还没原谅你呢,我还没等到和你白头偕老,你就要丢下我去死?你个大骗子,你不讲信用,你…你敢去死,我就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了,我…我说到做到,以后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就算转世重生回到我身边也没有用,沈千山…你不许死!!!”

最后一句真真是撕心裂肺,嗓子里钻心般疼,接着宁纤碧大叫一声便坐了起来,山茶和海棠早已聚在床边,见她醒了,连忙都叫道:“谢天谢地,奶奶你让梦魇着了”不等说完,便见宁纤碧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一下只把两个丫头吓得魂飞魄散,正手足无措的尖叫时,便见宁纤碧满脸是泪,也顾不上天寒,只穿着单衣便从被窝里爬出来,一面穿鞋一面大叫道:“沈千山,你敢死我绝不原谅你,你…你等着我,你这个混蛋”

“奶奶…奶奶”山茶和海棠只当她还被梦魇着,拼命拉住了,这里海棠便对山茶道:“快,快去让丽娘姐过来,还有三老太爷,奶奶这会儿神智有些模糊,怕是癔症呢。”

山茶点点头,随手拿起床边一件大氅披着便跑了出去。这里宁纤碧被海棠死命摁着坐在床上,一面不住抚着她胸口,她怔忡了一会儿,忽地又站起身来,大声道:“不对,是爷出事儿了,我梦见了他,我梦见他的魂魄离体,不行,我要去找他,这会儿他一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奶奶”海棠拼命摁着,一边急急道:“奶奶不过是做了噩梦,您这几天都担心着爷,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都说梦是反的,恰是您做梦爷有了不测,所以他肯定是好好儿的,说不定这会儿都把鞑子给灭了,正在凯旋而归的道儿上呢。”

海棠说完,宁纤碧定了定心神,心道这丫头说的也有道理。然而心中那份儿锥心刺骨的疼却还在,让她怎么也不能镇定下来,脑海中有一种预感:沈千山是真的出事了,他此时真的在生死关头…

这预感简直让宁纤碧害怕恐惧的要发疯,这时海棠总算帮她把大毛衣服穿上,又让刚刚赶过来的蓉儿往盆里多加了炭火,叶丽娘则上前不住劝着,不一会儿功夫,宁德荣进了屋,替宁纤碧把了把脉,叹气道:“没什么,就是心神不宁,想是过度担忧千山那小子,待我开一幅安神的药汤,喝了就好了。”

“三爷爷,我不是过度担忧,我真的觉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行,我要去找他,这么些日子,该打也早打了,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迷路被冻僵了呢?”

“越说越是糊涂,就算元帅迷路了,难道你就能找到?”宁德荣见宁纤碧满头满脸的汗,还只要往外走,哪里肯让她出去,这样情形,出去能不能找到沈千山还是两说,一旦着了凉,一场大病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三老太爷,刚刚奶奶还吐了血。”海棠这时候才镇定下来,连忙将之前宁纤碧吐血的事告诉宁德荣,却见老头儿不停摇头道:“痴儿,痴儿,竟然就让噩梦吓成这样,忧急攻心,若不好好调理,那是会做下病的。”

话音刚落,忽然就听外面传来低沉的说话声,似是有人正在往大帐这边过来,宁德荣正要出去,便听见门外蒋经的声音传来:“站住,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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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心肺复苏术

“是蒋公子吗?”帐篷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还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宁纤碧便一下子冲了出去,打开帐篷门对不远处叫道:“是黑名吗?可是元帅有了什么消息?”

“夫人,元帅…元帅”不远处彷如融进夜色中的黑衣人只嗫嚅了两句,便猛地跪下,惭愧痛哭道:“属下无能,让元帅…让元帅”

“元帅怎么了?”

宁纤碧尖叫一声,幸亏此时北风呼啸,她这一声没有传出去,而蒋经也已迅速判断出了形势,连忙扯住宁纤碧,低声道:“妹妹别急,元帅吉人天相,定然无事的。”一面对黑名道:“快进来,你们既然连火把都没有点,应该是怕被人知道吧?”

这帅帐周围除了宁纤碧的药帐,本就是没有帐篷的,黑名等人穿着夜行衣,没有燃火把,隐匿行踪的话,的确不容易被人发觉。之所以宁纤碧等人在帐篷里听到说话声,是他们到了帅帐前,所以放松警惕,才会开口说话,接着就被蒋经发现阻止住了。

当下黑名等人进了帐篷,宁纤碧只看到抬在担架上的沈千山,身子便不由得晃了一晃,右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一颗心也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瞬间就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夫人,属下护卫元帅不利,甘愿领死。”却见黑名等十六名黑衣人齐齐跪下,声音沉痛的向宁纤碧请罪。

身子忽冷忽热,宁纤碧的目光紧紧盯在沈千山的脸上,她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惧给淹没了。

不但是她,帐篷中所有人也都是不知所措,看着担架上面容青白的沈千山,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素日里敬爱的那个少年元帅。那个大庆朝的顶梁柱,他本该注定扬名青史流芳百世,他们不敢想象他竟然会这样年轻就撒手人寰。

因为不敢信,不肯信,所以没有人上前。而最先扑上去的,竟赫然是宁纤碧。

事实上,宁纤碧也不比其他人好到哪里去,之所以还能最先反应过来,完全是一种本能。她扑在沈千山身上,竟然立刻就有条不紊的开始探查对方的生命迹象:探鼻息。摸颈动脉,一边将盔甲解开,扒开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