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妾这不也是没法子,王侧妃如若允了婢妾操办纳妾之事,往后府中之事婢妾也有道理插手一二,否则单凭这侧妃的身份,她还不怎么拿捏婢妾都行?”叶云水把头靠了秦穆戎的身上,“她如若不肯认这一点,婢妾也就不抬举盈絮。”

秦穆戎狠狠的捏了她一把。“就不想想爷的感受?”

叶云水满是恼意的瞧他,“婢妾这不也是为了您?您若不同意明儿婢妾就回了那王侧妃去,叫她莫送人来了,我们爷不爱女色!”

秦穆戎捏了她的屁股一把,“再敢这般擅自做主,拍烂你的屁股!”

叶云水本是睡的香却被他突然回来给饶了清梦不说,还被训了一顿,心里更是不爽,看着秦穆戎闭眼欲睡,她恶作剧般的把她冰凉的小手伸进了他的亵衣里…冰与火的接触,秦穆戎被凉了一个激灵,扭头狠狠的瞪着她。

叶云水恶作剧成功,搂过他的胳膊,心满意足的睡去…却没有看到秦穆戎嘴角无奈的苦笑。

第二日一早,王侧妃那院子里还没来回纳盈絮为妾的消息,反倒是小丫鬟来报**管求见。

叶云水心里正琢磨这**管的事,他却是正巧来了,便直接吩咐丫鬟请**管去主厅见。

胡廉生是一个很精壮的中年人,叶云水到了主厅时他正垂手而立站在主厅中央,目光也在随着叶云水的到来而动了一分。

“奴才胡廉生见过叶主子。”

管躬身行礼,叶云水也未托大,“**管莫要客套,快坐下说话。”吩咐着一旁的丫鬟道:“给**管上茶。”

胡廉生谢了恩。则是欠了半个身子坐了椅子上,待丫鬟送上茶水之后,他则开门见山的道:“前些日子得知世子爷这院子里多了十六个舞姬,却是在两个院子的规制上多出了不少人,这月例银子府中有这规矩只能出一半,另外一般则需要走世子爷这一房的公帐,奴才今日特地来将此事回了叶主子,还望叶主子莫难为奴才。”

叶云水早就觉得这胡廉生的身份有些怀疑,可瞧见他行礼时露出那双布满茧子的手,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这胡廉生恐怕与内宅的人无关。而是庄亲王爷的人。

旁日里叶云水总觉得秦穆戎的手心很是粗糙,却是因常年骑马手握缰绳而磨出的茧子,胡廉生的手就似这般,关节粗大、手心有厚厚的一层茧子,再联想到王府的军队背景和他个人的一些情况,叶云水才这般断定,胡廉生恐怕是王爷设置在内宅的人。

难怪庄亲王爷一走便是大半年都不露面,恐怕内宅这一举一动也逃脱不了他的目光,想到这一层叶云水对庄亲王爷更是冷了半分,他既是明知王侧妃在府中作威作福,却依旧这般纵容着不闻不问,对秦穆戎来讲,他实在不是个好父亲。

不过既是断定胡廉生是庄亲王爷的人,叶云水对胡廉生多了几分客套,“**管这话说的可是委屈我了,说起来这规矩却是应该遵守的,银钱理应从我这院子里出,只是如今世子妃不在,这两个院子的事虽是我管着,可银钱却并不在我手里…没得让我用嫁妆银子填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我也不为难您,只请**管给我出出主意,看这事儿怎么善了合适?”

胡廉生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头,显然心底略有诧异之感,本以为叶云水会说些难听的话来破了这规矩,却没想到她会要自个儿帮着出主意?

不过这“水清苑”和“梧桐苑”的财权的确不在叶云水的手里,她所说也的确是真实的情况,并不算是难为他…可这事儿他却是不想接。

这般一想,胡廉生则是回话道:“奴才谢过叶主子信任,只是这却不是奴才能说嘴的事,府中中馈一直都由王侧妃执掌,每个月按所需例银拨下来,不如叶主子先与王侧妃商议一番?”

胡廉生这话算是把事儿又转回给叶云水这一方了!

第二百零四章 暗争

叶云水知道胡廉生不想插手各院之间的争斗。

可既是让叶云水逮到这个机会。她如何能放过?

叶云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胡丵总管真是客气了,只是前阵子王侧妃刚恼了世子爷弄了这十六个舞姬回来,如今又要出银子养她们…恐怕这银子是要不出来的,胡丵总管不妨再帮着想个其他的主意才是。”

叶云水这话听起来似是有些无奈,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如若能把两个院子的财权也拿在手中,那才是真的胜利。

只是王侧妃那个老虏婆没那么容易松手。

胡丵总管沉了片刻才躬身行礼,“奴才恐是要辜负叶主子的信任,想不出两全齐美的办法。”

“如若实在不成,那就只能遣出去几个了。”叶云水脸色尴尬的道:“不怕胡丵总管您笑话,不是我不愿意出银钱,只是世子爷最是个要面子的人,由我出银子养舞姬,让世子爷知道恐是会恼了我,反倒是好事成坏事了,如今您帮着清算下,到底多出几个人的用度?我便挑选几个打发出去了事了。”

王府的嫡亲世子爷因为付不起银子养不起舞姬,这如若传了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胡廉生的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看了叶云水一眼,凭心而论,站在叶云水的角度来讲。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却也不是故意挑衅下绊子,胡廉生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叶云水坐在一旁等着胡廉生回话,前两天因为世子爷养舞姬而被御史弹劾,如若再遣了舞姬出去而爆出因为世子爷没银子养?这岂不是又要掀起一阵波澜?

如若胡廉生是庄亲王的人,他定是最重王爷的声誉,绝不会允许叶云水做出这等事来。

果真如叶云水想的一般,胡廉生思考片刻,则是主动应下了这个事,“刚入府就遣了出去恐怕对王爷和世子爷的名声不好,奴才还是先与王侧妃商议一番,而后再来给叶主子回话。”

“胡丵总管肯伸手相助,我却是感激不尽的,那我就等着您的消息了,差上一个两个的也无所谓,我打发出去几个不得用的丫鬟婆子也算是顶了位子,可一下子十六个,实在是无能为力,也不能把丫鬟婆子都遣走,留下这十几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院子里还不乱了套了?”叶云水又补了这两句,算是把王侧妃最后用来搪塞她的路也给断了。

叶云水这话说的也不乏没有道理,胡丵总管点了点头应道:“叶主子所言极是,奴才就按这话与王侧妃回过去。”

叶云水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了胡丵总管出面的好机会,“既是胡丵总管要往‘易安堂’跑一趟,倒是还有另外一个事与您商议着。王侧妃前阵子送了个丫鬟来,世子爷瞧着也是不错的,想要抬了位分补柳氏的妾位,就算是丫鬟也不能就这般算了,也得布置下院子,按规矩办个仪式,这具体需要多少银钱还得请胡丵总管算上一算,一并从王侧妃那边回了才是。”

说到此,叶云水则是尴尬无奈的一笑,“不怕您笑话,世子妃临走时只留了一千两现银,如今已是用的差不多了…”

胡丵总管的眉头皱的更紧,拱手道:“叶主子放心,这乃是奴才的份内之事,一定尽力办的妥当,绝不辜负众位主子的期望。”

“那就劳烦您了,往后恐是需要您帮忙的事更多,先道一声辛苦了!”叶云水客套的端了茶杯,胡丵总管则起身告辞。

看着那胡丵总管步履轻快的出了院子,叶云水心里更加的笃定了她自己的猜测,如若胡丵总管不是王爷的人。谁敢去寻王侧妃说这等事?定是要让叶云水自己去跟王侧妃争抢的,除非是最为维护王爷面子的人才会如此做,秦穆戎丢了脸面定是会算了庄亲王爷的身上,所以即便这胡丵总管只忠心于庄亲王爷一人,他也不会瞧着王侧妃苛刻二房的财权而闹出不利于庄亲王爷名誉的事来。

叶云水并不指望着这两件事就能让王侧妃双手把财权送上门,不过她最后那一句已经算是为以后做了铺垫,那一千两银子总不能花一辈子?往后没了银子自然要寻胡丵总管去王侧妃跟前说合。

叶云水是不嫌烦,只要王侧妃脸皮够厚,不怕被人戳她脊梁骨说她霸占秦穆戎这一房的财权,被人拿了话柄,她就一直占着…而且,王妃的大祭八月初八举行,还有四个月的功夫,到时候各方涌动都盯着庄亲王府这点儿地界,这可是个夺回财权的好机会,叶云水怎可能轻易放过?

胡丵总管这边事算是暂时了了,沈氏和米氏二人也是今儿搬院子,后院里不时的传来嘈杂的声音,让她没什么心思小寐,只得起身坐了起来在屋中走上几步。

外面的天气却是好的,可是如今她有孕两个月余,防止意外出现还是不出自个儿的小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这个肚子可比当初柳氏的要受关注的多,谁知那潜在的危机是否就在外等着她自投罗网?

下晌的时候,院子里的响动才算是少了些,叶云水正欲用饭的功夫,米氏和沈氏则是过来请安。连带着报个信。

米氏的脸色略显得有些不自然,显然是因为叶云水抬举了盈絮,而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坐在那里怏怏的没什么精气神,倒是沈氏说起来喋喋不休的,故意的给米氏心里添堵。

“乐裳本也要过来给叶主子请安,因那十个舞姬还没收拾利索,让贱妾帮忙回一声她晚些在过来侍奉您。”沈氏提起乐裳也没什么不悦之色,反倒是米氏脸上不太自然。

叶云水猜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事发生,却也没多问,“叫她甭过来了,明一早再来请安吧。”

“叶主子您心善,可也不能太纵了下边这些个奴婢,免得还道您是好欺辱的,规矩都乱了!”米氏在一旁忽的插嘴,叶云水多看了她两眼,却也不追问这话的缘由,让米氏提了半截的话题落了个空,脸色讪讪的不再言语。

沈氏故意要给米氏添堵一般的说着乐裳的事,“乐裳瞧着不爱言语却是个硬性子,人长的美不说,最主要的是做得一手好绣活,那牡丹绣的好似活了一般。”沈氏拿了个荷包出来,“这是贱妾跟她求来的,一对儿小金鱼,叶主子瞧着可好?”

叶云水不知沈氏为何这般的推举乐裳,倒是顺着她的话由子接了那荷包看,果真是绣的不错,便是笑着回道:“的确是不错,还真没瞧出来她还有这手艺。”

沈氏则是道:“不光我瞧着好,米妹妹还想求乐裳帮忙绣一副并蒂莲的帐子呢!”这话说的却是有些阴阳怪气的,叶云水心里也算是明了,米氏恐是一去了那院子便给乐裳穿了小鞋。恐是乐裳拒绝了吧?

想让乐裳坐了屋子里当绣娘,这米氏还真想的出来…米氏的脸色很难看,朝着沈氏道:“没得混说,何时说起绣并蒂莲?只是瞧着她手艺不错想让她绣一幅锦绣花开而已。”

沈氏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目光却落在叶云水手里的荷包上。

叶云水则是还了那荷包给沈氏,“瞧你稀罕的,我看两眼恐怕我夺你所爱,不过绣帐子可是很耗费功夫和眼神的,我却是不喜那个东西,闷的人透不过气来。这些日子天也暖和了,花也开了,旁日里你们也都甭拘了院子里,多出去走动走动,我如今是身子不得利,否则早出去逛园子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米氏,别没事儿闷院子里生事…米氏何尝听不出来,脸上都快成了猪肝色了。

沈氏见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叶主子如今正是劳累的时候,贱妾先告辞了,明儿一早再来陪您说话。”

叶云水心里笑着看她二人暗自的斗,便是点头允了,米氏福了福身便跟沈氏一同回了院子。

显然是米氏在乐裳那里碰了钉子,而沈氏正好借机拉了乐裳联合起来对付米氏,这等侍妾之间的争斗叶云水也懒得管,她唯一想了解的只是那个乐裳,她进了王府之后,一直低调的很,院子里怎么折腾怎么斗她都没有什么表示,不想争?还是欲擒故纵?叶云水如今无法确定。

叶云水晚间刚用了晚饭,秦穆戎才从外归来,还未等二人说上两句话,苏妈妈则是匆匆的进了来,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慌张,“世子爷,叶主子,姝蕙小主子忽然上吐下泻的还发了热。您瞧着怎么办才好?”

叶云水听了则直接冲出了屋子,直奔东次间姝蕙的房间而去,青禾本是有意在门口拦她一下,别被过了病气,可看着叶云水那急色的模样却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紧跟着过去了。

秦穆戎跟着到了东次间,却见到叶云水把那流满眼泪却没有半点儿哭声的姝蕙紧紧的抱在怀里,姝蕙的整个小脸通红通红的,哭的一抽一抽的没了气力。

叶云水仔细的查看着姝蕙的身体,心里的一口气却是猛提了起来,怒喝道:“奶娘呢?给我滚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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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暴怒

秦穆戎皱紧眉头看向叶云水。他从未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

现在的叶云水就像是一只恼怒的母豹子,浑身散发着锋利慑人的凶意。

奶娘听了叶云水的怒喝,连忙从外屋匆匆的进了来跪在地上,“叶主子饶命啊!”

叶云水冷着脸看她,那眼神中满是凶光,吩咐着青禾和婆子们道:“去给我把她的屋子里的东西都给我翻一遍,身上也检查一遍,最近接触过谁?见过谁?都给我问个清楚,全都揪出来!”

花儿和青禾不敢有半点儿怠慢,二人进了奶娘的屋子里就是一通翻,杜鹃和墨兰则是挨个的把这两日接触过这屋子的丫鬟婆子都给找了出来,苏妈妈取来了叶云水常用的药匣子过来,叶云水则是用稀释的酒给姝蕙擦着身子,为她降温。

叶云水一般为姝蕙擦身,眼泪却是不自觉的掉了下来,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谁那么狠心朝她下手?苏妈妈是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一定是这奶娘有问题。

看到姝蕙,叶云水总能想到她自己,她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孤儿院那凄惨恶劣的生活是她心底永远的伤疤,而姝蕙,生下就死了生母,还带了先天残疾,每当看到她那狰狞的小脸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叶云水的心就像是被刀狠狠的剜了似的,姝蕙是庶女,也不碍着她们争权夺利,为何连这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叶云水的眼泪越哭越凶,最后似是连成了一条线似的,秦穆戎走过来揽过她的肩膀,扶着她坐了一旁,“已经叫了太医,别担心。”

叶云水抹了眼泪,也未答秦穆戎的话,则是狠呆呆的看着那奶娘,等着花儿和青禾来回话。

折腾了半晌,花儿和青禾才回来,“回叶主子,奴婢们都翻遍了,没发现奶娘的房里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回叶主子的话,丫鬟婆子们都审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问题。”杜鹃和墨兰这会儿也来回话。

叶云水的眉头仍是紧皱,心中的怀疑并没有因此而消散半分。

门口有了响动。

“太医来了。”门口的小丫鬟撩了帘子,是个年岁很大的太医,对小儿的病症很有一套,秦穆戎将人请了进去。与叶云水一同在外面等着。

秦穆戎的脸色如冰山一般冷,可他却并没有插嘴,而是任由叶云水处置,丫鬟婆子们各个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叶云水冷着脸看那奶娘,冷声问道:“姝蕙为何会生病?你给她吃了什么?你如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谋害皇亲的大罪,连你和你一家子都送了官去!”

姝蕙上吐下泻定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她本就身子弱,又引起发热,很是危险。

这古代的孩子最是难养,皇宫里还有夭折的皇子,更何况是寻常人家?姝蕙如今只是吃奶,要么是奶娘给姝蕙用了什么不干净的,要么是奶娘自己吃了什么。

“回叶主子的话,奴婢什么都未给小主子吃啊!”奶娘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脸上也是惊慌失措哭了出来。

“还狡辩?”叶云水心里对姝蕙的病有了谱,可她更想等太医的确诊,也许有她未发现的细节,到底是别人下了毒还是真的是肠胃问题?

等着太医的这会儿功夫,叶云水把孙婆子叫了来。“奶娘这几日用的都是什么饭?”

孙婆子立即回道:“回叶主子的话,一直按照您给的菜谱做的,每顿都是老奴亲自看了奶娘用过后才端了碗筷走,不敢有半点儿差错!”

奶娘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小心翼翼的为她自己辩解道:“…恐是今儿抱了小主子去主厅时吹了风才发了高热。”

“你给我闭嘴!”叶云水大声怒喝,她还从未有过这般暴躁恼怒的时候,好似止不住宣泄的怒火一般。

那奶娘被吼了一个激灵,连忙伏地不敢再多言一句。

旁边的丫鬟们也都不敢吭声,各个低眉顺眼的站着,叶云水这会儿就似是变了个人似的,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和善,那凛冽的目光一个都没放过,挨个打量了一遍,丫鬟婆子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不大一会儿,太医为姝蕙诊治完毕,前来给秦穆戎和叶云水回话,“回世子爷、叶主子的话,小主子乃是因胃肠不适而引起的高热,并不是中毒,一来是因用了不妥当的东西,二来也有可能是奶水有佯而引起胃肠不适,卑职这就去写方子,只是少些清热的药,否则对小主子身体不利,卑职瞧见叶主子用稀释的酒为小主子擦拭身体,这确是个绝妙的办法。”

太医的脸上神采飞扬,显然是认为这法子应是叶重天传授的,而他又得了一招而有些庆幸。看向叶云水的目光则更多是希望她再传授些什么。

叶云水也没时间与他交流医术,更是狠瞪了太医一眼,太医自觉自个儿有些失态,连忙去一旁写方子。

秦穆戎感觉这个时候的叶云水就像是一只发了狂的母鹞子,护着她羽翼下的雏鸟,时刻保持着警惕,似是想起什么,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心涌起一股暖流“苏妈妈,您先去帮姝蕙擦擦身,我先处置这院子里的事。”叶云水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奶娘,憋了满肚子的怒气只等那太医一走就会爆发。

叶云水本就怀疑是奶娘用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让姝蕙产生了不良反应,太医也是如此说,她就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姝蕙不是中毒,叶云水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半。

奶娘跪在地上身上已经是止不住的颤抖,一双眼睛叽里骨碌的转着,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医开完了方子,秦穆戎送太医出门并吩咐人抓药,还未等返回屋子里就听到了叶云水暴怒的吼声:“给我拖出去打板子,我就不信你的嘴比板子还硬!”

“叶主子饶命啊,奴婢真的没用过不妥当的东西…”奶娘哭嚎着被婆子们抓了出去,奶娘拼命的挣扎。嘴里大吼着:“奴婢招,奴婢招了…”

“让她说!”叶云水的一张脸因气而涨的通红。

“今儿奴婢口渴,便去外间寻了水喝,瞧见桌子上有茶,奴婢就偷用了些,结果…小主子就闹了毛病,奴婢不知是不是这茶的事,奴婢真的没有用过其他的东西了…”奶娘伏在地上不停的哭,不停的喊着饶命。

叶云水恨的上前便是甩了她一巴掌,“我千叮咛万嘱咐,允你用温水。不允你用茶,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用的?”

奶娘连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人指使,都是奴婢一时贪图懒惰,才没去弄了温水用,偷吃了几口茶,奴婢以为用几口不当事的,却是让小主子出了毛病,叶主子饶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真假不论,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再说!”叶云水一声令下,两个婆子上前把奶娘给拖了出去,哭嚎声顿时在院子中响起,那两个执板的婆子下手极狠,几板子下去那奶娘就皮开肉绽了。

这院子里的人对姝蕙都喜欢的紧,是整个院子的宝贝,叶云水平时对这奶娘比花儿和青禾这些大丫鬟也不差半分,凡是好的都与了她吃用,银钱上更是宽裕的很,却还偷嘴吃茶?

婆子们心里也是对奶娘恨的很,下手自然没留余地,狠狠的往她身上招呼着,边打还边吆喝着:“你个贪财的娘们儿,叶主子对你这般好却还偷懒耍滑,打死你都不冤枉!”

一旁的丫鬟们瞧着奶娘自是指指点点,后院来瞧热闹的则匆匆的退了回去,生怕不小心沾了忌讳被怀疑上。

“啪啪”的板子声下去,那哀号声一声比一声高。

没打到十个板子,奶娘已经是昏了过去,婆子们来请示叶云水,是继续打还是泼醒了?

叶云水此时半点儿心软都未有,直接喝道:“用冷水泼醒了再打!”

婆子们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那哀号声继续响起。

东次间内,苏妈妈一遍又一遍的用酒擦着姝蕙的身子。没多大一会儿,花儿则端了熬好的药来,叶云水亲自一勺一勺的喂给姝蕙,却见她那本就狰狞的小脸更是苦的紧,不停的伸着小舌头把那苦药往外吐,叶云水只得硬着心肠往里面灌去,喂着喂着,叶云水心里一酸,捧着药就开始掉眼泪,那成串的眼泪掉了药碗里,溅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水花,却是那般的刺目。

秦穆戎瞧着她哭的甚是凶猛,则是接过药碗递给了青禾,而他则把叶云水带回了寝房。

屋内只有秦穆戎和叶云水二人,叶云水趴了他怀里就开始嚎啕大哭,哭的秦穆戎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动容。

“一定是…一定是有人故意的!”叶云水一边哭一边哽咽的说,“姝蕙她,她好可怜…”

秦穆戎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停的安抚着,“也许真的是奶娘喝了两口浓茶而已,你的心思绷的太紧了。”秦穆戎虽是这般说着,可心里是否这般想谁都不知道:感谢书友101219204711060、小妖71的粉红票,感谢梦想穿越的人的香囊。

第二百零六章 根源

感觉到秦穆戎口气中的无奈。叶云水从他怀里抬起头。

她的眼睛含着泪,嘴唇还因气急而不停的颤抖着,秦穆戎伸手轻抚她那双因愤恨而咬的通红的嘴唇,“给自己留一点儿空间,总绷的这般紧,你会受不了的。”秦穆戎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叶云水搂住他的脖子,沉沉的叹了口气,她的确是神经绷的太紧了!

听到姝蕙生病第一感觉就是有人朝姝蕙下手,可如今想来,姝蕙又能起什么作用?

一个没了生母的可怜孩子,在这个岌岌可危、处处是凶险的府中生活,在外人看来,她即便是王府的庶长女却也是那些普通人家高不可攀的,可从姝蕙的角度来讲,生在这样一个环境却是她最大的不幸。

而她和秦穆戎呢?是否是一样的不幸?

秦穆戎的目光中除了隐忍还有着隐藏很深的恨意,可叶云水还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怜悯,是在可怜她们吗?

叶云水把头埋在他的脖颈中间,“爷,婢妾想出去转转。”

“好。”秦穆戎未加思索的便答应了,“等姝蕙病愈,爷带你们出去耍几日再归。”

叶云水沉了半晌。似是在问秦穆戎,又似是自言自语:“奶娘真的只是吃了茶而已吗?”

秦穆戎没有回答,二人就这般沉默的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苏妈妈在门口回了声:“…小主子的高热退了,已经睡了过去,世子爷和叶主子不用担心。”

叶云水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如若真是有人恶意下毒的话,恐是姝蕙已经没了吧?

这一晚,叶云水和秦穆戎都没有再多言语一句,也都没有睡着,偶尔背对背的思考,偶尔面对面的凝视,不知何时,叶云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惧怕秦穆戎的目光,那一双幽深的黑眸不再蕴含着时时刻刻的警惕、审度,而是蒙上了一层信任的温情。

怀中抱着那粗壮的手臂,叶云水第一次放松了浑身的戒备,这样的靠在他的怀里思索,直到天亮第二日清晨,叶云水起身后便是先是去看了姝蕙,虽是那小脸依旧挂着泪痕,可瞧得出她的状况比昨日已是好转许多。

苏妈妈一夜未合眼,此时显得心力憔悴,朝着叶云水福身下去,“都是我的错儿,没看好小主子…”

叶云水连忙亲自上前扶了她,“苏妈妈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不信谁都不会怀疑到您身上去。”

“不是怀疑。而是失职了!”苏妈妈依旧满脸的自责,“我应该把茶端了出去才是,不对,本就不应该吃茶,还是我的责任。”

“与您无关,如若有人想下手就算您喝的是水也一样。”叶云水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苏妈妈则瞪大了眼睛,心中唏嘘不已的道:“难不成是茶水有问题?”

叶云水并未正面回答苏妈**话,只是叹气道:“如今这院子里已是乱的够呛,您还是莫再自责,此事真的与您无关。”如若真是有人动手脚的话,下了茶里和下了水里有何区别?

安抚了苏妈妈,叶云水转身问青禾道:“昨儿奶娘用过的茶可还有渣滓在?”

“奴婢特意去寻过,已经是不在了。”青禾上前回着话,“不过在奶娘用过的茶杯里发现了一丁点儿的茶汤,奴婢放了起来,却不知是否还能辨别出问题。”

“去把那茶汤拿来瞧瞧。”叶云水心里笃定一定要把这事儿查出些眉目,否则她简直是寝食难安。

一直以来,把厨房交了孙婆子,她有七八成是放心的,可出了姝蕙生病这事。她那一颗心又悬了起来,这人过日子最少不了的就是吃,她如若不把这一关把住,将来恐是会出更多的事。

青禾得了叶云水的吩咐,立即去了里屋把那茶碗拿了来,里面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残余的茶汤,叶云水心里想起大学的实验室,如若有那些器皿只需要做个试验就知是否被人下了药了。

闻了闻那茶汤,经过了一夜的沉淀,已是没有了旁的气味,只是那沉淀在底的如粉尘一般的茶叶渣滓却有着零星的紫色,不是正常茶叶渣滓的颜色。

叶云水心里琢磨半晌,让青禾去把苏妈妈旁日里用的茶拿过来,苏妈妈心里也是着急,抢了青禾前面匆匆而去,叶云水也并未拦她,这也好过她内心的自责不安。

苏妈妈拿来了茶,嘴上言道:“上一次叶主子赏的就是这些,我旁日里就放了柜子里,都是新来不久的那个小丫鬟收着,偶尔冲了吃几口。”

叶云水把那茶叶接过来全部倒了桌上,上一次她送了苏妈**是上好的龙井,而这桌子上的也都是龙井,只是里面零星的混了一种泻药,那种泻药与龙井形似,弄碎了,掺上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不是懂药的人却是绝对瞧不出来。

看来他们是从苏妈**身上下了手,里应外合。想要弄死姝蕙,这泻药大人们用了不过是泻的勤一些,可姝蕙这样刚出世不久的婴儿用的久了,长时间的腹泻足以让体内的毒素越来越多,随着血液循环越过脑屏障而造成大脑损害,重则死,即便不死也容易造成瘫痪、智力低下、癫痫,还有可能造成失明。

动手的人够狠,看来是发现的早,苏妈妈这点儿仅存剩一小包的茶没有被偷走。

否则毁灭了证据,叶云水还真是无从查起,只能认了这哑巴亏了。

叶云水心中叹气,却是暂时没提这件事,“昨儿可是另寻了奶娘来了?”

“宋嬷嬷昨晚就给周大总管打了招呼,说今儿上午就能送了人来,早间喂小主子用的羊奶,本是不爱喝的,嫌弃一股子羊膻味儿,后来还是苏妈妈混了些糖进去,小主子才算是勉强喝了些,用的却是不多。”

青禾的脸上满是气恼,显然对这些人朝着姝蕙下手是痛恨不已,“叶主子。奶娘昨儿打了板子后就扔了柴房里捆了,两个婆子轮番看守,绝不会让她跑了,也不会让她寻死,还有那给苏妈妈冲茶的小丫鬟也要提了来才是!”

“这事儿先不急,先给姝蕙寻了好的奶娘才是最主要的事。”叶云水并不是不想动,而是没想好怎么动,动姝蕙?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弄死姝蕙让叶云水担上不好的名声和责任?让秦穆戎以为她是个狠毒的想让二人生了嫌隙?还是这背后还有什么另外的事?

叶云水暂时没有想通,不过该做的事却也不能落下,“叫墨云先去把那个小丫鬟关起来,也使了人瞧着。别跑也自寻了短见,先沉上半天我再问话。”

青禾领了命便出去寻墨云了,叶云水则是坐了姝蕙跟前看着她睡。

恬静的小人那浅淡的眉皱了一个小褶,叶云水用手抚摸上去,轻轻的铺了开,姝蕙吧嗒了几下小嘴,不满的咧了咧,却是发不出任何不满的声音,叶云水心里酸的很,心里暗自的笃定,她一定要想办法把姝蕙治好。

约莫辰初时刻,周大总管派了人送来了三个奶娘,让叶云水从中选一个。

上一次仓促间便用了推荐来的,也没再挑选一番,结果却是出了事,这一次叶云水则要亲自的过审,为姝蕙选一个最合适的奶娘,即便比不过苏妈妈与她之间的情分,也要寻个不相上下的。

三个奶娘依次上前跪拜叶云水,叶云水扫过三人,才缓缓的问道:“都是这府里的家生子?”

其中两个点了头,另外一个则是上前一步回话道:“回主子的话,奴婢不是府中的家生子,是奴婢男人生了病,又得知府中寻奶娘,才想求个差事,奴婢男人的叔伯堂姐在府里的园子当差。”

叶云水仔细的瞧了她两眼,长的虽然不漂亮,周身却很是利索,一身粗布衣裳虽是打了补丁却也浆洗的干净。

又问了另外两个奶娘,都是府里头当差寻的媳妇子,想过来当差求个体面,虽然关系并不近,但一个是跟韦氏房头有联系的,一个是跟冯侧妃有关系的。

叶云水也没将那两个直接打发了,而是把三人全都留了,“你们三个先每人试上一天。让姝蕙自个儿来选。”

三个奶娘都有些发愣,来之前可都知道姝蕙是不会说话的!

叶云水笑着道:“姝蕙虽是不能开口说话,可还是有表情在,每人先带上一天,三天后再定谁留下,谁离开,”转身与苏妈妈道:“这几天就劳您费心帮忙盯着了,那些个针线上的活交了旁人做就是。”

苏妈妈应下,目光则是不停的在这三人间来回打量,生怕再一眼选不好,给姝蕙留了个不省心的奶娘,将来别成了姝蕙的累赘。

把这个事交代完,叶云水算是沉了一口气,心里只想着如何查出到底是谁给那茶里混了泻药,花儿这会儿则是匆匆的走了进来,在叶云水耳边嘀咕了几句,叶云水越听越是皱眉头,便是连忙起身回了自个儿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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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争宠

主厅内,秦穆戎独自一人端坐在桌前。米氏、小米氏、沈氏、盈絮还有那十六个舞姬全都站在一旁准备伺候着用饭,各个脸色都带着不忿。

沈氏满脸的恼意,米氏更是恨不得抓着乐裳骂上一顿狐狸精,小米氏和盈絮没什么表情,目光都只盯着秦穆戎一个人。

秦穆戎端坐在桌前瞧着一道又一道的菜传了上来,脸上带着等不耐的问着红枣道:“叶侧妃还没来?”

秦穆戎正问着,叶云水正巧进门。

瞧见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叶云水顿时觉得头大。

三妾先是上前行了礼,随后是盈絮,虽是准备提了她为第四妾,可终究仪式还没办,她依旧是侍女的身份,乐裳又带着那十五个一起行了礼,叶云水随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却是瞧向秦穆戎,似是在问他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秦穆戎见叶云水有些发愣,则是招呼着她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用饭,院子里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置完的。”

叶云水踱步过去福了福身,要伺候秦穆戎用饭,却被他拉着坐在一旁,“这么多人呢。用不着你来伺候。”