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与韩端回到家,忍不住提起盛景意的婚事。

盛景意与谢谨行兄妹俩单独住在金陵,倒有点与临京谢家分家的意思,如今他们兄妹俩上头没个长辈操持,也不知盛景意的婚事会落在哪儿。

韩端听王氏操心起这事来,握住她的手说道:“谢六妹妹是个有主意的人,你不必想这些。”他眉眼含笑,“你看谢慎之那模样,像是会随意把妹妹嫁出去的吗?一般人要是敢打谢六妹妹主意,他怕是先把对方腿打折了。你与其担心她会喜欢上不适合的人,倒不如担心谢慎之会不会把妹妹影响得跟他一样对成婚一点兴趣都没有。”

王氏一阵沉默。

谢谨行这人曾与她丈夫齐名,少年时就经常被人一并说起;后来她因为守孝耽搁了丈夫几年,谢谨行也一直未娶,众人免不了要把他们摆在一起说道说道。

现在听韩端这么说,她不由替谢谨行惋惜起来,若是谢谨行没病那么一场,仕途与婚事兴许都会顺利得多!

如今谢谨行一直未娶,也不知是因为确实对成亲没兴趣,还是因为与现在能挑选的成婚对象相互看不上眼。

王氏说道:“你说得对,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谢六妹妹那么有主意的一个人,若是当真喜欢上一个人,会考虑的肯定不会是门第高低。”

韩端点头。

那样一个小姑娘若是当真喜欢上谁,便是再多的艰难险阻恐怕也挡不住她。

……

盛景意并不知道韩端夫妇俩针对她的择偶问题进行了一番讨论。

她休息了一会,又开始检查立夏她们的功课。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寇承平把印好的宣传单送了过来,让她核查一下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马上就要精准地把广告投放到他们的目标用户群去了!

盛景意正检查着印出来的海报,便听立夏跑进来说穆钧在外头找她。

盛景意有些纳闷,起身走了出去,只见穆钧抱着一把琴站在夕阳里,神情看起来有些局促。

盛景意好奇地看了眼穆钧抱着的琴,问道:“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会修琴的人?”穆钧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在眼底投下淡淡阴影。他问道,“今天老张把我母亲的琴送了过来,我刚发现琴弦坏了一根,我自己不会修。”

盛景意说道:“这个简单,我陪三娘去修过琴,知晓有位老师傅修琴又快又好。不过现在天色不早了,你要是不急的话我明天再陪你去找那位老师傅好了。”

穆钧垂眸应道:“不用麻烦你,你把地址写给我,我自己去也没关系的。那边离天禧寺近吗?近的话我顺便去给我母亲点一盏长明灯,明日是我母亲的忌日……”

盛景意一向看不得好看的人伤心,以前她还挺警惕穆钧的,这会儿她把穆钧当师兄兼未来金大腿看待,自然没那么重的防心。

听穆钧这么说,盛景意更不可能让穆钧一个人出门了,好师妹怎么能让师兄一个人伤心难过!

盛景意马上说道:“那老师傅住得离天禧寺还挺近的,正好我也挺久没去见方叔他们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点绿茶

穆弟弟:没有

穆弟弟:不存在的

第127章

自从到上元县开过实践课,西岩先生对盛景意和穆钧的要求越来越宽松,倒是对李家兄妹俩比较严格,时常给他们增加功课。

李婉娘的钻研方向正是西岩先生看重的“实用之学”,西岩先生对她便分外看重,相比之下李阳华比较平平无奇,西岩先生也就要求他这两年考个进士完事。

盛景意和穆钧告假出去一天,西岩先生很大方地给他们批了假,反而是谢谨行听说他们要一起出去,不由得多看了穆钧一眼。

也就那么一眼,眼神还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随意从穆钧脸上扫过似的,不带半点别的意味。

穆钧抱着琴与盛景意出了门,春日里头天气沁凉,两人托谢家的福,如今也可以乘车出门了。

盛景意先上了马车,接着自然而然地接过穆钧抱着的琴,先帮穆钧把琴抱上车。

到底是宣义郡王妃留下的,哪怕当初是在逃难途中,所用的琴瞧着也非同一般。

盛景意触摸着冰凉的琴身,忽地想到自己这一年多来竟没碰过琴。她分明在秦淮河畔生活了那么久,每日都与音律和唱词打交道,却从来没有摸到过琴弦。

当初盛景意对古琴也是很感兴趣的,可惜有一回有位前辈大方地把琴给她试着弹一弹,偏偏她才刚上手,琴弦便断了,前辈不大高兴,她母亲更不高兴,当场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她半天,骂得前辈脸色更难看了,显然是觉得她母亲骂起人来太过粗鄙。

自那以后,盛景意便不再触碰别人的乐器了,总是有意识地避开可能被自己弄坏的好东西。

盛景意把琴还给穆钧,好奇地说道:“以前没见你弹过琴。”

穆钧刚才捕捉到盛景意有一瞬的失神,不过盛景意一眨眼就把情绪掩藏起来,看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目光动了动,眼睫又半垂下去,说道:“过去也不好弹,还是老张这两天整理旧物的时候翻出来的。”

盛景意想到过去穆钧大半时间是隐匿在千金楼里头,平日里能做的也就看看书练练字,练琴这事儿动静太大,容易被人发现。

盛景意说道:“等琴修好了,你可以练起来了,我听说读书人大多会弹琴,也不知老师会不会弹。”

西岩先生是个实用主义者,没事很少在她们面前摆显自己会的东西,琴自然也没弹过,棋也不怎么教她们下,说是让他们先把该学的学完,琴棋书画之类的只要懂得欣赏就差不多了。

穆钧说道:“回去问问就知道了。”他注视着盛景意,“我也是小时候弹过几回,已经许久碰过琴了,兴许要从头学起。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学吗?”

盛景意本来想说自己不想学,不知怎地又想到那根断了的弦。

人总是会遇到许多不如意的事,摔倒过一次就从此避而远之,自然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可也会错过许多从未见过的风景。

盛景意说道:“也好,那我倒是要找把琴来练习一下。”她积极地盘算起来,“像你的琴这样的好琴,拿来练习太浪费了,不如一会我们再去挑两把普通些的琴!”

穆钧没有意见,认真点头。

两人商量好一起练琴的时间,修琴师傅的店也到了。

盛景意跳下马车,穆钧紧随其后落地,两人相携去寻老师傅修琴。

“是把好琴啊。”老师傅是个识货的,拿到琴就忍不住抚琴感慨。

盛景意不由问道:“修起来会贵点吗?”

老师傅静默一瞬,觉得现在的年既然年纪轻轻,张口就钱来钱去的,一点都不高雅,这么好的琴落到他们手上不免有些浪费了。

老师傅抬起耷拉着的眼皮打量了盛景意与穆钧两眼,立刻又释怀了,长得这般好看,便是对钱财上心些,瞧着也是可爱的。

毕竟长得这样出众的人,不知多少人上赶着要嫁他或娶她,更不知多少人会心甘情愿把好东西捧到他们面前,怎么会缺钱呢?他们这是认认真真地过日子,多踏实两小孩啊,这可比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或者不把钱当钱看的家伙好多了!

老师傅笑呵呵地说道:“一根弦而已,费不了多少钱,我先看看原来的弦是什么做的再给你们估个价。你们若是觉得值当,我便帮你们把它修好;你们若是觉得不值当,大可以抱着琴去别家看看。”

盛景意一听不费多少钱,还是先报价再修琴,便让穆钧把琴摆到老师傅面前。

老师傅只轻轻扫过琴弦,立刻有了修复方案。他给盛景意报了个价,说道:“这琴有些年头了,修复起来得费些功夫,你们可以先到周围转转,一会再来取琴。我这店开了许多年了,不必担心我会昧掉你们的琴,只管先去玩玩再回来。”

盛景意对此没意见,转头询问般看向穆钧。

穆钧礼貌地说道:“多谢老先生了。”

老师傅目送盛景意两人走出店门,立刻没了刚才的镇定从容,而是爱不释手、颇为怜惜地把琴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只恨这琴不是自己的。

盛景意和穆钧当然不晓得老师傅一秒变脸,老师傅的店离天禧寺不远,他们没乘马车,只步行过去。

不想路上竟遇上了老方。

盛景意本来就是要去见见老方的,路上遇见后便与老方聊了起来,问起了尹娘子她们近况如何。

老方笑道:“如今我们天禧寺的悲田院富得流油,全是托了你的福。尹娘子日子也越过越好了,时常调出新香,她儿子也争气,读书读得极好,他老师前些天还特地请我吃饭来着,说我给他介绍了一个好学生!”

盛景意说道:“她那妯娌没再来找麻烦吗?”

“尹娘子可是悲田院的大功臣,真当其他人都是摆设?”老方说道,“你就放心吧,她们现在都再好不过了。”

穆钧看了老方一眼。

老方接收到穆钧的眼神,顿了顿,对盛景意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见了再好好说话。”

盛景意何等敏锐,一下子捕捉到穆钧与老方之间的眼神交流。

她等老方走远了,才抬眸问穆钧:“方叔也是你们的人?”

穆钧一顿,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算是揭了自己的老底。

有些事情是瞒不了一辈子的,还不如早早摊开来说,当初他们选中千金楼当藏身之地,就是因为秦淮河畔乃是三教九流往来之所,再多的人混进去都不会有人觉得有问题。

盛景意没有生气,毕竟老方和她们的关系也不是多亲近,甚至还救过好几个姑娘的命。

大庭广众之下,盛景意也没和穆钧深聊这方面的话题,而是与穆钧去天禧寺点长明灯。

盛景意没怎么搞过这种封建迷信活动,不过迎面便遇上有过几面之缘的虚泽小和尚。

虚泽小和尚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如今身量也高了不少,渐渐有了他师兄们的风采。

瞧见盛景意与穆钧,虚泽小和尚秀气的眉眼带上了笑意,迎上来说道:“两位施主,许久不见。”

穆钧在外向来是不爱说话的,盛景意便替他询问起长明灯的事。

虚泽小和尚说道:“这个简单,你们随我来。”他一面引着他们往佛殿那边走一面给盛景意两人介绍了长明灯的价位,灯的样式有分档次,灯点在哪里也有分档次,最好那一档可以摆到他们做早课的地方,每日试种包括主持在内的所有僧人都会对着它们念经。

要是有心信这些的话,这一档长明灯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得多捐点香油钱才行。

盛景意听得暗暗咋舌,觉得这相貌秀美的小和尚顿时浑身金光,给人一种佛子下凡普度世人的感觉。

难怪佛门能兴盛这么多年,真是“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瞧瞧人家这头脑,这姿仪,既把钱赚了,又不显市侩,让人花钱都花得舒坦,并且觉得花得很超值!

盛景意感觉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想想穆钧是为亡母点的长明灯,盛景意说道:“那我们点一盏最好的。”

盛景意觉得任何一位母亲在失去丈夫、失去家族庇护的情况下仍愿意剩下腹中的孩子,都是勇敢而伟大的。

即便穆钧出生后遭遇了许多磨难,从小便要东躲西藏,还背负着旁人难以想象的责任与仇恨,也无法抹去一位母亲为了生下他所付出的一切。

按照穆钧的说法,兴许是生产环境太过恶劣,才导致他母亲生下他后身体每况愈下,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为了这样一位母亲,盛景意觉得就算是花点冤枉钱也是值得的。

穆钧听盛景意这么说,没等虚泽小和尚询问他母亲的生辰与忌日便把她拉到一旁,面色有些赧然地说道:“我没带那么多钱。”

他不清楚点长明灯的行价,也不知道修琴要花费多少,所以出来时带的钱不多。

现在扣除掉修琴的钱,他带着的钱压根不够捐最好一档的长明灯。

穆钧平时都是跟着盛景意他们出门的,轮不到他付钱,在府中也没花钱的地方,连衣裳都有盛景意帮他准备了,因此也不觉得缺什么东西。

这会儿到了要用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没多少钱,偏偏往日负责和外头联系的穆大郎又到军中历练去了,他在府中也没有多少存银,可以说是真正地两袖清风。

盛景意没想到穆钧还会缺钱。

他不是有一批人在暗中帮他搞平反大业吗?现在人都散掉了?还是被她哥给收编了?

盛景意想到后一种可能性,忽然有点心虚,他哥和韩端本质上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估计会有意识地切断穆钧与那些人的联系,有计划地把那些人蚕食掉。

穆钧到底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弱小少年,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身上流着宣义郡王的血脉,其他方面远不如韩端、谢谨行可靠。

盛景意说道:“没事,我带了,我先出两份钱,顺便给我爹也点上一盏,到时候我们平分香油钱,你回头把你的那份还我就好。”

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位便宜爹,不过既然对方也算是为她的出生做了点贡献,又曾经当过穆钧的恩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落下对方。

盛景意看向认真点头的穆钧,顿时感觉自己属于恶人一方,用心险恶地伙同便宜哥哥欺负没依没靠的小可怜。

不行,这不能想,更不能深想。

盛景意不晓得亲爹的生辰和忌日,索性让穆钧把两个人的一并写了,她只负责掏钱就好。

虚泽小和尚看着盛景意捐了香油钱,念了声“阿弥陀佛”,当即一脸虔诚地为两位亡者点灯去了。

虚泽小和尚有句心里话没有说出口。

怪不得老和尚都说他这张脸还俗的话可以当饭吃,看看这位穆施主只是微微蹙眉朝谢施主说出自己的难处,谢施主便把这么大一笔香油钱给掏了!

看来不仅男人会被美色所惑,女孩儿也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和尚: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吃软饭。

穆弟弟:?

第128章

盛景意两人点完长明灯,一前一后走出寺外。

盛景意总觉得虚泽小和尚送他们离开时目光怪怪的。

盛景意没多想,和穆钧步行回修琴老师傅的店里去。

她们一来一回耗了不少时间,琴也修好了。

老师傅见他们回来,笑呵呵地给他们取出琴来。

难得遇到把好琴,老师傅很是不舍地说道:“我虽然很喜欢这琴,却不想再看到你们抱着它来找我。”

盛景意知晓老师傅是个爱琴之人,自是连连答应,付了钱与穆钧相携而去。

老师傅收好修琴钱,想到盛景意讨价还价以及熟练的掏钱动作,再想想穆钧安安静静抱着琴来抱着琴走的模样,心中通透了。

果然,养这么好看的男人就是费钱!

这不,连刚才那位小娘子都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两人取了琴也没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城东的琴行选琴。

琴行伙计一看两人相携进店,两眼一亮。

未婚男女一起逛街,不是兄妹就是未婚夫妻,不管是当哥哥还是当未婚夫,不都要好好表现吗!

这单稳了!

伙计热情地上前招呼:“姑娘想要什么?我们这里新琴古琴都有,桐木、杉木、花梨木任君挑选,保证有您喜欢的,实在不行还能来料定制!”

盛景意听着这利索的嘴皮子,不由笑了起来。

她本就长得好,笑起来更是让伙计都晃了神,一时都忘了推销。

既然是要练习用的,盛景意没往名贵里选,只挑了自己觉得顺眼又顺手的。

她顺便问穆钧有没有看上的琴,看好了她一并付钱。

穆钧没挑过琴,比照着盛景意的选择挑了把差不多的。

等两人抱着琴走了,伙计们才回过神来。

伙计们进行了一番热烈讨论,都觉得这一对儿长相虽然挺般配,家世人品般不般配却有待商榷!

瞧瞧吧,那位公子年纪轻轻的,居然这么不思进取,买琴都要女孩子付钱。

看他们男未婚女未嫁的,从长相和年纪来看也不像两兄妹,怕不是个上门女婿!

可惜他们没那位公子长得好,要不然那小娘子能看上他们的话,倒插门他们也愿意的!

盛景意可不知道自己一个来回,给穆钧这位“太子候选人”的软饭生涯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两人已到家。

穆钧先把他母亲留下的琴抱回去,盛景意则让立夏帮忙将两把琴抱去他们同门四人平日里读书的院落。

李阳华正在那埋头苦读呢,瞥见盛景意与立夏各自抱着把琴进来,有些惊奇地放下书走出来。

都已经是自家人了,没那么多讲究,李阳华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手脚,接着才问道:“你们买了琴?”

立夏听到这话就瘪瘪嘴,她是在她们姑娘和穆钧出去后才晓得这事儿的!

立夏气鼓鼓,她们家姑娘如今出门越来越随意、时常忘记她这个丫鬟!

再想想兴许是穆钧哄着她们家姑娘出去的,立夏就更生气了,穆钧不作妖,她都忘记这人可能对她们家姑娘心怀不轨!

盛景意边揉着立夏的脑袋边说道:“去了趟天禧寺,刚巧想学学琴,就顺道去琴行买了一把。”

李阳华闻言两眼放光。

他立刻追问:“你不会弹琴?”

“没学过。”盛景意老实回答。

她看得懂曲谱,唱得也不差,甚至还能编编曲写写词,音乐底子是有的。

就是没碰过乐器,也不知能不能学会。

“那我教你!”李阳华激动地说道。

李阳华倒不是对盛景意有什么非分之想,单纯只是被打击多了。

现在突然发现盛景意也有不会的东西,李阳华当然恨不得立刻上手表现一下,好好重振雄风。

谁乐意一直当垫底的啊!

穆钧放好琴过来,听到的就是李阳华这句话。

他想了想盛景意那学什么会什么的本领,抬眸看了眼李阳华,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穆钧一脸乖巧地说道:“我也许多年没弹过琴了,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三师弟把我也一并教了吧。”

李阳华快要被这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

他听到了什么!

穆钧,学习进度永远和他天才小师姐并驾齐驱的天才小师兄,也不会弹琴!

他,李阳华,一次性超越了他们两个人!

李婉娘听到这段对话从书中抬起眼看了看自家哥哥,又把注意力集中回书中,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她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做事不过脑,多受几次打击应该能学聪明点,所以她就不给她哥提醒了。

李阳华很有当老师的劲头,挑了个好地方摆琴,又叫人把琴桌之类的东西全搬过去。

金陵的园子最不缺亭台,他们学琴之处便定在一处临水的亭子里头。

凉亭颇为宽敞,两把琴并排摆好,亭中竟也不显拥挤。

李阳华分别调试了两把琴,觉得音色都不错,便给盛景意两人讲起弹琴的基础手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