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哥哥:?

徐家哥哥:仗义每多屠狗辈, 负心多是读书人!!!

第78章

徐昭明兄长回到家,把自己构思好的说辞给徐母讲了。

徐母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接受了现实,毕竟,自己儿子也就上进了那么一会,哪怕以前他也整天看那些个曲谱唱词的,和精擅诗词还是差得有点远!不管结果怎么样,儿子玩得开心就好。

徐母正要把大儿子打发走,就听人说徐昭明身边的小厮回来了,说是回来报喜的。

徐母纳闷了,不是输了吗?报什么喜?

徐母看了眼徐昭明兄长。

徐昭明兄长心里咯噔一跳,感觉要糟。

徐母让人把气喘吁吁跑回来的小厮放进屋,那小厮先说了徐昭明成了擂主的事,接着便绘声绘色地说起徐昭明如何过五关斩六将,还特别提起东莱先生夸徐昭明“孝心可嘉”的那一茬。

徐母刚才有多失望,现在就有多惊喜,恨不得自己也在现场,好好看看自己儿子是怎么大展雄风的。

等瞧见徐昭明兄长偷偷摸摸往门边溜去,徐母喝道:“站住!”

嫁入徐家这样的将门世家,徐母别的没学到,嗓门倒是练出来的了,这么大声一喝,徐昭明兄长顿时不敢动了,在心里把那个语焉不详的监生骂了百八十遍!

你说句准话会死吗?还用那种表情反问他心里有没有数,他当然觉得弟弟输了啊!

徐母一个眼刀子剜过去,徐昭明兄长就老实招认了,说自己压根没进国子监,而是出城玩儿去了,没想到弟弟居然这么争气,早知道他就去给弟弟摇旗呐喊了。

为了证明自己转道出城是有原因的,徐昭明兄长又把早上看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说徐昭明那群狐朋狗友那么招摇,他着实不敢跟进去!

徐母听了,气冲冲地抬手拧着他耳朵骂道:“寇家小子他们都卯足劲鼓励你弟弟,你还觉得自家弟弟丢人了是吧?人家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弟弟能赢的,人家是觉得朋友要上场,他们就一定得支持!这样好的朋友,你还说人家是狐朋狗友?”

徐昭明兄长连连讨饶。

他也是娶了妻的人了,还被亲娘拧着耳朵教训,脸还要不要啊!

徐母气不过,叫人去知会丈夫一声,说他们大儿子太闲了,接下来要好好操练操练,最好像他吃饭一样一天练三回,免得光长个了不长心!

徐昭明兄长满面土色地被人押送去他爹那边了。

徐父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看开点,今儿这事吧,再苦再累都是你自找的,这个家天大地大你弟最大,你娘叫你去看弟弟你还敢偷奸耍滑?谁叫你长相随我呢?”

徐父还有理有据地说,你弟那模样儿就是照着你亲娘的优点长的,那眉眼多俊啊,那身板儿多有文人范儿啊,你娘不偏爱你弟难道偏爱你个皮厚肉糙的憨货?做人呢,最要紧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徐昭明兄长:“…………”

感觉没被安慰到,并且还受到了另一重伤害。

徐昭明并不知道到他哥被他娘发落了,他和小伙伴聚餐庆祝完才回的家,见到他娘后又绘声绘色地把自己今天的出色表现说了一遍,一点都不觉得自吹自擂有什么不好意思。

徐母已经在小厮那听过一回,却一点都不觉得腻。

母子俩其乐融融地说了半晌,徐母才摸着徐昭明的脑袋说:“下回,把寇家小子他们邀到家里来玩吧。”

自家儿子自己清楚,他是胡闹了点、执拗了点,对别人的喜恶却敏感得很。小时候他常邀寇承平他们回家玩,一圈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后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不再让他们上门了,都是约好到外面玩耍。

别说他哥,连她这个当娘的听到寇承平在外面惹得风流债都曾表露过不喜,他不想左右为难,便不再请他们到家里来。

她这儿子又聪明又贴心,她偏爱一些有什么不对?

徐母轻轻拍着徐昭明手背补充道:“还有你整天挂在嘴边夸的那个新朋友,也请回来给我看看。”

徐昭明他们这群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等闲人玩不进他们圈里去,那个“谢家远亲”却是一来金陵就迅速融入他们,还搞出这么个声势浩大的文会来!据说徐昭明和她讨要畅清园也是这位“谢家小子”的手笔,她想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亲娘提起邀盛景意来家里玩,徐昭明就来精神了。

寇承平他们近几年来得少,过去却是常来的,只有盛景意从没来过,倒是他们最近经常泡在谢家。

来而不往非礼也!

徐昭明高兴地应下:“好,等文会结束了,我就邀他们过来!”

母子俩说完话,徐昭明便要回自己的院子去。他才走出父母所在的院落,就看到他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徐昭明惊讶地问:“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见徐昭明一脸真心实意的关切,徐昭明兄长脸皮抽了抽,只能说道:“没什么,只是训练时正常地比划几下,小伤而已。”弟弟这么关心自己,他怎么好说他是觉得弟弟必输无疑在他娘面前胡诌了一通才惹得他娘发飙?

徐昭明同情地说道:“回去要叫嫂子给你上点药啊,可别留下什么暗伤。”

徐昭明兄长点点头,挺起背脊努力走得不那么一瘸一拐。

徐昭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回自己院子洗了个澡,开开心心地睡下了。

另一边,盛景意正在千金楼里和盛娘她们说话。她搬出千金楼快一个月了,这次是跟着徐昭明他们过来庆祝徐昭明首战告捷,顺便验收一下这一个月来《桃花扇》的训练成果、解决一下造型沙龙那边遇到的难题。

忙活完了,盛景意才能和从前一样挨在三个娘身边说话。

盛景意把白天遇到的事和盛娘她们讲了一遍,得知她去国子监玩了一天,盛娘她们都很吃惊,因为这地方从不收女学生。

至于文会上的种种热闹,她们倒是觉得不算新鲜,毕竟身为官伎,她们最不缺的就是热闹。

柳三娘倒是比较关注陆观写的那首《钗头凤》,她默记了一遍,叹着气说道:“撇开别的不谈,这词却是写得极好的。”

杨二娘不以为然地说道:“词好有什么用,深情的话谁不会说啊,元微之还写‘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悼念亡妻呢,耽误他浪迹花丛了吗?”她用长长的指甲轻轻点了点盛景意的额头,教育道,“你这傻孩子记住啊,往后可别被这些花言巧语骗了去。”

盛景意说道:“我不会的。”

不说来到这个时代的见闻,光是过去曾在娱乐圈见过的那些隐秘情事,便足以叫盛景意对情爱之事充满了不信任。

她见过人前恩爱人后冷淡的“模范夫妇”,见过忍下出轨和家暴、卑微到失去自我的女明星,也见过不少男人丑闻曝光照样潇洒、女人丑闻曝光一蹶不振的荒唐情况。

或许是因为曾经受到过的最亲的人的伤害,又或许是从小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她在感情方面永远心怀警惕。

她从小就懂得伪装自己,知道怎么表现才乖巧讨喜惹人爱,也会因别人的关心和维护而触动,可是在她心里面最相信的人还是自己,她从来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

杨二娘听她这么说,便不再多言。

盛景意悄悄和柳三娘说起李弘之事,既然遇上了,她觉得该私下和柳三娘说说。

柳三娘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会突然听到李弘这个名字。她见盛景意小心翼翼地瞧着自己,轻轻地叹息一声,抬手轻抚盛景意发顶,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本无意与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人纠缠,谁会料到对方竟死在赴考途中,把这件事变成了无解的死局。

盛景意见柳三娘神色郁郁,也没再多说,带着立夏回城东去了。

已经是月末,天上挂着一弯残月,整个秦淮河畔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之中,仿佛有经年不散的雾气氤氲其中。

柳三娘坐在妆台前取下发簪,一下一下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她看着镜子里映出的眉眼,那模样与十多年前已大不相同,那时她青涩又懵懂,若不是遇上大姐姐和二姐姐,怕是没法在这会吃人的秦淮河畔活下去。

后来她的日子逐渐安稳下来,便生出些风花雪月的心思。

记得有一年,她换上男装去书肆买书,遇到个年轻人偎在书架尽头捧着本书看得入迷,正好挡住了她要取的书。

她让对方挪一挪,她要取书,对方听了她要看的书,却告诉她那书不好,给她推荐了另外两本。她觉得对方说得有理,便听了他的建议。

后来他们又碰上几次,相互交换了最近读的书。

有一次天飘起了大雪,他们被堵在书肆出不去,索性便就着雪闲谈起来。

她说她父亲当初最爱白乐天,她的名字也是取自白乐天的一句诗,“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却没告诉他其中哪两个字是她的名字。

他们就这样这次遇到大雪、下次遇到大雨,顺理成章地熟悉起来。

那时候他们以为这样的相逢会很长久,所以不必特意许下诺言。

可惜在一次宴会上,他的弟弟对她一见钟情,立誓非她不娶,一切从此被搅得天翻地覆。

那少年时的些许心动,也湮灭在一次次荒唐的闹剧之中。

她从未把它诉诸于口,他也从未对人言。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这辈子再不可能走到一起。

想不到啊,她还有再听到他名字的一天……

这么多年了,他应该娶妻生子了吧?

她希望他儿孙满堂,幸福美满。

第79章

城东,李家。

李弘回到家,听人说又有族叔登门拜访。他顿了顿,走了过去,却见对方还带了别的客人,一群人觥筹交错,仿佛这是他们的家。

这家本也不属于他,若是弟弟没有陷入痴恋,父母早便和他们兄弟俩说过了,以后家业全留给弟弟,只分他些田地、给他套宅院,他自己成家后搬出去住便是了。

那时他没觉得有什么不满,尤其是在遇到心上人之后,更是亲自去布置父母允诺要给他的宅子,他想,等她们再多见几回,就带她过去看看,倘若她不嫌弃这宅子太小,他就和父母提出娶她回家。

到时他们单独住外头,永远不会去碍父母的眼,他们每日一起看书作画、弹琴赏花,再不必管外面的纷纷扰扰。

反正,父母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出息,更不指望他能光宗耀祖,应当不会在意他娶她的。

谁会想到,一向聪明又出众的弟弟会做出那样的事。

也许是听从父母摆布太久了,这一次弟弟的决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仅公然退了自己的婚约,还立誓非她不娶,每夜头悬梁锥刺股,发誓要考个功名娶她回家。

闹了这么一场,他那些从未对人言的打算便再也无法说出口。他想,她也许也更喜欢弟弟这样上进的人,不像他,二十出头了,还一天到晚泡在书堆里,既不想争取继承家业,也不想努力考取功名……她值得更好的人。

后来发生的一切,谁都没有想到。

他这些年每日闭门读书,族人要钱,他便给他们钱;族人要借住,他便让他们借住。

弟弟不在了,父母伤心得跟着撒手人寰,他这个从来没被他们期待过的儿子,本就没资格挥霍他们留下的一切,谁有需要的话只管拿去就是了,反正,他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

直至花朝节那日,他听到人议论说她又上台去了。他一路跑了过去,跑得很急,戏还没散场,哪怕离得很远,他仍认出了她。

她本来就是站在再高再远,都能让人一眼认出来的人。

她在台上演《桃花扇》,这书他也叫人买来读了,她演的是李香君,与侯生互许终身后任谁要求娶李香君都誓死不从,戏中那把桃花扇上的点点桃花正是由她的鲜血染就。

他站得很远,听不清台上在唱什么。

周围连灯火都没有,他仰起头远远望过去,世上仿佛只有那高高的戏台还亮着。

接着他叫人买回了她亲手画的桃花扇。

他叫人打听关于《桃花扇》的一切,很快便得知她们要为《桃花扇》选角、她们要排演《桃花扇》的全本戏,她们要做很多很多事,她们不会有空沉湎于过去的伤怀之中。

她会振作起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他闭门看了很久的《桃花扇》。

看到那张国子监文会的报名表时,他静静地看了很久,觉得自己也该振作起来做点有意义的事。

听说国子监这次要编纂的《唐诗三百首》是给人开蒙用的,到时还会请人重新编排成新曲子教蒙童们唱,他若是能参与其中,应当也不算白读了那么多书。

今天的文会结束后,张祭酒留他用了顿饭,邀他参与《唐诗三百首》的编纂事宜。席上韩府君、东莱先生等人都在,都是当世声名显赫的杰出之人,他小饮了两杯,回到家时仍酒意微醺。

就这样吧,就这样好好地活着。

哪怕注定生不同衾死不同穴,也都努力做点什么证明自己来过这世间。

倘若他们有幸被人记住了,兴许到后世有人会惊讶地说“他们居然都在金陵”。

这样就够了。

李弘站在花厅门前,看着那群旁若无人的“客人”。他定定地注视他们,并不言语。

那族叔注意到他回来了,上前热络地拉着他的手说:“弘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来看看,我请了你吴叔叔过来,上回我和你说过的,你吴叔叔的女儿那可真是贤良淑德、貌美如仙,你看看你,三十好几了,身边没个女人怎么行,每每想到这里,你二叔我心里就为你着急啊!你听二叔的,就和吴叔叔家的女儿相看一下——”

“滚。”李弘终于开了口。

族叔一下子愣住了。

李弘一向很好哄,族人随便哭诉一下,他就大方地给人送钱,虽不甚热络,却也从不给人冷脸,这么不给人面子还是头一次。

为什么?不就是给他做个媒吗?

李弘用黑漆漆的眼睛看了族叔一眼,叫人把这群不请自来的家伙赶出门去。他本要回自己的院子去,看了眼笼罩在夜色之中的开阔庭院,脚步顿住了。

他转身出了门。

这不是他的家。

妻子那个位置,他给不了她,也不会给别人。

她一辈子不嫁,他便一辈子不娶。

……

这天许多人一夜无眠,盛景意却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徐昭明不是主角,他主要是在最后当擂主被人挑战的,所以早上他们去不去都没差,不过文会可是他们的主意,目的不是自己上台玩,而是要和湖山书院那边一杠到底。

因此第二天徐昭明等人又在门口拉了横幅,不过这次横幅不是给徐昭明拉了,而是成了文会宣传,好叫走过路过的人都知晓里头在搞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文会。

针对挑战者的应援也照搞不误,来观赛的人还是拥有喝不完的冰冻饮子和吃不完的糕点,甚至还能拥有文会赞助方(太平书坊)赠送的纪念版铅笔一支。

在太平书坊不要钱的宣传推广之下,第二天的文会比头一天更热闹,要不是国子监这地方不是人人都能进的,说不准国子监已经人满为患。

来不了的人对于太平书坊推出的新式炭笔也很感兴趣,文会纪念版他们买不着,桃花扇合作款他们却是在主题店那边见到了。

乍一看,大伙都觉得不以为然,不就是把扇面上的图画改画到笔上而已,有什么稀奇的?还直截了当地说这笔以后外面卖十文,合作款明文标价百文一支,这不是明抢吗,哪个傻子会买?!

事实证明傻子还真不少,《桃花扇》主题店那边挺久没上新了,这会儿终于出了个新品,才上架便被人一扫而空!

就这样还有人很不满意,说怎么只出这么便宜的新品,这让他们的钱往哪花去?

太平书坊的伙计们现在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对这些只要一推出联名款,不管什么玩意都抢着买的家伙已经习以为常。

盛景意一行人今天坐在阴凉处,一人捧着一杯冰镇饮子看文会,有他们昨天起的头,今天不少人已经自发给上台的亲友们搞应援,旗子谁不会做啊,不就是把一根竹枝一张纸,糊上去就能哗啦啦地响!

鲜花也好办,春天和夏天是最不缺花的时候,叫人算着时间整一束送来,甭管是输是赢都给好友送去,人家举办方怎么说来着,重在参与啊!

见第二天的文会现场也没冷清下来,徐昭明等人都放心了,不时讨论讨论挑战者们发挥得如何、都用了哪些新鲜诗句。

今天韩府君没来,谢谨行也没到,不过来了不少新面孔,寇承平一个个给盛景意介绍了一圈,好叫盛景意更了解金陵城的文人圈子,看看有没有什么祸害他们钱袋子的新点子。

徐昭明倒是挺关心谢谨行的,忍不住问盛景意:“谨行哥今天怎么没来?”

盛景意说道:“他可能有自己的事要忙。”

谢谨行到金陵来肯定不仅是为了她这个妹妹,那天穆大郎是在谢府受的伤,说明谢谨行可能带来了不少身手了得的家伙!

至于谢谨行到底要做什么,盛景意没问,毕竟问了谢谨行可能也不会回答,何必自讨没趣!

正在被盛景意几人讨论着的谢谨行此时正在千金楼中吃茶。

千金楼这次闭门训练是经过教坊批复的,《桃花扇》是入了韩端眼的戏,教坊那边不敢再为难千金楼,所以只要千金楼能把钱交来,随便她们营不营业。

小人物想把日子过好,最要紧的就是要懂得见风使舵!

谢谨行自然不在被拒之列,他与盛景意的关系摆在那,不管是走正门还是走后门都没有人会拦他。

谢谨行亲自过来了,盛娘自然得腾出空来陪谢谨行喝茶。

她与谢谨行的关系很微妙,倘若她不是官伎出身,作为盛景意的亲娘,她也是死谢谨行名义上的母亲,可惜她一来出身低微、二来放不下千金楼的一切,所以从未想过攀附谢家,当初在写给谢家的信中也写明了这一点。

谢谨行仍是一派谦和,等把大半碗茶吃完,才说道:“最近金陵不太平,你们平日里要小心些。”

盛娘镇定地说道:“我倒是没听到什么风声。”

谢谨行把那日有人翻进盛景意院子的事娓娓说了出来,目光状似不经意地落在盛娘脸上。

盛娘听到与盛景意有关,自是紧张不已:“找到人了吗?不会是冲着我们小意儿来的吧?”

谢谨行淡淡道:“应当不是。不过我觉得妹妹应该认得对方,毕竟人翻进她院子里就消失不见了,”他注视着盛娘,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怀疑,“徐家小子那圈人我排查过了,不可能是他们,所以对方应该就在千金楼内,你平时注意一下。”

盛娘说道:“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小意儿把人藏起来了?”

谢谨行没接这话,只说道:“也许您有自己的考虑,不过有些事不是你们能掺和的,轻则赔上自己的性命,重则牵连身边所有人,哪怕您把妹妹送回谢家也无济于事。”他顿了顿,冷不丁地发问,“您确定要一直窝藏着他们吗?”

盛娘心突突直跳,面上却一脸不解地看着谢谨行,仿佛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

谢谨行说道:“我知道的比你更多。我二叔虽然死了,他当初一手带出来的许多人却还活着,我就是追查着他们的踪迹找到金陵来的。”他语气仍淡淡的,一点都不像在提及当年的惊天秘案,“我能找上你们千金楼,韩端迟早也能,我和他交手许多回了,从未分出过胜负。他这样的人哪怕当不了朋友,也千万不要和他当敌人,更不要妄想利用完他就抽身。”

盛娘默然不语。

谢谨行说道:“把他们交给我吧,我会帮二叔把他没做完的事做完。即便最后做不成,我也能把你们摘出去。”

第80章

盛娘神色很平静,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她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年你二叔只给我留下一样信物,叫我有难时可以去求谢家。他走的时候连我怀了他的孩子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你若怀疑千金楼里的什么人,你只管把人带走便是。”

谢谨行查过盛娘,盛娘除了生下个生父不祥的孩子之外,一切都很平常。她的父亲获罪都是被人捎带的,名字在卷宗上连一行都没写满,她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官的女儿。

她从前没去过临京,入了教坊之后更是哪都没去过,早早便被打发到秦淮河畔当那人人皆可轻贱的伎人。

盛娘长得好,人也聪慧,入了千金楼上一任当家的眼,对方手把手把她带了出来,又在看着她当上花神之后撒手人寰,把当家之位留给了她。

于她而言,什么仁义忠信,什么家国天下,都太遥远了,倘若只因杨、柳二人都与当年那场祸事有关便把这些事强加到她头上,未免有些不讲道理。

他那位二叔会与这么一位风尘女子说起那种可能祸及家人的大事吗?

谢谨行心中难得地有了几分犹豫,但那点犹豫很快便被他压下了。

哪怕盛娘一开始不知情,这些年应该也能探知到不少内情才是。

谢谨行面上亦是平静无比,冷静地给盛娘分析起来:“您也许是出于好心才窝藏他们,可他们未必只想要一个藏身之地。不管他们成不成,你们的处境都很危险,尤其是,妹妹她长得很美,也很聪明。”

盛娘一顿。

“好东西谁都想要。”谢谨行神色淡淡,“您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他们当真对您心怀感激,就应该知道妹妹是您的心头肉,您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让她受半点伤害。可他们明知这一点,却背着您和妹妹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