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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弄巧成拙

一面想着,便忍不住探头向外面看了一眼,暗道搞什么?不过就是诊断有没有身孕罢了,这难道不是大夫们的基本功?好赖也是京城名医,这点功力都没有?若是喜脉,你耽搁一会儿还可以说是谨慎认真,这……这压根儿就没有影儿的事,你一句“脉象正常,没有大碍”不就完了吗?磨叽什么呢?

白姨娘这里都急不可待了,那诊脉的大夫却丝毫没有体会到她的心情,仍是一派认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将诊脉的手从宁纤碧皓腕上抬起,随即站起身来。

终于要到了终于要到了。

白采芝紧咬着牙关,才终于控制着自己没能兴奋的喊出声来,她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只等着大夫把结论出口后,能够第一个走出去对宁纤碧在言语上进行残酷的打击。当然,虽然急切,但是走出去的步伐一定要是雍容华贵款款生姿的,想到这里,白采芝便微微昂起了头来,高耸胸脯也不自禁挺了挺,更衬出纤细腰肢盈盈一握。

“恭喜大长公主,恭喜王妃和夫人,奶奶有喜了。”

不愧是京城地界上的名医,即使面对着睿亲王府中身份最显赫的四名女眷,他的态度仍是一派镇静平和,目光中的笑意也隐藏的很好:亲王府啊,世子夫人有喜了,这诊金还能少得了吗?真高兴啊。

“有……有喜了?”

比起大夫的淡然风度,眼前四个女人却全都集体石化了,直到薛夫人茫茫然的问了一句。大长公主和王妃以及宁纤碧这才回过神来。

“是的,奶奶有喜了。”

大夫很肯定的给了回答。这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这几个女人的高贵身份,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们:有喜了。这难道是很值得疑惑的事情吗?难道不是因为有了些症状或者月事没来才找自己诊断的?这种结果,不是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吗?

“怎么可能?”

一个高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接着白采芝涨红着面孔从屏风后冲出,什么雍容华贵款款生姿的步伐。这会儿早已经让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就像是一只发现正在孵的鸡蛋在自己出去吃了一条虫子后就丢个干净的母鸡一般冲到大夫面前,气势汹汹的又问了一句:“这……这怎么可能?你……你是哪里的大夫,这……这断定了吗?”

大夫一听,妈的,一个身孕而已,竟然敢怀疑我是不是断定了?还说怎么可能?这……这分明是对我职业素养和尊严裸的挑衅啊这,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你是王府里的主子又如何?我又不是你的奴才。

“这位夫人请慎言,如此大事。在下若不是诊的明白。如何就敢下结论?许是夫人日子还浅。这喜脉不是那般明显,但确定是喜脉无疑。”

说到这里,大夫猛然想起宁纤碧的身份。连忙转头笑道:“是了,人人都说睿亲王府的世子夫人师承宁老先生。精通歧黄之术,在下在夫人面前,倒是有班门弄斧的嫌疑了。夫人若是也对在下的话存有疑虑,何不给自己诊治一下?当真是喜脉,若有虚言,叫我五雷轰顶。”

宁纤碧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心想这位大夫真是个性情中人啊,多大点事儿,至于就连五雷轰顶都搬出来吗?因连忙笑着道:“先生勿怪,我这妹妹向来是这样心直口快的,并非有意冒犯先生,既然您都说了是喜脉,那定然是喜脉无疑了。多谢先生。”

这回流冷汗的换成大夫了,心想难怪人人都说这位世子夫人跟着世子爷在边关两年半,性格颇为爽侠豪迈,当真是传言不虚。有了身孕的是你啊,寻常女人这时候早就羞怯的捂着脸避到屏风后去了吧?哪有你这样的平静自若?一句话说的,连个绊儿都不打,这也太镇定了吧?”

“真是喜脉?”

终于又有一个人说话了。大夫一听:怎么着?这又出来一位怀疑我医术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一边想着,就黑着脸转过头去,想看看是谁这样的可恶,结果一看,顿时没了脾气:唔,大长公主这抱孙心切啊,有点怀疑很正常嘛,我身为医者,应该体谅老人家的心情嘛。

一念及此,大夫笑容可掬的和大长公主又保证了一遍。这一下,屋里众人总算全都回过神来。大长公主欣喜若狂就不必提了,就是薛夫人,此时也都是满面欢喜,拉着宁纤碧的手,目光却往她平坦的肚子上盯去,一面道:“怪道你说这两天困乏,原来真是喜脉,快,你不也是大夫吗?快给自己摸摸脉,要真是喜脉,这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了。婴儿的小衣服我才做了两件,这肚兜还没弄呢,哎呀……”

宁纤碧一头黑线,心想婆婆啊,这是生孩子,要怀胎十月的,不是生耗子,一个月就能生下一窝。不过这话当然不能出口,只好连忙笑着提醒道:“太太,这倒不急,先打发人送大夫出去是正经。”

“是是是,我这一高兴,竟把这茬儿给忘了。”

薛夫人心里着实是欢喜啊,虽然她不喜欢宁纤碧,但这个女人现在可是怀着她的孙子,就为这个,让她把这女人先当祖宗供起来都行。因一面叫身边的心腹嬷嬷和丫头送大夫出去,一面还高声吩咐道:“别忘了给大夫赏封,要用大红封封最上等的赏银,明白吗?”

比起薛夫人和大长公主的喜气洋洋,王妃心里可就不怎么好受了,她如今还没抱上孙子,却没料到两个儿子竟然在这方面也让沈千山那个小王八蛋给抢了先。只是心里虽然难受,面上却仍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而一旁的白采芝,却是连半丝笑容都挤不出来,整个人站在一旁,如同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不,霜打了的茄子也没她那么差劲儿的,这简直就是让雷轰了的鸭子,站在那儿那叫一个失魂落魄万念俱灰。

大长公主和薛夫人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去看白采芝,然而她们顾不上,宁纤碧心里可是惦记着。此时听了薛夫人的话,便转头笑吟吟看着面色苍白,站在那里如同一截木头桩子似的白采芝笑道:“是了,这方面我也没经验,妹妹是管家的,倒是说一说,这给大夫的赏封银子要给多少为好呢?不知道十两够不够?”

白采芝终于回过神来,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赶紧收拾心情,迅速融入这一众欢天喜地的角色,有恨有怒回去发泄。然而她之前的企图和渴盼实在是太迫切了,以至于这一瞬间竟然不能完美的调整过来。

“十两银子太少,就二十两吧。”白采芝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这勉强的笑出现在她秀美无双的面孔上,简直比哭还难看,即使如此,她仍是回答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惊讶,这种时候自己竟然还能说出话来?太不可思议了。

“二十两银子?”薛夫人撇撇嘴,显然是对这个数目不满。白采芝在一旁看见了,心中一跳,连忙强笑道:“太太,这二十两也不算少,寻常富贵人家就算是有了喜事,还没有二十两的赏封呢……”

不等说完,便听薛夫人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是那寻常富贵人家可比的吗?二十两,不被人笑话小家子气?虽然不是御医,好歹也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夫不是?就五十两吧,不然怎么好意思拿出手?”

白采芝被薛夫人训斥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虽然又羞又气,却也不得不垂首答应道:“是,到底还是太太大气,倒是妾身考虑不周了。”

王夫人身旁的丫头和婆子这时候得了准信儿才离开,自去打赏大夫了。这里宁纤碧看向白采芝,淡然笑道:“太太也不用怪白妹妹,这事儿委实是突如其来,难怪妹妹措手不及,就有些偏差也是应该的。”

白采芝的脸原本是苍白的,此时听见宁纤碧这一句,立刻涨成了猪肝一般,满肚子的火气却不敢撒出来。而薛夫人那是什么眼力,只看她这样的表现,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因此就有些不悦。

她其实知道白采芝是故意借机羞辱宁纤碧的,原本也不怎么反对,要不然也不会帮腔了。但是谁能想到宁纤碧真的就这么争气,竟然真就有身孕了。虽然理解白采芝此时心中的憋屈,然而那个不待见的儿媳妇肚子里可是自己的孙子,不待见宁纤碧那不就是不待见自己的孙子吗?甚至还有可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这薛夫人哪里能允许。

大长公主此时也乐得合不拢嘴,恰好是摆饭时分,因命人摆上饭来,一大家子人对宁纤碧嘘寒问暖,不住说这个滋补那个安胎,只把她当做猪一般的来喂,只喂得宁纤碧没等吃饱,便被面前碗里堆得山一样高的各式菜肴吓饱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抄家

这样的受人瞩目,宁纤碧是消受不起的,白采芝想得却得不到,不得不说,造化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弄人。

但是没得到别人瞩目,白采芝却成了薛夫人眼中的重点看顾对象,因散了席后,命人好生送宁纤碧回去,又安排人去请太医来诊治,这里回了上房,薛夫人就对跟进来的白采芝淡淡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甘,只是这没办法,终究是她的造化,攀也攀不来的。你且平常心一些,她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再和千山亲热,这十个月呢,男人哪里忍得住?可不就是你的机会呢?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采芝连忙谢过薛夫人体谅,一面答“妾身明白”,话音未落,却听薛夫人又淡然道:“你明白就好。总之,不管怎么不喜欢你那姐姐,可她肚子里是我的孙子,你若是心中恨怒,想着使什么手段去害她,到时候就别怪我不护着你了。”

这几句话越到最后越是森冷,只听得白采芝从脚底下突突突直冒寒气,连忙跪下道:“太太明鉴,妾身万万不敢有这样天打雷劈的想法。”

“没有就好。”薛夫人点点头,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锐利,直盯着白采芝的脸,慢慢道:“那终归是你姐姐,这些日子你也精点心,如今这二房里是你管着家,所以,万一她有了什么闪失,我就唯你是问。”

“太太……”

白采芝这个委屈愤恨就别提了:凭什么啊?凭什么唯她是问?沈千山又不止她这一个女人,轻怜还占着个妾侍的名分呢,再说厨房也是对方管着的啊。

只是一看到薛夫人冷森森的眼神。白采芝心里就打了个突突,到嘴边的分辩话语全数咽了回去,勉强陪起笑容,说了一番宁纤碧有身孕。自己虽然伤感失落,但细想想也是欢喜的话,方告辞而出。

“太太今儿怎么对白姨娘这般严厉?叫老奴来看,姨娘虽然心思多。却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奶奶肚子里头的,那是太太和老爷的心尖尖,这种事情她怎么敢下手?”

白采芝一出去,薛夫人身旁的陪房便陪笑替她说起话来,却听薛夫人叹了口气,摇头道:“事关重大,我也是以防万一罢了。说起来,这三年我也算是看着这孩子长大。哪里都好。就是你刚才说的。心思太多。原本我想着这也正常,就千山那做派,哪个女孩儿甘心守活寡?人家动动心思也是应该。不过上一次如意陷害轻怜那件事,倒是让我心里也不托底。虽不信是她做出来的,但总也有一丝疑虑挥之不去,今日儿媳有了身子,这是何等大事?我可万万不容她兴起不该有的心思,去害我那宝贝孙子。”

这陪房一怔,方明白在轻怜如意那件事中太太虽然维护了白姨娘,但心里到底还是添了疑虑。因心下暗暗自思道:姨娘虽然能干,终究不受世子爷喜欢,如今连太太心里都存了一丝疑惑,只怕这并非是什么大树,我日后倒还是别和她那般热络了。

且说白采芝回到房中气怒欲狂,有心砸些东西出气,却又被香桐拦住,听她含泪道:“奴婢知道姨娘心里不好受。可这是非常的时候,刚刚在太太屋里,那番话姨娘也听清楚了,这万一姨娘在屋里砸东西,让人听见动静,把这事儿传了出去,太太岂不恼?姨娘日后的处境就更艰难了啊。”

一番话让白采芝也明白过来,只是这一股气堵在心口,着实是让她憋闷的要命,一时间手脚冰凉,扶着桌子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待要说话,还不等出口,就觉着身子往后仰倒,失去意识前听见香桐惊叫出声,竟是活生生气昏了过去。

香桐唬的魂飞魄散,忙叫了几个小丫头手忙脚乱的将白采芝抬到床上,却不敢去请大夫,又吩咐小丫头们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方转身又掐人中又低声喊叫的想将白采芝弄醒过来。

这些混乱宁纤碧丝毫不知,不过却也能猜得出来。因回到房中椅子上坐下,想到自己的肚子里此时正孕育着和心爱男人的爱情结晶,那个小生命将在十个月后呱呱坠地,她自己也觉着神奇和欣喜,因摸着手腕,也给自己诊了一回脉,确实是喜脉无疑。

海棠和山茶芦花玉儿以及蓉儿晴儿兰花等丫头都凑在这里向宁纤碧道喜。海棠就笑道:“这是怎么说的?素日里奶奶一手好医术,也不说替自己诊诊脉,闹到今儿好大一个惊喜,奴婢一开始简直不敢信。”

宁纤碧笑道:“还说你们?我更是吓了一跳好不好?根本没想到的,这连个症状也没有啊。真是怎么说好?原本明后日月事若不来,我或许还有些心理准备,偏偏是今儿就赶上了。”

话音未落,就听芦花也笑道:“奶奶不知道?刚刚在老太太屋里不是说这两天都懒怠动吗?”

宁纤碧哭笑不得道:“那不是老祖宗问话吗?我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怕她老人家替我担心,谁能想到竟赶上了那么正当,偏偏有人来回大夫的事儿,白姨娘又包藏祸心,结果这却是意外之喜。”

山茶便对小丫头们笑着道:“行了行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当心闷着奶奶,都出去,看看爷什么时候回来?好赶紧进来回禀。”

一提到沈千山,宁纤碧的喜悦心情便蒙上了一层阴影,站起身看着门外那郁郁葱葱的庭院,喃喃道:“是了,爷怎么还没回来呢?”

海棠笑道:“这有什么值得惊讶,奶奶忘了?从前爷也是经常在宫里赐宴的……”

话音未落,忽然就见一个媳妇慌慌张张奔进来,大声道:“奶奶,奶奶不好了,府里来了好多御林军要抄家,世子爷不知怎么得罪了皇上,说是关进了宗人府,如今连王爷都抓走了……”

扶在门框的手猛然间就握紧了,因为太用力,以至于那形状优美却并不尖锐的指甲都在门框上留下了几道印迹。

宁纤碧的身子一阵阵发冷,眼前也觉着有些发黑:到底……到底还是来了,竟然就在这个时候,差着好几天就要过年,甚至都来不及告诉千山,我有宝宝了,我和他……有宝宝了……”

“奶奶……奶奶……”

所有的人全都愣住了,倒是那个来报信的媳妇,这会儿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眼见宁纤碧的身子在门边摇摇欲坠,她连忙抢上前扶住了,一面含泪哭道:“奶奶您可不能有闪失啊,老太太已经晕过去了,王妃和太太也都起不来,刚刚奴婢去白姨娘院子里,看见她也还昏倒着,如今府里连个出头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奶奶您可不能倒啊……”

“出头主持大局?”

海棠和山茶喃喃念了一句,两人面色苍白,心里全都是绝望。身在天子脚下富贵门中,从小儿抄家圈禁的事儿就没少听说,但凡是遭了这样劫难,哪里还有什么出头之日?主持大局?家都要被抄了,还主持什么大局?有什么大局可主持的?

但宁纤碧却因为这媳妇的几句话而迅速回过神来。

是啊,这一世不是上一世了,自己不是带着怨恨命丧黄泉的窝囊废。自己是重生而来,和沈千山倾心相爱,如今肚子里甚至有了两人血脉的延续。抄家圈禁,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这大半年来为什么会如此忙碌?不就是在为这一天未雨绸缪吗?更何况,这一次的抄家圈禁究竟是凶是吉还不一定呢,自己不可以倒,亲王府也不能倒。公爹和千山,还有王爷,恐怕短时期内都是回不来了,自己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唯一能为他们做到的,就是让他们不要挂心家里。

一念及此,宁纤碧迅速站直了身子,沉声对已经慌乱哭泣起来的丫头们道:“别忙着哭,咱们去看看情况……”

不等说完,忽然就见院门外涌进二三十御林军,那带头的一个副将模样的人来到宁纤碧身旁,态度生硬道:“奉圣旨,睿亲王府结党营私,圣上震怒,将睿亲王爷削去爵位,和沈茂沈千山一起暂安排在宗人府圈禁,睿亲王府一应物事抄没封存,夫人,请即刻出去。”

真正看到这些甲胄鲜明杀气腾腾的御林军,所有的丫头媳妇们连哭都忘记了,一个个面色苍白身子打颤,就算是海棠和山茶,性格要沉稳大胆一些,此时也都露出恐惧惊惶模样。

倒是宁纤碧,面上还算平静,淡然道:“多谢将军告知,请问大长公主此时在何处?‘那副将有些惊讶的看了宁纤碧一眼,似是不敢相信她竟能如此镇定。这种事情他经历过的虽然不多,总也有十几回,但凡是这样勋贵家族,一旦遭到抄家,不是惊慌哭叫哀求便是心死如灰行尸走肉一般,哪里有眼前女子的平静?这睿亲王府多少年都是位高权重,忽然遭灾,可说是突如其来,刚刚从前面一路过来,不知多少人昏死过去,还有声嘶力竭尖叫不信的,真是混乱的可以,却没料这偏远院落世子夫人的表现,却是出人意料。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长公主

当下也就不敢怠慢,沉声道:“大长公主仍在她的院中,府里各处的人全部要到那里集合,之后诸位就要搬出王府,另觅住处了。”

宁纤碧微微一挑眉,有些诧异道:“这么快,却去哪里寻找安身之处?只怕王府在京城中买下的其他房产都要查抄吧?”

那副将点了点头,想想又道:“虽如此,然而王府中女眷和下人都由你们自己处置,不会发卖,这已是皇上开恩了。”

女眷和下人们不会发卖。宁纤碧呼出一口气,皇上此举,固然是可以看做对睿亲王府的最后一点仁慈,却也再一次印证了她的猜测:果然,这抄家灭族是有蹊跷在里面吧?

“好,多谢将军。”

宁纤碧没有再说,忽听海棠哭道:“军爷,王府被抄,可我们奶奶当日嫁进王府之后,她的嫁妆不是王府的东西啊,军爷开恩,让我们拿些回去吧,不然这么多老的小的,可怎么办?”

副将摇了摇头,宁纤碧这时候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打算,听见海棠的话,便叹气道:“罢了海棠,不必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是王府的人了,何况嫁妆?走,咱们去老太太院里。”

一屋子丫头婆子跟着宁纤碧出去,一路上都是低声议论哭泣。宁纤碧也没有禁管呵斥,如果她的猜测成真,那众人当下的表现便正符合了皇上的心思,这个秘密是决不能拆穿的,哪怕是对大长公主和薛夫人王妃等人。也决不能说出来,不然一旦被有心人寻出蛛丝马迹,让皇上的计划落空,到那时。睿亲王府只怕就真是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众人脚步匆匆,走了大约一刻钟,便来到大长公主院中,彼时王妃和两个儿媳还有薛夫人等都在院中站着。压抑着的哭泣声随风传到院子里每一个角落,素日里风华高贵的王妃和薛夫人,此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王妃一面哭一面抱怨,薛夫人却是木木呆呆的只是流泪祷告。

除了白采芝之外,其他人倒都齐了,宁纤碧来得最晚,只因为凝碧院离这里是最远的。此时一到,轻怜便从人群里扑出来。抓着她的胳膊哭道:“奶奶……这……这怎么办?王妃娘娘如此。太太也是如此。老太太在屋里还没醒,这……这天塌了,可怎么办?”

“不慌。天塌了。日子也得过。”

宁纤碧叹了口气,抓住轻怜的手:“轻怜。如今没人能做咱们的救命稻草,只能靠自己了。好在刚刚已经打听清楚,皇上开恩,虽然抄家,但是女眷和下人们并不发卖。只是王府几百下人,此时却是不能都留下,等一下白姨娘来了,让她挑些稳重能干的留下,剩下人便都打发了吧。我先进去看看老太太的情况。”

听见宁纤碧的话,手足无措的轻怜瞬间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重重点了点头。这里宁纤碧便进了屋,只见大长公主已经醒了,且并不在床上,她整个人已是穿戴整齐,木然看着门外,手里拄着的龙头拐杖顿在地上。

“老祖宗。”

宁纤碧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接着身后也响起两声惊叫,却是王妃和薛夫人见她进来了,这才想起进来探望大长公主,一进门,也是被老太太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吓了一跳。

“五十年前,我还没嫁进这王府,那时这里是同国公府,老公爷战功赫赫,在战场上甚至有过一次救驾的功劳。那时这同国公府便是京城有名的勋贵和望族,声名显赫富贵之极,丝毫不比寻常王府差。”

意外的,大长公主看见睿亲王妃和薛夫人以及宁纤碧进来,不但没有说起现如今的情况,反而回忆起了从前,只让几人一头雾水,却又不敢打断,老太太还从没这样咬金嚼铁般的说过话呢。

“后来我嫁进这府中,这么多年了,从国公府到王府,再到亲王府。人常说得势得势,恐怕这也便是得势到极点了。何况我女儿又做了皇后,这王府的声势,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丝毫不为过。”

“老太太……”

宁纤碧有些意识到大长公主要说什么了,不由得眼眶泛泪,她心中难过,真恨不得现在就告诉老人家可能的真相,可是又不敢说出来。

幸亏大长公主也没让她为难,似是没有听到她那句话,仍是沉声一字一字道:“我原本想着,这可过了,太过头了,蔚儿是个闲散王爷,倒也罢了。偏偏茂儿和千山有出息,又得皇上重用,朝堂上,军方中的风头一时无二,我一直都在担心,自古以来有这般熏天声势的人家,有哪个能落得了好儿啊?总算茂儿和千山为人不张扬,就算得势,也是小心谨慎,我的外孙子又是太子,想来只要咱们府的人不太过分,将来总不至于就到树倒猢狲散的地步。”

王妃和薛夫人静静听着,心下都是一片悲凉,便是刚刚还在埋怨咒骂沈茂和沈千山的唐王妃,此时都不禁落泪。

忽听大长公主话锋一转,龙头拐杖在地上使劲儿顿了顿,怒气勃发道:“可是如今呢?都说祸福旦夕之间,可总也该给人个防备,茂儿和千山一如既往不张扬,如今又能犯下什么错儿?睿亲王府也从不是仗势横行霸道的,凭什么说抄家就抄了?皇帝就算忌讳,难道就不能留点余地?看他们势力大了,不放心,撸了官职就是,这会儿却怎么忽然的就要圈禁,就要抄家?我不服,我老婆子这么大岁数了,没几年活头儿。一死百了,我走了,这王府怎么样我都管不着。但我但凡在这里一日,就谁也别想把亲王府给抄了,我九泉之下还要去见公爹婆婆,还要去见丈夫,我不能带着这样的消息去见他们。”

说到后面两句话,老太太的声音蓦然转厉,这一次,连王妃和薛夫人也知道老人家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不由得都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哭着劝道:“老祖宗,您是咱们家的定海神针,王府出事也就罢了,您可不能有事儿啊。俗语说,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等说完,便听大长公主惨笑道:“说的不错,所以你们听话,好好儿的活着,然后哪怕就是耕田纺织,平淡度过余生就罢了,也不要这样的富贵极权,却是惶惶不可终日。至于我老婆子,呵呵呵,我都多大岁数了?就是烧柴,也是烧到尽头了,我今儿就在这里,看看谁敢进我的屋子一步。若要强行抄家,大不了就让我这老太婆血溅当场便是,反正我那皇帝侄儿狠心,就算我一头碰死了,他也决不会有一丝一豪的怜悯。”

此时屋外院中已经静悄悄的,宁纤碧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正想出去看看,便听大长公主又高声道:“可是抄家的人来了?正好,你们进来抄吧,敢动这房里一针一线,我老婆子便死在你们面前,就把我刚刚的话回禀给皇帝听。”一边说着,龙头拐杖一边不停在地上顿着,显然悲痛突如其来的悲痛中,这老太太的怒火和血气已经被激发到了顶点。

宁纤碧这才明白为什么院中的声音会静下来,显然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抄家的御林军终于到这里了。只不过听见大长公主这番话,他们还敢进来吗?

门外的御林军首领确实坐蜡了,泪流满面的在心里嚎着:妈的这倒霉差事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这是谁?大长公主啊,皇帝的亲姑姑。太后的小姑子。妈的真要是在我面前一头碰死了,就算皇帝真是冷血冷酷不心疼,那为了做样子,也得把我头砍了啊。可是不抄家这也不行啊,一顶办事不利尸位素餐的大帽子扣下来,我也讨不了好,唔,好像降职丢官总比丢了性命强是吧?

这首领都已经心生退意了,忽然就听里面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道:“老祖宗不必这样悲伤愤怒,皇上是有道明君,一时间就算忌讳咱们,但是日子长了,也未必就不念爷和老爷的好儿。到那时,焉知咱们亲王府就没有机会东山再起?好,就算咱们树倒了,倒了就倒了。老祖宗刚刚不是还说,宁可耕田纺织平淡度日,也不要这惶惶不安的富贵极权吗?那咱们便寻个地方,做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每日里为吃穿奔波来回。有王妃……大伯娘和婆婆还有孙媳妇孝敬老太太,一家人和乐融融,岂不好?再等上几年,王……大伯父和老爷还有我们爷又没犯过事儿,只怕也就放出来了,老太太总要好好儿活着,等着让他们重新孝敬您,到那时,儿孙绕膝,享够了天伦之乐,活到十岁,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能见祖宗们。虽说亲王府没了,可是人都还在,都还挺好,这比起那些往往抄家灭族,甚至一朝落魄便没有好死的世家望族,已经是强多了不是吗?平淡度日,也没什么不好的。老祖宗,千万别因为生气伤心就钻在牛角尖里,算孙媳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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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三更嗷嗷嗷!呼,其实我很喜欢大长公主和姜老太君这样的老太太,好像我到现在为止没写过很坏的老太太,哈哈哈,争取下一次改改文风。求粉红票推荐票嗷呜嗷呜!!

第三百六十章 论亲王府的倒掉

宁纤碧这话一出口,大长公主那因为决心玉石俱焚而显得无比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丝哀戚之容,她的眼睛从面前王妃和薛夫人以及宁纤碧的脸上慢慢看过去,缓缓摇着头,悲凉道:“傻孩子,哪有那般容易啊?难道你不知?皇帝……皇帝要咱们马上搬出去。你道从前那些败落了的家族为什么后人都慢慢消磨了?这富贵乡里熏出来的骨头,哪里过得了平凡日子?你们都是富贵门出身,从小儿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出去了要怎么过活?挣扎一番,不知多久才能找到一条活路,带着我这老婆子,帮不上你们,却只能添麻烦……”

“老祖宗别这么说,就算是富贵乡里出身,骨头不硬,但是有手有脚,不信就过不了日子。当日孙媳在边关,风刀霜剑缺吃少穿的,比平常百姓不知苦多少倍,孙媳还不是和爷都撑过来了?爷是堂堂七尺男儿,吃苦享福对他来说都是寻常之事。老祖宗若是放心,就请把这些事都交给孙媳,让孙媳来打理,孙媳必定不会让一大家子流落街头,如何?”

“不流落街头,难道去投靠你们的娘家吗?”大长公主喃喃说着,慢慢流下泪来,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们的娘家未必就是势利的,只是又何必给人添麻烦?倒要他们左右为难。”

宁纤碧连忙道:“孙媳知道老祖宗的心气,咱们不寄人篱下,孙媳自有安排。求老祖宗听孙媳一句话,慢慢保养身子,好图日后和大伯父,老爷还有爷相见。退一万步来说。咱们家这个声势,大伯父和公爹还有千山未必没料到今日,他们这会儿在宗人府,只怕也是记挂着家里的。若咱们都安好,他们就算是圈禁,总算也能放下心来。可若是老祖宗有了什么闪失,您想想他们得了信儿该有多么悲痛愧疚?人在精神不济的时候儿就愿意得病,骤然遭难,若再是得了老祖宗不测的信儿,老祖宗,您难道是想要大伯父和公爹还有千山的性命吗?”

一番话就连大长公主也不由得动容了,想一想也是。这一次抄家。皇帝明显还是留了一点儿余地。也仅仅削了沈蔚的爵位和罢了沈茂沈千山的官职,老太太一生精明,自然了解儿孙们的性情。虽被圈禁,但他们还真未必就会痛苦到崩溃。可这时候万一自己撒手去了,他们几个心里该多痛苦?想到此处,大长公主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时唐王妃(唔,现在已经是寻常的唐氏了,不过为了方便,后文还是用这个称呼吧,反正迟早还会恢复。)还有薛氏,一起上前劝说安慰大长公主,最后老太太一声长叹,潸然泪下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样的塌天之祸灭顶之灾就会降临到我们头上?苍天在上,到底我们家做错了什么?您……您要这样惩罚我们……”说到后来,已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宁纤碧心想这和苍天还真没半点关系,一切都是出自您那个皇帝侄子的谋划。不过这时候当然不敢说出来,眼见大长公主松了口,便连忙趁热打铁道:“老太太,事情已经这样,也唯有面对。咱们先离开府里再安排,这会儿却是不要拦着御林军了,他们也不过是奉旨办差,何必为难?为难了也没用……”

门外的御林军首领听见这话,真是暖心窝啊,听听听听,多好的女子,能在这个时候儿还替他们着想。本来嘛,他们这群倒霉蛋儿就是奉旨办差的,要是平常府里,或许还敢夹带一点半点东西,总算不白跑一趟。可是这是哪里?是睿亲王府啊,临走时候皇帝沉着脸下令不许动这里的一草一木,他要留着有大用处的,这……这真是半点儿好处都捞不着,刚刚还差点儿让大长公主给吓尿了裤子。

这御林军首领一边想着,就见大长公主终于在两个儿媳和宁纤碧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然后冷冷看了他一眼,便高昂着头慢慢走下台阶。

呼……首领长长舒出一口气,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正要命手下们封门,忽然就听一阵尖叫哭声自院门外传来:“老祖宗,不好了不好了,御林军来抄家了,老祖宗……”

随着这阵哭喊,白采芝从院门外飞跑进来,一向注重仪态得她这会儿就像是个市井妇人一般,头发甚至都有些微微的散乱,那张明艳照人的面孔上,全是惊惶和愤怒。

宁纤碧站在大长公主身旁,冷冷看她飞跑着接近,神志不由的有些恍惚起来,暗道上一世里,抄家的时候正赶上我已经死了,莫非从此刻起,白采芝的所作所为便是上一世里的延续吗?是上天特特来补偿我:上一世看不到她的好戏,所以这一世补上?

一面想着,白采芝已经来到大长公主身边,涕泪横流道:“老祖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妾身听说爷激怒了皇上,这会儿和老爷都被圈禁了,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就是像你听到看到的那样,千山触怒了皇帝,他和你公爹还有你大伯父一起被圈禁了。如今御林军要来抄咱们的家,而且立刻就要搬出这里,呵呵,我说的也不对,搬出去总还可以带点东西走,咱们是什么都不能带,根本就是被赶出去。”

白采芝面色煞白,一个苗条的身子也忍不住摇摇欲坠。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昏迷了一会儿,怎么这醒来后就变天了呢?不,不是变天,这根本就是天塌地陷,她原本还想着隐忍以图日后风光,结果现在又如何?

“老祖宗,皇上怎么会突然就这样……就这样来罚咱们?这里定然是有误会的。老祖宗您快进宫去见皇上,您是他的姑姑不是吗?”白采芝直到此刻,也不肯相信这轰轰烈烈的睿亲王府会这么容易就垮掉了,她想当然的就认为这当中一定是有误会,只要误会解开,天就会晴,她依然是世子爷的姨娘,是这王府二房里众星拱月的当家人。

“糊涂。”

这一次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却是薛夫人开口了,她怒目瞪着白采芝,沉声道:“这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千山和老爷还有大伯都被圈禁,你还抱什么幻想?还不快帮着你姐姐还有你两位嫂子整理下人手,咱们这就要离开王府了。”

说到此处,只觉心中一痛,眼泪刷一下又流下来。不过比起之前的惊慌失措,脑海中一片空白,连要怎么做都不知道,薛夫人现在显然是因为刚刚宁纤碧的影响,总算心里还有了一点章法计算,不是那样手足无措了。

白采芝怔怔看着这一向疼爱她,被她当做对付宁纤碧的利器的婆婆,似是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愣一愣神,她便又急急道:“太太,事情未到最后,咱们怎能轻易就放弃了呢?老祖宗和太后娘娘亲厚,就是皇后娘娘,也是老祖宗的女儿,让她进宫去求求……”

“闭嘴。”

这一次薛夫人干脆就是怒斥了,她瞪着白采芝,冷冷道:“你身子弱,下去歇息吧,一切都有你姐姐安排,不用你了。”笑话,进宫去求皇后和太后?皇上会这样雷霆万钧的对付他们亲王府,怎么还会留给他们翻盘的余地?进宫去见太后能有什么用处?不过自取其辱罢了。皇后又如何?皇上这样对付沈家,那便该是对皇后没了半点的夫妻情分,原本她就是个不受宠的。可笑自己之前还因为太子的事而存了敬而远之,免得受牵连的念头。现在才明白过来:沈家和皇后太子一脉,根本就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个遭殃,另一个都得跟着倒霉。

茫然之后,在此时绝境中,薛夫人的头脑倒是彻底清醒起来,甚至因为对皇帝的愤恨,她把进宫去恳求太后都视为自取其辱了,也不管对方平日里多么慈善祥和,如今就一门心思的认定皇帝此举定是征得了太后的同意,不然这抄家圈禁哪有可能这么快这么坚定?

“太太……”白采芝还要哀求,但是看到对方冷沉沉的面色,她便知道事已至此,求恳也没有用了。因瘪着嘴站到一边,却也不去在乎刚刚薛夫人将所有权力交给了宁纤碧。她想要的是掌家之权,让所有人对她前簇后拥趋之若鹜的,这种覆巢之下的烂摊子,此时她可没什么精神收拾。既然那个女人爱出头,尽管让她出头好了。

薛夫人叹了口气,只从白采芝的表情中,她心里如何还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打算的,因不由得就有些怨怼,暗道怎么回事?素日里我那般倚重她,怎么到头来却如此不堪。

不过转念一想,又轻易便原谅了,暗道也是,别说她小孩子家家的,就是我,经历了半辈子,刚听到这事不也是昏了过去,手脚冰凉连走路都不会了吗?这会儿惊慌之下,有这种反应也实在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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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偷鸡不成反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