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姜氏这话无非是给叶张氏添堵,可叶云水却不愿意让她们妯娌之间的斗争烧到自己的身上,连忙抽身而退,“多谢二婶了,伤已经不碍了,母亲每日都叮嘱换药,自是会好得快。”叶云水不着痕迹的奉承了两句叶张氏,叶姜氏却是自讨没趣,叶张氏若有所思的瞧了她一眼,脸上多了几分得意,却未知她这得意入了老太太眼里则是越发的瞧不上她了,对叶云水这孙女更是多了几分满意。

这些鸡毛蒜皮的斗争一直都是女人的强项,叶重天早已经把她们这些个针锋相对的刺话抛开了脑后,此时他正在独自低吟,却是不自觉的露出了唏嘘赞叹之意,二老爷侧目问道:“大哥这是想起了什么?如此的回味无穷?”

叶重天一愣,才见屋中的人的目光都聚在他的身上,便是笑道,“今儿发现我书房院中西南角的梅花开了,便即兴的画了一幅,却是云水去时题了一首诗,让我觉得甚是妙极。”

这屋中人的目光又一下子聚到了叶云水的身上,叶张氏刚好半分的脸色又是没了模样,一旁憋了半天气的叶倩如却是张口来了一句,“她作诗?呵,又没念过学的,别是哪儿抄来的吧?”

“闭嘴。”叶张氏冷的斥责了叶倩如一句,这时候她开口无非是长叶云水的气焰,更不招老太太待见了,暗骂叶倩如怎么这般的没脑子,眼下恐怕又要让叶云水出风头了!

果然,二老爷就势的问下去,“大哥不妨吟来听听?”

叶重天自是乐得在二老爷跟前显摆一下,便是吟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

“也不怎么样么…”叶萧飞在一旁不忿的嘀咕着,他自幼便不好学习,又是家中长子,自是被捧惯了,虽然叶云水是个女儿身,他却也不愿见有人压在他的头上,他旁日里就跟叶倩如一个鼻孔出气,此时自是不会乐见叶云水得意。

“好诗!”叶萧云在一旁一拍大腿,却不是故意驳叶萧飞的面子,而是刚刚他真的沉浸在这诗中,“大伯刚刚说起他院中梅花,自是墙角独树几枝,侄儿已能想到皑皑白雪下那孤芳自赏的梅花落于纸上的模样,再配上堂妹这首佳作,可谓是绝妙啊!”

叶萧云是个读书的,自是真心觉得这画、这诗是美的,却不得知这背后那些个弯弯绕了,“堂妹果真是好才情,我在南方也知晓些的小姐吟诗作对,却从未有一首能如堂妹这般超然的意境,堂兄受教了!”

叶云水笑着回了一礼,却并未多言。

二老爷常年在外经商,虽是常常跟一些文人雅客打交道也不过是为了面子上的应酬,肚子里却墨水不多,而如今连他的儿子都称好,他自是会顺着台阶下,“大侄女哪里是那些个小家子气的女子可比得的,还是大哥装裱好那画,弟弟还得赖着再去欣赏一番。”

叶重天自是笑的很开心,也不会再有人在这时去触他的霉头说这诗不好,屋里的人各怀心事,又扯了几句不咸不淡的闲话,老太太自然而然的又把话题拐到了吃饭上,饭时虽说是食不言、寝不语,可老太太高兴,众人自是附和着陪老太太说说家常,还说起了香草和赵二的婚事,叶张氏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这一日,她已经接二连三的得到对她不利的消息,先是叶云水得宠,而后又是赵总管求亲,这哪一样都如同剜叶张氏心里一刀一般,不过瞧着叶姜氏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叶张氏却仍是挤着笑夸了香草几句,毕竟是老太太恩典的婚事,她哪里敢言半个不字?叶重天虽然对她很是呵护,旁日里跋扈些也不会挑她的不是,哪怕是之前对叶云水过多的刻薄叶重天都没多说一句,可若是涉及到老太太的事他却是当仁不让的。

吃过了饭,众人则是又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就都散了,叶张氏走到院门口时叫住了叶云水,“明儿一早我要去静安寺烧香,你比旁日里早起一个时辰,我自会遣婆子去喊你。”

叶云水虽不明白她这是何故,却只能答应着,回到院子里,苏妈妈立时就迎了上来,老泪纵横的抓着她的手言道:“大姑娘,你可是熬出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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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上香

进了院子,叶云水便使唤花儿吩咐婆子们打热水她要沐浴,而小芳则凑合到叶云水跟前,小声的说着:“大姑娘,我今儿去大厨房取饭的时候听婆子们说,翠绿死了。”

叶云水的心里一紧,看向花儿的目光多了几分谨慎,“什么时候的事?”

小芳本就是个八卦性子,更是说的起劲,“听说翠绿被她老子娘带回去之后就是养着,老太太赏了她不少银子,她老子娘也没说什么,可有人说咱大少爷去了她家一次,然后翠绿就…”

小芳那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叶云水,“外面现在都传是大少爷逼死了翠绿,还说跟老爷有关系…”

“闭嘴!”叶云水呵斥着,“这话在我这儿说也就罢了,若是出去被哪个不知好歹的听了,你这张嘴还不得被撕了!”

“奴婢逾越了!”虽然叶云水斥了她,可小芳并未多往心里去,眼下到处都这么传,又不是她一个人如此说。

春月替叶云水卸了头,叶云水却在想着翠绿的死,这是个草芥人命的时代,如果翠绿当初争一争,兴许老太太顾念叶府体面和这多年的情分,会让叶张氏抬了她做姨娘,而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也会保得住,虽然会被叶张氏视为眼中钉,可好在是活着吧?随即叶云水便苦笑的自嘲了两句,她有些想当然了!许是叶张氏那眼里不容沙子的根本不会容翠绿生下孩子,哪怕是为了她那宝贝儿子叶萧飞,她也不会容许翠绿在她眼前晃着,早晚还是躲不过一个死。

也许翠绿的自行了断对她是个解脱吧!

叶云水踏进浴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遣了其他人去休息,只留下苏妈妈陪她说话。

“母亲让我明天早起一个时辰陪她去静安寺上香,以前母亲可有在小年时去上香的习惯?”叶云水提前打听着,她不得不怀疑叶张氏的目的,毕竟叶云水这两日过于得意,而她屡屡在老太太和叶重天跟前吃瘪,此外,如若她真的是有意带自己去庙里祈福,为何在老太太屋里时不说?非要到门口时再说?

“她那个人是从不信鬼神的,怎么会突然想去庙里了?”苏妈妈自是也怀疑起叶张氏是否有何意图。

不信鬼神?那就必定不是有什么好事了!叶云水心里冷笑一声,“随她吧,明儿我带着花儿去,把春月留下。”

“唉,也好,春月胆子小,花儿这些日子我观察了,是个有主意的,却还不张扬。”苏妈妈自是开始往其他地方想,“你嫁过去是侧室,自然要受正室的排挤,身边没有个得力人是不行的。”

叶云水自知苏妈妈这是在说陪嫁丫头的事,却也没有回避,这事她近几日也是在琢磨,身边没有得力人是不行的,春月虽然忠心性子却太软,既是苏妈妈说花儿不错,那必是她是个能用得住的,“妈妈此言正合我意,明儿就带着她,顺便瞅瞅她合适不合适。”

叶云水闭目不再说话,只有每日沐浴之时才是她能够完全的放下身心之时,也只有苏妈妈在一旁守着,她才能有这惬意的片刻,想到此,她便觉得有些对不住苏妈妈,只盼着以后日子好些便放她跟儿子享福去,可是她自己的福气在哪儿呢?

与此同时,在另一府邸之中,一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看着手下收集的资料,嘴角本是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待看到下面时却骤然收笑皱眉,“她明儿去上香的消息可准吗?”

“回世子爷,消息准确。”

“好,明儿一早本世子也去上香,不要仪仗,我们微服出行,你提前去打点一下。”秦穆戎把玩着手中的血玉麒麟佩,却是与叶云水手中的一模一样…

次日一早,叶云水卯正便梳妆完毕,王婆子专程过来接了她一趟,待到叶张氏的荷苑聚集之后,一行人才出了门,同行的除了叶张氏带着叶倩如、叶萧卿、叶萧鹏兄弟二人,二房的叶姜氏居然也去,带了叶萧春、叶玉兰兄妹,黄姨娘负责带孩子,叶张氏带着大房的几个孩子一辆车,可叶姜氏不愿跟庶子庶女挤一起,便拉了叶云水单坐一辆,其他随行的丫鬟婆子自是坐车辕或步行跟着,叶重天怕路上有碍,还特意遣了赵二带了两个小厮做长随,提前为夫人、姑娘、少爷们打前站,安排事。

叶张氏看着叶姜氏和叶云水坐的那辆马车恨的牙根痒痒,昨日里也不知叶姜氏怎么就听到她要去静安寺上香的消息,一大早就带着二房的人到荷苑来欲与其同行,人都已经到门口了,叶张氏自是不好推脱,只得咬着牙忍了,心里自是一肚子的不情愿。

叶倩如是个没眼色的,这时候还不忘嫉妒叶云水,“就她二人单坐一辆车,咱们却要挤着,真是过分。”

“你若是嫌弃我们娘几个就跟了去,没人稀罕你!”叶张氏冷冷的回了一句,叶倩如瘪瘪嘴不再说话,而叶萧卿和叶萧鹏两兄弟自是乖乖的坐着不吭声,人小鬼大,看叶张氏那脸色就知道母亲不悦,他们可不去触那个霉头。

叶云水也没想到叶姜氏会拉着她同坐一辆马车,本来她跟叶张氏的关系就紧张,叶姜氏如此一来不等于把她架到火上烤么?叶云水对叶姜氏这人一直不感冒,她自己斗不过叶张氏却总要拿自己的身份作伐子,这就足以让叶云水不喜与她交往。

可叶姜氏却没有这个觉悟,一路上倒是从不提叶张氏,都在跟叶云水说着她生母的事,倒是把叶云水给说的烦了,便主动跟叶姜氏谈起大月国的地域民俗、人文风情,昨儿她晚间看的那几页《大月五州志》的内容全都用了出来,倒是把叶姜氏给说的主动闭了嘴,她是商人出身,未识字便先回打算盘,哪里晓得这些个道道?

叶云水眼见叶姜氏闭了嘴,她也不说了,让花儿拿了桂花糕和麻花糖自顾自的吃着,叶姜氏怕胖,自是不肯动甜食一口,只能吃着自带的绿豆饼,一路上倒也是消停了许多。

许是为了来年讨个好兆头,叶家的马车在辰时二刻就到了静安寺的山下,却已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拥堵不堪,想必前来烧香拜佛的人定是不少。

这静安寺正是叶云水穿越而来清修了两个多月的那一座,此时再回到这里,却是有着异样的感觉。

“回大夫人,前方马车拥堵,自是过不去了,如若大夫人想抢个好时辰上香,恐怕只能步行过去了。”赵二前来回着,叶张氏满脸的不满,“一个小年儿而已,怎么都赶着这个时候巴巴的来,车上都是姑娘、少爷们,如若步行过去磕着碰着可了得?你去前方看看,到底是因何事拥堵,快来回我。”

“哎哟,这可怎么办?这么远的路还要走过去,我可走不得,若是马车不能行,我就坐车里等着好了,可不凑这热闹。”叶倩如不停的抱怨着,叶张氏也拿她这性子没辙,“浑说这些个没用的,好好的等着,既然来了怎能不去拜一拜?”

叶倩如自是不再说话,她本就不愿来,却是母亲硬拉她来,而且还带了那个讨厌的女人,一想到叶云水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叶倩如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过多久,赵二便颠颠的回来回话,“回大夫人的话,前方是您娘家府上的马车碰了礼部员外郎钟大人府上女眷的马车,您娘家似是府上的二公子在车内,奴才才刚递了话去,许是马上路就能通。”

叶张氏一听不由得皱眉,她那侄子她自己知道,许是又搭讪人家女眷惹事生非,“传我的话去,让他快把事儿了了,赶不上吉时上香,我揪他耳朵。”

赵二是个聪明的,眼珠子一转便知是什么事,他不过是个奴才,自是颠颠的前去回话,而刚刚他说话的声不小,许是其他车上的也都听见了,叶张氏心虚的自是回头瞟了一眼,心中自是对自己这侄子不满,要不是他非要在婚前瞧上一眼叶云水,她何苦费这么大的周折?可这个不争气的居然还在这个节骨眼儿挑事端,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叶云水自是听见赵二刚刚的话,心中不由得冷笑,她自是猜到叶张氏不会无缘无故的来上香,原来是早跟她侄子串谋好了,在这儿等着她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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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上香(二)

赵二的话叶云水听见了,同车的叶姜氏自也是听得个清清楚楚,叶姜氏本就是个爱凑事的,此时更是落井下石的说着,“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也是个不自重的,你虽不是她亲生的,却也是奉她一声母亲的,却帮着外人串谋自家人,这若是传出去还当咱叶府的嫡长女嫁不出去呢,临了还得先让人相看相看!”

叶云水实在是服了这叶姜氏,前世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她就是属那淀粉的,最大的作用就是勾芡!

“许是偶遇碰上的吧。”叶云水自是不会给自己没脸,只得自己圆着话,叶姜氏瞟了她几眼也不再言语,脸上似笑非笑着,俨然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一时间这气氛尴尬,没等许久叶云水便听见赵二下令命马车前行,不大一会儿马车就停到了山脚下,而众女眷和少爷们便下车准备上山,小厮们前后护着,赵二则护着小少爷们,在中间随时机动,姑娘们的脸上都挂着纱帕,自是被丫鬟婆子们护在中央。

静安寺虽是在山上,可山下通上去的路却已是被修的平整,青石铺就的台阶,每隔一段路还有待客休息的石桌石凳,半山腰便有前往寺庙中领路的僧人,叶云水一路走着瞧着,她虽是在这寺庙中住了两个多月,却从未仔细看过这风景。虽然叶云水厌烦叶张氏,可下了车却不得不跟在她的身后,叶姜氏更是寸步不离叶云水,一来她是想搅和了叶张氏的事,二来也不乏有着保护叶云水的心,叶云水自是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

一直到寺庙大殿,那张宏都未出现,叶云水的警惕心却不曾松懈,由僧人引领着叩拜,上香,叶张氏自是添了不少的香火钱,众人折腾这一番,便已是接近晌午,叶家一行人则由着僧人领她们到后殿的斋堂,叶张氏昨日便包了院子,等着吃一席这静安寺的斋饭后再归府。

到了后殿,叶萧鹏、叶萧卿几个小的自是在屋内坐不住的,闹腾着出去玩,而叶云兰虽然也有心跟着,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在府中自是不多约束,在外却不能随性,只得跟在黄姨娘的身旁,听着娘几个说话。

可屋中这几人却真真是没什么好说的,单说叶张氏便是跟叶姜氏不对付的,而叶云水又是叶张氏的眼中钉、叶倩如的肉中刺,黄姨娘身为姨娘,只有在一旁站着听喝的份,最小的叶云兰更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要看叶姜氏的脸色行事。

“大姐,你好歹在这庙里住了那么久,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带我们去走走?等着吃斋饭还要一个时辰呢,坐在这屋里岂不是闷死了!”叶倩如这话却是故意挑刺说的,她哪里是嫌闷,就是为了说出来恶心恶心叶云水罢了。

“妹妹这话到说茬了,前儿个我在这庙里抄经休养自是在后山的小院中,旁日里不曾在外走动,哪里知道这庙里都有什么好景致。”叶云水倒也不吝她这些,只是笑盈盈的回答,任她有刺也扎在软棉花上,使不出劲儿来。

叶倩如白了她几眼,自讨没趣的不吭声。

此时门口的王婆子前来回话,“回大夫人,您娘家二公子听说您前来上香,在外求见。”

王婆子这话一出,屋内的知情的自是全看向叶云水,叶云水却不动声色,如同置身之外之人一般。

叶张氏瞧了一眼叶云水,自圆自话的说着,“越发的没规矩,这里头都是女眷,哪里是他见得的,”叶张氏故作为难,却看向叶姜氏说道,“弟妹如若是介意的话,嫂子就到旁个院子里去见。”

叶姜氏瞧她那虚情假意的模样倒也是个不怕事的,“都是自家亲戚,没得外道了还让嫂子跑院外见自家侄子,这岂不是打我的脸么,哎呀,对了嫂子,这二公子是不是云水那未来的夫婿?”

叶张氏的脸色闪过一丝恼怒,这话是心里明白却说不得的,眼下叶姜氏却把这层窗户纸愣给捅破了,这如何让叶张氏下台?

叶张氏心里恼了,面子也下不来台,只得怒骂着让王婆子回话,“告诉他府里都是女眷,还有他未来的媳妇儿怎可在婚前见了面?让他回去吧,如若真有心孝敬我这个姑母,待回府之后再来请他来做客。”

王婆子脸上也悻悻的一笑,叶姜氏却还在装傻充愣的说着,“大嫂可别恼了啊,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都怪我这张嘴,呸呸呸,我自罚几下!”叶姜氏虚着打了自己的嘴巴,叶张氏就算是有怒也发不得。

“母亲,我上山时这鞋子许是进了灰尘,去旁个院子里让丫鬟们收拾下。”叶云水自知她在这里早晚要被这妯娌二人当作说嘴的材料,便是先找个由头躲了出去,她可不管那张宏见不见叶张氏,她是不相见就是了。

叶张氏此时也不好拒了她,自是应下了。

叶云水带着花儿离开了这屋子,到旁个没人空院子中坐下,花儿自知叶云水这是躲了的,她那鞋子什么毛病都没有,却仍是坚持着,“大姑娘,容奴婢给您瞧瞧这鞋子。”

叶云水明白她这是要把面子的事做足,便点头应了。

可主仆俩没想到的是叶云水的鞋还真就是出问题了,那鞋面上不知何时漏了个小孔,许是她上山时踢在了石阶上却没发现,花儿前去寻仆妇们取针线,却又觉得留叶云水一个人不放心。

“奴婢还是叫了人来陪您我再去,您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花儿的话总是很少,却透着股让人贴心的暖。

“算了,不然就先这么着,你走了我也不放心。”叶云水对花儿笑笑,主仆俩虽然没挑明,却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那奴婢叫小厮取了茶给您,就在门口唤一声,马上就回。”花儿得了叶云水的应允,便到屋门口叫了小厮倒茶,而她则是一路小跑着回来!

张宏到叶张氏处请安,却没见着叶云水十分的气恼,心中却还在埋怨着自己姑母说话不算话,他瞧见叶张氏身旁的王婆子,便偷偷的问了王婆子,王婆子自是向着张宏的便如实的说了,这会儿张宏才知道那叶云水知是自己来了,借口到旁边的院子中修鞋子,躲了起来,张宏的嘴角闪出一抹诡笑,让你躲本公子,你不想见,本公子却偏偏要见!

第二十四章 上香(终)

张宏探头探脑的便进了这隔壁的院子,门口使了个小厮守着,远远的他就瞧见一个小丫鬟拎着茶水往屋里跑,自知那便是叶云水临时落脚之地!

“你是谁?”花儿一回头便见着一个男人往屋子里探头,立刻迎身挡了过去,不让他接近门口半步。花儿是个聪明的,自是知道这许是叶张氏的侄子,叶云水未来的夫婿,可眼下他未挑明身份,她做丫鬟的自是要保护着大姑娘!

“本少爷乃是…”

“不管你是谁,你没见这院子里是女眷吗?堂堂一个大男人硬闯女眷的院子,这传出去像话吗?还请您快快离开,这屋子里的乃是叶府的大姑娘,不是你能觊觎的!”花儿说着就往外赶人,那张宏抻着脖子却也没见着叶云水的模样,自是会有些气恼,一把推开花儿就往里闯,“滚开你个小贱人,少爷乃是你家姑娘未来夫婿,上卿府的二公子,你敢这么对我?”

花儿一个趔趄被甩在了地上,张宏迈着四方步梗着脖子就往屋里走,他刚走到门口就只见那屋门被“啪”的一声关上了,差点儿撞了他的鼻子,连连退后几步!

叶云水的声音自屋内传出:“张公子请自重。”

“呵,你还来劲了!”张宏摸着自己的鼻子一阵气恼,他本就是个纨绔,旁日里无恶不作的二世祖,哪吃过这种闭门羹?自是不肯就此罢休,语气上也就没了客气,“你早晚是本公子的人,早见一面又何妨?难不成你丑的不能见人,怕污了少爷的眼不娶你过门不成?快开门让我见一面就作罢,否则我就硬闯了!”

叶云水没想到这样张宏都找过来了,而且她也着实的见识了这个眠宿花街柳巷的花花公子是什么德性!叶云水冷哼一声,定是叶张氏使人告诉他的,心里更是恨的牙痒痒,心里打定主意,若是张宏敢硬闯的话,她就与叶张氏撕破脸,闹她个天翻地覆,最好是闹到张宏厌烦了自己主动退婚才好。

“张公子也是官家子弟,怎可如此孟浪行事,你若是不允此婚事自可向长辈们说明,退了这门亲事便罢,何苦出言相辱?”叶云水在屋中怒骂,张宏却仍是叫嚣着不甘,“少废话,你若是真是个丑八怪我自会找长辈退亲,嫁妆再丰厚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商人之女罢了,给我当个侧室就是你家八辈子烧高香了,还真把自己当什么千金小姐了!”

张宏自是个混的,旁日里净听叶张氏说这叶云水如何如何的气她,只是碍于她是叶府嫡长女,后母难做,于是便撺掇张宏娶了她,叶云水的嫁妆如何的丰厚…张宏虽然出身官家,但财力上自是比不得叶家的,他自然晓得自家姑母是什么心思,不过是往家里多个女人而已,他自是不介意的,更没有将叶云水多么的放在心上,不过是为了钱而已,如果不是你嫁妆丰厚,老子还不娶你呢!

“花儿,去把夫人请过来!”叶云水恨的只想出去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一顿,无耻到他这种程度还真是不容易,果真是跟叶张氏出自一家人,都是这样的刻薄贪婪。

“少拿我姑母吓唬我,今儿我话就撂这儿,你今儿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张宏满身的**习气,气的叶云水在屋里乱转,而花儿本欲去通知人,却被张宏给拦了下来,张宏欲踹门而入,花儿只好守在门口抵死不让张宏过去。

“你个小贱人,快给我起开,否则我一脚踢死你!小路子,把这个贱丫头给我拽走,爷们还就不信了,今儿治不了两个娘们!”张宏的小厮刚要跑过来帮忙,就听见门口忽然响起了一声叱喝!

“何人在寺庙中大声喧哗!”旁里一个声音自院中响起,倒是吓了这几人一跳。

张宏回头却是一年轻的和尚,身边还有一锦衣华服的青年和他的仆从,秦穆戎今日是便服出巡,没有带世子仪仗,只有六个贴身侍卫便服跟随,旁人一看许是以为哪家公子,绝不会认定他是世子爷。

“哟,我说不让我见呢,原来是自有情郎相会啊!哼,叶云水,你也是个订了婚的姑娘家,别这么不守妇道!”张宏旁日在城里出没地都是花街柳巷、茶楼戏园子,从没有在正经场合出现过,他哪认得出眼前之人的身份!

秦穆戎早早的就定下了叶家旁的院子落脚,只为远远的见一面叶云水,自知叶云水是个倔强不堪受辱的,当日那般救他已是不易,如若贸然上前恐会引起反感,坏了规矩,可不料他在旁院与主持大师的弟子谈禅,就听见这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使人一听却知是那张宏要见自己未来的侧妻未果,在这里叫嚣怒骂,便过来瞧瞧,而此时,张宏更是把脏水往他的身上泼了过来,秦穆戎怎可忍他?

“放肆!此乃当今庄亲王世子、镇远大将军秦大人在此,你个奴才却敢如此出言不逊!”秦穆戎的随身侍卫首领秦忠怒斥一声,张宏吓了一个激灵,眼神中带着几许不信的探寻。

“来人,先重打五十板子,再交还吏部上卿张大人好生管教!”秦穆戎那冷漠的声音响起,冷漠的看了张宏一眼,他身后几名侍卫立即上前,抓着满眼仓皇失措的张宏就地扒了裤子,一板子接一板子的落下!

张宏对这突然袭击还未缓过神来,待那板子落下疼痛难忍之时,他哀号出声之时,才得知他惹了麻烦,而此时却为时已晚!那一板子接一板子的落下,他的屁股早已经血淋淋的皮开肉绽了!

五十板子,还是由秦穆戎贴身侍卫执板,都是行伍出身,这板子落下自是比旁人要疼上万分,饶是个寻常兵士都受之不得,起码要躺上半个月才得起身,而张宏这旁日里女色缠绵,早被掏空了身子的主,挨上这五十大板,不死也是个残废了!

叶云水没想到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自是在屋子里没有出来,巴巴的到窗口看去,这一看,她的心咯噔一声…

而此时,叶张氏自是知道了这院子里出了事,连忙跑了过来却见张宏被按住挨打,眼前一花差点儿昏了过去,连忙跪下求情道:“吾乃太医院叶医正夫人,张宏吾侄不知世子爷在此多有冒犯,还请贵人高抬贵手,饶了他这次!”

秦穆戎自知这便是那叶云水的嫡母,这张宏的姑母,纵容自家子侄污秽嫡女名声,这种后母让他心中自生厌恶,“本世子一言既出怎可轻易收回。”

叶张氏眼见那张宏哀号不已,而却仍是不甘心,“吾侄乃吏部上卿张苍德大人的公子,还请世子爷看在张大人的份上…”

秦穆戎冷哼一声,吓的叶张氏闭了嘴,那凌厉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张大人的公子就可往本世子身上泼污水?就可硬往女眷院子里闯?就可任由他欺凌其他女子?好一个张大人的公子,他张苍德不会教育儿子,本世子就替他教育好了再送回去!”

“来人,拿本世子的帖子去涅梁府,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府尹,冲撞世子应判个什么罪过让他按律处置,不得徇私!”秦穆戎说罢,带着秦忠先行离去,叶张氏瘫在地上哭的是昏天黑地,最后“嗷”的一声昏了过去!

秦穆戎交代五十大板自是五十大板,侍卫一下都不会少打,也不会多打一下!五十大板挨完,那张宏早已经只剩下半口气,这还是秦忠私下嘱咐侍卫的结果,如果真的要打死张宏,恐怕不用五十大板,五板子下去他就可以直接在庙里做法事超度亡魂了。

此时除了叶张氏之外,还有一个人被吓的坐在屋里说不出话!此人便是叶云水,她刚刚透过窗子远远瞧见那世子爷的模样,可不就是当日自己救的那锦衣华服的青年?怎么会是他?我滴天啊,我居然救了这样一个大人物!叶云水自知自己绝不会看错,那一双幽深的黑眸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

作者有话说:嗷嗷,故事的大转折开始,敬请关注后续情节更精彩,今儿仍旧两更,第二更有可能稍晚些,各位亲们不要见怪哦!

第二十五章 拒嫁

看着张宏挨了板子又被拖走,叶张氏更是哭的醒了又再次的昏了过去,眼下倒是闹成了一团乱,庄亲王世子两名护卫被留下负责送叶府女眷回府,叶姜氏也不敢有半分的违逆的意思,只得顺从着侍卫的意思,连忙使小厮负责看好孩子们,匆匆忙忙的带着众人回了叶府,一直到了叶府的女眷全都进府之后,那两名王府侍卫才离开。

一时间叶府内鸡飞狗跳,连丫鬟婆子们都战战兢兢的,看向叶云水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异样!

叶云水眼下自是没有心思理会她们又会编排出什么花样来,这事情突然闹将成这个模样她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悲,浑浑噩噩的跟着众人离开了寺庙,归了府,回了她的静思居,她的脑子里都是世子的影子!那双黑眸的影子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坐在静思居中许久,叶云水才逐渐的回过神来,问着身边一直护着她的花儿,“那张宏被关起来了?”

花儿自是肯定的点头,世子爷亲自发话又拿了帖子去的,想必府尹大人也不敢徇私放人吧?在花儿的印象里自然是皇亲国戚比当官的权利大。

“那我的婚事不就结不成了?”叶云水的眼睛里闪烁着无限的期望,花儿自是觉得可能,又觉得不一定,“大姑娘难为奴婢了,这哪里是奴婢想当然的事,还得是看老爷夫人的意思。”

叶云水此时才算是把脑子缓了回来,苦笑着舒了一口气,是啊,这哪里是想当然的事!最终结果还得看老太太,看叶重天和叶张氏的意思,不过此事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那她就绝不要再嫁张宏这个恶心的男人,听见他今天那话叶云水只差没出去给他几巴掌!

叶云水静下来想着,反正自己前身都上吊过一次了,而此次张宏又调戏自己还冲撞了贵人,那五十大板下去,整个人都像血葫芦一样了,恐怕放出来也是个残废,如今怕只怕叶张氏为此恼了自己,逼着自己嫁过去守活寡,这种事她也是做得出来的,如若真的如此,她可就绝不会任凭拿捏,要跟这位嫡母斗上一斗了!

叶云水心里又涌上了秦穆戎的身影,他不会是故意把张宏打成个残废又关起来,让自己嫁不成吧?随即叶云水又骂了自己两句,这是怎么可能,虽然当初是救了他,恐怕他早已不记得这件事了,又怎么会知晓自己就是救他的人,还上演这样一出戏呢!而且也没有理由和动机让他这样做。

叶云水想起他,连忙把那块血玉麒麟佩找了出来贴身放好,既然已经知道这东西的主人是谁,就更不能外泄出去,否则很容易给自己惹麻烦。

叶云水抛开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眼瞧着时辰差不多,带着花儿和春月就奔老太太的院子里去,今儿这出好戏恐怕已是闹的人尽皆知,在寺庙中虽然只是那世子爷的人和叶府的人亲见这一幕,但恐怕这事早就传开了,毕竟今儿去庙里上香的人那么多,谁能保证没被别人偷着瞧了去?听了去?

叶云水觉得眼下是个摆脱这恶心婚约的好机会,她怎能不把戏继续演下去?让春月取了姜汁抹了袖子上,叶云水蕴含着眼泪哭着出了静思居上了小轿,一路奔老太太的中院而去。

此时,老太太院子里的气氛是自二老爷回来之后第一次如此的压抑,甚至有些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小一辈的都被撵了回去,只留了叶重天,还有二老爷和叶姜氏在此,老太太端坐在上,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慈祥而是说不出的威严,院子门口跪了一长排,除了叶云水屋里的花儿,今儿前去的丫鬟婆子、小厮一个都没差,全都跪在院子里战战兢兢的发抖,小丫鬟们更是吓的不住的掉眼泪,却是不敢哭出声,等着老太太训话。

而叶张氏此时自是从昏迷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张宏的下落,第二件事便是骂叶云水是个晦气的,还未嫁就招惹其他男人,连累了自家子侄。

叶张氏本是在自己的荷苑里说着,却不料被老太太使来瞧叶张氏的画眉听了去,画眉传了老太太的话,让叶张氏过中院去一趟,叶张氏本就觉得今日之事委屈至极,而且院子里的丫鬟还告诉她,老太太叫王婆子去罚跪了,叶张氏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带着丫鬟就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而此时,老太太正在对着丫鬟婆子们问话,“把头都给我抬起来,你们挨个给我说,到底是谁告诉那张宏大姑娘的去向的?”老太太一拍桌案,那凛冽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最终落在了叶张氏的奶娘王婆子的身上。

王婆子浑身一个激灵,自是低着头强稳着自己的不安,盼着叶张氏快点儿来。

老太太虽然如今不管事,年轻时却也是从风风雨雨中走过的人,这些人不吭声她就没办法了?老太太冷笑的看着她们,“老婆子我的话说不听了是吗?把头都给我抬起来!低着头都没脸见人了吗?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奴才把府里的主子卖了!”

众人不敢再造次,都依着老太太的意思把头抬起,只是那目光中都带着不安和恐惧,也有小丫鬟当场就哭了出来。

叶张氏一进院便见的是这一幕,连忙上前说着,“老太太,我那侄子如今还在涅梁府大牢里不知死活,大姑娘招惹贵人在先,此事还应该由叶府出面…”

“闭嘴!”老太太怒斥一声,把叶张氏吓的一个激灵,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哪怕没亲眼所见今日之事却也能知晓个八九不离十,叶张氏此时居然还敢拿叶云水说嘴,老太太岂能容她?“你给我闭嘴!到一旁站着去。”

叶张氏身子一僵,自她嫁入叶府以来,在这婆婆面前立规矩都少的很,老太太更是从未对她呵斥半句或者责罚,如今却在众人面前如此让她下不来台?叶张氏更是瞧见叶姜氏眼中的幸灾乐祸,便把目光投向了叶重天,而此时叶重天的面色也是难看,叶张氏本欲上前说将几句却愣是被叶重天给瞪了回去。

老太太眼见叶张氏闭了嘴,仍是问着下面跪着的人,“说,到底是谁告诉那张宏大姑娘的去向的?今儿若是没人承认,你们全都打了板子卖出去,有人承认或者指证他人,一经属实赏纹银十两。”

老太太胡萝卜加大棒,跪着的丫鬟婆子们立即心中思量起来,此时如若不说,被打板子撵出府一家人的活路都断了,他们被撵出府的自是不好再寻差事,也没人敢用,可如果照实说了,岂不是要被夫人忌恨?可眼下老太太发了威,夫人恐也是自身难保吧?得罪了夫人总比没活路强,于是便开始有胆大的出来回禀。

“回老太太的话,奴才看见夫人身边的王妈妈跟张公子说话,却不知所言何事。”一名跟随的小厮上前回禀,他一直是赵二手下的,而赵二又刚得老太太恩典许了香草,他自是知道赵二是老太太的人,眼下说出夫人身旁的一个奶娘,又不是说夫人,于是他便照实说了。

“奴婢也见王妈妈上前跟张公子叙话。”又一名丫鬟上前回了,她抬眼正瞧见叶张氏那愤恨的目光,不由得一个激灵,立马磕了个头,“夫人饶命,奴婢照实回话,绝无虚言。”

老太太横扫了一眼叶张氏,叶重天望向她的目光中也多由探究,叶张氏自觉这情势不受自己控制,便是指着奴才们骂道,“胡言乱语,那是我使唤王妈妈问他我父亲母亲是否安好,怎会是说大姑娘的事,没有影的事休得满嘴胡诌,还不给我自行掌嘴!”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跪着的丫鬟连连磕头,满眼的惊慌失措,主子们的争斗最后受罪的自是他们这些个奴才们。

“你给我退下!”叶重天怒斥一声,“母亲问话,你跟着插什么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叶张氏未想到叶重天也冲自己发火,当即要发作却又憋了回去,只得恨恨的望向这些个奴婢,用眼神告诉他们,谁若是敢再胡说八道,那定是要被她忌恨的!

下面跪的这群奴才自是不敢再说话,顿时又是不言语了。

老太太扫了一眼叶张氏,冷哼一声,“好好好,我老了,在这府里不当家了,你们便欺负我老婆子眼瞎耳聋,是吗?我告诉你们,老婆子我还没死呢!我活着一天,就绝不容你们这群奴才吃里爬外,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到他们说为止!”

一众老太太院子里的婆子上前,将那些个人摁下就打,厚重的板子落下,哀号声四起,而喊的最厉害的便是叶张氏的奶娘王婆子,叶张氏在一旁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又帮不上忙,王婆子自叶张氏一小跟了她这么多年,那情分自是旁人比不得的,如今她看着王婆子挨打,就如同打在她身上一样!

其他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更是大叫着冤枉,可眼下老太太在气头上,谁都不敢出声阻拦,否则不是正往枪口上撞?

王婆子被打的昏死过去,叶张氏本欲叫人上前扶起,谁知老太太立即使人拦了她,“没交待清楚谁都逃不了干系,打死也是活该!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哪那么娇贵?护不住自家主子要你们作甚?给我用冷水泼醒了,再打!”

……

作者有话说:昨天出去回来已经是过了凌晨了,答应大家的第二更没有兑现,今日补上,此为补昨日的第二更,今天还有另外两更,答应大家的就绝不失言,嗷嗷嗷…

第二十六章 拒嫁(二)

老太太的狠劲一上来,连叶重天的眼角都不由得抽搐了几下,这冰天雪地的泼冷水,王婆子那年纪不死也得少了半条命。

“老太太饶命啊!是我告诉张公子大姑娘在隔院,他说是远远的瞧一眼就走,老奴便应了他这份怜爱之心,饶了老奴吧,饶了老奴吧…”王婆子被冷水泼醒之后,连滚带爬的到老太太跟前磕头认错,可她却未说出是叶张氏的主使,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叶张氏的心里酸涩,连带着眼泪都跟着掉了下来,“奶娘,你这是…”

“夫人饶过老奴吧,老奴不是故意污秽大姑娘名声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王婆子怕叶张氏说出什么来,上前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叶张氏又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却只是流着眼泪,到老太太跟前求情,“母亲就饶了奶娘这一次吧,求您看在她多年伺候媳妇儿的份上,媳妇儿保证,她绝不是有意的!”

老太太的嘴角冷笑不止,“无意的?今儿她无意污了大姑娘的名声,明儿就能无意的把叶府的主子们全都给卖了,你旁日里不是最重规矩的吗?怎么着?到自己人身上倒拿不起来了?你既拿不起来以后府中的事你就莫再插手,她是你的奶娘,也是你的奴才,你管不了自己的奴才我就替你管管,好好回你院子里学你的规矩,今儿我罚人,谁要是再敢多嘴,就一起在此跪了打板子!”

叶张氏的心彻底的冷了,她没想到老太太这时候趁机要收她的权利。

叶张氏正在踌躇不已之时,门口的丫鬟来报,叶云水来了。

叶云水其实早在老太太下令打板子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院门口了,她故意站在门口呆了片刻,更是知道王婆子主动站出来认了之后她才让丫鬟禀报。叶张氏还真没什么高明手段,她以为王婆子不吐出她,她就真的没了干系?当别人都是瞎子吗?许是这人常年养尊处优、一呼百应惯了,这脑子都跟着不好使唤了!叶云水自是要挑这个功夫进屋,老太太要治叶张氏,可叶张氏却也不会任由老太太拿捏,眼下叶云水就是要借老太太的势,把自己的婚事搅和了,这是她最好的时机!

用沾了姜汁的袖口擦了几下眼睛,那眼睛顿时被刺激的红肿,不自觉的就淌下了眼泪来,叶云水踱步进院,就见跪了满地的奴才,脚步却是没停的朝着老太太屋里去了。

进了屋,叶云水直奔老太太而去,临距离老太太一步之遥跪了下来,“云水见过祖母,见过父亲…呜呜…”叶云水边说边哭,到最后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叶张氏本就是被老太太发难逼到了墙角,正找不到机会作伐子扳回脸面,此时瞧见叶云水哭的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自是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了叶云水的身上,上前便是骂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到你院子里去问问你,出去上香把自己的未婚夫弄进了大牢,你至叶府的脸面于何地?”

“放肆!”老太太怒气冲天,指着叶张氏骂道,“你这是在骂谁?你这是一个当母亲说的话吗?口口声声提叶府的脸面,叶府的脸面早都被你给丢尽了!”

老太太颤抖着手几次欲说不出话,二老爷连忙上前替她顺着气,叶云水哭着上前拜了老太太,跪在了屋中央,“云水自知给祖母添了麻烦,还望祖母保重身体,更希望祖母成全了孙女,容孙女绞发终身不嫁。”

叶张氏耳听叶云水不嫁,更是火气冲天,“你敢!”

叶云水只是哭,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叶姜氏连忙上前把她扶起,劝慰着说道:“大姑娘你何苦如此,本就不是你的错,为何要你自己来承担这个后果?你放心,这事自有老太太给你做主,自己的亲祖母怎么可能让你受苦受委屈?”

叶张氏听她这话恨的要死,老太太是亲祖母,她却不是亲娘,这刺耳的话自是说给她听的!“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就给她苦吃了?”

“哟,大嫂,您可别冲我来啊,我又没带着自己的嫡女给外人相看。”叶姜氏阴阳怪气的模样更是气的叶张氏说不出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婚事已定,大姑娘仍旧要上花轿!”叶张氏刚被老太太罚,此时便是要为自己争一口气,如若她不能执意让叶云水嫁给自己的侄子,那她以后在这叶府就没有人能使唤的动了!况且,她怎么能容一个以前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继女如今爬到自己的头上嚣张?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母亲这是要逼云水再死一次吗?”叶云水起身冷冷的对上叶张氏的目光,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敬畏,“你口口生生说是我害张宏,可知张宏却是口出恶言在先,又冲撞贵人在后,而我自是在屋中紧闭房门从未踏出半步!我何有不守规矩之说?”

叶张氏未曾想到叶云水居然敢直接顶撞她,那个刚刚从庙里休养回府时的乖乖女的模样荡然无存,而是一副她很是陌生的冷漠感,叶张氏自是不会让叶云水这眼中钉得逞,随即便回道:“休拿死来吓唬我,你这是作为女儿能说的吗?无论是谁对谁错,根源终究是在你身上,此时容不得你胡闹!”

“母亲真的执意如此?”叶云水忽的上前逼近两步,叶张氏被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女儿能做得什么?如若母亲执意要逼嫁,那女儿唯有现在绞发,当个尼姑也好过嫁个登徒子!”叶云水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把剪子,朝着头发上就绞了去,老太太见状忙让人拦着,“快给我拦下,拦下!”

叶姜氏上前束住叶云水的手,“大姑娘,可不能做傻事!”

叶云水自是剪掉了一缕头发,却被叶姜氏把剪子夺了去,叶云水顺势的趴在叶姜氏的肩膀上哭,“呜呜呜…二婶,我不要嫁,祖母,我不要嫁那个登徒子…他口口声声说娶我就是为了叶府的钱财,为了我的嫁妆…如此羞辱,云水难以释怀,如若祖母和父亲无法对张家交代,坏了府里的规矩,那就将云水赶出府自生自灭,就算成全了云水了…”

叶云水哭的是一个痛彻心扉,哭的是撕心裂肺,那模样连叶重天都有些心中不忍,难过的眼眶发红。

老太太自是跟着抹眼泪,“浑说个什么,谁敢把你撵出府去,就连老太太我一块儿撵了出去,免得有人嫌咱们祖孙俩碍眼!”老太太此时却并未应下叶云水不嫁,老太太是个精明人,他自是知道那张家为了什么娶叶云水,当初定下婚事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可是婚事就在眼前,此时若真的提出退婚,那必是把张家得罪死了,只是个吏部上卿的张苍德也就罢了,可张家却还挂着内务府大臣的亲戚,那可是跟叶家的生意息息相关的。

叶云水自知老太太心里如何想,自是又扑到老太太的怀中,“祖母…”

叶张氏的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她仍旧在坚持着:“如今我侄儿还在涅梁府大牢中,贸然退婚外人还道叶家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你若是还有点儿身为叶家人的觉悟,就应该全了叶府的体面,哪里会在这呼天抢地的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