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帮主乃是江湖豪强,行事自是不拘小节,因此他在京城时日长了,和温煦之事倒闹得街知巷闻,故宁彻宣才有此一说。

宁纤碧瞪他道:“这你别管,我只要你做这件事,能成不能成?”

“这个倒也没问题,姐姐不知道,你弟弟如今虽然不能说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却也勉强能做到左右逢源,结交乔羽不是吗?有着温大哥的关系,我就是不通过齐公子,也自可以结交的,但不知这结交了之后,还有什么后续内容呢?姐姐可否为弟弟解惑一二?”

宁纤碧笑道:“别想从我这里套话儿,你只先结交就好,将来成了,我自然会和你说。”话音落,却见宁彻宣凑过来,正色道:“姐姐可是为了表哥和齐姑娘的事?”

“是又如何?”宁纤碧挑了挑眉头,宁彻宣猜出这件事她也不意外,要是连这份儿聪明都没有,哪里还能当得起宁世泊的赞美,因淡淡道:“莫非若是因为这件事儿,你就不肯了?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从小儿吃了表哥多少点心,这会儿还账的时候儿到了,你却是连这个忙也不愿意帮?”

宁彻宣苦笑道:“姐姐说哪里话?为了表哥,我自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辞辛苦的。只是这事儿,可是…涉及到上面那一位”

他说到这里,便伸手指了指房顶,宁纤碧知道他说的是皇帝,也没有说话,就听宁彻宣接着道:“当年姐姐被赐婚,那样伤心,姐夫后来又那样恳求,都没成功,如今表哥和齐姑娘却哪里有你们那会儿的势力地位?您可是还救过太后两次呢。”

宁纤碧笑道:“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只按照我说的做。我也不敢保证这事儿百分之百能成,然而前几日齐姑娘找了我,哭的实在可怜。所以必要帮一帮忙的,我自然能力不够,这不是还有你姐夫吗?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放心?”

宁彻宣听说这事儿有沈千山插手,方放下心来。因仔细想了想,不等想完,忽然又摇头,心道我是怎么了?难道只算计着利益吉凶,便不顾表哥了?姐姐一介女流,尚且知道为表哥努力,我却是比姐姐还不如?分明小时候的点心,我吃的比姐姐还多呢。

这样一想,便不再劝。宁纤碧交代完了他这件事,也觉着松了口气,当夜便在余夫人房中歇下,母女两个畅叙别后之情,家长里短,不提。

到了第二日,宁纤碧在姜老太君房里坐了坐后便出来,径自来到蒋姨妈处,笑道:“姨妈这一向可好?在边关的时候儿,我就想着您这里的酒酿鸭子呢。”说完蒋姨妈早将她拉了炕上坐,一面笑道:“难得你喜欢,不值什么,今天晌午就在姨妈这里吃,姨妈亲自给你做,姨妈做的比秦氏还好呢。”

秦氏是当年蒋姨妈从南边带过来的厨娘,如今也是在她院子里小厨房伺候着,宁纤碧从小儿吃的酒酿鸭子,就是秦氏的拿手好菜。此时宁纤碧听了蒋姨妈这样说,便也笑道:“那这样就偏劳姨妈了,外甥女儿今日真是有口福。”

两人唠了会儿家常,宁纤碧便四下里望望,疑惑道:“表哥呢?怎么不见?这会儿便出去忙碌了?”

蒋姨妈笑道:“可不是?从边关回来,他又张罗着把铺子都开了。别说,这两年跟着你们,虽然没混上官职,却着实是有益处的,不说那眼界开阔了,只说四皇子帮他要的那些好处,便让人眼红了,所以这些日子都十分忙呢。”

宁纤碧想到周鑫那混蛋的狼子野心,不由得叹了口气,接着又小心试探道:“表哥如今大了,如今…齐家那边…不知道姨妈可给没给表哥物色其他女子呢?”

蒋姨妈叹了口气道:“怎么没物色?只是去哪里找合适的?门第高的,看不上咱们。门第不好的,我倒不是势利,实在是那些女孩子,又哪里比得上齐姑娘稳重可亲,所以倒让经儿蹉跎到如今,唉!说起来,真是造化弄人。我现在只后悔,怎么当日经儿满了十八岁,没早点把这婚事给办了呢?罢了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我是想着,你表哥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如今是这个身份,若是有那好女孩儿,倒是帮我留意着,门第嫡庶一概不必考虑,要紧的是性情好,模样端正便行了。”

宁纤碧看着蒋姨妈失落的模样,知道她也是中意齐芷兰的,只是事到如今,确实十分令人唏嘘,因连忙安慰了几句,心中主意越发定了。

不一会儿,余夫人也过来了,中午就在蒋姨妈这里用了饭,饭后余夫人又有事情要忙,剩下蒋姨妈和宁纤碧娘儿两个便靠着炕被说话儿,忽听外面小丫头道:“少爷回来了。”蒋姨妈便笑道:“这个时候儿怎么回来了?莫非是惦记着送你回去不成?不知道用过饭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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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青鸟

一面说着,便和宁纤碧下了炕,刚穿好鞋子,就见蒋经挑了门帘进来,一看见宁纤碧,就愣了一下,接着问道:“妹妹怎么还没回王府去?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宁纤碧不等说话,蒋姨妈便笑道:“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幸亏你妹妹不是那计较的性子,不然让人家怎么想?你姨妈巴不得能多留她住几个晚上,你倒好,一回来便撵人走。”

蒋经笑道:“娘这话不对,妹妹最了解我的,断不会这样想。其实我也是盼着她多住几天,却也知道那边王府里也离不开她,何况妹妹这阵子还要为百草阁的事情操心吧?哪里住得下来?”

宁纤碧这才笑道:“表哥说的没错儿,我今日下午却也要回去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没完,因要讨表哥一个主意,所以特地在这里等你回来。”

蒋姨妈笑道:“闹了半天,却原来是等你表哥,好孩子,你也忒实诚,既要找他,便让人去喊他就是,何必等到这会儿?我就说呢,我老婆子哪里有这样的面子?”

不等说完,宁纤碧和蒋经以及丫头们都笑起来,蒋经便道:“既是妹妹有吩咐,就请说吧。”说完却听宁纤碧问自己有没有用饭,他便道:“内务府里有批丝绸,是江宁织造的新品,四皇子有心匀一些给我卖,所以上午去看了货,中午倒是他请吃饭,因我用完饭就回来了,带了几匹新丝绸回来,想着打发人给妹妹送过去,没想到你还没离开,这倒是正好儿。”

宁纤碧一听蒋经又是到了周鑫那里去,心里便有几分不自在,但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表哥现在毕竟还不知道那混蛋四皇子的狼子野心。事实上,就是知道了又如何?能不撕破脸还是不撕破脸的好,不然的话,周鑫真要蛮干起来,自己和沈千山一个不注意,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因此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不要把周鑫的龌龊心思直说出来,不然表哥大概也尴尬,不过该点的地方还是要点一下的。决不能让表哥稀里糊涂就落到对方手里。因想到此处,便对蒋经笑道:“这却是一件正经事。表哥和我去小花厅吧。”

蒋姨妈知道他们兄妹俩有话要说,因笑道:“既如此,你们说话儿。我去你娘那里走一趟,这坐了半天,身子都发酸了。”说完便出了门,这里蒋经带着宁纤碧来到小花厅坐定,方笑问道:“妹妹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直说便是。”

“表哥可是已经忘了齐姑娘?”宁纤碧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话音落,只见蒋经愣了一下,然后捧着茶杯的手便轻轻颤抖起来,他垂下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好半晌才长叹一口气。轻声道:“忘不了也得忘,放不下也得放。这些,妹妹不是全都知道吗?我…势小力微。实在不能再为她做什么,也唯有…也唯有期盼乔二帮主能好好待她,给她一世幸福。”

“可若是乔羽怎么待她,都不能给她这一世幸福呢?”宁纤碧紧盯着蒋经,沉声道:“表哥也该知道。幸福与否,并非是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而全在心情,若两心相知,便是吃糠咽菜,也是蜜里调油般的甜蜜。若是心死如灰,就是羊羔美食,也不过是味同嚼蜡,这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又哪里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蒋经继续垂着头,捧着茶杯的手却越发颤抖的厉害了,不过是这么顷刻功夫,他的声音便哑起来,喃喃道:“那又能如何?能怎么办?我…我无数次在侯府对面路过,想…想知道她如今怎么样,想着…只要能知道她好好儿的,便可以放下心。可…可我怎么能打听?怎么…怎么能上门?若是让她知道,反而因此分心,因此痛苦,我岂不是罪过?更何况,以我的身份,再关心她的消息,会让人怎么说她?到时一旦名节受损,便是害了她,乔二帮主或许不会在乎,但齐姑娘那样端庄的性子”

“她那样端庄的性子,却也未必在乎。”

宁纤碧悠悠说了一句,见蒋经猛然抬起头来,似是不敢置信般的望向自己,她便微微一笑,轻声道:“表哥听出我话中有话来了?也难怪你这样震惊,老实说,最开始连我都不能相信,以齐姑娘那样的性格,竟然会有勇气放手一搏。表哥,若是日后你们两个真能成就姻缘,你可要好好珍惜她,这样痴情的女子,若是你不好好对待,老天也不会放过你的。”

“妹妹…在说什么?”蒋经实在不敢相信,更不敢去深想,宁纤碧的话听上去似是说齐芷兰跟她表达了一些决心,只是…这怎么可能?别说她是一个千金小姐,就是寻常富贵家的女孩儿,又怎敢痴情至此?若是传出去,那是会被人说成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啊。她…她怎可能会有这样的勇气和举动?

“难道我说什么,表哥还没有意会出来?”宁纤碧看了蒋经一眼,冷哼道:“都说痴心女儿负心汉,果然一点儿也不错。表哥这里虽也痛苦,却也说什么不得不放。反而是齐姑娘,在这样事已无可为的情况下,还敢毅然登门见我,向我叙说她心比金坚的情意。表哥,你可知道?你一心为她考虑,不敢登门不敢打探,却是把她害苦了。”

当下就将齐芷兰在自己面前数度痛哭失声的事情说了出来。只说的蒋经一个大男人,也禁不住眼泪汪汪,到最后,更是豁然站起身来,颤声道:“妹妹…若是你和妹夫有办法…有办法帮我,还请…还请尽力而为,我这就去找四皇子,求他也帮我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关说关说,我这就去”

“等等。”

宁纤碧没想到把齐芷兰的事情一说,倒是刺激的表哥也立刻雷厉风行起来,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拦住了蒋经,无奈道:“表哥,我如今也只是和你说一声,让你不要放弃罢了,你别着急,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我如今和千山已经研究出了一个办法,你且听听如何?”

蒋经一听,也意识到自己实在太急切了,只是一想到齐芷兰这些日子受的煎熬,这心中便如蛇咬蚁噬似得,想到当日自己在边关,虽然也绝望,好歹身边还有宁纤碧沈千山宁德荣能宽慰排解他的苦闷,也有数不清的工作可以打发时间。而齐芷兰呢?一个弱女子,心事完全不敢透露出来,还要忍受继母的苛待,镇日里更是连个可以排遣忧烦的活计都没有,这么多日子她是怎么挺过来的,这根本都是不敢想象,如此一来,怎不由得他心急如焚。

当下听宁纤碧说了让宁彻宣接近乔羽,看看能不能从乔羽方面下手退亲这件事一说,蒋经便犹豫了,皱眉道:“乔羽乃是天涯帮的二帮主,宣哥儿若是接近他把这事儿透露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有什么危险?”宁纤碧微微一笑:“表哥也和乔羽打过交道,那可是个阴狠毒辣的小人?”说完见蒋经摇头,她便笑道:“这就是了,乔羽不是那样的人,而宣哥儿是我弟弟,无论是冲着温煦的面子,还是千山和我们的家世,他也不至于就把怨气撒在宣哥儿身上吧?更何况,我听温煦说,那也是个热血爽侠的家伙,也该知道强扭的瓜不会甜的的道理,说不定一听说这事儿,立刻便痛快的退了亲,成全表哥和齐姑娘呢。”

蒋经听她这样一说,倒的确是比之前要放心了些,因默然半晌,忽地又抬起头道:“依表妹看,如今我该怎么做?是不是该去一趟锦丰侯府?”

宁纤碧连忙正色道:“表哥不可,这个时候你去侯府,不是给人落口实吗?反正你和齐姑娘已经遭了这些劫难,就再忍一忍吧。是了,或许你可以选点布料首饰什么的。过几天我会去一趟太子府探望二姐姐,回来时顺便从侯府经过,就说去看看齐姑娘,想来她们家也不会拦我,到那时,就说是我送的布料首饰,又可替表哥聊表寸心,表哥觉着可好?”

蒋经稍微有些犹豫,喃喃道:“这…这样私相授受,会不会有些不妥?”话音落,却听宁纤碧冷笑道:“什么私相授受?便是私相授受又如何?表哥和齐姑娘若都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也就罢了,但自从你们两个不甘心,想反抗这一刻开始,还去遵守那些规矩做什么?说起来,这算得什么出格的事?更何况是打着我的名义,齐姑娘难道还会傻得去宣扬不成?到时谁知道这是你给她的?还能安她的心,何乐而不为?”

被她这样一说,蒋经也释然了,心想是啊,更大胆的事情我都打算去做了,这会儿还在乎这些做什么?因便笑道:“好,那等我选些好的,过两日给妹妹送去,妹妹再帮我的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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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解释下,这一章用“青鸟”为名,是借用李商隐诗句“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的意思,指阿碧是给蒋经和宁纤碧传递情意信息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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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帮腔

宁纤碧点头答应,兄妹两个这里计议已定。看着天色将近未时,蒋经仍出门去了,宁纤碧这里也来向姜老太君辞行。恰好曲夫人元氏和余夫人以及宁玉兰等都在这里,看见她来,别人也还罢了,白采芝却是盈盈站起身,笑道:“姐姐往哪里去了?我只说你就要回去的,晌午时便在老太太这里等,可总算等到了。”

宁纤碧笑道:“往姨妈那里坐了坐,又遇到表哥,他和四皇子是好朋友,我便让他帮我看着些好东西,时常弄些来,或送礼或自用,将来也不至于短缺了。”

白采芝脸一红,知道宁纤碧这是针对自己刚刚装委屈说等她的话做出反击,因连忙道:“姐姐说哪里话?咱们王府的东西还不是应有尽有?尤其爷钟爱姐姐,难道他和四皇子的交情不比表少爷好?自然是有好东西都紧着姐姐了,又何必去麻烦表少爷?也是妹妹粗心,想来前阵子送姐姐的首饰布料都不合您的意,回头看看列了单子出来让姐姐亲自挑一挑。”这却也是诉委屈了,言下之意我都送你了,你就非看不上我有什么办法?若觉着我藏私,你自己去挑啊。

宁纤碧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越发笑得和善,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说的,爷和四皇子虽好,只是这些事哪好总去麻烦人家?如今他可不是赋闲在家,天天也是一大堆的事。至于妹妹送的那些,倒都是好的,不过是妹妹的一番心意。我如何能拿出去送人?反正表哥从小儿就是照顾我,如今让他办这样事,再合适不过。”

一面说着,就来到姜老太君面前。轻言细语道:“我给老祖宗留下的那些药,素日里不要忘了吃,对您老人家现在身上这些小毛病都是有好处的。暑热天气里,也不要总出去晒着。闲了倒是可以在屋里走动走动。孙女儿只要有闲暇时间,必定还过来探望您老人家。”

姜老太君知道她这是要走了,心里不由的也是百感交集,拉着宁纤碧的手,好半晌才叹气道:“芍药啊,像祖母这样的人,就是有福的,活到这么大,眼看着儿孙成群。个个也都有出息。你伯父们和你爹爹兄弟齐心。倒也让这伯爵府蒸蒸日上。这会儿哪怕闭上眼,也能瞑目了。唯有你姑姑这边,她是个可怜的。你妹妹在人家做妾,唉!这身份也低微。好在有你顾着她,我也能放心些。”

姜老太君话音刚落,便听曲夫人笑道:“老太太是看着芍药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品性您还不知道?外甥女儿在那府里,哪里就能吃亏了?不用说别的,只说这两年,芍药和姑爷可都是在边关呢,可我听人说,王府里外甥女儿着实风光,这二房里的管家之权都给她了,可见薛夫人对她是如何倚重。”

元氏也笑道:“可不是?真真这话在理。只是前阵子我好像听说,芍药婆婆对外甥女儿虽然好,对芍药好像却是颇有微词啊,芍药,是不是有这样事?”

宁纤碧笑道:“还好,多谢二伯娘关心,婆婆只是因为我去边关日久,所以一时间也不习惯怎么热络相处,但对我也是很好的,老祖宗和母亲伯娘们不用担心。”

曲夫人笑道:“老太太听一听,说起来,姑爷对芍药好,这我们也是听说的,但姑爷如今是朝中正经的官员,一天里在家才能呆多少时候?芍药还不是要和婆婆以及王爷那边的大房打交道?认真讲,倒是外甥女儿该多在你婆婆面前为芍药说话才是,你们姐妹两个,虽不至于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只要你姐姐过得好,难道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曲夫人和元氏这一唱一和,只把宁玉兰和白采芝气得青筋都要跳出来了。偏姜老太君素日里也常听几个儿媳说王府里的家长里短,想一想自己的外孙女儿的确得婆婆倚重,因此就把之前宁玉兰在自己身旁嚼舌头的那些暗示都抛开了,笑道:“刚刚我们的话,你们姐妹两个都听到了?日后可要姐妹同心啊,只要你们两个能齐心,就算是王府,想来也不至于就有什么龌龊手段用到你们头上,明白我的话吗?”

宁纤碧和白采芝齐道明白。于是姜老太君便点点头道:“行了,你们这么说,我老婆子也放心了。这天色不早,你们就回去吧,将来闲了,再回府走走,知道我和你们母亲惦念着你们就好。”

曲夫人和元氏连忙凑趣笑道:“老太太这话说的,难道我们这做伯娘的就不想侄女儿和外甥女儿了?”一句话惹得众人都笑起来。宁纤碧和白采芝方在众人簇拥下上了马车,径自回转王府。

走到半路,宁纤碧让马车停下,派人去和白采芝说一声,让她先回府去,自己却往百草阁这里来。

虽然歇业两年,然而百草阁这里才开张没几天,却是立刻又恢复了往昔的热闹。百姓们知道这百草阁的东家和掌柜在那一场大战中倾囊而出,为大庆朝边关将士做药疗伤,心中自然是十分佩服,感情上有倾向,而百草阁的药又一直都是有口皆碑,所以生意自然是热闹非凡。

“哟,奶奶,这是咱们的百草阁?没走错地方儿吧?”

果然,一下了马车,山茶这个心直口快的看见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便忍不住叨叨上了,一边还真的抬头看了一下百草阁的匾额,来来回回确认了三遍,才长出一口气道:“还真是,这地方也是,不然奴婢真怕咱们不在这两年,百草阁这招牌就被人抢走了。”

宁纤碧微微一笑,她很清楚,之所以百草阁歇业两年,这招牌还能稳稳的在这儿没被抢走,自然是因为人人都知道,百草阁是宁家的势力,甚至就是宁家那位姑奶奶的势力,那位姑奶奶是谁?那是堂堂大庆元帅沈千山的夫人啊,你敢抢这招牌?沈元帅在边关打生打死,为大庆朝浴血奋战,你抢了人家的招牌,都不用沈府出面,只要散布一些舆论,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够把你淹死了。

心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宁纤碧却是已经在丫头们的簇拥下进了百草阁,只见宁德荣坐诊的桌子前已经排上队了,几个人也没有去打扰,只是一路走来,细细查看了下店内摆设。

这百草阁的格局却和两年前宁纤碧刚看见它的时候又有些不一样了。分作两部分,东边除了宁德荣看诊之外,是一些十分基本的炮制药材的工具。剩下这西边则是从南到北分作三部分,其中靠门这一边接连排着的三个大柜子分别是卖普通草药,山茶好奇,数了一下,足足有三百六十种,这却是百草阁歇业前刚刚扩展出来的规模,原本只有二百种草药,已经算是大药铺了,如今这增添到三百六十种草药,可不是更威武霸气了呢。

挨着普通草药的一个柜子,却是古色古香的精致非常,且只有之前柜子的三分之一宽度,海棠只看了一眼,便恍然道:“这应该便是放置奶奶亲手做的那些珍贵成药了吧?”

宁纤碧点头道:“是啊,只是回来后一直忙着,终于也没做多少药,这会儿只怕已经空了。等到将来咱们做了药才能送过来,只不知那时候儿,我又有多少时间可以做药。”

言语之间不无感叹,然而听在海棠山茶耳里,却是高兴非常。她们虽然对宁纤碧忠心耿耿,可还是觉得以主子的身份,不应该把生命浪费在做药这样的事情上,最要紧的,自然还是在府中呼风唤雨,最起码也要把二房的管家之权夺过来,从此后让那白姨娘再施展不出任何手段。唔,这也算是宁纤碧这穿越重生女和两个古代本土女观念上的最明显差别。

精致柜子之后,却又是一排五个大柜子,只是比起之前的那三个普通草药柜,这五个大柜子里却是空荡的可怜。

这是专门用来盛放成药的,可见岳磊的思路也是要把这药铺买卖着重在成药上,只可惜,现在宁纤碧没有做药,制药的作坊还仍是在计划之中,所以没有产品也就是可想而知了。

几个人边走边看,因为开业的比较匆忙,所以原先的伙计也没有几个知道信儿回来的,如今这几个,便是现招的在这里帮忙的伙计,看见几个女子也不买药也不问话,就是在这里默默走着,不由得都有些怀疑了。忽见掌柜的从后门匆匆进来,一面和蒋家公子说着什么,几个伙计正要上前报信儿,就见岳磊一抬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哈哈笑道:“原来是…夫人,哦,蒋公子之前说您可能过来,我这正和他商量些事情,就等夫人过来做主呢。”

几个伙计一听:哦,原来是东家。于是便都各自散了,岳磊向宁德荣那个方向看了看,摇头苦笑道:“只怕老爷子是没有办法出来见奶奶了,您是不知道,自从百草阁开张后,这个生意火爆的啊,如今咱们最为难的,是药材什么的都不齐,我这都快焦头烂额了,这不,找了表少爷来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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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贤惠”

宁纤碧倒也没意外会在这里见到蒋经,只不过想想兄妹两个上午才见过面,此时却又相见,倒是有些巧合。一旁的海棠却疑惑道:“我记得班师回朝时,咱们沿路收购的一些药材不少啊,怎么会不齐呢?”

岳磊苦笑道:“姑娘是不知道,那些药材都卖的差不多了,这还是表少爷给找的渠道,又进来了两批,我如今只是着急,咱们那制药的作坊什么时候儿能出来啊?若是出来了,也好赶紧先产一批药出来,不是我吹牛啊,这会儿正是日进斗金的时候儿呢。”

宁纤碧倒没像岳磊这般急,只微笑道:“只要咱们的药好,什么时候都可以日进斗金的,岳大哥不要心急。是了,人手你都找到了吗?相比制药的作坊,这人手才是最重要的,还要有些医药基础的,还要伶俐灵活的,不好找呢。”

岳磊笑道:“这个却是有了。前些日子丽娘去进药时,因路过老家,便回去看了看,却没想到,她们家那药铺后来不是被人接手了吗?那药铺的老板自己有一个班子,所以原本的伙计和老师傅呆了不到一年,就被以各种名义给解雇了,如今都闲散着在一些药铺里打零工,丽娘就动了心,和他们一说,个个都愿意过来的。虽是拖家带口,但如今我们两个那房子也够大,足够住他们这几房人,到时候都能帮上忙。若是奶奶觉着不够,当日济南府我那个被人夺了的药铺,怕是也容不下原本的老人。我也可以去把他们雇来,最重要是这些人品性我们心里有数,知根知底的,绝不怕将来把咱们的药方泄露出去。”

宁纤碧听岳磊这样一说。还真是动了心,当下便让他仔细去办这件事。听说叶丽娘又去药材大会了,她不由得也有些感叹,喃喃道:“倒是要叫丽娘姐一回来就如此奔忙。唉!我心下甚是不安。”

岳磊连忙正色道:“奶奶千万别这样说,虽然您不让我们自称奴才奴婢,然而在我们心里,您就是主子,这为主子奔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何况这事情也是内子喜欢做的。又有元帅亲自安排的侍卫护送着,万无一失。也实在是没办法,眼下药铺这情景奶奶也看到了,已经是出不敷入。这是老天照应。可巧药材大会就是这个时候儿。不然我还真是更要抓瞎了。”

岳磊说的也是实情,如今像她们这百草阁般生意火爆到进购的药材都不够卖的,恐怕全天下也只有这一份儿。当下宁纤碧了解了这大概情况后。心里对买卖目前的进展也很满意,对立刻建造制药作坊的事情也是着急起来。

正在说着话。忽然就听前面起了骚动,蒋经连忙派小厮去查看,结果小厮回来道:“回禀爷,没出什么乱子,就是刚刚沈将军好像在门前露了一下脸,结果被认出来,有人叫了一声,大家都想冲出去看,所以才引起了骚动。”

蒋经笑着对宁纤碧道:“不用问,妹夫必定是去了伯爵府,听说妹妹过来了,所以这才想着来接您,谁知竟差点儿被围观。”说到这里,便又问那小厮道:“沈将军如今在何处?还在前面吗?”

小厮摇头道:“哪里啊?奴才过去的时候就没看见了,听人说沈将军的功夫着实了得,一见被人发现,转眼间就没影儿了,人人都说沈将军这速度真是太玄了,比鬼飘得还快”不等说完,忽听蒋经一声咳嗽,目光看着他的身后,小厮忍不住便机灵灵打了个寒颤,果然,回头一看,只见沈千山长身玉立,正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啊,沈…沈将军。”小厮吓了一大跳,接着便连忙摆手道:“那个…您…您可别误会,那话不是小的说的,是…是大家都这样说的”不等说完,便听蒋经道:“行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沈将军难道还会和你计较不成?还不赶紧出去呢。”

小厮如蒙大赦,连忙出去。这里宁纤碧却是笑吟吟站起来道:“真是特意过来接我的?怎么样?刚刚被围观了?脱身很有经验嘛,看来将军在这方面也是经过锻炼的。”

沈千山让她一番话说得哭笑不得,只好道:“我也没想到这里会有许多人,刚刚一露面便被认出来了。幸亏轻功好,所以逃得快,才没酿成大乱,不然就不好说了,我看着三爷爷那桌子周围,最起码围着几十号人,你也是,老人家才从边关回来,就不能让他好好儿歇一歇?”

“三爷爷自己要求过来的,我也拦不住不是?更何况我昨天才回的家,哪里有机会拦着。”宁纤碧一面说,就拿了桌上斗笠,海棠连忙过来帮她戴上,却听沈千山道:“付明清今日已经去御林军述职了,皇上听说他的事情之后,也是很感兴趣,现封了四品的带刀侍卫,专在御前行走,这可是十分难得的。”

海棠山茶万没料到那没正形的货竟然会被皇帝看中,还封了四品侍卫,不由得都是喜出望外,只是想到如此一来,对方身份愈高,又是官宦之家,从前见过他的母亲,似乎也不是易与之辈,这姻缘是否还会增添变数?心里着实是没有底,因大喜过后,便又是心中忧愁。

宁纤碧戴好斗笠,和岳磊蒋经辞别,在沈千山的护送下上了马车,须臾间到了王府,夫妻两个去给沈茂薛夫人请过安后,便自回房歇息,宁纤碧将百草阁如今的情形和沈千山说了,又催他抓紧时间弄制药作坊的事,沈千山似乎也终于是有了腹稿,闻言满口答应,只说一月之内必定妥当。如今已经在王府后街上看中了一块地方,隔着不算远,算在王府的范围内,只要把房子建的精巧些,倒是不影响什么,沈茂和沈蔚也已经同意了。

这总算是一个好消息,宁纤碧听说后,也算是放下了一段心事。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没什么事情,宁纤碧就做了几天药,总算让百草阁的珍稀药柜中不是空荡荡的一无所有了。

原本说是要去探望宁纤眉的,不过宁纤碧一算,这再过二十天就是宁纤眉生日,倒是趁这个时候上门去最好,也是最名正言顺的,不管皇帝你是不是真对太子起了疑心,我这个做妹妹的去给姐姐过生日你管不着吧?

这二十多天倒是相安无事,白采芝如今对宁纤碧显然也是有了忌惮,见对方暂时没有要冲她这管家之权下手的意思,她自然也不敢先挑事儿,且为了日后长远的打算,反而是格外小心的奉承着。

对于她的殷勤小意,连薛夫人都有些看不过去,因这一天早上,见白采芝先过来了,闲话了两句后,她就打发了小丫头子们出去,皱眉问道:“这些日子你对你们奶奶可是恭敬得很,怎么?被她敲打了?不然何至于就到这么个地步?我在这里冷眼看着,就是如意也没像你这么小意啊,那还只是个小妾,又没什么实权呢。”

白采芝小心这么多天,等的便是这样一个机会。闻言连忙笑道:“太太说哪里话?妾身只是想着姐姐在边关两年,服侍爷,可说是劳苦功高,因她回来后,便格外体贴些,妾身也不觉着委屈,本来这管家之权是该交回给姐姐的,她都没问一声,可见对妾身也是信任有加。太太,恕妾身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妾身知道,您从前因为姐姐和爷的事情,对姐姐有些成见,然而如今您看,姐姐和爷也是十分恩爱,俗语说的好,家和万事兴啊,太太,妾身如今什么也不想,只盼着能好好服侍老祖宗,老爷太太,还有爷和姐姐,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咱们又过着这样富贵日子,还有什么所求呢,您说是不是?”

薛夫人默然半晌,才叹气道:“难为你这孩子忠厚,这样的为大局着想,我当日也没看错你。只是有一条,你是这般想,可你知道你们奶奶也是这样想的么?她不跟你要管家之权,不过是因为她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罢了,不说别的,就千山那个私库,虽然之前拿出来一半,可如今好东西和金银财宝也不少,又因为他爱重媳妇,如今府中下人哪个不敬着她?她又何必非要夺管家之权?倒显得小家子气。可我问你,从他们回来后,你们爷可进过你的房间?”

白采芝的眼圈儿立刻就红了,这倒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悲从中来,因为沈千山从回来之后,还真就没进过她的屋子。

心中自然是怨恨的,表面却挤出一个笑容道:“爷有时也过去的”不等说完,便听薛夫人冷哼一声道:“别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了,以为我不知道?偶尔进屋算什么?可曾和你有过房事?”

何止没有过房事,根本就是连院门都没踏进去过好不好?白采芝心里恨恨嚎着,表面上却更凄楚了,低声道:“爷和姐姐之前有些误会,好不容易借着出征的机会和好了,如今恩爱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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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诋毁

薛夫人冷哼一声道:“恩爱是恩爱,不等于独占夫宠。千山成婚已经三年多了,到现在还没有一儿半女。她自己占了丈夫两年多,结果肚子不争气,论理就该劝一劝,让妾侍们也有机会雨露均沾,为王府开枝散叶才是。千山最听她的话,若是她真说了,还怕他不去你们那里?可见什么贤惠温良,都是假的,不过就是一个妒妇罢了。”

白采芝这个心花怒放啊,就别提了。她本来就害怕薛夫人被宁纤碧笼络住,如今看来,这婆婆对宁纤碧的讨厌还是一如既往,不由得放下心来。暗道果然我没将爷是被她救了几次的事说出来是对的,不然的话,恐怕多多少少,太太总是会对她有些改观,到那时我岂不更是势力单薄了?

一面想着,表面上却假意替宁纤碧辩白道:“太太,姐姐不是这样人,不然的话,刚嫁进王府那会儿,她就可以霸住爷了,只那会儿却是冷冷淡淡的,把机会全都留给妾身和两位妹妹,是我们自己不争气。”

她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薛夫人更是火冒三丈,咬牙道:“呸!你当那是她贤惠吗?狗屁的贤惠,不知当初是怎么猪油蒙了心,死活看不上千山,我这儿子,都不是我说,好歹也算是人中龙凤了吧?就她那个身份,不是太后和老祖宗喜欢她,她凭什么嫁给千山?结果还拿捏起来了。之后看见千山前途似锦,这又放下了身份款段极力笼络,呸!我最看不上这样两面三刀的。你也是精明的。怎会就让她蒙蔽了去?她先前不在意千山,自然是去哪里都无所谓,如今在意了,你们几个可不就成了摆设?”

白采芝垂着头做贤淑温良状不说话。薛夫人倒是上来了火气。正要再说,便听门外脚步声响,接着一个丫头在外面道:“太太,三奶奶过来了。”

薛夫人这才住了口。冷哼道:“去和她说,就说我今日有些不舒服,让她回去,不用特地来请安了。”说完丫头离开,过了约莫小半刻钟,方又回来道:“三奶奶问太太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她过来看看,开两剂药吃一吃?又说今儿是太子府上良娣的生日,她要过去恭贺的,因此来和太太说一声。”

薛夫人冷笑一声道:“罢了罢了。我哪里管得了她?让她去罢。也不用她过来看我。见不到她。我还多活些日子。”说完听见丫头去了,她才忽然醒悟道:“是了,太子良娣的生日?是哪一位良娣?她这个身份。也不用巴巴的跑过去吧?”

白采芝笑道:“是宁府里的二姑娘,也是我们二姐姐。姐姐今日去,倒是十分应该的。”说完却见薛夫人眉头皱起来,轻声道:“太子这会儿正是麻烦的时候,连老爷素日里都和那边少了往来,她怎么倒是凑过去?”

白采芝连忙笑道:“姐姐一向重情义,越是这个时候儿,自然就越要给人看看她没忘了二姐姐。她在这方面一向是拿手的。”说完却听薛夫人冷哼一声道:“什么重情义?分明是愚蠢,这个时候儿了,局面未明,老爷都嘱咐我少往宫里去,她倒是巴巴的贴上去了,等千山回来,我必要他回去好好数落一下。”

白采芝心中一喜,暗道果然,我这样明哲保身的做法是对的,如今连太太都这么说,最重要的是:这是老爷的意思,这可不是要疏远东宫那边了呢?虽说带着亲戚,这种时候终究还是慎重些的好啊。

所以之前沈千山说白采芝没有见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话也没错。似她和睿亲王妃以及薛夫人这种看重利益之人,往往只知道趋吉避凶,而受出身限制,毕竟女人嘛,让她们在大宅门中勾心斗角阴私陷害,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然而真正拿着朝堂上那些明争暗斗漩涡起伏来给她们,看都看不懂。宁纤碧之所以不一样,那不是穿越来的吗?现代里看了那么多历史权谋的电视小说,所以对形势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

此时白采芝听薛夫人这么说,心中十分高兴。因又闲话了两句,方才告辞出去。出了院子,她一面走,就听香桐小声道:“姨娘不跟着奶奶一起去看良娣,这好吗?奶奶做这事情,必然都是得了爷的允准”

不等说完,便听白采芝不屑道:“爷那是宠着她,更何况,如今的局面倒也不算什么。我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居安思危罢了,她一向自恃过高,又以有情有义标榜着,哪里会有我这份心思?且不用去管她。”

香桐这才恍然大悟,几个人正慢慢走着,忽见兰花从一丛竹子后闪身出来,香药便笑着叫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当心吓到姨娘,真是个冒失的。”

白采芝站住了,却见兰花一溜烟跑过来,疑惑道:“刚刚从那边来,见轻怜姑娘的丫头小雪捧着一个包袱,东张西望的从东角门出去了,我以为这路上有什么吓人东西,吓得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好容易走到这里来,可也没遇上什么。姨娘这是给太太请完安了?不知道奶奶在不在太太院里?我娘这些日子老是咳嗽,人人都说奶奶配的药可好呢,所以奴婢也想去问问,看能不能讨一些。”

兰花不是家生子儿,她的老子娘都是在外面,因为闺女得薛夫人喜欢,这才在后廊上也弄了个独门独户的院子住,兰花天真烂漫,很得薛夫人喜爱,所以也不十分禁管她,有时也赏她些吃食布料,让她带回家去帮衬着。今日倒不是兰花回去知道的信儿,而是角门上一个婆子递进来的,只说她母亲咳得厉害,市面上买了几服药,吃着都不好,钱也花光了,问问她这里有没有钱。兰花想起下人们素日说起宁纤碧时,都赞对方在做药上乃是天才,这才想起这一出。

白采芝一愣,紧接着便不屑一笑,轻声讽刺道:“兰花,不是我说你,你小孩子不懂事,可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你必定以为上一次见了奶奶,她对你和颜悦色,这就是好的?你也不想想,那是在太太院子里,不看僧面要看佛面呢,她难道对你爱答不理的?如今你竟想去找她要药?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把奶奶当做什么人了?这尊卑之念,难道你一点儿都没有?”

一番话说得兰花又是羞臊又是惊惧,小声道:“是…是奴婢造次了,幸亏姨娘告诉奴婢,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话音落,却听香药也笑道:“别说姨娘是羞臊你,那可真不知好歹了。这真是为你着想。奶奶那个人,你看着素日里跟菩萨似得。那不过是人人都敬畏她,她乐的施恩,若是你这么不管不顾过去了,那真是瞧不起她,她都不用怎么对付你,当面儿笑吟吟把药给了,过后在爷面前一说话,爷就得把你撵出去。谁不知道?奶奶是爷心尖儿上的人,就算她能容得你放肆,爷能容得吗?”

兰花的身子都有些发抖了,她虽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年纪,然而薛夫人素日里把她留在身边,和心腹丫头们言谈说笑间,她对自己的归宿也朦朦胧胧的知道了一些。此时想到自己将来要成为沈千山的房里人,却要惹得主母和爷厌弃,那还能有什么好儿?一时间心中不由得深深后悔,暗道自己真是轻浮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幸亏先遇到了白姨娘,得她提醒,不然岂不是一句话就能铸成大错儿?

看见她噤若寒蝉的模样儿,白采芝和两个丫头彼此对视一眼,她还不满足,给香桐又使了个眼色,香桐便也笑道:“你来太太身边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难道就没听说过一些事情?那个珠香,原本也是貌美如天仙的,怎么就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便是爷为了奶奶,不但将她撵出去,还把她配给了那么一个人,才有她如今的磨难。兰花,你不会也想落得她那个地步吧?

珠香的事偶尔也有丫头们提起,珠玉也是时常去探望的,所以兰花自然知道,此时再听香桐这样含混说了一下,便以为真是宁纤碧所为,只吓得一张小脸儿煞白,连道再也不敢麻烦奶奶了,一面说着,早兔子似得一溜烟儿就往薛夫人的院子里去。

“哼!”看着兰花转眼消失的身影,白采芝不由得心旷神怡,冷笑一声道:“这蹄子倒是个没有机心的,好好儿用一用,将来或许是一把趁手的好刀呢。”

香药也连忙笑道:“可不是?素日里看着太太宠她,奴婢心里就有气。太太宠也就罢了,最可恨她自己竟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仗着太太宠爱,在姨娘面前也没半点儿尊重,这样的小狐媚子若是长大了,那便是大狐狸精。倒不如趁着这会儿她还小,姨娘想个什么办法,总之她是刀也好,用奶奶做刀也好,不管崩了哪一个的刃儿,姨娘都可以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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